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匆匆流去,轉眼間已是唐友諺結婚的日子。
因為唐德企業這塊大招牌,負責籌備這場婚禮的飯店絲毫沒敢馬虎,還特地騰出總統套房做為新娘休息室。
另外,也為新郎準備了間專門休息室,這會除了唐友諺,身為伴郎的唐友諒跟沈弘祈也在里頭。
身為今天的主角,唐友諺看來格外意氣風發,差不多已經準備就緒的他轉向一旁的沈弘祈。
盡避已經不只一次的表達過對沈弘祈的感激,但在今天這樣的日子他還是忍不住老話重提,「謝謝你沈大哥,要不是有你的幫忙,我跟小芸根本不可能進行得這麼順利。」
「主要還是在你們自己,否則我就是再怎麼有心也幫不上忙。」
「話不能這麼說。」唐友諒接口道︰「如果不是沈大哥,我那末出世的小佷子恐怕無緣跟我相見。」
「如果不是跟沈大哥談過改變主意,那時我跟小芸已經決定拿掉小孩了。」說起來沈弘祈等于是救了一條生命。
「既然有了孩子,以後你就是完全的大人了。」沈弘祈語重心長道。
「我明白,過去是我太過依賴,從今以後我會負起該負的責任。」唐友諺做出承諾。
沈弘祈點頭表示贊許。
「說起來我們欠沈大哥的還不只這些,姊跟我也受了沈大哥不少幫助。」唐友諒有感而發。
「是啊,如果不是踫到沈大哥,姊還不知道要照顧我們多久。」
提起唐瑜心,沈弘祈心里其實很慶幸能幫得上忙。
看了兩人一眼,他語帶玄機地說︰「會有那麼一天的,等你們完全熟悉唐德的業務,她身上的重擔自然會減輕。」
這話听在剛進公司沒多久的唐友諒跟尚未完成學業的唐友諺耳里,實在不敢期待得太早。
反而是沈弘祈跟姊姊之間的情事,才是兩兄弟眼下關注的焦點。
「對了沈大哥,你跟姊最近還順利吧?」明白從姊姊口中問不出什麼,唐友諒轉向他關切。
「怎麼突然這麼問?」
「也沒什麼,只是想到你跟姊……」撇開唐瑜心原本對沈弘祈的疙瘩不說,唐友諒也明白姊姊的個性其實稱不上是個貼心的女友。
將他欲言又止的神情看在眼里,沈弘祈又怎會不明白他的顧慮,「她的事以後有我操心,你們只需要負責好自己的部份。」
听到他這麼說,兄弟倆直覺感到開心,不過還是忍不住替姊姊說話,「姊或許不夠體貼,也無法有太多時間陪你,但是我們都看得出來她對你的感情。」起碼她願意戴上那只女戒。
「放心吧,我都明白。」
「那沈大哥跟姊有什麼打算?」唐友諺問出最急于知道的問題。
對于沈弘祈成為他們姊夫一事,兄弟倆可說是樂觀其成。
同一時間,唐瑜心因為不放心弟弟那一頭的情形,在張羅好新娘這一邊後便繞過來瞧瞧,人才到門口便听到弟弟的聲音傳來--
「不如就趁今天這個機會跟姊求婚吧。」唐友諺大膽建議。
正要推門進去的唐瑜心倏地頓住了手。
雖說與沈弘祈之間的交往日漸純熟,兩人卻從未踫觸過這類的問題,如今冷不防听到弟弟提起,她下意識的停住聆听,心里說不出是期待還是什麼。
就在她拿捏不定心中的想法時,突然听到沈弘祈回道︰「再說吧!」興致明顯不高。
一瞬間,唐瑜心像是被當頭淋下一盆冷水。
雖說眼下的她根本還沒準備好要面對婚姻,但是乍听到他的推辭,仍是讓她感到莫名的難受。
「可是沈大哥--」唐友諺還想再說什麼。
「她還不適合。」
「不適合?」這話不單是唐友諺,就是唐友諒也沒能听明白。
反而是門外的唐瑜心,听到這里已是再清楚不過。
不想再听到弟弟纏著他鼓吹,她推開休息室的門走了進去。
乍見到她出現,唐家兄弟不禁詫異,「姊!」
沈弘祈的眼神則是明顯放柔。
只不過唐瑜心根本不看他,「都準備好了嗎?婚禮就要開始了。」她的神色看來如常。
確定姊姊沒將他們的對話听進去,兄弟倆才安了心。
「都差不多了。」唐友諒回道。
「那就好,我還得過去小芸那邊看看,你們先進會場吧!」唐瑜心說著又轉身走了出去。
由于時間已經差不多,三人在她離開後也跟著步出休息室。
會場上冠蓋雲集,絕大多數的人都是沖著唐德企業的面子而來,唐瑜心因為忙于招呼這些賓客,以致從婚禮開始後便鮮少與沈弘祈有所互動。
沈弘祈個人倒是不怎麼在意,反而是唐家兄弟看在眼里,決定替兩人制造相處的機會。
找了個中間的空檔,唐友諒提議道︰「姊從婚禮開始就忙到現在,都還沒什麼機會喘口氣,沈大哥不如跟姊去跳支舞吧!」
唐瑜心直覺不願意,沈弘祈則是不想她太過勞累,以致兩人都沒有立即接口。
反而是唐友諺急于幫腔,「對啊姊,妳別光顧著忙,好歹我也是今天的新郎官,招呼客人應該是我的責任。」
不想在這種時候顯露出對沈弘祈的不愉快,唐瑜心轉向招呼小芸的父母,想以他們做為借口。
一旁不明就里的沈母見狀,不由分說地催促,「你們就放心去跳舞吧,親家公跟親家母這邊我會幫忙招呼。」
她的一番善意,阻斷了唐瑜心來不及說出的借口。
就在沈弘祈決定順應民意起身邀舞時,一道男聲介入--
「希望我有這個榮幸邀唐小姐跳支舞。」
唐瑜心回頭一看,竟是鴻圖企業的少東呂振業。
她本能的轉向沈弘祈,想要知道他的反應,卻見到他不興波瀾的表情,讓她更為著惱。
殊不知,沈弘祈無所謂是因為清楚她的心意。
為了不教唐瑜心有機會拒絕,呂振業進一步說︰「就當是彌補上回那頓飯吧!」
面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程咬金,唐家兄弟正想找借口替姊姊拒絕,卻見到唐瑜心從座位上站起身,將手交到呂振業手上。
唐家兄弟頓時有些錯愕,至于沈弘祈則沒有太大的反應,反而是唐瑜心臨走前投注過來的那一眼讓他有些不明就里。
原本,報紙上的那篇報導加上沈弘祈隨侍在側,讓與會的賓客都認定唐瑜心是名花有主,所以沒人想過來踫釘子。
如今呂振業成功邀到第一支舞,無形中也鼓舞了那些遲遲沒敢采取行動的人。
接下來的時間里,邀舞的男士一個接著一個,以致直到整場婚宴結束,沈弘祈跟唐瑜心都沒能有獨處的機會。
傍晚時分,唐瑜心刻意將與沈弘祈的晚餐之約拋諸腦後,一個勁的埋首于公事堆中。
桌上的內線電話在這時響起,「總裁,鴻圖企業的少東來了。」
呂振業?他來做什麼?
盡避不解,禮貌上她還是讓秘書請他進來。
待他走進總裁室,唐瑜心擱下公事起身走出辦公桌,「那邊坐吧!」招呼他到一旁的沙發坐下。
呂振業卻道︰「不用麻煩了。」
一句話打斷正要走向沙發的唐瑜心,「既然這樣,不知道呂先生今天來是為了什麼事?」
呂振業朝她露出一抹無懈可擊的笑容,「別把事情想得太嚴肅,我純粹是想請妳吃頓飯。」
將他自信滿滿的神情看在眼里,唐瑜心忍不住要懷疑,是不是昨天婚宴上的那支舞讓他產生了誤解。
「抱歉,恐怕我--」
不等她把拒絕的話說完,呂振業已先她一步開口,「再忙也得吃飯。」
唐瑜心自然也明白,卻是沒打算跟他一塊吃。
「還是說唐小姐今天又約了人?」他語出試探。
的確,她是約了人,雖說心里其實已經打定主意要取消跟沈弘祈的晚餐之約。
就在唐瑜心打算以此做為拒絕的理由時,辦公桌上的內線電話再度響起--
「總裁,沈先生來了。」
話到嘴邊的唐瑜心被秘書給打斷。
呂振業望了眼電話的方向,「看情況我似乎總來得不是時候。」邀約的念頭已打消一半。
還拿捏不定該如何面對沈弘祈,唐瑜心于是月兌口否認,「不是,我沒有約人。」
「是嗎?」這個回答多少讓呂振業感到意外。
話一出口,唐瑜心卻像更加篤定,「不介意的話,人下天這頓飯就由我來作東。」
見她說得認真,呂振業雖然好奇是什麼原因讓她突然改變主意,卻也沒打算放棄這個機會。
「既然這樣,那走吧,我已經預約了間餐廳。」
她點了下頭,回頭走到辦公桌旁對電話那頭的秘書交代,「讓司機把車開到門口。」
一旁的呂振業等她交代完才插口,「就搭我的車吧!」
唐瑜心先是想了下才勉為其難的答應,跟著拿起皮包同他一塊走出總裁室。
不意外的,她才走出總裁室便見到等候在外頭的沈弘祈。
像沒有瞧見他似的,她徑自走向秘書交代,「我搭呂先生的車,讓司機可以下班了。」聲音雖然不大,卻足夠旁人听得仔細。
而听到這話的確讓沈弘祈大感意外。
秘書雖然也覺得奇怪,卻是不便多說什麼,「好的。」
當著沈弘祈的面,唐瑜心回頭轉向呂振業,「走吧!」
不同于唐瑜心的刻意忽視,呂振業自然是注意到沈弘祈的存在,臨去前不忘留意了他一眼。
盡避沒有回頭,唐瑜心也能感受到身後那道灼熱的視線,明知道自己這麼做很幼稚,但她就是忍不住。
直到人在餐廳坐下,她還無法完全抹去心底的情緒。
席間,呂振業雖然盡可能的找話題與她交談,卻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心不在焉。
終于,在唐瑜心一次答非所問後呂振業決定放棄。
雖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是淑女既然心有所屬,自己再堅持下去未免顯得不識相。
「看情況我似乎是個相當失敗的男伴。」
不甚專心的唐瑜心乍听到這話,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失禮了。「嗯?」
呂振業盡避對她再有好感,這時也知道有些事是勉強不來的。
「是因為他吧?」他問道。
雖然對他們之間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但是從稍早在總裁室外的情形來研判,仍是不難猜出端倪。
僅僅遲疑了一秒,唐瑜心便會意過來他的言下之意,表情頓時顯得有些為難。
反而是呂振業並沒有被觸怒的不悅,還輕松地自嘲,「看來我是真的沒機會了。」
唐瑜心听在耳里才松一口氣,「抱歉。」開口為自己利用他的行為道歉。
他笑了笑,「還不至于這麼嚴重。」
撇開他的追求不說,唐瑜心得承認,他其實不是個難相處的人。
「謝謝。」
「該道謝的人應該是我,畢竟我賺到這頓飯。」他替唐瑜心找了個台階下。
明白他是因為不想自己太過難堪,唐瑜心嘴巴上雖然沒說什麼,心里卻不無感激。
或許是因為談開了,接下來的時間里,唐瑜心反而能心無芥蒂的跟呂振業閑話家常。
雖然彼此還不是很熟稔,卻也稱得上是相談甚歡,一頓飯下來倒也還算吃得愉快。
離開唐德企業後沈弘祈並沒有回家,百思不得其解的他將車子開往唐家,人到了別墅外頭卻沒有進去,而是將車子停在路旁守候。
坐在車里,他依然沒能想明白唐瑜心今晚的舉動,她甚至不曾正眼看他一眼。
又或者,真要認真回想起來,也許在昨天的婚禮上她就已經不太對勁,只不過當時因為場合特殊他沒怎麼留意。
連著兩天,都是因為同一個男人,其中的巧合讓沈弘祈的眉心無法自主的沉了下來。
打從在醫院里重逢以來,他對于兩人之間的發展一直充滿自信,但如今他忍不住要懷疑,自己是否自信過了頭。
就在他倚著車窗尋思之際,一道刺眼的強光突然映入眼簾,讓他下意識的瞇起眼來,再睜開才發現是輛名貴跑車往這頭開來。
跑車里的一男一女也同時注意到他的存在,不同于唐瑜心一眼便認出他的車子,呂振業單純是以常情來研判。
「看情況有人已經等候了一段時間。」
唐瑜心直覺想要求呂振業將車子直接開進唐家。
沒等她開口,他已先她停下車,「人都來了,好歹下車打聲招呼。」
車主都這麼說了,唐瑜心自然也不好再賴在車上,只得勉為其難的解開安全帶下車。
一直到目送著呂振業的跑車消失在黑夜里,她才收回視線,並且轉身要往大門里頭走。
由頭至尾將一切全看在眼里的沈弘祈不知何時已經下車,再也抑制不住沖動的拉住她的手臂。
「等等,先別走。」
「放手!」她本能的就要揮開。
沈弘祈並沒有松手,「我們需要談談。」
她卻不這麼認為,「沒有什麼好說的。」任由心底的情緒一覽無遺地寫在臉上。
沈弘祈不是個遲鈍的人,自然也看出來她的不悅,「妳在生氣?」雖然他無法確定是為了什麼原因。
心思被說中的唐瑜心倏地一窘,「你少自以為是。」她拒絕承認自己是因為他昨天跟弟弟的那席談話在不開心。
知她甚深的沈弘祈因而更加篤定,並且進一步推測,「因為我的緣故?」
「不關你的事!」她倔強的否認。
她的反應等于是間接證實了他的揣測,「我必須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妳不開心。」
堅持的語氣更惹惱了唐瑜心,「那是你家的事。」一心只想掙月兌他的束縛。
沈弘祈不得不強迫地將她扳向自己,「到底怎麼回事?」
對上他一臉嚴肅的神情,唐瑜心不覺又想起昨天在休息室外听到的那些話,一股氣頓時涌上心頭。
「我根本就不希罕!」奮力掙月兌開他的同時卻又不想承認心底的失望,哪怕她真的也還沒準備好。
他一時沒能听明白,「什麼意思?」
「說什麼對于想要的,就算是旁人的閑言閑語也不會打消念頭。」根本全是些屁話!
尤其愚蠢的是,自己居然還真信了。
「既然覺得不適合,也沒有必要再繼續下去。」
說到激動處,唐瑜心不經意瞥見手上的戒指,想也沒想便一把拔了下來。
沈弘祈見狀正想阻止,可她已經將戒指用力摔向他,跟著頭也不回的跑進大門里。
由于事出突然,沈弘祈一時反應不及,回過神後本能的就想追上去,卻又被她莫名的那句話給絆住。
覺得不適合……他不記得自己說過這樣的話。
突然,一抹記憶倏地閃過心頭--
她還不適合……
難道是那句?
這麼說來,昨天在休息室里說的那些話,她全听到了?
想通事情的原由,一抹笑意不覺爬上沈弘祈的嘴角,為她氣憤的反應。
相較于他的好心情,唐瑜心可就不是這麼回事了,進門後的她砰的一聲將門給甩上。
人正好在廚房里的唐友諒听到聲音走了出來,見到她怒氣沖沖的模樣感到意外,打從她接掌唐德企業以來,他就不曾見她發過這樣大的脾氣。
「姊--」
還沒來得及開口追問,唐瑜心已經先撂下話,「不準幫他開門!」
沒頭沒尾的一句,唐友諒哪里听得明白她話里頭所指的對象,偏偏照眼下的情況看來,問了也是白問。
沒有多想,他直覺便往門口走去。
唐瑜心見狀吼著,「我說了不許幫他開門!」
換作平常唐友諒或許會听從,但是眼下他實在好奇什麼人能有這樣的能耐,讓姊姊氣成這樣。
無視姊姊的命令,他徑自走過去將門打開,探出頭往外一看卻沒有見到半個人影。
屋里的唐瑜心才想發怒,卻見到弟弟遲遲沒有反應︰心下亦不禁感到納悶,即便嘴巴上並沒有問出口。
直到唐友諒拉回視線帶上門,「沒看到有什麼人啊!」
沒人?!
雖說氣頭上的她根本不想見到沈弘祈,但是冷不防听到弟弟這麼說,心頭頓時又是一陣氣惱,她頭一甩掉頭便轉身上樓。
沒多久,唐友諒便听到樓上傳來同樣憤怒的甩門聲。
房間里,唐瑜心才進門便氣得將手上的皮包往地上一摔。
那該死的家伙!他以為他是誰?高興來就來、高興走就走?
他真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她根本就不希罕!
憤怒的情緒讓她將自己整個人拋到床上,胸口因為怒氣而劇烈起伏。
說什麼不適合?既然覺得不適合,當初根本就不應該來招惹她。
就連她當著他的面跟別的男人離開,也不見他有絲毫激烈的反應。
既然沒有反應,又跑來做什麼?
在車上等了半天,沒有留下半句解釋掉頭就走,他究竟把她當成了什麼?
唐瑜心越想越不甘心,手指不經意撫上原本帶著戒指的地方,一抹失落及懊惱的情緒頓時襲上心頭。
不確定自己究竟是在惱他,還是懊惱自己因為一時沖動拔下戒指,她倏地從床上直起身。
望著門口幾秒,她下床走了過去,沒幾步卻又停住,臉上是掙扎的表情。
最後,只見她神情一凜,像是終于有了決定,跟著頭一甩,鐵了心地往浴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