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綠兒走進門,江水蓉的眼中有掩不住的失望,三天了,弘月像失了蹤似的完全不管她的死活。
"我不喝,拿出去。"
"小姐,這是柳公子吩咐我每天都要喂你喝下的,你若不喝,我怎麼向柳公子交代呢?你就行行好,不要為難綠兒,好嗎?"
綠兒是弘月不知從何處找來服侍她的丫頭,長得乖巧恬靜,楚楚可憐的模樣很令人心疼,據綠兒說是為了爹親的病不得不將自己賣結弘月,而他卻只要綠兒負責養好她這名階下囚的傷,好好照顧她,他大方的給綠兒一百兩銀子讓綠兒給爹親治病看大夫,因此綠兒對弘月可以說是死忠得緊,每天在她耳邊說的都是他的好話。
"他不會知道的。"江水蓉試著從床上起身,休養了三天,她覺得整個人都好多了,半刻也不想多待在炕上。
見江水蓉起身,綠兒忙不迭將湯藥擱在桌上,走上前去扶著她,"小姐,你還不可以起來的,柳公子說你的病得養個十天半個月,你現在就起來,柳公子會罵死綠兒的。"
"你不是說他多好多好,怎麼舍得罵你?"江水蓉甜甜一笑,輕輕地甩開她前來攙扶的手,"我沒事的,你看,我不是挺好的?"說著,還開心的在她面前轉了個圈,但一陣暈眩朝她襲來。
"小姐……"綠兒忙上前扶住她,"我就說你不可以起來的,快躺下休息,把藥喝下去,這樣病才可以快點好的。"
"我沒事,只是在床上躺太久才會這樣,放心,我的身體我自己明白。"見綠兒花容失色的模樣,江水蓉反倒安慰起她來。
"喝藥吧,小姐。"綠兒禁不起驚嚇,端起桌上的湯藥,用湯匙一口一口的將藥喂進江水蓉嘴里。
"好苦……"江水蓉邊說過皺眉,喝完還沖到桌前灌了一肚子茶水好去除嘴中的苦味。
"小姐!你這樣又吃藥喝茶,藥發揮不了作用的。"
"我才不管,喝了就算,反正我不為難你就是,你也就別再嘮叨了。"
"我……啊!"綠兒正要說什麼,房間的門卻倏地被人給撞開,來了五名蒙著面的黑衣人,綠兒嚇得將手上的碗" 當"一聲掉落在地上,整個人直住江水蓉身邊偎去,"你…們是誰?要干什麼?"
她看著來人,微笑道:"你們是來抓我的?"
"沒錯,兄弟們上!"
"等等,你們若是來抓我的,我跟你們走就是,犯不著動刀動槍的嚇壞這小泵娘,你們讓她走,我就跟你們走。"
"不可以的,小姐!"綠兒一听忙不迭地護在她身前,"你們不能抓走她!"
‥綠兒讓開。"江水蓉板起了臉。
"我不讓!我不能讓你抓走,柳公子一定會殺了我!"
"你不讓,現在就會死,你要選哪一個?"江水蓉笑著說,然後將臉轉向前方眾人,"你們考慮得如何?綠兒只是被請來照顧我的小丫頭,你們就算殺了她也沒有意義,還會留下你們殺人的證據,我想是沒道個必要的,不是嗎?"
帶頭的黑衣人點了點頭,"滾!"
"我不要……"
"綠兒听話,走得愈遠愈好,可別留下來連累我。"江水蓉微微用勁,掌風一送將綠兒送出了門,同時因此吐了口鮮血。
"可以走了。"五雙眼晴全落在她身上。
"我可以穿件衣服嗎?"她拭去嘴角的血,回頭笑著詢問他們。
帶頭的黑衣人點點頭。
得到允許,她回身將外衣穿上身,就在她系帶穿衣的當下,五根銀針從袖口飛出疾射黑衣人的面門,由于她出手快再加上他們對她這個病人的疏忽,五人中有三人中了她的銀針,剎那間動彈不得。
另兩名黑衣人見狀刀劍並出,身手俐落迅捷,江水蓉擋了幾招深知自己現在傷重不敵,縱身一躍使出獨門輕功飛出窗外。
"快追!"
"老大,他們……"
"你替他們解穴,隨後跟上,快!"說著,被稱老大的黑衣人很快地跟了出去,早已不見江水蓉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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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些蠢蛋!連一個受了重傷的女人都抓不到,我還要你們這些飯桶做什麼?"
黑衣人誠惶誠恐的低頭道:"爺饒命,她的輕功太好了,我們追不上……"
"知道她輕功好為什麼不在她逃開之前先把她制住?這是什麼見鬼的理由?天大的計劃都會敗在你們手里,抓不到她的人,你們個個都提頭來見我!"
"是的,爺,小的一定會加派人手,就算把整個江南翻過來也一定會把江水蓉找到。"
"知道就好,不過,你們可不要打草驚蛇驚動了天地會的耿少亞,他要是出手就沒戲唱了。"被稱為爺的男子叮嚀著。
"小的知道,听說他也在找江水蓉。"江湖傳聞耿少亞的劍比他的獨門輕功來得快,這是人盡皆知的事。
"那倒好,我們得比他更快一步才行,這次要真搞砸了,我一定要你們的項上人關,听清楚了?"
"小的都清楚了,爺。"
忽然一名小廝匆匆忙忙的奔了進來:"爺、爺!"
"什麼事大驚小敝慌慌張張的?失火了?"
"不是,是有人要找爺您啊……"
"誰?"
小廝看了黑衣人一眼,小心翼翼地遲遲未答話。
"你們快去辦事吧!"
"是的,爺,小的們告退。"黑衣人等領命而去。
"快。"
‥是六阿哥。"
"什麼?"高大男子的眉高高的挑了起來。
小克廝以為他沒听清楚,又重復了一次,"是六阿哥來找您了。"
"他怎麼會知道我在江南……"他輕吟了一聲。
"爺,現在如何?"
‥還能如何?他都己經找上門了我還能不見嗎?快他進來!記住,別多話啊!"
"小的知道。"小廝退了出去,不一會便迎進弘月,之後又再度退出房門,守在門外。
"六哥,你我真是心有靈犀啊,我才剛到江南你就知道我來了。"八阿哥弘書微笑的上前將弘月帶到桌旁坐下。
"我這六哥雖不才,這江南卻布滿我的眼線,你一到江南我就知道了,只是因為前陣子事忙所以沒來拜會,八弟,你又何必為六哥我找台階下呢?你到江南也半個多月了,都在忙些什麼?"
"我還能忙些什麼,皇阿瑪派我到江南查天地會余孽,因事屬機密,所以不好大肆宣揚……"弘書不動聲色的笑了笑,隨著弘月的話題走,暗自心驚弘月對他行動的了若指掌。
"皇阿瑪十分器重你,你要好好表現。"弘月笑了笑,扇子在胸前扇啊扇地,一雙眼迅速的打量起四周,"別像你六哥我,江南最熟的就是窯子了,哪里的姑娘最漂亮我可是如數家珍呢。"
"六哥謙讓了,誰都知道皇阿瑪十分疼你,上回大內侍衛統領洛貝勒與如芳格格的大喜不就只讓你一個人代他去參加嗎?可羨煞了我們其他阿哥們呢,何況,你又立了個大功,皇阿瑪老是在我們面前稱贊你處事從容嚴謹,不慌不亂,令八弟我也欽佩不已。"
聞言,弘月在心里大嘆一口氣,這皇阿瑪是存心找他碴嗎?沒事做什麼在眾兄弟面前稱贊他的好,皇阿瑪究竟心里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我是踫巧撞上賈親王那檔事,跟聰明才智無關,何況那目的事全都是洛貝勒一手策劃,只是他不敢居功才把所有的功勞都推給我罷了,你別听皇阿瑪說。"弘月邊說邊搖頭,"倒是六哥有一個朋友剛剛失蹤,人家又說你會去過客棧,我想請你替我我找找的下落。"
"喔?有此事?"弘書挑高了眉,面無血色。
弘月見狀微彼一笑,又道:"我很急著找這個朋友,听人家這麼說我就來這尋尋。八弟,你也知道六哥我什麼話都好說,但我要的女人可絕沒有輕言放棄的道理,若你真要請我的朋友來府上做客,說什麼也得問問我才成。"
"六哥言重了,八弟絕無私自請六哥的朋友到府上做客的道理,定是六哥有所誤解,六哥若不信,這上上下下你都可以親自搜上一搜,可別讓人破壞了咱兄弟倆的感情。"
弘月看了他一眼,微笑起身,"不用搜了,六哥相信你就是,既然她不在此處,那我得再尋人去了。"
"八弟派人替六哥找找……"
"不必了,你還是辦皇阿瑪交代的事去吧,不要像六哥我整天游手好閑,盡彼人美色。"弘月一笑,轉身翩然離去。
"恭送六阿哥。"守在門外小廝裝扮的人垂首低聲道,待弘月一走,他連忙進屋,"爺,六阿哥…"
"以後辦事小心點!可別落什麼把柄在他手上,以前我倒真是小覷他了,沒想到我的一言一行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弘書哼一聲,心上兀自惴惴不安起來。
說到底,弘月會露出他的精明全因他對那小丫頭的在乎,這倒好,只要抓到那小丫頭,還有不把他制住的道理嗎?
想著,弘書得意的笑了出來。
***
"為了一個江水蓉,你竟然前功盡棄的毀了二十多年來的佯裝,你心里究竟是怎麼想的?"
弘月一回到客棧,洛允澤已坐在桌前等他,他一進門劈頭便來這麼一句,弘月抬眼看了一下,眼晴眯了起來。
"你可不要告訴我你親眼看到弘書派人來抓蓉兒,而你卻視若無睹,見死不救。"
洛允微抿著唇,挑了挑眉,"我是。"
"洛允澤!"弘月低吼一聲,長手一探便扯住他的衣領,"你明知道我要她,眼睜睜的看她被擒而不出手?你該死的在搞什麼?"
"問問你自己吧!為了一個天地會頭子的未婚妻,你寧可公然與弘書為敵,你是腦子燒壞了不成?"事發當時他在場,也才知道那曾救過蓉兒的白衣男子,竟是個女人,經過一番明察暗訪,更驚訝于她和耿少亞之間的關系。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天地會頭子的未婚妻?弘月的心在剎那間降到冰點。
"為了一個別的男人的女人,你已失控得一點也不像你了,弘月。"洛允澤嘆息,輕搖著頭,"我不允,也不會讓那個女人把你害死,要知道你都自顧不暇了,那個女人只會把你通到死胡同而已。"
"我的事不用你管。"弘月松開手,背過身去面對窗外,將所有的情緒藏在他淡漠的表相下,如同過去在宮中的每一日.
是的,他知道自己氣得失控了,當他回到客棧看到地上的一攤血跡時,他幾乎是想也不想的便沖去找弘書,顧不得精明不得外露的長年禁忌,顧不得這樣可能引來的殺機,更顧不得自己孤身在外的危險。
他一心想將弘書千刀萬剮,想到蓉兒受了重傷又口吐鮮血、命在旦夕的情況讓他怒火中燒……長年來的壓抑在瞬間爆撥,怒火來得這般快而猛,讓他什麼也顧不得。
現在,洛允澤卻告訴他蓉兒是耿少亞的未婚妻……
他的心剎那間僅是失去了什麼,不知該如何平復內心那股濃濃的失落感與挫折、惱怒……
"我不會讓你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送上刀口。"
弘月深吸口氣,終是轉過頭來面對他,悔意一下子彌漫在胸臆之間,"你錯了,是我將蓉兒送上刀口,弘書知道我對她的在乎,必是想盡辦法也要抓到她。"
洛允澤挑眉不語,算是贊同他的說法。
"盡快把消息傳給耿少亞,他可以保護蓉兒的安全。"弘月淡道,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這是個好方法,最好耿少亞盡快娶江水蓉過門,免得節外生枝。"
聞言,弘月的心一震,久久不語。
"回江南去吧!你在這里根本不安全。"洛允澤勸道。
弘月擺擺手,"我自己可以保護我自己,你快去吧!"
"弘月……"洛允澤皺起眉頭。
"再不走,小心我改變主意,帶蓉兒回去做我的妃子。"弘月這話是隨口說說的,但一說完,他真的隱隱興起這樣的念頭。
"六阿哥跟天地會女子成親?我索性送輛馬車道你們上黃泉比較快。"說著,洛允渾的人己如風般離開。
***
"蓉兒。"
听到這聲呼喚,江水蓉閉目療傷的眼陡地睜開,見到耿少亞,激動的又吐出了一口鮮血。
"蓉兒!"耿少亞平日冰冷的面容此時正布滿焦急,他二話不說的上前用雙掌抵住她的背,將內力源源不絕的注人她虛弱的體內。
良久,她覺得自己的身子暖了,也舒服多了,耿少亞一收回手,她便軟軟的倒在他的懷里。
"師兄,對不起。"她虛弱的道。
雹少亞疼惜的伸手撫模她柔順的發,淡淡的嘆息從他口中逸出。
"受了傷還避著我,你是怎麼的?要不是洛允澤讓采丹傳話給我,我連你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我……怕挨罵。"江水蓉苦笑著,整張臉埋在他懷中抬也不抬,"我闖了這麼多禍,你一定很生我的氣。"
"有些事,就算我生氣也是無用。"
"師兄?"江水蓉終是仰起一張小臉望著他,慧黠的眸光不安的閃了閃。
"別多說話,等身子復原些了再說。"
"師兄,你還在生氣?"
雹少亞冷冷的說:"沒有。"
"有,你有。"
"睡吧,蓉兒,明天一早我再帶你回家。"
"師兄……"她不安又心虛,覺得自己深深對不起一直十分疼愛她的師兄,雖然他老是冷冰冰的,但她就是知道他對自己是特別的寵溺與關照,或許是因為他們一起長大,或許是哥哥疼愛妹妹的一種方式,也或者……師兄是真的愛她的?
如果是後者,那她就真的十分對不超他,因為她的心已經落在另一個男人身上,怕是再也找不回來。
"再不睡,就算你傷好了也不準你再踏出家門一步。"耿少亞的眼眯起,發出最後的警告。
江水蓉馬上乖乖的閉上眼,"我睡了,師兄晚安。"
"嗯。"
"師兄?"江水蓉的眸子倏地又睜開。
"又怎麼了?"耿少亞不耐的板起了臉。
"師兄,我們…成親吧。"她和弘月畢竟是不會交集的平行線,早早讓自己死了心也是好的,何況,她自小就讓師父許給師兄,她也說過長大要嫁他的話,怎能食言?無論如何,這終究是最後要走的路,只是時間的早晚而已,不是嗎?她沒有什麼好猶豫的。
雹少亞低望著懷中可人的容顏,曾經,她是他心上最美的天使,總是甜甜的笑著,無憂無慮;曾經,她的心里只有他一個,他就是她的天,永遠圍著他打轉。
他喜歡她、疼愛她,一心等著她長大她當自己的妻子,從沒想過她會愛上別人,不再只屬于他。
明知如此,他卻無法放手,因為她愛的是一個不該愛的男人,也是一個無法結她完整的愛的男人。
她,值得最好的。
就算不是他耿少亞,也絕不會是弘月。
"好,我們成親。"他俯身吻上她的額頭,對她眼中剎那間閃現的迷惘與失落視若無睹。
他會給她最好的、最完整的愛,耿少亞對自己的心承諾著,卻忽略內心里某一個角落,正發出無聲的嘆息…
***
這陣子紅樓可說是成了弘月的家,他夜夜流連此處,總是喝得醉醺醺的,手上摟的卻只有一個人,那便是紅樓名旦牡丹姑娘,因此胡同巷內,人人都說這牡丹姑娘要讓弘月給贖了,回京城去當少女乃女乃。
只有牡丹不敢妄想,成天伺侯著他,心知肚明他這情形定是心里早有了其他女人,然她生為煙花女,萬事不能強求,只有珍惜此刻,不敢去想也不願去想未來的事。
"別喝了,柳公子。"牡丹將整壺酒從弘月手上搶下,溫柔又擔憂的拿手巾替他拭去嘴邊及身上的酒漬。
"牡丹,你該讓我喝酒才是,怎麼反倒勸起酒來了?"他笑著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戲弄似的將唇湊上前要吻她。
"柳公子……"她沒躲,美麗的瞳眸幽幽地盯住他的眼。
弘月一把將她拉到腿上,親昵的用舌尖舌忝上她的頸項,"你這樣瞧我,弄得我可是心癢癢的。"
"啊……柳公子……"她下意識地躲開,單薄的外衣卻讓他給扯開,露出一大片雪白細致的肩臂。
"你好美。"他吻上那片霜白的肌膚,緩緩地將她的衣服拉下,大手從後頭繞到前胸撫模著那渾圓挺立的。
"啊……"牡丹忍不住低吟聲,身子如火焚般灼熱滾燙不已。
她陣陣的低吟宛如催情咒,激起弘月男性原始的渴望與欲火,他將她抱起放在桌子上,格開她的雙腿將自己置于她的兩腿之間。
"今夜,我要定你了,牡丹。"他在她耳畔低語,隨即咬上她粉女敕敏感的耳垂,伸手將她半敞的外衣給撕開,欣賞著眼前一大片美麗春光。
除了江水蓉,天底下的美人多得是,他弘月豈會真的眷戀區區一名天地會女子。
不,不會的,他從不屬于任何一個女人,當然也不會屬于江水蓉……
是的,不會,絕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