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她在外頭使盡全力的呼喊,也得不到里頭的回應。
「衡毅,你听得到我的聲音嗎?衡毅……」
「別叫了,你就算喊破了嗓子,他也听不見!」霍子樵憤懣的聲音赫然傳來。
心怡一驚,凝住了聲。她猛一回頭瞪著他,「听不見?你究竟把他給怎麼了?」
乍見他時的驚訝、失措漸漸被惱怒所取代,心怡已忘了自己的處境,開始對他發泄內心的不滿與郁悶。
「我沒對他怎麼樣,只不過讓他吃顆藥睡一覺而已,我從來不知道一個大男人竟然比女人還會鬼吼鬼叫!」他眼底浮上極度不屑的神態。
「你太過分了,你要我說幾次,這不關他的事,衡毅雖然是竹風幫的人,但個性儒雅,從不過問幫中事。」心怡急急地為許衡毅辯解。
「看得出來。」霍子樵冷冷一笑,剛烈的臉上全是戲謔。
的確,他難以想像許雲風和許衡毅是父子關系,許雲風黑道味甚濃,頗富心機,而許衡毅就像是個身在古代的白面書生,一天到晚除了之乎者也外,什麼都不懂!
難道許心怡就是喜歡那種文謅謅的軟弱男人?
「既然你看得出來就放過他。」心怡仍不知死活的挑戰他的耐性。
「休想!」
他寒冷的視線讓她渾身打顫,明知打不過他,心怡還是氣得出手,嬌小的拳頭卻聚滿威力,拳拳毫不留情的揮向他的門面。
霍子樵未將她攻勢凌厲的拳腳看在眼里,兩個走位閃躲便來到她身後反制住她。
他表情陰狠地怒喝道︰「你玩夠了沒?」
「你不放他,我就永遠和你沒完沒了!」瞪著他冷酷的面色,心怡心底總是有股難言的惆悵。
她怎麼會喜歡上他,真該死!
「沒完沒了?好啊,反正我有的是時間可以奉陪。」他欺近她。
心怡險些被他眼眸中的火熱與濃濁的男性氣息融化;他的一舉一動散發著狂野的氣息,強猛地蠱惑她的心。
「你不要臉,騙了我。」淚水凝上眼睫,她越是想逼回眼淚,就越是控制不住。
「我不認為我騙了你,難道你不認為在我的床上你也得到了歡愉?」他揚揚眉,目光曖昧的緊盯她傲人的豐胸。
「冷誓桀,你不要臉!王八蛋!」氣憤之下,她罵出三字經。
算了!她干脆回竹風幫找人來救衡毅,雖然許雲風的那張臉在她腦海中已變了形,但她還是得回去。
主意既定,她便毫不遲疑地跳上樓梯扶把順勢往下溜。
霍子樵沒料到她會來這一招,眼看她耍出這種嚇人的特技,心髒差點停止跳動!
「你不要命啦!」他在她身後嘶吼,隨即也躍上扶把緊追而下。
心怡急速地往外狂奔,就怕被身後如惡魔撒旦般的他捉住。她眸底有淚水,是不舍離去的淚,但卻無法認同他無理的作為。
她好恨,恨他也恨自己那顆拴不住的心!
罷轉入暗巷內,她突然被一群人擋下,定楮一看,全是竹風幫的人,許雲風也在人群之中。
「許伯伯!」她驚訝于在這里遇見他,難道他是來救衡毅的?
「心怡,你怎麼了?看你緊張的,有人追你嗎?」許雲風語出關切。
「哦……沒……沒什麼。」不知怎地,自從夢見那個奇怪的夢境後,她總覺得許雲風好虛偽,連面對他都令她害怕。
許雲風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隨即以笑掩之。「听說你跟在冷誓桀身邊過得並不好,那麼就跟我回去吧!」
事實上,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這兒,正是要去找她。
本打算讓她潛伏在冷誓桀身邊好取得鄒鳴的信任,然後慢慢拿下台灣的毒品市場。怎知鄒鳴最近似乎變得有些不濟了,向來隱密的據點一個個被警方破獲,看來他不能再把心怡留在他們身邊,畢竟她還是個非常值錢的棋子,絕不能弄丟。
「來吧,跟許伯伯回去吧。」
他才伸出右手,心怡竟突然大叫一聲,接著神色慌亂地直退向幽暗的巷底,直至無路可退。
金表!許雲風右手腕上戴著一支金光閃耀的金表!
腦海中模糊的影像逐漸清晰,那個酷似許雲風且手拿打火機點燃炸藥引信的壞人,手腕上正是戴著這種金表!
許雲風為什麼要制造那場爆炸?目的是什麼?要殺誰?
但夢境似假又似真,她完全沒個準,該如何是好?
雖然喪失了記憶,但她語文能力尚存,心怡不禁納悶,自己不僅會中文而且還會日文,難道她曾住餅日本,這件事她倒是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
「心怡?」許雲風蹙緊眉頭,感覺有異。「你真的不對勁,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表……金表……」心怡指著他的手,喃喃道。
「金表?」許雲風看了下自己的手腕,突然笑了,「我好些年沒拿出來戴過了,今天心血來潮,拿它出來磨磨光。」
心怡閉上眼楮,已暗自下了決定,她暫時不能跟他回去,除非找到答案。
「我能不能不要回去?」她試著問道。
「你的任務已了,你不需再跟著冷誓桀了,跟我回去吧!」說完,他從襯衫口袋拿出一包香煙,點了支煙抽著。
心怡驚訝地看著他點燃打火機的動作,他居然是用食指去撥動打火石!以前她怎麼沒發現?
登時腦中一個極清楚的片段乍現,那個手戴金表的男人正要用食指撥動打火機點燃炸藥引線,當她好奇走近一瞧時,那男人回頭給她一拳,緊接著就發生那場大爆炸……天!怎麼會這樣?她的頭好痛啊!心怡抱著頭蹲在地上,眼瞳中的懼意加深。
「心怡,你怎麼了?」許雲風伸過手,卻被她一手揮開,趁大伙兒都不注意時往巷口直沖!
「心怡……這丫頭有問題,快追!」
許雲風單手比畫了個弧度,所有跟班全都急追心怡消失的方向。
心怡跑出了暗巷,正在猶豫該往哪逃時,突然一只大掌掩住了她的口,將她往陰暗的角落一帶。
「別出聲,是我。」熟悉的聲音輕竄入她耳際,惹得她渾身一顫!
「你怎麼……」
霍子樵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點,他們就在不遠處。」
心怡朝著他的視線望去,果然是那群對她窮追不舍的家伙!
怎麼辦?他們躲的這個地方既狹隘,又無障礙物阻隔,很快就會被找到的!
就在她無助彷徨的時候,他突然拍拍她的手,「別慌,既然不想回去就別回去,由我來處理。」
「你?」心怡驚愕地看著他,發覺此時此刻的他有些不一樣了。
「你好好待在這里,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別出去,記住,千萬別出去。」語畢,他松開衣領。打開袖口,瀟灑的走出陰暗處。
他頎長的身影觸動了心怡心底某條神經,令她倏然心悸。
「嗨!許幫主,好久不見了。」霍子樵故作熱絡的走向前,淡淡揚起唇角。
「冷誓桀?!你怎麼會在這里?」許雲風看了下他的身後,卻被他橫身擋住。
「我從酒吧出來,正好經過。」霍子樵優閑的說。
「我在找我女兒,請你別擋路。」
「你女兒不在這里。」
「是這樣嗎?讓我過去找找看。」許雲風執意要過去。
「那你得先過我這一關。」霍子樵的眼中出現寒芒,只因他察覺出許雲風的表情缺少對女兒關切,完全是森冷的面孔。
「我身後的手下可不是廢物。」許雲風不甘示弱的說。
「那就全上吧!省得我一個一個打發,挺麻煩的。」霍子樵的口氣很淡,淡得幾近輕蔑!
「好,那就試試看,就算你是鄒鳴的義子,以他現在江河日下的氣勢,我可不怕他。」許雲風心想,只要握有許心怡這個籌碼,不怕鄒鳴不低頭。
「我沒要你怕他,因為我也恨他。」霍子樵慵懶的開口,微眯的雙眼中看不出他心底的盤算。
「你──難怪有人說你殘暴成性,現在就連自己的義父都不放過。」許雲風有些畏懼他散發于外的駭人氣勢。
「好說,今天讓你見識到了。」霍子樵面無表情地睇著他。
許雲風蹙緊眉,手一揮動,「上!」
七、八名大漢一擁而上,霍子樵發揮他精深的搏擊技巧與拳術,迅速閃過並攻擊,撂倒了數人。
許雲風見他毫不費力地扳倒他數名手下,臉色乍白,他掏出槍對著他,「冷誓桀,你得意不久的。」
霍子樵冷冷低笑,單手扣在腰際的彈簧刀上,靜待其變。
躲在暗處的心怡見他身處危機當中,早忘了他之前的交代,沖向許雲風,「我在這里,不許你傷他!」
許雲風一驚扣下扳機,子彈射入心怡的左肩!
「心怡!」霍子樵一個箭步接住她下滑的身子,瘋了似地大吼︰「你這個傻瓜!為什麼……」他怔忡了一會兒,隨即甩出彈簧刀,分毫不差地射下許雲風手中的槍,對著他怒道︰「你會為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
抱起心怡,霍子樵迅速往前直奔。
許雲風則愕在當場,不相信自己怎會差點殺了許心怡,少了她,他的一切就完蛋了!
「幫主,要不要追?」身邊的手下喚回他的心神。
「等等,先從幾個大醫院著手,小姐身受重傷,冷誓桀跑不快的。還有,若見了他們,先將小姐送醫急救,她還不能死。」目前只有他知道她的真實身分,若找到了楊夙嵐,他便可以拿許心怡來威脅她交出那張鄒鳴覬覦已久的研究報告。
哼!鄒鳴,冷誓桀,你們斗不過我的。
※※※
「薛斯昊,我是霍子樵!」
霍子樵躲在醫院圍牆外以手機聯絡薛斯昊,心怡的血不斷淌在他的衣服上,他的感覺則是猶如被刀剜!現在醫院外全是許雲風的手下,他不能冒險,只好向薛斯昊求救。
「怎麼了?」薛斯昊听出他話語中的急促。
「心怡受傷了!你趕緊幫我安排醫院,她絕不能有事!」
「受傷!好,你快到XX路口,我在那里等你!」薛斯昊立即作了安排。
「我馬上到。」
霍子樵收線後,立即攔截一輛計程車來到了指定地點,遠遠地就看見薛斯昊已在該處等待。
車子一停,霍子樵迅速將心怡抱出車外,他神情焦灼,語氣急促地說︰「快!不能再耽擱了!」
「你跟我來。」在薛斯昊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一楝三層樓的房舍內。
在轉上二樓的剎那,霍子樵愣住了,這楝外表看似平凡的屋子,里面居然擺滿先進的醫療器材,完全不輸大醫院。
「來,快把這位小姐放到手術台上。」
霍子樵一抬頭,便迎上博克醫生的笑臉。博克是位年約六十的老者,目光卻犀利有神,醫術精湛,霍子樵臉上的假面皮和喉頭的變聲器就是他的杰作。
霍子樵依言將心怡放上手術台上,他焦躁懊惱地說︰「她會不會失血過多了?天,我不該讓許雲風誤了那麼多時間的。」
博克醫生看了下心怡的傷勢,安慰他道︰「沒事的,你已在她肩上綁了止血布條,做得很好。」他眼神一轉,了然的瞧著霍子樵左手的殘袖。
「可是子彈還在她肩上呀!」他的聲音充滿了驚恐。
「你這毛躁的小子,沒看見我在幫她麻醉,正要取出子彈嗎?你先到一旁去等著吧!」博克醫生依然帶笑,似乎對霍子樵的不安見怪不怪,隨即拉上周圍的布簾。
此刻,薛斯昊再度上樓,「相信博克,他可是全球一等一的外科醫生。還記得一年前谷令因任務受重傷嗎?他那條命也是靠他撿回來的。」
對呀!比令那回的確已去了半條命,除了他那股毅力,當然還得靠博克精湛的醫術。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薛斯昊問出了心頭的疑慮。
「她是為了救我。」霍子樵用力抹了抹臉,滿臉晦澀,聲音刻意佯裝平靜。
「被誰傷的?」
「許雲風。」
「許雲風?他不是許心怡的父親嗎?」薛斯昊微蹙眉頭,雙眼閃爍著深深的困惑。
「他不是心怡的親生父親。」霍子樵淡淡道出。
至此,霍子樵才恍然明白,原來自己對心怡的一切知道得那麼少,除了姓名,幾乎再也沒有其他的了。現在他化身成冷誓桀,讓他隱藏了不少熱情,冷漠得連他都痛恨起自己。
「這又是怎麼回事?」薛斯昊訝異,這條大線索他怎麼給遺漏了?
「別問了,我也想找人問個明白。」霍子樵煩躁地站起身,瞪著布簾後博克醫生忙碌的身影,不知心怡的傷處理得如何了。
※※※
「炸藥……不要!你不能點燃炸藥……」
心怡的叫聲自恢復室傳出,霍子樵和薛斯昊立刻沖進去,看到額上、頰上全是汗水的心怡正在囈語!
「我父親還在里面,不要──啊!」她猛力搖晃著腦袋,未受傷的右手胡亂揮舞著。
「心怡!心怡,我在這兒,不怕,有我在你不用害怕!」霍子樵緊緊抓住她的小手,在她耳旁細喁。
溫熱的氣息像是能撫慰人心的春風,漸漸撫平了心怡慌亂的情緒,她攀緊他。
博克醫生見狀,皺了下眉,挪來了一架儀器,好似要對她做什麼檢查。
霍子樵靜靜等待著,然心情卻是激昂難平。
約莫十五分鐘後,博克醫生說︰「她這是明顯的失憶癥狀,方才她可能是想起了某些事情,而事情的真相讓她一時不能接受,才會……」
「這怎麼可能?」霍子樵聞言眉宇挑得老高,今天他受得刺激還真不少,幸好他的心髒夠強壯。
「小子,請相信我的專業。」博克醫生睨了他一眼。
一旁的薛斯昊突然說︰「子樵,你不覺得方才她的囈語很可疑?」
「你要調查她?」合作了兩年,霍子樵怎麼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
「希望你別介意,我想許雲風一定和她的過往有關,查出來對她才有幫助。你負責照顧她,我去辦正事。」走了數步他又轉身道︰「她雖救了你,但威脅尚未解除,暫時別對她泄漏身分。」
薛斯昊走遠後,博克醫生也對他眨眨眼,「看樣子她快醒了,我也要上樓歇會兒了。」年輕人的事太麻煩,他可承受不起,還是識相點兒快閃。
媽的!霍子樵一拳擊在自己的腦袋,力圖清醒。整整一天,他面臨了多少事,一會兒許衡毅,一下子許雲風,他是欠他們許家的嗎?
望著心怡那張白皙的臉龐,他恨不得躺在床上的人是他!
只是他仍不明白,為了許衡毅,他瘋了似地傷了她,兩人更是不止一次為了他交惡,為何她還願意替他挨槍子兒?
完了!他好像對她有償不完的債了。
「不要,不要炸死我父親。爸──」心怡倏地彈坐起來,因而扯動左肩的傷,她皺緊眉頭。「好痛!」
「你醒了!」霍子樵又被她嚇出了一身冷汗,突然想起博克醫生的交代,「哪里不舒服?我去叫醫生。」
心怡猛搖著腦袋,不發一語,思緒似乎還沉浸在方才的夢中。
「我……我夢見我父親……」她一臉恍惚的模樣,「可是……不行,我的頭好疼呀!」她雙手抱頭蜷曲著,那剌入腦髓的嚙咬滋味讓她難以消受!
「別想了,想不出來就別去想,何必折磨自己。」霍子樵一把攬住她,將她的頭埋在自己的胸前,想撫平她的疼痛與不安。
「你……」心怡因他身上的男人味漸漸恢復思緒,抬頭看進他眼瞳中。
「不準想了,我不準你再胡思亂想了。」他強硬的語氣中有著無形的溫柔。
心怡混沌的腦子這時才完全清朗,她離開他溫暖的胸膛,看了看四周陌生的環境,「這里是哪兒?」
「你別管,好好養傷就是了。」霍子樵臉色一凜,居然害怕這場變臉戲碼會在她面前漏了餡。
他閉上眼告訴自己,再撐一些時候吧!
咬著牙根,他收回付予過多的關切及懷抱,踱至數步之遙的椅子上坐下,「無論如何,我還是得謝謝你替我挨了一槍。」
他的話讓心怡頓時掉進迷離的深淵中,巷底的那幕驚險鏡頭漸漸襲上心頭,她瞠大美目望著他,「你沒事吧!許伯伯有沒有為難你?」
他搖搖頭,欣賞著她清麗的小臉上那抹擔憂,胸口似乎被重重地撞了下,是感動嗎?他很想抓住那抹微妙的感覺。
「你為什麼要救我?我是那麼的怙惡不悛,尤其對你。」
「我……」心怡默然了。是啊,她為什麼要救他?「直覺吧!我可能認為你不是那麼的無可救藥。」她隨便找個理由。
「就因為這個蠢理由,你可以連命都不要?」她找的這個爛理由,霍子樵極不喜歡。
「你很唆耶!救都救了,反正我也沒死,你問那麼多干嘛!」其實心怡內心深處早已產生一股對他深深的愛意,但她卻不敢面對,害怕這只是她一廂情願。
「你愛上我了?」
霍子樵試深性的一句問話,讓心怡驚得全身一震!老天,她表現得那麼明顯嗎?不會吧!
「你說什麼笑話?我會愛上你?」她眼珠子亂瞟,就是不敢直視他迷惑人心的眼瞳。
「愛上我很可恥嗎?」瞧她的語氣,好像他是只人見人厭的蟑螂。
「有錢就是大爺,只要你把鈔票往桌上一放,相信一定有數不清的女人跪在你的西裝褲下大喊‘我愛你’,你還怕沒人愛嗎?」她對他可愛地吐吐舌頭,那古靈精怪的模樣逗笑了霍子樵,也讓他大嘆自己的身價竟被她眨得一文不值。
驀然間,他似乎發覺她好像從沒怕過他,難道他把冷誓桀這個角色詮釋得太爛了,爛到逃不過一個女人的眼楮?
這個假設讓他心頭起了一絲警戒!
「你敢這麼挑釁,不怕我一不爽,對你動粗?」霍子樵眯起眼眸,凌厲的目光直眯著她,詭譎的神情漸漸飄進了他的眼瞳深處,笑容中更挾帶著一絲冷然無情。
「你要打我嗎?那你打呀!」她直視著他,展現溫馴外表下的倔強。
「你……」他努力保持的森冷面具已開始出現柔情的裂縫。
霍子樵自知逃不過她的情網,否則不會對許衡毅大吃飛醋。
「你打不下去對不對?你再壞再惡劣,也總比他好。」她輕輕低喃,突然想起了夢中許雲風的惡行,惹來她一陣輕顫。
「他是誰?」
「他是……」心怡躊躇了,她喜歡冷誓桀,可是他太邪惡,又像團謎,她能信任他嗎?況且此刻她腦中一片混亂,夢境疑真似假,說出來誰會相信?
「誰?」他目光如炬的又問一遍,那氣勢擺明了不準她打馬虎眼。
「我不知道。」她雙手蒙著眼,只因他的眼神太犀利。
「告訴我,我就放了許衡毅。」他只好和她談條件。
但他多希望她能拒絕,這表示許衡毅在她心中的地位沒他想像的那麼重要。
沒想到她卻說︰「你每次都騙我,我才不上當。」
心怡雖懷疑許雲風的為人,但對許衡毅依然抱持感激之情,她甚至相信他不會和他父親一般為非作歹。
只是冷誓桀的話也不可信,她已經被騙了身子,若再受騙就是她活該了!
「我可以馬上打電話叫飛仔他們放人,信我一次。」他拿起手機,臉色卻是沉悶的,原來在她心中那姓許的分量還是超過他!
「那你先叫他們放人,我才說。」有了前幾次的教訓,心怡也變得精明了。
霍子樵眼底噴火,那熾熱的眼光狠狠地席卷心怡無助的心頭,令她瑟縮了下,但為了達到目的,她很快地就將駭意拋開,與他怒目相對。
「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在你心里,他和我誰比較重要?」他面無表情,語氣認真。
心怡一愕,這是冷誓桀嗎?他會在意這些?如果她回答是他,這個臭男人鐵定會高傲得不得了,還是別稱他的意!
「當然是衡毅。」最好氣炸他。
「你還真是誠實!」這小妮子難道不怕他光火不放人了嗎?
忿忿不平地握著手機按了幾個號碼,接通後他道;「飛仔嗎?你去把許衡毅放了……什麼?!鄒鳴挾持他!懊死的!你們是怎麼看人的?」猛地收了線,他把手機擲在桌上,怒意勃發。
「怎麼了?」心怡忍著疼痛問道。
「鄒鳴好像發現許雲風心懷不軌,所以劫走了許衡毅。」他搓了搓臉,神情中有著濃濃的挫折。
「怎麼會這樣?」
「你緊張了?心緒不安了?」他直勾勾地盯著她,眼中有著血絲。
原以為她會救他是有些動情,想不到全是他一廂情願!
心怡睜著迷濛的大眼,那璀璨的瞳眸在他看來滿是挑逗的意味,霍子樵得承認他愛上她了,愛上了這個老是與他作對,又固執迷糊的小女人。
一把摟住她的後腦靠向自己,他按捺不住心底的渴望,想再淺嘗一下她的芬芳,她對他已產生一股無法抗拒的誘惑力,宛若罌粟般纏繞他的心。他以溫熱的舌勾勒著她的唇,大手更是狂猛地在她身上探索,全無罷手的意思。
他的撩撥激起了心怡的戰栗,加上潛意識中愛他的心情,她也逐漸放松地接納他的攻佔掠取……「誓桀……」
這斷斷續續的嚶嚀本該是充滿挑逗的,但對霍子樵來說卻是一大諷刺。
他驀地放開她,眼底掠過一抹冷硬危險的光芒。
見鬼的!她把他當成了冷誓桀,但他現在的模樣真的是冷誓桀呀!霍子樵倏地清醒。
爬了爬黑發,他二話不說的沖了出去。
不知不覺中,霍子樵來到了長青公園,他知道女乃女乃傍晚時分都會來這里散步,一個多月沒見著她了,不知她老人家過得可好?
棒著一段距離,他瞧見女乃女乃踩著小碎步,額上沁著汗水,徐徐往他的方向走來。他輕咳兩聲,強抑下沖過去的動作,慢慢走過去。「老女乃女乃,累了吧,怎麼不休息一下?」
「你是……」霍女乃女乃停下腳步,拿著手絹拭了拭鬢邊的汗珠,仰頭看著他。
「我……我是子樵以前的同學,曾經到過府上,女乃女乃忘了嗎?」他胡扯了個理由。
「哦,我記不得了。不過你和子樵長得一般高,生得真好。」霍女乃女乃笑了笑。
「你吃過晚飯沒?我知道附近有家店的鰻魚飯不錯,我帶您去嘗嘗?」霍子樵牽著女乃女乃的手到石椅上坐下。
霍女乃女乃模著他的手,眼中浮現懷疑,「你也知道我愛吃鰻魚飯?」
「呃……曾听子樵提過。」霍子樵暗自咋舌,想不到女乃女乃一把年紀了,還那麼精明。「女乃女乃,走吧!」
「那怎麼好意思。」
「快別這麼說,我是受子樵之,來看看您的。」
「這孩子就是這樣,以前在龍大學念書的時候,就常常打電話跟我聊天,一聊就忘了時間,現在畢業多年,他還是沒改,老以為我是個寂寞的老太婆。」霍女乃女乃爽朗一笑,隨之陷入了回憶中,眼神變得迷惘。
「他一直都很關心您。」霍子樵輕嘆,這種相見卻不能相認的苦還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
他以後再也不會接這種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