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他嗎?」
犀銳深沉的長天,對上純真單純的小茵……她該獻上祝福,還是……焰楓美目微眯。
窗前的人兒回首,蹙眉似在思忖,接著來到她眼前坐下,認真問︰「喜歡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要到怎麼樣才知道是喜歡?」
「從你十三歲以後,我每年問你一次,你總是不假思索說喜歡,怎麼今年反而猶豫呢?」
「那焰楓姐姐為什麼要每年問我呢?」
「你和他的婚姻是環境的造就,尤其你從小就在長天有心的……作為下,習慣性的依靠他,分得清男女之情或是生活久了的……親人感情嗎?」
「分清楚很重要嗎?」孟楚茵有些迷惑道︰「我只知道,我喜歡他帶給我的一切,他的聲音、他的沉穩,雖然他總是很強硬,但我知道他是真心照顧著我;我難過傷心、還是快樂時,他抱住我的時候,那雙眼是溫柔的,也是唯一不會帶著距離看我的時候。」
「廢話,那時候當然不會有距離。」焰楓怯聲,自語咕噥著,「從你十五歲以後,他的獸性就開始醒過來了,只是到現在沒吞了你,我都感到奇怪了,一定是死古板的那一面作祟,抱住你的時候應該都在克制獸性,喔∼∼∼∼沒事、沒事,繼續說。」
她一幅玩笑的揮揮手,嗅!天真到底的小女孩。
「我的心、我的眼,只想他一人,只看他一人,若是一生真是這樣過,我也感到快樂,這是男女之情嗎?這是喜歡嗎?」
這下可好,陷得太深了,不好救呀!焰楓愣張紅唇,直到楚茵又催促的喚了一聲才清咳著聲。「是他先氣我,不是我氣他。」
「是嗎?我倒覺得你平日雖溫和,一坳起來,也是死倔派的,本郡主可好奇,你若不是在這樣被約束的環境下成長,該會是什麼樣子呢!」
偷渡她出去玩的時候,放開懷的模樣,偶爾還帶點慧頡的調皮,都和府中的她不一樣,焰楓不得不猜想,她是否壓抑自己的一切,包括性格,來迎合周遭人?
尤其是在關長天有心的照顧下,她滿懷的只是想當他心中的「平王妃」,一心認定這才是自己的「幸福」。
「我不覺得現在不好呀!」
對她而言,只要在長天身邊,什麼都好;因為他說過,以後她的世界只要有他就行。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當‘自己’到底是什麼感覺,環境讓你從不曾想過自己能做選擇,更不知道只有由心經歷時,真心做下的選擇才是你要的,無論這個選擇最後是對還是錯,至少是你坐下的決定。」
「我雖不知道焰楓姐姐所說的‘幸福’,但是我知道他對我很重要,只是他的心不是誰都可以走進的,至少走進的不是我。」
「若不是你,這世上也沒有第二個人能走進他心中。」
「不,還有……」看著眼前揚著柳眉等著她話的焰楓,孟楚茵抿著唇,沒真正說出口。「沒什麼,今天的焰楓姐姐都說我不了解的事!」
「是嗎?」她笑起,「既然不好了解,就好好陪我喝茶吧!」
坐在她對面的孟楚茵,邊喝著茶,邊听焰楓聊著近來遇到的樂事,心中最想問的卻是,「是不是我選擇長天會令你不高興?」
最早,小平王與康郡主,這對無論家世與外表,都是周遭人稱羨看好的天作之合,兩人也差點定親,最後在太王妃反對下破局,縱然如此,兩人依然互動熱絡。
孟楚茵知道,也看得出,焰楓在關長天心中的地位是不一樣的。
「王爺。」平王府總管梁言綸來到書房內,見到內房的桌案前竹簾卷起,主位旁還有一張鋪上
軟榻的座椅,另一端靠牆處,還有一張精巧特制,鋪了軟褥的臥塌。
多年來,平王府上下都習慣,只要關長天在府中,身邊定伴著一個縴細優雅的身影,除非是朝中要事或者與人商討議事,否則這美麗的身影幾乎是形影不離的。
若是關長天在書房內辦公或看書思考,這個身影也靜靜的伴在一旁,若書房內的竹簾放下,則代表嬌軀的主人正在臥榻上休息,但這一個月來,這一椅、榻始終空著。
愛中上下早已認定,平王爺極為喜愛這位由太王妃做主要大婚的女子孟楚茵,這位當初進府,一度被誤解為啞巴的小女孩,居住在幽僻冷清的北院落,幾年後,境遇大轉。
小平王忽對此女呵護疼愛至極,仿佛不願她離自己太遠,不但讓她搬到自己的院落,甚至只允許限定人進出的書房,也安置了一個屬于她的位子,眾人經常看到平王爺親自教導她琴棋書畫,細心照料她的一切。
這幾年,這位未來王妃出落得更是靈秀月兌俗、清麗動人,京中一度盛傳,平王府內藏著一位小天仙,卻甚少人能一見這位傳言中的未來王妃。
「這是武鐵騎統領官大人派人送來的圖卷與信,是西南一帶的地形圖,還有很白兩地盤踞的點,對王爺未來若想了解江湖各門派的勢力又幫助。」
梁言綸接著道︰「王爺,剛才李嬤嬤讓人來說,小姐受了風寒。」
「嗯,請大夫了嗎?」
「已請了,大夫說,小姐這幾日吃得少,體力虛弱,這幾日正當氣候嚴寒,一不小心很容易受寒、病倒。」
「是嗎?」看著圖卷,關長天邊吩咐,「命人今天晚上開始,都做些清淡好入口的食物。」
「是的,但是這幾天……小姐因高燒無法再和王爺一同用晚膳,大夫說最好修養半個月再說。」
眸瞳凝定在圖卷上的某個點,一個月來唯一會在用膳時的見面……
「王爺?「
「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伺候他多年的梁言綸,對主子任何忽起心緒轉變,從不多問。
寒天雪夜,明月格外清透,平王府的院落內,下人為主子高燒不退而憂心。
「藥擱著吧!我等會兒再喝。」對候在床畔的婢女,孟楚茵微聲的道。
「小姐,天氣寒,藥汁溫久了,藥味更濃重,還是趁熱喝吧!」床上的人滿臉潮紅、呼吸沉重,高燒更令她的雙眼微腫,十分難受的樣子,讓從她十一歲進府就照顧她的李嬤嬤很心疼。
「我好難受,想……休息一會兒再喝。」她向來不喜歡刺鼻的藥味,尤其病倒後,光是見到濃稠的黑藥汁,就能反胃的令她別開頭。
「小姐忍一下這味,喝了以後,李嬤嬤替你擦個身,睡得舒坦些。」李嬤嬤安撫道。
渾身疼痛、頭重昏沉的孟楚茵,只覺得燙熱像侵蝕著全身,連呼出的氣也熱著。
「喝個藥、睡一覺,醒來後,再吃點東西,這病邪也去了一大半,人也精神點。」
「是呀!到時出院落走走,小姐就是這段時間老把自己關著,心理不舒坦,悶出病了。」
兩個小婢女也勸哄著,還邊說邊上前扶起虛弱的主子,想趁機要她將藥喝下。
「出院落……」孟楚茵自嘲,「走得出院落,也走不出王府;就算走出王府,也挽不回發生的事!」
想起因她招禍的商將軍,昨日據傳被解除將軍一職,她心急也內疚,找不到焰楓,她也無法離府,多日的憂郁、難過不禁一次傾泄出,病倒在床。
「長天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真的喜歡我嗎?」她總看不透他眼中的那抹復雜與悠沉。
「小姐,王爺當然喜歡你,老奴在這府中數十年,可沒看到他對哪個姑娘跟待你一般。」
「雖然楓郡主老說王爺對小姐太獨裁霸道,但那也是深愛小姐才會這麼緊張。」
「是呀!奴婢在府中也有十年了,王爺鐘情楓郡主時,都不曾有這樣的言行呢!」
「是嗎?」她虛弱靠在床柱邊,無力的閉上眼。「我不想喝,你們……都退下吧!」
「小姐……」
「李嬤嬤,讓我一個人靜一靜,我現在真的不想喝……」
「又在任性了嗎?」
低沉又渾厚的男子嗓音傳來,這聲音也讓房中的人全一震。
「王爺!」
眾人忙對走進房中的人恭敬行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