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就算真的跳下去,也不見得會死啊。」他無意要她愧疚,尤其是面對她那雙盛滿心悸的眼眸,就讓他不舍至極。
「暴風雨來了,海浪那麼大,我就不信你會沒事……」說著,她又驚悸未平地哭了起來。
「別哭,我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嗎?」戈瀟向來對女人的眼淚沒轍。
「瀟……」她抱著他,強力抑下心中一直撫不平的悚栗,怔怔妥砒他那雙如深潭的黑眸,「我答應跟你回中國了,不管你把我放在什麼地方我都願意,只要能在你心里佔有一席之地,我就心滿意足了。」
她想通了,既然離不開他,既然深愛著他,她又何必那麼倔強呢?何況他也願意用自己的生命白砒她,她別無所求。
明知愛上這種男人很容易心碎,但她已抽不開身了。
她哀怨的眼瞳像繩索般扯住他的心,他雙臂倏然緊箍住她。「你放心,我早已有打算,絕不會委屈你。我會和那個從未見過面的未婚妻商量,取消這樁婚約。」
「什麼?」她霍然抬頭,心口奔騰的不知是喜悅還是矛盾。
如果他真的能解除婚約,對她而言是再好不過了。但是她又怎能要他為了她違背父命呢?
「別想那麼多,我說到做到。」
「瀟……」感動的淚就這麼淌下她清麗的臉龐。
「別又哭了。瞧你渾身都濕的,再哭的話人家真要以為我是剛從水里把你給撈上來的呢。進去,我幫你換件衣服。」戈瀟眼中真實而濃烈的感情毫不掩飾地傳進蜜兒的心。
「你要幫我換衣服?」她羞澀地低下頭。
「我的小女人,你身上哪個地方我沒看清楚、模透了?還害什麼羞,走吧!」
他出其不意地將她抱起,踢開艙房的門,不理會她的尖叫,將她帶進溫暖的屋內。
※※※
這一段旅程戈瀟和蜜兒可是過得甜蜜萬分,當真刺激著嬌妻不在身邊的方朔。
他終于在吃早餐時發出了抗議,「喂,你們要恩愛可不可以找沒人的地方?為什麼老要在我面前親熱呢?」
「變色龍,你變瞼的模樣還真有趣!還剩下一個禮拜就回上海了,你就忍忍吧!」戈瀟不忘調侃好友。
「方溯大哥,我和戈瀟就只剩下一個禮拜可自由自在的在一塊兒了,我好想把握最後這段時間,絕不是故意要在你面前……」蜜兒也開口了,小瞼又窘又澀。
她已打定主意絕不讓戈瀟為她拋棄未婚妻,她不願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
日後他若有空能來陪陪她,她已心滿意足。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戈瀟不解。他們明明還有好長一段未來,為什麼她要以這幀拌生離死薄遍的口吻說話?
「瀟……我想我不能和你回戈家莊。」她黯然道。
「你說什麼?!在這個節骨眼上你又改變主意了?」戈瀟重擊了下餐桌,猛然站起。
方溯立即打圓場,「算我不對,我不該說些廢話。你們盡避親熱纏綿,我不再多話了。」
他說完後,卻沒一個人開口,氣氛有些尷尬,他只好再唱起獨腳戲,「戈瀟你坐下,好好說話,這樣會嚇壞蜜兒的。」
蜜兒卻幽幽說道︰「我沒有改變主意,一樣會和你回上海。」
「那你剛才的意思是?」她怎麼老說些令他心驚膽跳的話?令向來冷靜的他也無法沉住氣。
她眉頭糾結,楚楚可憐地抬起頭,「我只想當個隱形人,不願去打擾你。」
「你——」
「你們慢聊,我去四處看看。」方溯已聞到了濃濃的火藥味,怎敢繼續待下,只怕一個不留神,自己會淒慘的變成炮灰。
唉,清官難斷家務事,他這個軍師還是閃遠點兒好。
待方溯離開後,戈瀟便坐到蜜兒身側,追問道︰「說啊!什麼叫做個隱形人?我真弄不懂你奇怪的想法。」
「我的意思是你一樣可以結婚,我只要守著你就行了。」她也不願委屈自己,但誰要自己愛上他,她也只有為愛忍辱了。
「我說過,我不會娶她。」他鄭重又道。
「我不要你為我做個負心的人。」她堅持,心情己沉重無比。
「這怎能說是負心?我連看都沒看過她。」戈瀟火大了。听她的語氣,把他說得像個薄幸郎似的。他可是為她才毀約的哪!
「就因為你沒見過她才會這麼說。如果她長得比我還美,又善解人意呢?你是不是就後悔了?」這也是她所擔心的,就怕到時候她連當個隱形人的奢望都不成。
「你不信我對你的心?」他已是氣到最高點!
「我……」她被他轟得抖顫了下。
他忽地將她攬近,「你別再胡思亂想,我對你是真心的。如果我真是那種喜新厭舊的男人,還值得你這般深愛與付出嗎?」
「可……」
「別可是了,相信我,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圓滿的交代。」戈瀟清磊的面容漾出暖洋洋的笑意,給了蜜兒最堅定的保證。
蜜兒靜靜地偎在他的胸前,知道自己再說什麼他都不會听的。既已跟了他,一切就听天由命吧!
就這樣,無憂的七天過去了,船漸漸靠向上海灘。
瓣瀟擔心蜜兒臨時怯場,從下了船後便牢牢守在她身邊,而蜜兒更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對一切感到好奇又緊張。
「瀟,我好緊張!」她緊抓住瓣瀟的手臂。
「沒什麼好緊張的,其實上海這地方已是東西混雜了。瞧,那邊不就是一群和你一樣的外國人?」戈瀟溫柔地解釋。
「真的耶!」她開心地笑了。
「從這邊走。」他本欲帶她搭乘黃包車,沒想到風起雲涌的兩個家伙已聞訊趕來了。
「你們消息還真靈光!」戈瀟望著好久不見的夏侯秦關與浦衛雲。
「你們倆倒有空在這兒談情說愛,人家方溯可是早就趕回家看嬌妻,路過幫會時特地要咱們來迎接你們。」夏候秦關吁了口氣!拌撒旦,你回來了真好……」
想想他這個代資主做了快一年,雖沒什麼重要大事,可是也夠他煩的了!
這時蜜兒才猛地想起強尼,她看了看身側卻不見他的蹤影。「瀟,強尼不見了!」
「你放心,那個小小電燈泡也被方溯帶走了。」浦衛雲曖昧地說。
「你們有開車過來?」戈瀟睨了他一眼。
「怎麼?」
「借我一下,我要帶你們的幫主夫人回家。」他毫不避諱地說。
「幫主夫人?!瓣瀟,你不是已經有了--」浦衛雲接下來要說的話,被戈瀟一個眨眼給阻止了。
「可是——」他現在可不能把這個外國女人帶回家啊!
「別說了。蜜兒,我們走。」他從浦衛雲手上抽走車鑰匙,逕自將她帶上車。
蜜兒感覺到有點不對勁,一直往後看著夏侯秦關他們,心底頓生重重困惑。
「你被我的兄弟迷上了嗎?怎麼老盯著他們?」戈瀟滿是醋意道。
「才不是呢!我只是覺得他們好像想對你說什麼。」蜜兒惴惴不安地答。
「你又在鑽牛角尖了。」他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嗯。希望是我多慮了。」蜜兒雙手緊張地交擰,不知不覺中已到了戈家莊。
瓣瀟一將車開進家門,立刻圍上來一大批人,「大少爺,真是你回來了!謝天謝地啊!」
「怎麼回事?債主又找上門了?」他問著管家。
「不是債主,而是個更棘手的人物。」管家已是苦不堪言。
「誰?」究竟是何方神聖能將他們戈家莊內的老管家逼到這等地步?他倒想見識見識。
「是吳家大小姐……她來我們這兒已經三天了,也吵了咱們三天,戈家莊差點兒沒被她給掀了。」
「你是說吳珊珊?」戈瀟眉一揚。
「對,就是本小姐我。」不知何時吳珊珊已出現在廳門日,她手拿馬鞭,一身騎馬裝,一看就知道是個驕縱的大小姐。
「不知吳小姐有什麼權利在我這兒鬧事?」戈瀟雙手環胸,嘴角扯著犀利的笑。
「誰稀罕來你這兒鬧事,我是專程來告訴你,我們之間的婚事吹了!什麼父母之命,我才不屑!本大小姐早有意中人,你少當破壞者。」
瓣瀟一愣,尚未完全消化她的話語,她已對身後的保鏢說︰「我們走!」
她就這麼在戈瀟與蜜兒眼前晃了一遭,像陣風似的,吹過便無痕跡。
「蜜兒你瞧,我說沒事吧!她壓根看不上我。這下可好,我已經沒人要了,非賴上你不可嘍!」
瓣瀟咧嘴笑得開心極了,沒想到這事那麼容易就解決了!也還好他娶的是蜜兒,若真是吳珊珊,他肯定去撞牆!
望著他魅惑而迷人的笑容,她感動地流下了淚。「是天助我嗎?不讓別的女人搶走你。」
「應該是說天助我,不讓我娶個自己不愛的女人。」他勾魂一笑,話語輕柔得令人心悸。
「其實我覺得她雖粗魯了些,但很純真。」蜜兒有感而發。
「她的純真與粗魯就交由她的真命天子去享用,我無福消受。」他眉一皺,「以後別再在我面前說她的好話,那感覺好像你不要我了,淨把我往別人身上推!」
「你就會說話逗我……」她掩嘴一笑,突地發現周圍聚滿了人,大家正用好奇的眼光打量她。
況且她與戈瀟是以英文交談,自然更讓他們大感新鮮了。
瓣瀟也發覺了這一點,連忙轉身向眾家僕說道︰「她叫蜜兒,是你們的大少女乃女乃。」
大伙瞠目結舌;大少爺竟娶個洋妞回來了?!
瓣瀟又對管家交代,「你去準備準備,挑個黃道吉日,我要正式娶蜜兒進門,還要宴客。」
「啊……是。」管家愣了會兒,隨即領命退下。
瓣瀟突地橫抱起蜜兒,「走,我帶你去新房看看。哪兒需要改變,全照你的意思。」
她瞬間紅了瞼,「你放我下來!大家都在看……」
「就讓他們看。你們西洋習俗不是得抱新娘子入洞房嗎?別不好意思了。」他終于丟下壓覆在肩上的重擔,可以和心愛的女人大大方方在一塊兒,豈會放棄這樣的機會!
大家眼看大少爺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抱著大少女乃女乃進屋,這才猛然清醒。
「大少爺想要提早洞房嗎?」其中一人問道。
「可能。听說洋人都比較開放,大少爺去英國那麼久,肯定是入境隨俗了。」另一人點頭。
「那咱們是不是也該提前鬧洞房?」
「好耶!咱們戈家莊己好久沒這麼熱鬧了。」
「那麼大伙快呀!一起去鬧洞房吧!」剎那間,一群人涌進了屋內--
可以想像,戈瀟和蜜兒在中國的第一個纏綿夜一定是「多彩多姿」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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