第二天清晨,晨懿在啁啾的鳥鳴聲中抵達翠綠森林。空氣中滿是清新的氣息,湛藍的青天,和煦的晨光,遠方如潑墨似的綿延山巒,真美。
張開雙手,她做了一個大大的深呼吸,沁涼的空氣頓入肺腑,好舒服啊。
只是那張小臉兒像想到什麼似的,頓時又皺了起來。
她到底在干什麼?又想做什麼呢?這兩個問題,從她昨晚回到營帳後,就問了自己不下數百遍。
她會來到這里,完全是因為備受皇太後恩寵的寧格格看上秦莫,要求皇太後賜婚,幸而皇上英明,深知寧格格個性蠻橫潑辣,遂駁了這件婚事。
然而,秦莫將軍的爹娘卻趁此機會,想搶在皇太後說服皇上之前,先訂下恩頤格格這個媳婦。
只是,就她所得到的消息,寧格格對看上的東西是絕不罷手的,正室也罷,側室也罷,誓必當上秦莫的妻,但問題是恩恩溫婉賢淑,哪會是寧格格的對手!
所以,她來這里,就是要秦莫拒絕跟恩恩成親的。
就算豁出去了得坦承自己的身份,她都應該把話說清楚後走人,但她為什麼一變再變,這會兒搞得還要跟他學功夫?
難道是名師難求,她該把握這從天上掉下來的好機會?
嗯,應該是如此。
"你來了。"
秦莫突然從另一邊的綠蔭小道走來,他顯然是天未亮就來了,而且已經打了好一會兒的拳,他臉上有汗水,上身的衣服也濕了。
不過,他的下一句話,還有下一個動作,都令她頓時張口結舌,不知所措。
他邊褪下上衣邊道︰"把上衣月兌了。"
"你、你要我打、打、打赤膊?"
"有問題?"秦莫瞪她一眼,但晨懿的眼神全呆呆的瞪在他身上。
他的上身衣物已全褪至腰間,露出了魁梧而堅硬的古銅色胸膛,她一直知道他很高大壯碩,可是瞧瞧胸前那突起的一塊塊結實胸肌,還有上方的舊傷疤,看來更有男子氣概,也很有威脅感。
秦莫見她雙目圓睜的瞠視著自己剛硬的胸膛,便道︰"羨慕嗎?那就好好的練我教你的拳,假以時日,就可以跟我一樣壯了。"
她心驚膽寒的吞了一口口水。羨慕?一樣壯?那殺了她比較快吧!如果她變得跟他一樣孔武有力,能看嗎?
"快點把上衣月兌了。"他再次下令,還將上身衣物全揪成一團丟至一旁的樹下,全身上下就只有那件東腰長褲及黑色皮靴。
晨懿在軍中也有一段時日,像這樣打赤膊操練的士兵她是看了不少,可不知怎的,就秦莫會令她瞪大了眼楮,心跳加速,一張小嘴兒張張闔闔的,就是說不出半個字來。
"瞧你臉上跟手臂上的膚色,就知道你身上其他地方也一樣的白,沒有男人這麼白的,快月兌,還是我得幫你月兌?"
她猛搖頭,"我不要!"
他黑眸閃過一道不悅,"你在娘兒們什麼?我幫你月兌!"
什麼?一見他當真伸手要替她月兌衣,"啊!放手!"她嚇得又是尖叫,又是慌亂掙扎,胡亂出拳,而這沒有章法的攻擊,怎麼奈何得了秦莫。
不過一會兒,她已經被他強壓在地下,大手用力一撕,"刷"的一聲,他赫然瞪大了眼楮,"這是什麼?一條條的……"
"等等,不行!等等——"她臉色蒼白,又踢又打的拼命掙扎。
般什麼?秦莫火冒三丈的干脆點了她的穴道,大手用力一抓,"嘶"的一聲。
晨懿猛地倒抽了口涼氣。天啊,這個粗蠻惡劣的男人!
"你——你——不,你是——"
他瞠目結舌的看著被他撕裂的布條下暴露出的粉女敕酥胸。
"你還看,非禮勿視!"晨懿粉臉漲紅,恨恨瞪著他,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還不快解開我的穴道!"她心兒狂跳,緊張到幾乎要忘了呼吸,他卻還拼命看?
她的清白之身,可惡!可惡!
她這一聲羞憤喊叫,秦莫才恍然回神,迅速的解開她的穴道後,看她驚恐的急急把那被撕裂的衣服攏緊。
同時,他快步的走到樹下,拾起自己的外衣,一把丟向她,"快穿上,有人過來了!"耳力極好的他,已听到不少人往這里來了。
說快就快得了嗎?她極其困難的才將他半濕的衣服套上,但她的手伸不出來,又抖個不停,根本無法穿妥他的衣服。見狀,秦莫干脆一個上前,手臂一伸,迅速的將嬌小的她拉到身後,由他來掩飾。
幾乎是下一秒,幾名士兵便連袂走來。
听到腳步聲,晨懿直覺的將身子更貼向秦莫,整個人緊繃僵硬,就害怕有人看到她。他可以感覺到她的驚恐,一手往後扣住她的手安撫著,她一愣,但莫名的感覺到放心了。
而幾名原本有說有笑的士兵,在見到秦莫後,嚇得急忙行禮,"將軍,早。"
他嚴肅點頭,眼神瞥向樹林的另一邊,"你們去那邊練習。"
"是!"幾個人連忙行禮,快步往另一邊跑去。
秦莫蹙眉看見他們走遠後,立即轉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臂,拖著她邊走邊道︰"我帶你回營帳。"
"不要!不用了!"被識破女兒身,她已嚇到亂了思緒,一手甩掉他的手,揪緊衣服就想逃,她那雙無措的美眸里映著慌亂,他一個箭步上前擋住她,她反而撞進他厚實的胸膛,晨懿倒抽了口涼氣,心跳加速,急急的退後,"你想怎樣?"
"是我問你想怎樣?到軍營當差,你在打什麼算盤?"他一張俊臉淡漠,但黑眸里的冷光懾人。
"哪有什麼算盤?我……我只想要離開!"她被發現女兒身了,難道還留在這兒?而且,還被他看到不該看的——真是,真是可惡極了!
"走?"他黑眸倏地一眯,"你把軍營當成什麼地方?"
"我——"
"我有一半的人生都在這里度過,在這里守衛我的國家,對我而言,這是個多麼神聖的地方,而現在卻成了一個刻意偽裝成乞兒的女子要來就來、要走就走的地方?"他的聲音冰冷得有如風雪掃過,令她不由自主的寒毛直立。
晨懿吞咽了口口水,"不是的,其實——"
"我現在沒時間處理你的事,從現在開始,在還沒查出你的意圖之前,你必須搬到我的營帳去。"
晨懿倏地瞪大了眼,"我沒有什麼意圖!"
"我現在沒空听你說故事,把衣服抓緊一點,跟著我走,拉拉扯扯的,難看的是你!"
氣勢沒人強,她也只能悶悶的點頭。
秦莫帶著她,經過那些困惑但不敢多說話的哨兵,直接回到營帳。
真不敢相信,她竟然被軟禁了!
這一整天,她都不能離開秦莫的營帳,外面有兩個士兵守著,她一要踏出去就會被阻止,三餐有人送進來,還有送水給她洗澡,她營帳里的東西全被搬到這來,這會不會太離譜了?
終于,等到傍晚時分,她一整天都沒見著的秦莫才進到內帳里來。
"為什麼不讓我出去?"晨懿憋了一天,一見到他,就氣憤的質問。
他坐上椅子,逕自倒了杯茶水,冷冷的瞥她一眼,"原因你很清楚。"
"因為這里是軍營,而我是女人?"
她雙手"砰"的一聲,用力拍桌,若非那杯茶水正好在他手上,肯定倒了。
她脾氣還真不小!他抿緊了唇,"你的確是女人,也的確是因為這里是軍營,有問題?"他的態度狂傲。
"那讓我離不開就行了啊,你也不是那麼想管我吧?我也不想賴在你這里!等我把話說完,咱們就一拍兩散,自由自在的——"
"好!"
秦莫陡地站起身來,瞪著一身黑衣軍裝的她,不得不承認她眉宇間的英氣,讓他有所誤判。只是,一個只有花拳繡腿的女人,為什麼要來這里?
"說吧,你究竟是誰?為何而來?又是替誰做事?沒有交代清楚,我絕不會讓你走,也許你已偷竊了什麼軍情,這些我都要一一弄清楚,不然——"
晨懿看著他冷峻的容顏、那雙狂怒的黑眸,嚇得都快說不出話來了,"不、不是的,我探什麼軍情,哪有替誰做事,其實我只是希望你拒絕恩頤格格當你的妻"。"恩頤格格?"他不解的看著她。
對了!這個消息也許還沒傳到他這里,也有可能是他父母單方面的決定。她深吸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事情是這樣的,寧格格看上了你,而皇太後又寵她寵上了天……"
就在秦莫那雙愈來愈冷峻的眼神下,她一五一十的娓娓道來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而她這趟前來,就是要對他曉以大義的,如果他真的有一個喜歡的軍妓,那就勇敢的承認,也勇敢的拒絕婚事安排,總之,就是別讓恩恩的終生幸福被犧牲了。
"為什麼要我拒絕恩頤格格當我的妻子?"他問的也很直接,畢竟這麼長的一席話下來,重點就是這句話。
"不要將軍誤她一生啊——呃!"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她的回答顯然激怒了他,他黑眸倏地半眯,"我在你眼中這麼差?"他的確感到不平,就連何予威都可以看出他對她的差別待遇,但她顯然還不知足!
"你……我沒說你差,只是恩頤格格跟寧格格若共事一夫,她只會被寧格格欺負到死。"
她實話實說,眸中的率性也特別的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