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的手輕輕滑過白的臉頰,一雙眸子深情的落在她哭得紅腫的眼與蒼白的瞼上,又是心疼又是感動,卻也有害怕與不安,一顆心被深深的牽系在另一個人身上的感覺,他真的是還來不及適應。
不過,陷落了就是陷落了,恐怕這就是母親常掛在嘴上的所謂「愛上了就無法自拔」吧?
彷佛有雙溫柔的手在撫模著她,是錯覺嗎?還是她在夢中?直到那縴細的觸感不斷的加深,她才驀然醒轉,愣愣的張著一雙眼望著不知何時已經醒過來的唐逸。
「吵醒你了?」他虛弱卻溫柔的笑著。
白見到他瞼上的笑容,一顆心跳得飛快,她沒看錯嗎?他對她笑,而且笑得這麼溫柔,那麼方才她醒過來時,看到他望著她的那雙深情眸子是真的嘍,不是她的幻覺?
「怎麼在發呆?不高興我醒過來?」他的指尖依然纏繞在她柔順的發問,為她火速飛紅的一張小臉感到興味與滿足。
「當然不是,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你醒過來的。」她有點生氣的看著他,對他的指控感到深深的委屈,鼻子一酸,淚水便在眼眶打轉。
唐逸見她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心不由得一嘆,伸手拉過她,「過來,在我身邊躺下。」
「不……不可以的。」白見他要拉地上床,心襄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你的傷口這麼深要好好休息,醫師說不可以亂動的。」
他知道她在想什麼,不禁感到好笑,「放心,我現在沒力氣動你,我也不會亂動,我只要你上來躺好。」
「可是……」
「上來,乖,兒。」唐逸沉了臉。
白乖乖的坐上床,他很快的便將她拉進懷中,和他一樣躺在病床上。
「唐逸……」這樣靠在他懷的感覺好溫暖,可是,可以永遠這樣子嗎?想到有可能分開,她的心再度痛了起來。
「閉上你的眼楮好好睡覺。」
「可是……」白猶豫著,她還有好多話要對他說啊!
「別說話了,嗯?」他捧起她的小臉吻住她的紅唇,原本只是要堵住她的話,然而長久的思念卻讓他顧不得身上閃這個舉動而扯痛的傷口,吻竟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唐逸……」她輕吟出聲,一雙眼晶亮的望著眼前這個溫柔異常的男人,他在吻她,這代表他還要地嗎?
「閉上眼楮,小傻瓜。」他吻亡她的眼、她的鼻,最後又重新落在她的唇畔,望著那一雙老看著他的眸子,唐逸再次溫柔的笑了,「怎麼變得不听話了,還是因為我不夠凶?」
「你一定很痛吧?」白的小手戰栗的移上他胸口,一雙眸子卻在驚見他胸口繃帶上又泛著血跡而驀地張大,「老天!你又流血了,我去叫醫師,就說你不應該亂動的。」正要爬下床,地整個人卻被他從身後抱住。
「別走,我沒事的。」
「不行,我一定要叫醫師來看你。」她不依的執意要下床,他的傷比什麼都重要,在這一點上她是不會妥協的。
「你這樣亂動我的傷口都裂開了。」唐逸賴皮的抱著地,直到她听到他的話而停止掙扎,才笑著重新吻上她,「對,乖乖的別動,就是這樣。」
他的唇輕輕的刷過她的,帶著濃濃的珍惜與憐愛,不同以往,不僅震懾了他自己,也震懾了被這樣溫柔呵護的白。
她可以感覺得到他對她的不同,可以感覺到他的溫柔與在乎,也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兩人之間不知何時形成的親昵,不是指身體的,而是感覺上的親昵,這種領悟讓她激動得想哭,不知該如何平復內心的那種喜悅與幸福感。
「對不起。」她偎入他的懷中,雙手緊緊的抱著他,「我不該誤會你的,我把你想成那麼壞的壞蛋,你一定很氣我也很恨我,我不要你氣我,也不要你怨我,我跟你說對不起,要說一千次、一萬次也行,就是不要你恨我,好嗎?你可以原諒我嗎?」
唐逸驚愕極了,被她擁著的身子微微一僵,眼神卻不由自主的放柔、放軟,她竟然跟他道歉,在他帶給她這麼多傷害之後?他真的不敢相信,她一心只想著她誤會他所帶給他的難受,而從沒想過他曾經對她這麼狠心,這樣的女子,他真的配得上嗎?
如果,她知道了他親手殺了他們兩個的小孩,她還會像現在一樣原諒他嗎?不,他一點把握也沒有,半點也沒有啊!
然而,他卻不想再放開她了,從鬼門關走了一回,才知道一生是那麼的短暫,才知道心上擱著的人比他所想像的還要重要,她的出現讓他生命中的某個部分改變了,失去她,就等於失去生命中的某個部分,教他如何能放手?
「兒……」他心疼的嘆息,將她擁得更緊。
「別氣我、別怨我,我受不了你的怨,也受不了你的恨。」
「我不氣你也不怨你,我是氣我自己、怨我自己。」唐逸邪魅的眼不再充滿著暴戾之氣,溫柔與深情取代了一點狂傲與肆無忌憚,「我不值得你愛我的,知道嗎?」
白訝然的抬起頭來,他知道她愛他?他真的知道她愛他?她沒說過啊!他怎麼會知道?
「你……我說過……那個……這個……」她紅透了臉,卻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她該怎麼問呢?問他怎麼知道她愛他?這種問題實在令她難以啟口。
「你沒說過,不過我卻听到了。」他的眸子閃爍著一抹促狹。
她愕然不明所以,「听到了?」
「是啊,有一個女孩在我床邊一直哭一直哭,把我給吵得覺也睡不好,只好醒過來啦!若不是愛我,又何必哭得這麼傷心,嗯?」
「你……听到了?」她羞慚得臉倏地染上一抹嫣紅,不很確定的看著他,直到他肯定的對她點點頭,她才一古腦兒鑽進他的胸前。
「啊!」唐逸倒抽了一口冷氣,被她這麼不經意一撞,差沒痛得跳起來。
白被他這一悶哼,忙不迭又從他懷中彈跳而起,「對不起,我笨手笨腳的又弄傷你了,對不?我說要去找醫師的,你忍一下,我去叫醫師。」
「兒……」他開口要喊她已然不及,她已經慌慌張張的沖了出去。
要叫醫師按個鈴不就好了?瞧她匆匆忙忙的,他苦笑的搖著頭,胸口痛得讓他只好乖乖的躺回床上。
*****
「逸。」
空氣中的一股冷香已先一步讓唐逸知道來人是誰,他緩緩的睜開眼,一點也不意外會見到舒濰芸。
「你怎麼來了?」他冷淡的看了她一眼,隨即又閉上眼楮。
「傷口還很痛嗎?」舒濰芸關心的湊上前去。
「死不了。」
「你是不是不高興看到我?」對於他的冷漠,她只能幽幽的望著他,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是這樣的,霸道而無情,當他決定不要她的時候,他就不會再讓她出現在他眼前,可是,這個時候真的到了嗎?在她跟了他這麼多年的現在,他真的可以如此無情?
唐逸睜開眸子定定的看著她,「我已經找到我要的女人了。」
「所以我得離開?」
唐逸沉默。
「我不在乎當你的情婦,你知道我從不在乎的,你不要趕我走,好嗎?」
「這回不同,我不會再去找你,兒不是其他那些鶯鶯燕燕,我既已決定要定她了,就不想傷害她,她將是我的妻,真正的妻。」
「她哪一點比我好?」舒濰芸不想變得歇斯底里,或者在他面前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可笑把戲,但是她還是不甘心啊!她用盡她的青春去愛他,愛了這麼多年,努力的討他歡心,他卻可以一點情意也無的趕她走嗎?
當她從曲孟僑手接過那一千萬元支票的同時,她就該知道那張支票宣告著他與她的結束,可是她還是來了,她要親口問問他,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了,結果還是一樣的,令人心痛而已。
他緩緩的道︰「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哪一點比你好,不過,她就是這樣走進我心,我的生命裹已經不能沒有她。」
「那我呢?」舒雛芸哀傷不已的望著床上的男人,她以為自己終將可以得到他最後的溫柔,她感受到了,但他愛的對象卻不是她。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之間是什麼。」
「你對我真一點感情也沒有?」她的聲音正發著抖。
「沒有。」唐逸再度冷漠的閉上眼,「你走吧,我累了,別再來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逸……」
「再不走,我會請人將你轟出去。」他說得雲淡風輕,可是認識他的人都知道現在的他已經生氣了,而且說到做到。
舒濰芸不敢置信的望著他,不知道是不相信自己曾經愛上這樣一個冷漠的男人,還是不相信一個人可以這麼無情,總之,她的心是碎了,碎成一片一片,再也補不回原來的樣子。
「你根本不是愛白,你是覺得愧疚,你不要再欺騙自己了,也不要再欺騙我,更不要再欺騙白,你根本就不懂得如何愛一個人,更別提說愛一個女人,你之所以覺得你愛她,完全是因為你愧疚、你自責,你想用你的未來去彌補這一切……」
「夠了!你知道什麼?」唐逸怒吼。
「我知道你親手殺了你和她的小孩,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才以為自己愛她,不是嗎?你想騙誰?」舒濰芸不顧一切的將她所查到的事情全給抖出來,已經走到這一步,她不惜玉石俱焚。
「該死的!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這是他心口永遠的痛,傷口都還來不及愈合,就這麼被硬生生的再刺了一個洞。
「我不小心听到你和醫師的談話,如此而已。」
「好個不小心。」唐逸的臉變得很難看,他壓根兒不會相信她的鬼話。「你查我的事究竟想做什麼?」
舒濰芸冷笑著,絕美的臉上沒有可憐兮兮的淚水與哀求,「你都已經不要我了,我又何必讓你好過?」她從皮包掏出一把小型減音手槍瞄準唐逸,手卻依然在發抖,「你不能怪我,你明知道我愛你的,可是你還是狠心丟下我,你真的不能怪我。」
「你想殺我?」他挑高了眉。
「你不會害怕嗎,還是你以為我會舍不得殺你?」「卡嚓」一聲,她將子彈上膛,冷冷的目光瞅著他,似乎想把他最後的容貌給瞧清楚。
就在此刻,未關好的門被人給輕輕推開,當舒濰芸扣下扳機的前幾秒鐘,穿著白色衣裙的身影以最快的速度撲跌在唐逸身上……
「砰、砰!」兩聲槍響同時在空氣中響起,舒濰芸身中兩顆子彈,一發出自唐逸之手,一發則出自門邊的曲孟僑之手。
舒濰芸的身子緩緩倒下,血流遍地,臉上卻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神情是滿足而幸福的。
唐逸摟著白的身子,兩人都愣在當下,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曲孟僑走近,將舒濰芸的手槍撿起,也順勢扶起她,不由得皺起眉頭,「槍有子彈,你為什麼不開槍?」
舒濰芸牽強的扯了扯嘴角,笑得戚然,「我知道逸一向……有隨身帶槍的習慣……死在他手上,他會永遠記得我的……對不?」
唐逸的心揪疼了一下,她拿出槍只是為了誘他開槍?該死的!他為什麼沒想到?
「逸……」舒濰芸朝他伸出手。
唐逸下床蹲跪在她身畔,伸手握住了她的,不發一語。
「你會永遠記得我嗎?會嗎?」
「叫醫師,快!」唐逸抬起頭來喝令道。
「已經叫了。」白低低的道。
「沒用的,我知道自己已經不行了……」
「你敢死的話,我會永遠把你忘記。」唐逸陰狠的瞪著她。
「你真……無情。」舒濰芸笑了,火速趕來的醫師護士將她抬上擔架送進了急診室,她也不得不放開握著唐逸的手。
她戚然的想,人生是這樣的,很多事都很無奈,尤其是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的時候,這樣的感覺更是深刻。
「唐逸,你沒事吧?」白溫柔的走向他,不著痕跡的將手勾上他的胳臂,不知怎麼的,她總覺得好像隨時會失去他似的。
「孟僑,你替我送兒回家。」唐逸的聲音很淡,卻是帶著十足的威嚴,他輕輕將白的手撥開,轉身躺回床上。
「不,我要留下來陪你。」白靜靜的看著他,希望他能看到她的堅定與愛,她愛他的,不會因為另一個女人而改變,她要他看到她的心,他卻什麼都不想看。
「送她回去。」唐逸冷冷的掃了曲孟僑一眼。
「走吧,白小姐,他現在心情不好,別理他,嗯?!」曲孟僑非常大方的上前摟住白的肩膀將她帶開,對唐逸投射過來的怒火視若無睹。
*****
走出醫院,白的心情還是無法從一片低沉中恢復過來。「他很傷心吧?連我也不想見了,還是……他根本就不是真的愛我?他從來沒說過他愛我。」
「他是愛你的。」曲孟僑肯定的告訴她,「否則,他也不會要我送走舒濰芸,她陪了他好多年,雖然沒愛過她,但他對她還是有感情的,他是為了不傷害你才這麼做,你要相信他的真心,如果你無法學會相信他,那你就無法愛他這個男人,在還沒定進禮堂之前你都還有選擇的權利,愛還是不愛,都決定在你手上,唐逸才剛剛開始學會愛人,那個人就是你,在學習的過程中就算他有什麼錯,你都應該原諒他,因為他絕對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了。」白點點頭,笑起來有如天上的明月,「我知道該怎麼做的,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若不是你,我不會知道他會為了我去當警方的誘餌,只為把殺我父親的人引出來,若不是你,我也不會這麼快的了解他,如果我跟他真的有一天
走進禮堂,我一定要好好謝謝你。」
「生個兒子讓我當當乾爹好了。」他話一出口,隨即後悔了,不安的看著白一眼,她應該還不知道那件事吧?
白想也不想的點點頭,「會的,我和唐逸的小孩一定會認你當乾爹。」
「是嗎?那就好。」曲孟僑乾笑幾聲,只想趕快結束這個話題。
*****
門開了又關,進來的是幾個他現在並不是很願意見到的人。
「唐,你沒事了吧?」
「托你老人家的福,我的命還在。」
「那批毒販全落網了,你功不可沒,原來那批人是以為白文棠出賣了他們才會開槍把他殺了,多虧你之前與他交換的那把刀才讓他死得痛快些,否則傷口泡在海中真是令人生不如死。」
「沒想到白文棠表面上是個人人稱道的大善人,背地裹竟是個長年非法進口毒品的大盤商,真是人不可貌相。」
「唐,賽狗就賽狗,你沒事干什麼無聊到拿自己的愛刀去和白老頭交換那只懷表?差點就被他害死了,要不是我們啊……」
「要不是我們出面保你,你可能就莫名其妙死在警方手了。」
「不,是死在冷爾謙手,那個公子哥兒有夠毒,他是故意讓消息上報,好讓那批人知道那一夜你也在澳門外海目睹到一切,那批人會放過你才怪,要不是我們啊……」
「你早不知死幾次了。」
唐逸听他們五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听得都快抓狂了,天曉得他當初怎麼會一誤入歧途」加入這個無法無天的「地下警政署」,跟這幾個無聊到惟恐天下不亂的小子混在一起?
「你們說夠的話可以走了。」唐逸沒好氣的道。
「你趕我們走?」其中一名成員從椅子上跳起來,「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家伙,要不是當初我們幾個救了你,你還有命活到現在?一
「討人情也得看時間、地點,何況,你的人情已經討過幾百次了,再說我就把你扔出去。」唐逸懶洋洋的威嚇道。
「好了,別鬧唐了,我們還是走吧!待會人家嬌滴滴的娘子來了,若看到我們會被嚇死的。」
「走就走,放心吧,唐,我們絕對不會告訴你的娘子說她老爹是賣毒品的,更不會告訴她你明知道她爹是怎麼死的,卻不告訴她的這件事,放心好了。」
「是啊,放心好了,只不過下回跟人家交換賭注不要換刀給人家,否則人家自殺還得連累到你。」
「滾吧!再不滾我叫警察局的人來抓你們。」唐逸射了—把刀從他們幾個前面飛過去。
人一哄而散了,門卻再度打開,走進來的是白。
唐逸不安的看著她,不知道她是否听到了他們剛剛在他病房內的對話,如果可以,他是打算一輩子不讓她知道她父親販毒這件事,一切就像警方所告訴媒體的,白文棠無辜牽入一場械斗,因受不了傷口的疼痛和折磨,而拿起隨身帶在身上的刀子自盡。
那—天,的確是他和白文棠最後一次見面,在澳門賽狗時,他和白文棠以身上最貴重的東西來賭賽狗,結果兩只狗不分輸贏,他將那把名貴的刀送給白文棠,白文棠也把那只精雕的懷表送給他,沒想到會是最後一面。
不過,他對人一向不存有太多的感情,親人之於他都不算什麼,何況是一個素昧平生的人,白文棠的死之於他,一開始真的不算是什麼,有的也只是訝異罷了,接著,他利用了那只懷表來取得蔣芳晴的信任,沒想到會無端牽人一場凶殺案。
在白的心中,她的父親是個人人敬重的大好人,有夢是好的,比一個根本無法有夢的人來得好,他不忍心破壞,也不想破壞。
「你好幾天沒來看我了。」唐逸先開了口,一雙眸子溫柔的落在她身上。
白頭垂得很低,「我以為你不想看到我。」
「既然如此,你又為什麼出現?」
「我……」她抬起頭來,將一張紅色喜帖遞給他,「我是來送喜帖的,我的婚禮……你會來嗎?」
「你的婚禮?」唐逸看也沒看那喜帖一眼便伸手將它揮開,倏地抓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扯進懷中,「你剛剛說你的婚禮,我沒听錯吧?」
她吃痛的叫了一聲,卻還是勇敢的迎向他,「沒錯,我這幾天就是在忙婚禮的事,所以才沒來看你。」
「除了我,你誰都不可以嫁。」他氣極了,霸道的說。
「尤其不能嫁給冷子杰是嗎?」白幽幽的看著他。
「我管你是不是要嫁給冷子杰,我說誰都不準,你只可以當我的新娘,我說的夠清楚了。」
「為什麼?因為同情,還是為了白氏財團,還是因為……愧疚?」
唐逸心驀地一,松了手。
白卻將他的手重新握進掌心,用兩只小手溫暖他冰涼的掌心,見到他傷痛的眼眸,她也不管一開始自己的目的是為了試探他,忙不迭的出言安撫道︰「我愛你,就算你曾經做過再多的錯事,我也會原諒你的。」
「你知道了?」唐逸帶著濃濃自責的目光掃向她,他不想讓她知道的,一點都不想,結果她還是知道了。
「那天舒小姐跟你的談話我听到了一些,包括方才那幾個人所說的話,我都听到了。」白的眼中閃爍著淚光,堅強的微笑。
「你……」他驚異的看著她,她已經知道這麼多天了,可是她卻連一句責難他的話也沒有,甚至沒有怨,那天在她听到舒濰芸的話之後,地還用身子撲過來保護他……
「你為我想這麼多,我到現在才真正體會到,為了不讓我傷心難過,你寧可讓我誤會你是個殺人凶手,也不告訴我父親是怎麼死的,為了不讓我傷心難受,你一個人承受著失去小孩的痛苦卻不讓我知道,我真的很對不起你……」
唐逸不敢相信的皺起眉頭,這女孩是怎麼回事?她不恨他、不怨他也就罷了,竟然還跟他說對不起!
「不是的,我是因為害怕你不原諒我,怪我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才不告訴你的,我沒有你想得這麼偉大。」他狼狽的別開臉。
「那是因為你非常在乎我,也非常在乎那個孩子,若不是這樣,你不會痛苦、不會難受、不會害怕、不會無助,你該早一點告訴我的,我可以替你承擔多一些,不會讓你一個人痛。」白用于轉過他的臉,帶著淚的眸子含著溫柔的笑與包容,「看著我好嗎?你會知道我有多麼愛你。」
他看到了,看到了她的深情與堅強,看到了她對他的心與愛,他怎麼會覺得她是個不堪一擊的娃兒呢?她比他這個大男人來得堅強多了,只是愛流淚,像個水人兒。
他忘情的低下頭吻她,為了掩飾眼中閃著淚的流光,這十多年來他已經忘了什麼叫做感動,卻在遇上她之後一再的重復體驗到真正愛一個人的感覺。
「其實,我最害怕的是,我的愛會不小心傷了你。」舒濰芸最後還是因他而死,還有他未出世的小孩,似乎只要愛他及他愛的,都會在不經意間被他傷得體無完膚。
白驚喜的從他懷中仰起一張亮燦燦的小瞼,「你愛我?」
「這很奇怪嗎?」唐逸的臉不自在的搬曲著,「我不愛你又怎麼會要你嫁給我?」
「我以為你是為了報復、為了白氏財團、為了愧疚、為了彌補,就不是因為愛我。」她喜極而泣,再度哭得淅瀝嘩啦,「不過……我來這的時候就已經全豁出去了,不管你愛我也罷,不愛我也罷,為了報復也罷,為了彌補我也罷,總之,我不要再離開你了,我要緊緊的把你綁在我身邊,誰都不可以把你搶走,就連……舒濰芸也不行。」
「我說過你跟她是不同的,那天你看到我吻她,那是因為我不希望她以為我對你是不同的,我怕她會做出不利你的事,我一點也不想承受一點點的萬一……」
她伸出手堵住他的口,「以前的事我們都不要再提了,好嗎?就算你真愛過地,我也不管了,我只要你的現在和未來,叮以嗎?」
唐逸幽幽的嘆門氣,「我不愛她,但她卻是因為我而死的。」
「醫師說是她根本不想活了才會……不能全怪你,你也不能因為她的死而把我丟下,如果這樣,你知道我會有多難過?」白緊緊的抱住他,生怕一個不小心他就真的離她遠去,那天,她真的有那種感覺,強烈到她睡也睡不著,一心只想來醫院守著他。
「傻瓜!」他心動又心疼,「我說過不會再放開你了。」
雖然他真的曾經想再這麼做,事實上,她來此的前一刻他都還是這麼想的,但她卻說是來送喜帖的……該死的!他差點就忘了這件事。
「真的?」她開心的仰起頭來看他,卻看見他沉下的臉,「唐逸……你怎麼了?傷口疼嗎?還是……」
「婚禮是怎麼回事?」
啊!婚禮,呵!她差一點就忘了此行的另一個計畫,這是冷大哥千交代、萬交代地一定要達成的事,為了報答他放她一馬,為了讓冷老爺子不致因為冷家再度被新娘放鴿子而氣暈,她非得辦成這件事不可。
「婚禮……你不喜歡嗎?」她陡地張著一雙淚眼望他,「還是,你根本沒打算要娶我?」
唐逸愣住了,一張俊臉帶著些許迷惑。
白將地上的喜帖撿起重新遞給他,「你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我不會去參加你的婚禮,你也不可能會到。」他搶過正要把那張喜帖撕了,卻被她慌忙護在懷。
「你不能撕它的,難道你不想娶我嗎?」
他不悅的挑眉,「這跟我娶不娶你有什麼關系?」
「看看再說,喜帖印得很漂亮呢,是我和冷……呃,是我自己—個人跑了好多地方去挑的,你一定得看看,看完你若真要撕掉,那我不會阻止你的。」
他依言看了,紅色的喜帖上印著的是他唐逸和白的名字,主婚人上頭則列著唐雨珍……冷紹瑜、冷毓天?!
唐逸的眉頭高高的挑起,「這兩個老頭的名字怎麼會在上頭?」
「他們一個是你爺爺,一個是你爸爸,主婚人不該是他們嗎?」白柔柔的說著,整個人偎進他的懷中,「我知道你會不高興我的自作主張,不過……冷大哥和媽媽都說,如果你不同意讓他們兩個老人家主婚,就不讓我嫁給你,你可以為了我委屈一下下嗎?」
「他們無法阻止我娶你。」他一點都不認為這兩件事必須兜在一起。
「可是我不想讓媽媽傷心,更何況,我也對不起冷大哥,如果我沒辦法達到他們的心願,我會很難過的。」她低垂著頭,臉上沒有半點笑容。
「我知道了,你根本不打算娶我,方才說要我當你的新娘也是一時情急說出來的話罷了,算了,我不會勉強你的。」白將喜帖收回來,佯裝傷心的轉身要走,卻讓一只大手給拉住。
「為了你,就讓他們得意一次吧!」唐逸心不甘情不願的吻住她,不想再听到她說要離開他的話,更不想見她傷心難過。
這輩子,他是要定她了,至於他和冷家的仇怨,就暫且擱在一邊吧!不過他搞垮冷氏的計畫,是絕對不會放手的。
「唐逸……你真好。」白沉浸在他不情願的吻中,一顆心卻讓幸福的感覺充滿。
她相信她的愛會一點一滴的化解唐逸心中的仇恨,只是時間問題而已,而地,有一輩子的時間去感化這個孤獨又充滿怨恨、悲傷的男人。
一全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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