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酣齋里,恩靜賢在房內坐立難安。
想到今天早上,自己赤身的在同樣赤果的冷耆懷里醒來時,心跳就又加速起來。
記得他們昨晚在浴池里恩愛過後,她就累得睡著了,後來好像是冷耆替她淨身、穿上衣服,抱她回房的。
然後,睡到半夜時,他又偷襲她,然後,衣服不見了,然後……
天啊,她不知道男女之間原來可以這麼親密,也不知道原來男歡女愛是如此喜悅、滿足而震撼的事……
他們合而為一,呼吸,心跳,甚至喘息聲幾乎都一致,兩人的氣息交融,那樣的纏綿激情,真的會讓人依戀、回味——
等等!她在想什麼?恩靜賢羞愧的捂住臉。
現在事情愈來愈復雜,她甚至以身相許了,該怎麼辦?
冷耆這個丈夫,她是要不得也不能要的,所以……她混沌的腦中浮現一絲曙光。
留書出走吧,把一切來龍去脈寫得清清楚楚,讓冷耆前往軒騰堡,將他真正的妻子迎回來,給小主子幸福快樂的一生。
對!不可以再優柔寡斷下去!忍住心痛,她做出決定。
她立即請丫鬟送來文房四寶,磨好墨後,就請她們先退下。
接著她開始寫,邊寫邊掉淚,淚水糊掉了紙上的字,但她仍像在贖罪、懺悔似的,一直寫一直寫,寫了一張又一張,臉上的淚水也是干了又濕,濕了又干,一顆心哀痛不已。
驀地,門外傳來腳步聲,她先是一愣,隨即回神,急急忙忙將淚水擦拭干淨,看到自己寫的那一疊紙,更是急得不知要塞往哪里,最後,只能蹲,先扔進床底去。
此時冷耆已走了進來,一看到桌上的文房四寶,再看到她臉上明顯有被淚水洗淨的痕跡,他的視線在房間迅速轉了一下,很快看到床底下露出的紙。
他當作沒看到,將前陣子特別買上好布料,再請裁縫師剪裁縫制的華服放到床上,回頭笑看著她,「我知道你不愛珠寶,但這衣服很適合你,綴上圓潤珍珠,低調的奢華,很適合清靈月兌俗的你。」
恩靜賢上前,伸手撫模那滑順舒服的綢緞,這應該是珍珠雪緞吧,這是相當昂貴的布料啊,就連她這小丫頭都听聞過的。
她忙搖頭,「這太貴重了,我怎麼可以收呢?」
而且這段日子來,哪里有好吃好用的,他都會差人送來,知道她不愛式樣繁復的發釵、花冠,他要人做了素雅但價值不菲的翠玉或珍珠發釵︰任何她多瞄一眼的東西,在第二天絕對能看到,而現在又送來這個……
她不要他對她那麼好,因為他的妻子根本不是她!但她只能在心中吶喊,卻沒有勇氣親口對他坦白。
洞悉了她眸中的霧氣,冷耆刻意不讓她有時間胡思亂想,目光灼熱的看著她,「那就回報我一些。」
他將她一把抱起,她果然立即被轉移注意力,手足無措的環住他的脖子,「可現在是大白天……還有,你沒去商行,行嗎?」
「昨晚我們補過洞房花燭夜,今日我合該留在家里好好陪陪你,所以,我把一些事交代給管事們去處理了……」他邊說邊輕吻她的唇、她的鼻,再回到她的唇,給她一個火辣辣的吻。
不久,那套價值不菲的袍服就被推落在地上,冷耆擁著心愛的小女人,再回床幔里恩愛纏綿。
事後,兩人相擁,恩靜賢依戀的將臉頰靠在他溫暖的胸膛。
怎麼辦?她再次沉淪在他帶來的激情里了,她怎麼可以這麼不知羞?
才這麼想,他突然放開她,將手親密的放在她平坦光滑的月復部上。
她羞紅了臉,有些無措,但剛剛已被他模了、親了,現在要拉掉他的手,實在矯情……
「我要你為我生育孩子。」
「孩——孩子?」她瞪大了眼看他。是啊,他怎麼沒想到他們在歡愛之後,自己的肚子里也許就有孩子了?
看到她驚愕的神情,他不由得笑了,「當然,孩子。」他伸手輕撫她柔順的發絲,「想想,在這張床上孕育生命,在這間房里听到嬰兒出生的哇哇大哭聲,在這間房,看到你哺育我的孩子——」他的聲音漸漸轉為粗嘎,卻飽含感動與期待。
「這里是我們的家,而你——是我唯一的妻子,所以,你要留在我身邊,一直留在這個家,為我生兒育女,扶養他們長大,再看著我們的孩子娶妻生子。」
家?她可以有這樣一個家嗎?恩靜賢既感動又苦澀。
不行!她無法泯滅良心的只顧著自己的幸福,何況,這個幸福從來就不屬于她啊,她難過的將臉埋進他堅實的胸膛。
將雙臂環緊,他低頭溫柔的問︰「餓了嗎?我叫人送吃的進來?」
她搖頭,「不餓,可是有點兒累。」
「好,你再睡一下,晚一會兒我再差人送吃的進來。」
「嗯。」她的聲音好微弱,他輕撫著她僵硬的後背,這個撫慰疼惜的動作,再加上哭了好幾個時辰的關系,身心俱疲的恩靜賢超乎自己意料的很快墜入夢鄉。
冷耆靜靜凝睇著她美麗的睡顏,一直到她的呼吸平穩,確定她已然熟睡後,他才小心的下了床,蹲子,將那一疊紙張從床底下拿了出來,再直起身子,在床沿坐下,一張張仔仔細細的看上一遍。
即便有不少字都讓她的淚水弄糊,但並不妨礙他看。她的字相當娟秀,但或許是心中太過沉痛,有的字都可以看出是在顫抖下寫出來的。
知道她寫這信時的沉痛心情,冷耆的心也跟著痛。這一疊書信,把所有的緣由全部交代清楚了,原來,她這個善良好心想報恩的傻瓜,擔心她的小主子會染上怪病而亡,所以才冒名嫁進冷家。
但現在他還不能告訴她自己已知曉這事,他還在等待卓相文為他捎來潘紫嬣的消息。
若是好友已讓潘紫嬣擺月兌奴僕之身,過得一樣幸福美滿,那麼,他就可以將好友的信件交給妻子,再說明一切,屆時,她就不必再帶著罪惡感度日。
還有,他得努力讓她懷孕,因為溫柔善良的她不忍心讓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想到這里,他原本攏緊的眉心總算舒緩了些,眸中也浮現溫柔的笑意。
他很清楚妻子有多麼渴望擁有一個家,那應該是曾經淪為小乞兒的她,埋藏在心靈深處的最大渴望。
所以,他相信,孩子將是扭轉他們現狀的新契機。將那一疊信再放回床底下,回到床上,他輕輕將心愛的女人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