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分床伴 第五章
作者︰曉參

車子里的氣氛是沉寂的,不論是正在開車的陸封臨,還是坐在駕駛座旁的意橙都沒有開口的打算。

她的視線始終注視著前方,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氣什麼,只知道離開餐廳後,羞辱和難堪褪去,氣憤卻依然縈繞在心頭。

她試著告訴自己,之所以感到憤怒,是因為受欺騙的緣故,就算兩人之間沒有愛情存在,起碼她對婚姻忠實。

他背叛了婚姻,讓她成了個大傻瓜,一個不折不扣、天下第一號的大傻瓜。尤其更過分的是,這會兒車里只有他們兩個人,他竟沒有半句解釋。

注視著前方路況,陸封臨心里明白已欠她一個解釋,這是對人起碼的尊重。尤其在剛才,那樣混亂的場面中,她始終扮演著無聲的一方,沒有加入使一切變得更形復雜。

單就這點,他向她道聲謝也不為過,但,他懷疑她會在意。

由頭至尾她都表現得像個局外人,在這樣的情形下開口解釋,他認為只會招來自己的難堪。

所以,他選擇了沉默。

終于,車子抵達了住處。

抓著手里的那袋居家服,意橙並不急著動作,下立息識里仍等著他的解釋。直到引擎熄火,他卻都沒有開口,她動手解了安全帶,手里的袋子則不自覺的抓了皺。

就在她準備推開車門下車之際,耳邊終于傳來他的聲音。

「謝謝。」

苞著則又是一片寂寥,意橙握著扶把的手突然抓緊,而後她平靜的推開車門下車,未對陸封臨的道謝做出任何回應。

倒是在下車前,她將原本抓在手上的那只袋子給留了下來。

陸封臨無法對她的反應做出確切的解讀,只當她跟過往一樣,沒將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

本能的,他拾起那只袋子要替她拿上去,卻從敞開的袋口發現,里頭似乎不是自己原先認定的女裝。

他再仔細一看,發現里頭竟是男性的家居服。

陸封臨意外的意識到,這似乎是買給他的衣服。

是她買的?.雖說兩人近來的關系還算平順,但是主動買衣服給他……他懷疑她會這麼做。或者,是母親買了托她拿給自已?!

他雖然這樣說服自已,卻還是覺得不大對勁,尤其一路上見她一直緊抓著這只袋子。

然轉念又想,不過就是兩套家居服也沒什麼值得去探討,他于是提起袋子下車。??」

浴室里,已洗完澡的意橙把自己關在里頭,一個人坐在馬桶上生悶氣。

懊死的!陸封臨那不要臉的家伙,長得那麼丑還不懂得安分。

也不想想今天可是他逼她嫁給他,不是她去求他,結果他居然在外頭養女人!尤其自己嫁他都還不到兩個月,難怪他老拖到三更半夜才回來,原來是在外頭跟女人鬼混。

人家說偷吃也要懂得擦嘴,他居然該死的當著她的面承認在外頭有別的女人?!簡直是氣死她了!

意橙越想越氣,手里的毛巾幾乎要被擰爛。

既然外頭有別的女人,干麼不直接娶人家算了?還硬要來招惹她。

包奇怪的是,心上人娶了別的女人,歐玫盈居然還能含笑為人作嫁,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又或者,陸封臨跟絕大多數有錢的男人一樣,是個只想玩樂的不婚族,所以才沒有娶歐玫盈?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又怎麼會娶自己?

冷不防的,意橙又想起辜言凱說過的那句話——身為一家企業的領導者,阿臨有他的立場,必須對你父親的事情做出適當的處置。

所以他娶她,只是善意的要為父親免去一場牢獄之災?那他未免也太大費周章了。

意橙不得不承認,越是和陸封臨相處,她就越相信辜言凱說過的話,他的確不是個冷酷的人。

按理說,她應該對他心存感激,實在沒有理由生他的氣,可不知怎麼搞的,她就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憤怒,氣他連句起碼的解釋也不給。

天曉得她要的根本不多,不過就是要他一個解釋,當然,如果能再多句道歉,她也許會更開心。

可他居然還向她道謝?!

懊死的!陸封臨你這個大白痴,誰希罕你的道謝。

要不是當時太過錯愕,要不是婆婆、小泵都在場,要不是那里是公共場合……她為自己找了許多沒在餐廳發飆的借口。

但她心里明白,即便沒了這些借口,她依然無法對他發飆。

她氣自已為什麼這麼沒用,只能窩在浴室里惱他,搞不好那大豬頭根本已經躺在床上睡死了。

這樣一想,意橙突然一口氣沖上心頭,整個人從馬桶上彈起,飛也似的沖出浴室。

臥房里,陸封臨只穿著條長褲赤果著上半身,手里拿著毛巾擦拭著頭發,她窩在浴室半天不出來,他只好先到隔壁浴室梳洗一番。

听到浴室門猛地拉開的聲音,他直覺轉頭望去,正好對上她氣沖沖的神情。冷不防對上陸封臨的眼,惱他可能已經呼呼大睡的她,一時竟也忘了該如何反應。

看著她怔愣的神情,他得承認,自已越來越不了解女人了,尤其是眼前這個女人。

對于她近來種種的舉動,他確實感到難以捉模。

說她想討好他,除了張羅三餐、料理家務外,卻也不見她特別熱絡,況且他也想不出她有什麼理由要討好他。

若說她痛恨他,她的表現又與剛結婚時相差甚多,除了兩人間不太搭話外,她確實將家里照料得很好,他真猜不透她在想什麼。

見他臉上仍是一貫的淡漠,不帶絲毫情緒波動,彷佛稍早餐廳里的一切從未發生過似的,意橙頓時感到一股沒來由的喪氣。

人跟人之間的相處不論好壞總會有喜、有怒,可兩人結婚至今都兩個月了,她對他的情緒起伏卻沒有任何影響。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體認到,被人當成空氣漠視是什麼滋味。

短短幾秒的時間,陸封臨發現她的神情從急切轉為怔愣再變成喪氣,復雜的情緒交織在她臉上,他不明白,是什麼原因造成她情緒起伏如此之遽。

然而,他也並未意識到,自己正不自覺的臆測起她的心思,」個女人的心思,這是他未曾如此做過的。

明白就算繼續和陸封臨干瞪眼下去,也休想從他嘴里擠出個屁來,出息橙認命的嘔著氣移開視線走向床的另一頭,連化妝水跟乳液也沒擦,便一語不發的躺上床。望著她的背影,陸封臨只當兩人跟以往一樣無話可說。」?」

很快的,陸封臨便察覺到不太對勁,表面上他們之間並未有任何改變,可感覺上似乎又不是那麼回事。

她仍舊為他張羅三餐、為他清洗衣物、為他料理家務,就連用餐時兩人也仍舊默默無語。

盡避一切看似如常,但他就是覺得氣氛不對。

這話其實有點可笑,天曉得他們之間曾幾何時有過所謂的氣氛可言?可他就是感覺到了。

兩人平日雖然鮮有交流,但靜默中總透著股無言的溫馨,默默暖和著他的心。可這幾天,她雖然同樣做著那些事,他卻感受不到一絲暖意。

他甚至有股沖動想要追問清楚,但就算他開了口,又該問她什麼呢?

陸封臨雖然覺得毋需為一個女人費心思,可他下意識里就是無法釋懷。

今天下了班他並未回去吃晚飯,反而找了辜言凱一塊到酒吧喝酒。

而一直對兩人婚姻生活頗為關切的辜言凱,一直礙于調職的威脅只能隱忍著不敢多提,直到今晚,陸封臨主動約他出來喝酒,終于給了他刺探軍情的機會。「有心事?」

「喝你的酒,少說廢話。」

奔言凱大膽推測,「意橙的事?」

陸封臨將手上的酒杯一放,板著臉瞪視著他。

奔言凱知道,像這種時候自己最好識相的閉嘴,可他就是難忍好奇,「你們鬧翻啦?」

「你——」

「我知道,喝酒,我喝我的酒。」辜言凱忙打斷他的話,免得真被發配邊疆。見好友不再多話,陸封臨重新舉起酒杯。

奔言凱的嘴巴是闔上了沒錯,但目光卻不時的往他臉上瞟,打量的意味不言而喻。

就在辜言凱快按捺不住之際,陸封臨無預警的開了口,「我不明白她心里在相些什麼。」

他雖然沒有指名道姓,甚至連對方是男是女也沒點明,但辜言凱仍立即意會他所指何人。

他心中不免暗喜,好友終于開竅了。但表面上,他沒敢表現得太明顯,免得壞了兩人的發展。

注視著他,辜言凱小心的選擇措辭,「女人難免會任性,就別跟她計較了。」不出息卻听到陸封臨應道︰「誰告訴你她任性啦?」

「咦?」意料之外的回答讓他一怔。

不是任性?那應該是沒有吵架,那如果不是吵架,會是為了什麼事?辜言凱暗忖。

陸封臨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突然談起她,甚至為她的冷淡感到心煩。

「算了!喝酒。」

怎麼能算了?他好不容易才盼到好友的婚姻露出曙光,這會兒打死他也不能任由機會就此流逝。

可好友已經擺明無意多談,要再深究反而會壞事,他念頭一轉,「這樣吧,明天晚上的酒會不如你帶意橙出席。」

奔言凱突如其來的提議,讓陸封臨愣了下,他壓根沒想過帶她出席公開場合。擔心他拒絕,辜言凱忙又補上,「就當是帶她出去透透氣。」要是他真在意意橙,他會考慮的,運氣好的話,他們夫妻倆也許能有顯著的進展,就算沒有,情況頂多就跟現在一樣罷了。

陸封臨沒有答腔。

而對好友的了解,辜言凱看得出來,他是听進去了。

雖說不確定他是否真會帶意橙出席,但至少有希望!奔言凱因而高度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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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洗手槽旁,意橙邊洗碗盤心里邊生著悶氣。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氣什麼?也許是氣自己煮了一桌子的菜卻等不到人回來吃,也或許是氣陸封臨這會兒可能跟那個女人在一起。

總之,她的悶氣已經生了兩、三天了,至今仍無消氣的跡象。

雖然兩人平日鮮少交談,但不管怎麼說,是人總是會有感覺吧!

她自認都已經表現得這麼冷淡了,那死木頭居然連句表示也沒有,簡直是氣死她了。

想著,她忍不住包用力的搓洗餐盤。

洗完了所有的碗盤,心中仍有股沖動想要宣泄,她索性拿起刷子使盡力氣的刷起流理台。

當陸封臨進家門,乒乒乓乓的聲響立刻告知他意橙的所在位置。

要不是這會兒親眼見她在刷洗廚房,他也許會以為有人在拆廚房,畢竟鮮少有人洗個廚房能弄出這樣一堆聲響來。

看著她那副使勁的模樣,是人都知道她正在生氣。

他不禁懷疑,發生了什麼事?

由于這兩、三天她只是在心里嘔氣,沒有將憤怒表現出來,以致這會兒他並未將兩件事聯想在一起。

就在他暗忖是否要開口喊她時,突然見她停下動作。

「啊」她抓著刷子放聲大叫,藉以渲泄心中的怨氣。

陸封臨一怔,壓根沒有預期她會有這樣的反應。

將手中的刷子憤力一甩,意橙猛然轉過身來,冷不防見到站在廚房門口的陸封臨,她嚇了一大跳。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直覺月兌口問。

從她略顯慌亂的神情,陸封臨明白,她指的是自己是否將她剛才的失控全納入眼里。

突然間,他竟然感到有趣,這是他頭一回見到她露出這種心虛又不甚自在的神情。

等不到他的回應,她的雙頰不自主的漲紅。

察覺到她的窘迫,他貼心的引開話題,「明天晚上我得出席一個酒會。」

他沒由來的提起,她先是一愣,跟著才意識到。他竟在向自己交代行蹤?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告訴她,或許是要自己不用煮他的飯吧?她在心里自嘲。

「我會記得不用準備你的晚餐。」

她此話一出,陸封臨才知道她誤會了。

看著她幾秒,他才又吐出一句,「需要帶女伴出席。」

她發現他直盯著她看,臉上的神情像在等她的回覆,慢了半拍,她才猛然意會。敢情他要帶她一塊出席?!

等不到她的回應,又見她神情似感不悅,他不禁懊惱的開了口。

「如果你不想去就算了。」

她一听,心下又是一陣憤怒。什麼叫不想去就算了?敢情他只是一時想到,隨口問問罷了!

可更令她氣惱的是,她居然听到自己問︰「我該穿什麼衣服?」

正感後悔的陸封臨一听,愣了一下。她願意去?!

他頗感意外的反應又惹惱了她。敢情他根本就不期待她答應?

就在她氣得想要月兌口說不去時,腦海里冷不防掠過歐玫盈的身影。自己如果拒絕,他肯定會帶她去。

這樣一想,她到口的氣話全又吞了回去。

而她听到陸封臨回道︰「你喜歡就好。」

這話听在意橙耳里頓時成了隨便之意,惹得她又是一陣不快。

懷疑再這麼跟他說下去可能會氣死自己,她干脆背過身當他不存在,並重新抓起刷子奮力刷了起來,力道之大像要泄憤似的。

陸封臨明白談話結束,自己該離開了,但,不知為何,看著她刷洗廚房的背影竟令他感到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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