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若是羿揚想不開而為朵雅殉情的話,那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經過一夜無眠的等候,殿外的杜羿澐終于忍不住要沖進去了。
「駙馬說得有理,還是去看看比較安心。」望族也有崇羿動物靈的風俗,所以拉瑪並不會懼怕那只失去功力的狐狸精,反而更加同情這封苦苦相戀的人狐情侶。
正說著,杜羿揚已笑容滿面地出來,身邊還跟著披上斗蓬的朵雅。
「姊姊?」水靈兒欣喜地上前,「紫水晶真的讓你復活了!」
「謝謝你,公主!」朵雅無限感激地握住她的手,「要不是你,我恐怕沒有回魂的機會了……」
「參見狐仙姑!」拉瑪與沙子昭等人恭敬地朝這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參拜。
「我想……你就是拉瑪吧!」杜羿揚剛剛才形容過她,果然皮若蟾蜍、丑似妖魔,可是心地卻與外觀成反比。「可否告訴我,水靈殿的紫水晶來自何處?」
「回仙姑,那是自路南石林采運而來的,離這兒只要一天的路程……」
「一天?那很快呀!」不過杜羿揚想到更重要的事,「可是你的身體需養精蓄銳,況且還有阿吉不曉得是生是死……」
驀然,他們所關切的主角突然出現了。
「杜大哥!」瘦小的身影朝大伙兒跑來,「嘎?姑娘你……」
「我沒事了。」朵雅見他身無大礙,便玩笑地說︰「想不到你這鬼靈精還是找了來,想甩你還周不掉哩!」
「開玩笑的!」阿吉微微色變,杜羿揚立即解釋︰「其實她恨擔心你的安危呢!」
「好吧!既然阿吉也回來了,那麼等朵雅姊姊休息夠了,我們便往石林出發吧!」
想到可以目睹駙馬口中的「太空船」,水靈兒反倒成了最迫不及待的人了。
原以為目標在即,而所有的危機也已解除,想不到老天所設下的障礙,仍然一關關在考驗著他們的機智、毅力和勇氣。
「不好了,拉瑪他們不知怎地,全都昏倒了!」阿吉是最先發現異狀的人,馬上向杜羿揚報告了這件怪事。「公主和駙馬也已不知去向!」
怎麼會這樣?杜羿揚心急地趕到現場,果真昏睡了一地的人,顯然全被下了迷藥,而管道可能是那鍋余溫尚存的肉湯。
「我不過去解個手,回來就變成這樣了。」阿吉直呼好運氣,躲過這一回。
「我去叫朵雅……」這件事應該讓她知道。
「杜大哥!」阿吉卻拉住他,「姑娘的身體不是還沒痊愈嗎?她現在正在水靈殿「閉關條線」,你去擾亂的話,會書她全功盡棄的!」
「可是……」
「我剛剛尋了一下地上的線索,只有一匹馬的足跡,也許公主並未喝下肉湯,只是和駙馬出去兜風而已。」他也拉了兩匹馬兒過來,「不如我們追去看看,即使他們被人擄走了,相信敵人應該不多,憑我們兩個就夠應付了!」
「你?」杜羿揚一躍上馬,揶揄道︰「阿吉,你真的長大了,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膽小怕事的人呢!」
「杜大哥,你別夸我了……」他靦腆地撥搔頭,怪腔怪調地說︰「那是因為你對我的「了解」不夠。」
結束對話,阿吉便一馬當先沖了出去。奔離水靈殿大概有一個時辰了吧!杜羿揚覺得奇怪,為何阿吉像是知道公主的行蹤似的,直往愈來愈荒涼的西南方去。
「跑了這麼久,連個人影都沒看到,你會不會走錯方向了?」他在後面大喊。
「跟著我,絕不會有錯的︰」阿吉依然信心滿滿,指著前方的炊煙。「看!那邊不是有人家了嗎?我們去問問看!」
一會兒工夫,他們已來到飄著炊煙的心村落。杜羿揚看阿吉勒住疆繩,也跟著下馬。
「阿吉,這是哪里……」而迎上來的錢個人卻令他一時頓住。
「杜羿揚,我們又見面了!」為首的那位,正是泰戈!
真是冤家路窄啊!不過讓杜羿揚更加吃驚的是,阿吉居然向他屈膝羿道︰「杜羿揚已經被我騙來了!」
「你跟他們是一伙的?」阿吉怎麼會……「哈哈哈!」泰戈大笑道︰「你一定想不到我會利用你最親近的人,來執行「一網打盡」的計畫吧!去!把這個姓杜的跟公主他們綁在一起!」
突然間,他全明白了!兵荒馬亂中死里逃生的阿吉,原來已經投靠了努佤族。
「阿吉,你──」被朋友出賣的杜羿揚,氣得想把這臭小子毒打一頓。可惜,在對方弓箭手的威脅下,他只能任由阿吉將自己捆綁起來。「朵雅若是知道的話,絕不會輕易饒恕你的!」
「就憑那個妖女?」泰戈冷哼一聲︰「水靈殿早就被我所布置的火藥給炸得片甲不留,那個狐狸精恐怕也已壓在碎石堆里,永遠都爬不出來和我作對了,哈哈哈!」
隨著他陰騺的笑聲,杜羿揚的心像被人狠涌了般劇痛,而且是一刀按著一刀。
朵雅已經死了?不!她不會又拋下我的!有紫水晶在,她會長命千歲的……「羿揚,你別再瞪了!」身旁的杜羿澐忍不住勸道︰「就算把眼珠子瞪掉,也挽回不了朵雅的性命呀!」
「我相信姊姊一定還活著……」水靈兒將頭轉向坐在對面的阿吉,「不過你也別怪他了,阿吉若非被人作了法,也不致會背叛我們。」
「作法?」杜羿澐愕間。
「嗯!你不覺得他兩眼無神、面無表情?」水靈兒再注視了一番,「我想他大概是中了「勾魂大法」。怪只怪我們當時過于高興,一時疏忽他的平安歸來是否太不尋常了點,以及他言行間的異常……」
「阿吉,你醒醒!」杜羿揚責備的睜光轉為焦急,「你再不醒來,會把我們都害死在這里的!」
「沒用的。中了勾魂大法的話,除非施法的人解除魔咒,否則就算你打死他,也喚不回他本來的情感和意識。」拉瑪曾說努佤人擅于勾魂,今天總算讓她領教到了。
「這該怎麼辦?」杜羿澐此時最害怕的,是妻子的「下場」。
「別擔心,我暫時不會有事的,因為他們還需要以我來威脅父王,以及降服整個聖族。」水靈兒倒是一臉的自若,「若非考慮到阿吉著的道兒尚未解開,我早施法助你們逃出去了呢!」
「不可以!」杜羿澐馬上焦急地大喊︰「你每次發功都會因耗費體力而虛弱不已,這樣會動到胎氣的……」
「駙馬!」水靈兒的眼眶也跟著紅了起來,「如果為了大理王朝和所有相關的人,而不得不犧牲的話,我想……我們的孩子也不會怪我們……」
目睹這封夫妻的真情流露,杜羿揚的心更加酸溜。因為水靈兒護衛心上人的堅決模樣,又令他想起了朵雅。
「嘎」地一聲,門被推開了,是泰戈的一名手下。杜羿澐本能地橫臥在妻子前面,即使他自己的手腳也被綁得死死的。
「喂!你!」可是那男子卻指向杜羿揚,「我們公主要見你!」
「公主!人帶到了……」
帶路的人領著他來到附近的林子後,向一位翠花衣衫的女子行完禮,便退開了。
「姑娘是……」那名女子緩緩轉過身後,杜羿揚才愕然大叫︰「莎珈?原來你是努佤族的公主?」
「很意外吧!」莎珈倩笑著為他松去繩索,「我也沒想到會這麼快再見到你。」
這個村子是努佤族勢力範圍中靠北方的一個,原本地想在孟龍等等看杜羿揚是否會遵守約定,可這次與泰戈的不期相遇,卻間接促成她早日見到夢中情人。
「難道……把我、公主和駙馬擄來這里的主意,是你出的?」不會只是為了見他吧?「你怎麼知道我跟他們在一起?」
「其實,若非泰戈那天抓到阿吉,我也不會知道你和王室的人在一起。」莎珈驀然投入他懷里,「羿揚哥,請原諒我的身不由己。身為努佤土王的女兒,我必須為死去的父親報仇、為族人謀求幸福的未來……」
「可是兩族相爭只會造成更多無辜的傷亡。」杜羿揚無暇拒絕它的熱情,而一逕勸道︰「可否念及我們相識一場的友誼,饒恕他們、放了他們吧!」
「友誼?」莎珈扁起嘴兜了︰「就只是這樣?你難道沒有其他的用詞了嗎?」
他不明白自己哪兒說錯話了,然而在這個關頭,莎珈是絕對不能得罪的人。熹地靈機一動,他趕緊將懷里的東西掏出來。
「這是你的銀錢,我一直……」想還給你!
「你一直帶在身邊?」莎珈的驚呼截住它的話,「噢!我就知道自己的感覺沒錯,杜大哥真的是位「有心人「……」
「不……」是這樣的!
可惜老有人愛打斷他的辯駁。
「莎珈!」泰戈岔然的聲音介入他們之間,「想不到你竟然私會俘虜?」
「泰戈,不準你對我的朋友無禮!」莎珈馬上倨傲地護在杜羿揚面前。
「要不是他,我早除掉段禮德的左右手梵若鋼,所以這個人是我們努佤族的大敵呀!兩你怎能跟敵人作朋友?」說著,他將刀指向杜羿揚。
「我說過了,他不是敵人!」雖然泰戈是族里人人敬重的勇士,那並不意味著他可以為所欲為,「況且,他已經快成為我的夫婿了!」
「什麼?」她的沖口而出令兩個男人同時大叫。
「你瘋了嗎?」泰戈簡直怒不可遏。
多少個花前月下,他以歌曲傾訴愛慕,連族人也把他們兩人視為最速配的一對。
泰戈一直認為自己遲早榮膺駙馬之位,若非土王的驟然去世,公主單是他的人了。而今族難當頭、仇人當前,她居然要嫁給這個還不如努佤族第一勇士的臭漢人?
而杜羿揚則是矛盾交加。眼前只有莎咖能免大家一死了,如果他敢說個不字,自己的人頭落地事小,連累羿澐他們三人的話──他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口
「泰戈說得對,你我身份懸殊,加上大理國的駙馬又是我親堂弟……」他故意激道︰「如果你不願平息這場吧戈,我又怎能昧著良心與仇敵共結連理?」
「杜大哥,你的意思是──願意和我成親?」她的眼瞳霎時放亮。
「如果公主不介意我和大理王室的關系……」言下之意,也就是她必須放人。
「莎珈!長老們絕不會同意貴為公主的你,和一個外族人聯婚的!」泰戈恫嚇。
「誰說的?我阿姨還不是遠嫁到布衣族?」
那回她到貴州辦事,就是為了勸服布衣族支援努佤族的反抗軍,可惜沒能成功。
「我也知道阿爹是怎麼死的,可他老人家在臨終前,不也希望這場戰爭趕快結束?都是你一意孤行,說什麼即使戰到一兵一卒,也要奪回努佤族的自治權,否則,我們早月兌離永無止盡的屠殺夢魘了!」她從來就不明白,自治權有啥好爭的?大理王朝治理雲南數百年了,也沒為難努倒人啊!
「莎珈……」想不到自己的忠心耿耿,竟化為她口中的始作俑著,泰戈悲恨地將所有的怒氣全出在姓杜的身上了。「杜羿揚,我要向你挑戰!」
「你干什麼?想藉機排除異己嗎?」莎珈絕不能容許杜羿揚受到一點點的傷害。
「我告訴你,不管誰贏誰輸,我嫁他是嫁走了!因為……因為他已經看過我的身子了!」
「莎珈︰」杜羿揚訝異她會如此大膽,敢道出當時社會風氣所不容的敗節紀錄。
「你……你跟他已經……」木已成舟?
泰戈見公主毫無愧色地點頭承認,幾乎快氣炸了!既然如此,他殺杜羿揚的決心也更堅定了。這個人絕不能留在世上,絕不!
「杜羿揚,你行!為了救同伴而把我們公主要得團團轉,你們漢人真有一套啊︰」
心里打定了另一個主意,泰戈決定讓杜羿揚多活幾天,但是這筆帳很快就會向他討回了。「莎珈,我相信時間能證明他對你的虛情假意。但是我要你記得,無論發生任何事,我對你的心意,是永遠也不會改變的︰「語罷,他使恨恨地離去了。
「杜大哥,你會不會真的如他所說……娶我是有目的的?」泰戈的話仍然造成了莎珈心里的疑慮。
「如果你對我還有一絲絲懷疑的話,也許婚禮不應該進行……」杜羿揚心虛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個輕吻,嘆道︰「反正我們是不可能得到你族人的祝福的!」
「那你就猜錯了!」莎珈立即漾開甜蜜的笑容,而且主動將手環上他的腰。「長老們最疼我了,我相信他們一定會贊成的!」
為了讓彼此有好的開始,莎珈答應先解除阿吉身上的勾魂魔咒,並且準許他們在村內自由的行動。至于釋放全部的人,得等到她和杜羿揚的婚事完成後再說了。
「杜大哥,你當真要娶那個妖女?」阿吉清醒後極為自責,都是他書大家一起受累的︰「那……朵雅姑娘怎麼辦?說不定她正在四處找你呢!」
一提起這個名字,就教杜羿揚心痛不已。他當然也希望她還活著,可是他已別無選擇,因為救人要緊。
「羿揚,你別把我們看得那麼孬種好嗎?只要找到機會,逃出去並不困難,何必委屈自己娶那個妖女?」杜羿澐也不太認同他的方法。
只要是要邪魔歪道的,就是「妖女」!那個莎珈公主年紀輕輕,竟然就使得這種歹毒的本領,倘若讓她知道婚禮的舉行只是一場騙局,恐怕羿揚怎麼死的都不曉得呢!
「是呀!那個「哈」男人哈到不擇手段的臭八婆,真以為我大理公主是軟腳蝦嗎?」水靈兒也跟著不平地說︰「我倒要看看,是我的神功厲害,還是她的勾魂大法厲害!」
「謝謝你們的同仇敵愾,我心領了……」杜羿揚太清楚生離死別的痛苦滋味了!
倘若真得犧牲的話,也應該是他,而非水靈兒肚里那個無辜的小生命︰「等參加了我和公主的婚禮後,你們就可以動身回大理了。」
「杜大哥,你不會這麼快就把朵雅姑娘忘了,而想留在這里當他們的王?」
听說莎珈公主是土王的獨生女,娶了她,當然也就成了新任的首領啦!
「阿吉,羿揚不是那種人!」再也沒有人比杜羿澐更了解堂哥了,這顆頑石一旦點頭,任誰也左右不了他對愛情的執著。
「你倒是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意……」杜羿揚撇過頭去,語氣傲然說︰「阿吉說得對,我是看上了莎珈,也看上了她的地位。羿澐的幸運讓我既羨慕又嫉妒,如果有誰不把握這大好機會嘗嘗駙馬爺神氣滋味的,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笨蛋!」
「杜大哥……」阿吉不禁惱火地罵道︰「我真是錯看你了!枉我當你知英雄般崇羿,也枉費了朵雅姑娘的一番深情。你這個見異思遷的負心郎,我再也不理你了!」
「阿吉!」水靈兒想喊住奪門而去的他,卻被杜羿澐制止。
「你難道看不出來嗎?羿揚是故意讓他誤會的,免得那小子又被勾魂大法套出了我們真正的計畫。」
「真正的計畫?」難道還有下文?
「娶公主只是權宜之計,只等我們回滇池找聖族來救援,羿揚一樣可以月兌離那個妖女的掌控啊!」杜羿澐拍拍堂哥的肩,「是不是呀,羿揚?」
「希望──事情有你想像的那麼順利。」當事者只能報以苦笑。
事實上,他已有打算等羿澐三人離開後,立即向公主表明「烈夫不事二妻」的心志,哪怕──莎珈氣得當場一刀斃了他。
三天後,在南壘河的孟龍,努佤族將在晚上舉辦一場盛大的婚體,為莎珈公主及漢人杜羿揚的美好姻緣做見證。
努佤族的青年男女有權自由戀愛,他們時興行歌坐月──也就是在交往之中,總多次唱談、情意相投後,再出父母出面商量婚事。杜羿揚雖是外族人,但他出色的外……表與軒昂的器宇,很快獲得了土王遺孀──羅妃,與大多數長老們的賞識,何況這樁婚姻還代表了將與白族和平共處的政治意義。
水靈兒及杜羿澐雖為俘虜,更是貴賓,所以也被詳來勸崔。當銅鼓聲響,全族男女立即聚集營火四周,以歌舞表示歡慶,杜羿揚也被拉著加入他們的行列。
「太為難羿揚了!」杜羿澐見他瞥扭地隨努佤人擺動肢體,不禁搖頭。「他運舞會都沒參加過,更遑論跳舞了!若非為了我們,也不至于像只猴子似的被人家耍弄…「是嗎?我看他跳得不錯嘛!」生性樂觀的水靈兒,似乎忘了待會兒的逃跑計畫,還陶醉地跟著輕哼拍手。
幾首歌曲後,盛裝的莎珈在女伴的簇擁下,微笑著走向心上人,牽起杜羿揚的手。
「好不好看?」她露出滿眼的期待,渴求他的贊美。
只見她身穿褚色無領上衣,千著大紅花裙,銀質項煉、戒指、耳環、手鐲……能戴的她全戴上了。穿起卷鼻雲鉤鞋、綰起發髻的莎珈,的確是位相當動人的新娘子。
「很美……」杜羿揚惋嘆地在心里加一句︰「可惜新娘不是朵雅。」
「真的?」又羞又喜投入他懷里,莎珈滿足地說︰「是你讓我成為世上最快樂的新娘子。」
主婚的長老們當下依族規向天祈禱,並宣誓他們結為夫妻,祝福的掌聲緊接著響起。
「公主,我們既已成為夫妻,那麼我的堂弟和堂弟妹,是不是該重獲自由了?」
「那是當然。不過……你不想多留他們幾天再走?」莎珈覺得有些奇怪。
「拉瑪現在一定很擔心水靈兒的安危,如果不趕快回路南,也許會引發聖族與努佤族之間的戰爭,我想你也不願意見到這種後果。」杜羿揚說之以理。
「那麼我命人為他們備妥馬車。」不疑有它的莎珈招來一名屬下,吩咐完正事後,隨即撒嬌道︰「這下你放心了吧?好啦!懊是你暗我去一一與長老們敬酒的時刻了!」
她只是遙遙向即將上馬車的水靈兒等人揮手,似乎不願讓丈夫與他們話別。杜羿場明白她仍有戒意,只得苦笑著以眼神傳遞叫他們速速離去的訊息。
「駙馬爺,我們真的不管杜大哥啦?」盡避對他多麼不滿,阿吉依然割舍不下主子。
「誰說不管的?等我們一回路南,馬上就和拉瑪會合來救人。」水靈兒沖口而出︰「羿揚堂哥要不是為了讓我們先行離開,他才不會答應跟那妖女在一起……」
「水靈兒!」誰要你多嘴的?杜羿澐拚命眨眼。
「原來──你們全在瞞我!」阿吉終于明白杜羿揚的用心良苦了。「不行,杜大哥一人在這龍潭虎穴中,實在太危險了。還是你們先走,我留下來保護他……」
保護?別給他惹麻煩就阿彌陀佛了!
「阿吉,我知道你對羿揚忠心耿耿,但他千交代萬叮嚀,一定要我帶你遠離這危險之地。」杜羿澐說著立即揮鞭,「走吧!不能再耽擱了!」
「駙……」阿吉想求他讓自己留下來,忽而瞥見幾道人影鬼祟地抬著重物出了村子。「陳?他們在干什麼?」
「是泰戈!」水靈兒看得更清楚,「他們抬的好像是……尸體!」
不會是奔揚這麼快就被謀殺了吧?杜羿澐猛然一驚,趕緊掉頭。
「我們跟去看看……」婚禮上一直不見泰戈的蹤影,以其對奔揚的妒意和對白族的敵意,他相信此人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泰戈和同伴們把東西丟置村外後就迅速離開了。三人好奇地靠過去,果然有數具尸首,而且全是老人。
「奇怪,泰女為何要殺害自己的族人呢?」阿吉掩著鼻子說。
「這幾位好像是努佤人輩份頗高的幾位。」水靈兒指指他們身上的飾物,「我記得剛進村子時,就是他們幾個負責審問我們的!」
「說來,這些人應該屬于「主戰派」的。殺了他們……對泰戈有什麼好處?」
杜羿澐正覺得難以理解時,忽而背後一片亮光。
「我說的沒錯吧!」原來是泰戈帶領族人圍上來了,「他們就是殺害塞亞等幾位長老的凶手!」
片刻後,三人又被綁回祭壇上,等候處置。
「請轉我說,凶手是泰戈,我們親眼見他和幾位同伴將尸體抬到村外的!」杜羿瀆重復了數遍的真相,而憤恨難平的努佤族似乎無人背信。
「各位都知道,自從我阿爹去世後,泰戈幾乎是塞亞長老扶養長大的。對于如此一位恩比天高的長輩,我怎可能將他殺害呢?何況其他幾位長老與我理念一致,同樣主張圖強抗敵,我又有何理由除去自己最忠實的戰友?」泰戈說著將手一指︰「況且我整個晚上都跟這幾位同伴喝酒,他們可以證明我是清白的!」
「泰戈無罪,只有白族才會殺害我們的同胞!」他的一番話立即獲得族人的認同,喧嘩聲四起了。「對!殺了這些「白狗」,為長老們報仇!」
「莎珈︰」杜羿揚可急了,「羿澐和水靈兒絕不是凶手,請你救救他們︰」
「這……」一邊是夫婿的親人,一位是族人所敬重的英雄好漢,她該相信誰?
「莎珈︰」羅妃說話了︰「這些可惡的白族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里,假藉聯婚之名,乘機殺害我們英勇的長老,這種歹毒之徒絕不能輕饒!」
「阿娘……」母親少有的嚴厲眼神,在逼她作出裁決了。
「給我時間好不好?」杜羿揚以商量的口吻,低聲下氣說︰「我會找到證據,證明長老們並非羿瀆他們害死的!」
「我……」身為他的妻子,她也不想跟丈夫過不去呀!
「想想死去的長老們是多麼疼愛你……」羅妃見女兒猶豫不決的模樣,不禁惱火地指著杜羿揚,「如果你因為他而違背全族的民意,你就不配領導努佤人!」
「女兒不敢!女兒只是……」莎珈跪了下來。
「若非這姓杜的已和公主成親,我早把他當殺人凶手處置了。」泰戈在一旁加油添醋,而他的話也的確發生了效用。
「莎珈,我要你馬上處死那三人!」身為土王的妻子,她有義務主持公理與正義。
「你答應過我的……」杜羿揚則拚命地對公主搖頭。
可是這件命案一定得有人出來負責,而地──絕不要丈夫被拖下水!
「好……」兩難的莎珈,終于狠下心腸宣布︰「升火!用他們三人的血來祭拜長老們的靈魂!」
「喔──公主萬歲!鮑主英明!」
歡呼聲如雷動,為這場即將開始的血祭加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