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說,柳蘊儀對眼前這位留著一頭鬃亂長發、戴著褐色鏡框眼鏡的老女人一點印象也沒有。不過,既然對方叫出她以前的綽號,應該就是……
「你是我國小老師?」
「拜托!我是你同班同學啦!」女子邊說邊摘下眼鏡。
多虧了她額上的那道淡疤,柳蘊儀才能由記憶庫中找到相符的「輪廓」。「希薇?對不起,因為你變了很多……」
「沒想到多年不見,我們居然會在這里相遇,你一點都沒變耶!」樂歪的希薇一瞥見護士不耐煩的表情,馬上提醒她,「輪到你了,快點進去吧!」
十分鐘後,柳蘊儀出來了。
希薇劈頭就問,「結婚也不通知我們,你真不夠意思!」
「你怎麼曉得我結婚了?」轉學到高雄之後,柳蘊儀就沒有再跟任何同學聯絡了。
希薇指指「產科」的牌子,「通常來這里檢查的,都是為了生孩子的事,所以我猜你應該是結婚了。」
依洗腳水她害羞的個性,應該沒膽量當「未婚媽媽」吧!
「被你誤打正著猜中了。」
她笑了笑,「我原本是掛婦科的,結果小姐排錯了門診,不過醫生仍然幫我做了檢查。」
「反正產科跟婦科都差不多嘛!」由于走廊上人來人往的,希薇便問︰「如何?我們一塊去吃中飯吧!」
「呃……對不起,我趕時間耶!」柳蘊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實她也很想跟老同學敘敘舊,但又怕唐耀添突然回家。
「那你留個電話,咱們改天再聯絡。」
互抄了電話號碼後,柳蘊儀便匆匆離開了。
目送她腳步顛簸的離去,希薇的眉頭不禁糾結起來。
小學三年級就同班的她們,是在五年級才成為無話不談的死黨的。由于柳蘊儀與某當紅港星同名,因而被冠上了「洗腳水」的綽號。
記得悲劇發生的那天,大家正在上美勞課,教務處突然跑來通知她「車禍」的噩耗。唯恐好友無法承受打擊,希薇便央求老師讓她陪同去醫院。
跋去醫院時,柳媽媽已經斷氣,而彌留的柳爸爸則握著唐耀添的手,請他善待自己的女兒。
看到這一幕,不僅柳蘊儀痛哭失聲,連她也跟著頻頻落淚。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從此破碎,教人怎能不鼻酸?
「洗腳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柳蘊儀的腿應該是搬到南部後才受傷的,如果唐家有好好照顧她的話,為何還會發生這種意外?
希薇正歪著頭喃喃自語,背後忽然被人拍了一記。「丫頭!你在這里發什麼愣?」
「葛姐,你嚇死我了啦!」
希薇喘了一口大氣,望向空蕩蕩的診療室,「你門診全看完啦?」
「對呀!難得今天病患這麼少,還有人掛錯號的。」
「是剛走的那一位嗎?她有什麼毛病?」
「沒什麼,只是月經遲了三個月。」見她一臉的關切,葛苓芝不禁問道︰「你們認識?」
「當然……不認識。」
她若不撒點小謊,怎能從葛姐這邊挖出八卦?「那位盤著辮子的小姐非常有古典氣質,卻又跛著一條腿,我難免會多看幾眼嘛!」
「她是很特別,包括那一身的傷。」
「什麼傷?」
她嚇了一跳。
「我是在照超音波時才發現的,她不僅整個肚圍青一片、紫一塊,手腕也是腫腫的,而且,大熱天還穿著長袖,我猜她的胳臂應該也有類似的瘀痕。」
希薇听得真是怵目驚心,「你有問過她是怎麼傷的嗎?」
「那位小姐說是不小心摔的。」不過,依葛苓芝的判斷,這八成又是一樁家庭暴力事件,只是她不敢明說,否則希薇一定會追出去「打抱不平」的。
「太夸張了,哪有人會摔得這麼嚴重?」
見她已經起疑,葛苓芝忙著說道︰「你今天來是要看病?還是找你哥?」
「都不是,我想麻煩葛姐再充當一次‘救火隊」。」
「臭丫頭!又要我‘友情贊助’?」早知道她就不問了。
「拜托啦!我們協會就是靠著葛姐這麼熱心公益的人,才能支撐到現在的。」
她一臉哀求。
「你這張嘴喔!簡直跟你二哥一樣狡猾。」
唉!
誰教她和希薇的大哥既是醫學院的同窗,又在同家醫院共事?況且,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如今希範可是「當紅炸子雞」耶!在看好他將成為院長「乘龍快婿」的情形下,她當然要多多巴結他的小妹了。
「好吧!我再幫你一次。不過,這筆人情,就記在你大哥的頭上了。」***
「國際醫學會議」一結束,希範便直接開車返家。
聆听著輕音樂,此刻的他只感到無比的輕松,倒不是因為平白賺到幾小時的空閑,而是今天不會再被紀娉婷「搔擾」了。
或許在別人眼中,紀娉婷是一位甜美可人的淑女,但是看盡了希雪的矯揉造作,希範難免會懷疑,在人前嗲聲嗲氣的她,人後是否也跟妹妹一樣「張牙舞爪」?
最可惡的是,同事們老愛落井下石,只要紀大小姐一到,每個人就自動回避。剛開始,希範還會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話,不過她實在太多話了,後來他便任她唱獨腳戲。
雖然葛苓芝常罵他不識抬舉,但他才覺得紀娉婷毫無自知之明咧!若非念及她是院長的掌上明珠,好歹得替她留點面子,否則他老早請她出去了。
停妥車子,希範從地下室走上來,就看到垃圾子母車旁的芳鄰。
「又是10A的「義工」?」
只見她抓著一個特大的箱子,吃力的往後拖,並不像在做垃圾分類。
「嗨!需要我幫忙嗎?」他趨前問道。
「呃……」她頓了一下,才說︰「麻煩你了。」
「這什麼東西呀?」不輕喔!
「這是人家不要的烤箱,但我看它好像還可以用,就……」
看見他眼中閃過一抹異光,柳蘊儀只覺得很丟臉,兩次偶遇都是在她撿垃圾的時候,他會不會以為她是個拾荒女子?
事實上,希範並不這麼想。
能夠住進「香榭大道」的住戶,年收入應該都在千萬以上,難得這位小姐熱心環保,又富而不奢,他對她的好印象更深了。
盡避有人分擔大部分的重量,不過因為這個箱子真的很重,等移進電梯時,柳蘊儀已是汗水淋灕了。
一股香氣淡淡的飄散在陝小的空間內,也沁入希範的鼻端。
「這味道還不錯,請問你是用哪個牌子的香水?」
他敏感的鼻子居然不會打噴嚏,嗯!應該叫雪兒也換這種香水。
「哪個牌子?」意會他的意思後,柳蘊儀不禁紅了臉,「我……我不用香水的……」
可惡!竟把人家的體香貶為人工香料?
才想為自己的失言道歉,希範突然察覺一陣「涼意」。「小姐,你的手好冰喔!」
這現象可能是因為體質過寒,或血液循環不良所致吧!
發現自己的手被他的大掌覆蓋著,柳蘊儀慌張的松開手,結果箱子不但馬上往下掉,還壓中希範的皮鞋。
「唔!」他忍不住悶哼一聲。
「先生,你的腳要緊嗎?」從那張扭曲的表情,她就可以想見他有多痛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深感歉疚的柳蘊儀,眼眶隨即浮出一層霧氣。
「沒關系……我不礙事的。」只要她別哭就好。
電梯一到十樓,兩人便合力將箱子抬至門口。
「你拿鑰匙開門,我幫你把東西推進去。」希範對她說道。
「好。」一走進玄關,櫃上的男鞋卻讓她改變了主意,「先生,還是不麻煩您了。」
希範皺眉看著她。「你一個人行嗎?」
「沒問題的,謝謝,再見了。」
她一副急著趕人的模樣,令希範有些不悅,不過他仍然好心地說︰「這個烤箱如果無法使用,你可以喊我一聲,我再——」他話尚未講完,她就「砰」的一聲關門了。
不幸的是,那扇門板還踫到他的鼻子。
「喂!你懂不懂禮貌啊?」他做好事雖然不求回報,但也算得上是個守望相助的好鄰居,這位小姐居然連問一聲他貴姓大名的基本禮貌都沒有!
算了!以後這種鄰居還是少來往得好。他忿忿不平的想著。***
從第五樓開始,希雪就開始不斷的抱怨。「不行!我走不動了啦!」
「誰教你穿那麼高的高跟鞋,這下于……吃到苦頭了吧!」希薇邊爬邊氣喘吁吁的說。
「下回就算是要用八人大轎抬我,我都不來了!」希雪嘟嚷道。
真倒霉!第一次來探訪就好死不死的遇上停電,電梯根本不能使用,要不是母親大人有令,非得把這鍋補品送到大哥手上,她才沒那麼勤快呢!
「哎喲……到底還要爬多久啊?」
「加油吧!就快到了。」其實希薇自己也搞不清楚爬到哪一樓了,「我先走,不等你了……」
由于這里並未標示樓層,再加上緊急照明設備的光線不足,致使她越走越迷糊。接連幾層樓似乎都沒人住,滿頭大汗的她一看到掛有裝飾品的花雕銅門,就馬上伸手敲門。
餅了一會兒,門終于開了。出乎意料的,那個拿著燭台的人竟然是——
「洗腳水?」
「小薇,你怎麼查到我地址的?」柳蘊儀也很訝異。
希薇抬頭望了下門牌,「10A?天哪!你跟我大哥居然是鄰居?」
「鄰居?」從不跟鄰人往來的柳蘊儀當然猜不著她哥是誰。
「喂!你那天留給我的電話,是不是抄錯啦?」希薇拍了她的肩膀一記。
「怎麼會呢?」那個號碼非常順口,她應該沒記錯啊!
「我第一次打的時候,是一位先生接的,他先問我哪里找,之後卻說沒這個人。于是我又打了第二遍,結果又是那個男人接的,這回他口氣更惡劣了,還警告我沒事別亂打電話。」
听到這里,柳蘊儀心里已經有譜了。「大概是……電信局的機房跳錯號了。」
突然,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出來粗聲吼道︰「你跟誰在門口嘰嘰喳喳的?」
「我……」
她還沒開口,希薇已搶先一步問︰「洗腳水,他是你先生嗎?」
柳蘊儀畏懼的瞥了丈夫一眼,「耀添,這位是我小學同學希……」
「耀添?是那個收養你的唐伯伯的兒子嗎?」柳蘊儀羞赧地點點頭,原來小薇還記得她提過的「初戀情人」。「話說完了就快點進來,家里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啊!」他擺明了不歡迎客人的態度,這令希薇不免懷疑,柳蘊儀是否經常受他的氣。
在丈夫冷眼的威脅下,柳蘊儀只好撒謊,「對不起,我正在忙……」「沒關系,我們改天再聯絡。」怕就怕這第三通電話仍被那個"沒水準"的男人接到。氣氛正尷尬,希雪也氣喘吁吁地上來了。她喘了好幾口氣,才看見希薇的臉色僵硬,"喂,你該不會要告訴我,這里才八樓吧?」
希薇沒好氣地應道︰「不!這里是十樓了。」
「那你怎麼不早講?害我……」一看到有帥哥在場,她馬上止住牢騷,並且嬌嫵地笑道︰「嗨——大家好。」
才想勸希雪少拿熱臉貼人家的冷,但她很快就見識到女人「拋媚眼」的功效,因為唐耀添不僅回以和善的笑容,還反問柳蘊儀,「蘊儀,這位也是你小學同學嗎?請她們一塊兒進來坐嘛!」
哇!這男人「變臉」之迅速,簡直比約翰屈伏塔更厲害耶!
「你怎麼沒提起過有同學住這里?」希雪暗推了在一旁發愣的希薇一把,隨即自我介紹,「我叫希雪,是小薇的姐姐。」唐耀添半眯著眼眸說︰"希小姐看起來好年輕,若是不說破,人家還以為令妹是你阿姨呢。」
「你——」希薇听了差點吐血。"先生真是幽默耶!"希雪開心的笑得花枝亂顫,"我大哥就住在樓下,你們認識嗎?"
「不認識。但念在他有個這麼漂亮的妹妹的份上,我一定會去結識那位芳鄰的。」他伸出手,「我叫唐耀添,歡迎希小姐有空常來玩。」希薇終于明白什麼是"差別待遇了。瞧他們倆人眉來眼去的,再看看一旁始終保持沉默的柳蘊儀,她覺得很不可思議。
即使柳蘊儀度量大,不計較丈夫公然和別的女人調情,但她可不能容許自己的姐姐去破壞人家的婚姻,尤其是她好同學的!
「哈啦夠了沒?大哥還在等我們呢!」希薇硬生生剝開那兩只緊握的手,連再見都沒說,就把希雪拖下樓了。***
解下發辮,柳蘊儀轉開蓮蓬頭,讓嘩啦啦的水流洗淨她的發絲。
以前,她的頭發總維持在腰際的長度,結婚之後就沒再修剪。想不到才三年的光陰,發長已經超越膝蓋了。照常理來說,這麼長的頭發應該很容易分叉,難得它還保有黑亮的色澤。
大概是身上的營養都被頭發吸收了吧!
隨著吹風機運轉的聲音,她的思緒又飄到另一端。
真令人意外呀!樓下那位先生居然是希薇的哥哥,上次突然趕他走,不曉得他會不會覺得10A的鄰居很差勁……
想著想著,吹風機的插頭突然被人拔掉。
「賤人!」唐耀添一把揪住她的頭發,對她咆哮道︰「我喊了那麼久,你居然理都不理我?」
「啊!」她忍著痛楚,顫聲解釋,「對不起……吹風機的聲音太大了,我真的沒听到……」
順著那光潔的粉頸,他的眸光突然停在她起伏的上圍。
見他的目光直直的定在她的胸脯上,她連忙以雙手環胸,臉上的表情明顯的露出她的畏懼。
「你以為我想怎樣?」他冷嗤一聲,松開了手,「光是這頭掃把似的散發,就夠倒人胃口了,遑論你那片扁平的‘洗衣板’,我連模都懶得模!」
柳蘊儀蒼白的臉色,登時又多了一抹難堪。不過,比起被折磨的痛苦,她寧願忍受丈夫言語上的羞辱。
「怎麼突然想跟小學同學聯絡了?」
柳蘊儀以為他在追究,連忙說道︰「不是我主動的,上個星期我去醫——一家超市買菜時,被希薇認了出來,所以……」
好險!差點說溜了嘴。若是讓耀添曉得她去看醫生,她肯定又要受一頓「教訓」了。
「那……你跟她姐姐熟嗎?」
「不熟,我只知道小薇的爸爸是‘希氏集團’的總裁。」
「希氏集團……」嗯哼!這就夠了!
奇怪!他問這些做什麼?
柳蘊儀才在懷疑,他忽然摟住她的肩膀,「瞧你嚇的!我又沒怪你把家里的電話給別人。」
他驟然轉變的態度,更令柳蘊儀害怕,通常他對她和顏悅色時,就表示有求于她了。
不行!即使他說得天花亂墜,她也不會把權狀拿出來!
然而唐耀添並未提到那方面的事。「以前我反對你跟同學往來,是怕你交上壞朋友,不過,像希薇這種家世良好的女孩,我覺得你該多跟人家聯絡才是。」
「真的?」她的眼眸為之一亮
「當然啦!如果你能同時請她姐姐來家里玩,那我就更歡迎了。」
原來他是有目的的。
不管他做了多少荒唐事,她都可以不聞不問,但希雪是小薇的姐姐,她豈能看著她被玩弄?
似乎看穿她的心思,唐耀添勾起她的下巴警告,「你應該很了解我的個性的,我最討厭那種‘敬酒不吃吃罰酒’的人了。」
他加劇的力道果然讓柳蘊儀吞回了話,默不作聲。
「我會寫一封邀請函,到時候由你送去給9A的先生。」
「什麼邀請函?」
「我打算這個周末請希雪她們來家里吃飯,好歹樓下也是希家的人,我可不想讓他留下‘重色輕鄰’的壞印象。」***
「是你?」開門一看居然是樓上的小姐,希範訝異的表情並不亞于他乍然听到希薇所說的‘巧合」時來得夸張。
「打擾了,」柳蘊儀靦腆的道︰「我想,小薇應該跟您提過我了吧?」
他點點頭。就是這層意外的關系,才讓他很難「相應不理」的。
「請問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外于和我想邀請你們來家里吃個便飯。」她說著遞上一封邀請函。
希範將邀請函攤開來看,燙金的紙上寫著他和兩個妹妹的名字。
「小薇那邊我打過電話了,她說沒問題,就不知希先生願不願意賞光?」
希範沒有給她答案,只是很客氣的問︰「要不要進來坐坐?」
柳蘊儀原想推說有事,但門縫驀地鑽出一只全身雪白的波斯貓,邊喵喵叫邊磨蹭她的腳。
「女王!」他剛出聲斥責,電話鈴聲卻在這時響起,希範只好先去接電話。「喂?是的……星期幾……好!再見!」
他掛上話筒後回過頭,柳蘊儀已抱著貓咪站在沙發旁了。
「對不起!有沒有嚇著你?」他笑著問她。
「沒有。它叫女王是嗎?好可愛的名字喔……」她突然想到自己不該就這麼的走進人家屋里,趕緊把貓咪放下。
「不介意坐一會兒吧?」希範苦笑道︰「難得女王肯安靜下來,大概是因為你的緣故。」
「這只貓不是你的嗎?」
「它是我一位要出國開會的同事臨時寄養的。老實說,我對寵物一點經驗也沒有,若非人家千拜托萬拜托的,我才不想充當這只頑皮貓的保母咧!」
「不會呀!我覺得它很乖呢!」柳蘊儀一落坐,貓咪就自動跳到她的膝上,令她開心極了。
「想喝點什麼?茶還是咖啡?」希範轉身走向小吧台。
「隨便。」
以前她就非常喜歡這些小動物。十歲那年,爸媽還送她一只美麗的花貓當生日禮物,家變後,她本來也想帶「艾艾」一起去唐家,可惜許智淑對寵物過敏,她只得將它忍痛送給別人。
哀模貓咪柔順的毛,那份觸感,又勾起她兒時歡樂的回憶……
「請用!」
將茉莉花茶擱在桌上,希範不禁被那張專注的表情吸引。那溫柔的眼波、微揚的紅唇,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她發自內心的「笑」,他形容不出那份悸動,仿佛是見到一幅美麗的圖畫似的。
「蒙娜麗莎……」他忍不住南道。
心思全在貓咪身上的柳蘊儀,這才發現他正目不轉楮的盯著她。「不好意思,你剛剛說什麼?」
「呃……我只是感到可笑,因為我居然得透過妹妹,才曉得樓上鄰居的芳名。」他笑了笑。
柳蘊儀,好一個秀雅的名字,很符合本人的氣質。
「我也覺得很巧,想不到小薇的哥哥就住我們樓下……」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叫了一聲,「糟了!我忘記把你太太的名字列進邀請函了!」
「是誰告訴你我有太太的?」那個人肯定不是希薇。
「你還沒結婚?真對不起,我以為希先生家里整理得這麼干淨,一定有位很能干的賢內助……」
「謝謝!你的稱贊讓我這幾個星期的努力多了一分成就感。」
他炯然有神的黑眸,讓柳蘊僅意識到自己異常的多話,于是趕緊言歸正傳,「對了,我還沒請問希先生能否賞光呢!」希範毫不考慮的就說︰「沒問題,我一定會去的。」「那……周末見了。」她起身想告辭。「再見。」送她出門後,他才想起剛剛答應院長的事。「糟糕!我星期六不是要去台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