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看見李雲天的身影,原本以為來者是李紹風,害古瑛空歡喜一場不說,還使得甫病愈的身子似乎更加虛弱起來。
她看著李雲天愈走愈近,穿過回廊來到她的房門口,門上此時傳來兩次敲門聲。
「進來吧,李大哥。」她氣息微弱的應著,端坐在案前動也不動。
「靈兒說妳病好了?」李雲天難掩眼底的驚訝,走向前去探了探她的額頭,真的完全退燒了。「這怎麼可能呢?」他自言自語地道。
迸瑛有氣無力地瞅了他一眼,「我病好了,你似乎並不高興?」
李雲天很訝異她會這樣公然挑釁,冷冷的眸子掃了她一眼,「何以見得?」
「從你臉上的表情便可窺知一二。其實,你犯不著擔心我生病與否,橫豎我也沒打算嫁給你,令我不解的是,你為什麼執意要娶我?我之前又是在什麼情況下答應嫁給你呢?為什麼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妳記得自己答應過要嫁我的事?」他眉毛高高地揚起。
她不疑有他的點點頭,「可是,為什麼?」
他臉色微變,抬起她的下巴,雙眸專注的凝視著她,以一種似蠱惑的語調慢慢對著她的眼楮說︰「因為,妳深愛著我。」
她雙眸眨啊眨地動了動,「那是不可能的事,我怎麼可能深愛著你呢?」
她愛的是李紹風,她才不會愛上這塊沒有溫度的木頭!雖然怎麼看,他就是比李紹風更像二十六世紀的王子!
李雲天聞言,突地瞪大了眼。沒效?!他對她施展的離魂術居然沒效?!這一點道理也沒有。
離魂術是他師門中最厲害的一招,它可以把施展者欲傳遞的訊息傳給被施法者,以達到控制對方的目的。
不相信這離魂術會突然失靈,他再一次專注的看著她的雙眸--
「看著我的眼楮,古瑛。」
迸瑛听話的看著,看了一會兒才出口道︰「你要我看著你的眼楮做什麼?」
見狀,李雲天有點生氣地垂下雙手。
他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他早該想到是林黛搞的鬼,那個小表靈精老愛破壞他的好事。
「沒什麼,只是希望妳記住我的樣子。」
她古怪地瞅著他。
他的樣子?他的樣子和王子一模一樣,還需要刻意去記嗎?回到二十六世紀後,她就會整天面對他這個「冷樣子」的王子了,她根本不可能忘記他。
但,可以確定的是,她會十分十分懷念李紹風的。
也許在離開前她該去見他最後一面,將他的溫柔與笑容全烙印在腦海中。這樣,面對二十六世紀的他,她才有足夠的能力去愛。
「咱們在九日後完婚。」
李雲天說了一段話,而她只接收到這最末一句。
「為什麼?」
「妳答應過的。」
「可是你不愛我呀!」
「愛可以慢慢培養,而且,我很欣賞妳。」
欣賞她?!
「是嗎?我一點也感受不到。」難道這就是原因?
李雲天伸出手去撫模她的臉頰,盡可能溫柔地道︰「我會讓妳發現的。」
迸瑛倏地將頭一低,非常不習慣他的溫柔神情。
隨他怎麼說吧,反正在完婚前她就要離開這里回未來了,既然他執意如此,那就讓他到時找不到新娘子吧,反正,她眼不見為淨。
雖然這樣有點殘忍,但,這也是他咎由自取的,怨不得別人。
誰叫他如此霸道且自以為是呢。
整個李家莊異于往日的平靜,顯得沸騰不已。
眾家丁、伙計里里外外忙著大莊主與二莊主的婚事,整修、裝飾整個莊園,采買一些婚慶必備的牲禮、飛雁,女婢們忙著替新嫁娘縫制紅色嫁裳,選布料、量身,一片喜氣洋洋。
馥園內對坐的兩個人卻絲毫未感染到一絲喜氣。
「我可以問妳為什麼非得嫁李雲天不可嗎?」林黛口氣不佳的問道。
她已經偷偷的教古瑛如何應用意志力集中術來解師兄對她施展的離魂術,並且叫她佯裝毫不知情。
師兄會對古瑛施展離魂術,表示他知道古瑛不喜歡他,更不可能嫁給他,所以才用這種卑鄙手段。
而既然如今古瑛不再受他控制,她不懂古瑛為何還會乖乖地嫁給他?
「放心好了,我不會嫁給他的,因為他執意如此,我只好先不動聲色了,希望妳別誤會才好,我不會搶妳的師兄的。」
「什麼意思?難不成妳想逃婚?」媽媽咪呀!要是讓師兄知道了不把古瑛綁起來才奇怪。
「噓--小聲點。」
「喂!妳不能逃婚,這樣被他捉到妳就完了,鞭數十還好,他若囚禁妳一輩子妳不就全毀了。」她雖然不希望古瑛嫁給師兄,但也不想古瑛的一輩子毀在師兄手上。
「他找不到我的。」古瑛一點都不緊張,倒是對李雲天用如此不君子的手段想要娶她進門的原因感到十分不解。
難道他是怕她從中作梗,壞了李紹風的婚事?這也未免多余!李紹風與王碧月的婚事既已成定局,而且李紹風根本不愛她,她怎會傻得將一生幸福葬送在一個不愛她的男人身上?尤其,那個男人還是自己深愛的人,與其如此,她寧可回去嫁王子,至少沒有愛便少了份傷害。
「就算下地獄去他也會去找妳的,一個男人最愛的就是面子,妳毀了他的面子,他會放過妳才奇怪。不好、不好,逃婚絕對是個笨主意,我不準妳這麼做!」
袖手旁觀看著一個女人死于非命,她林黛絕對做不到。
「難道妳希望我嫁給他?」
「當然不是。但我也沒這麼壞心腸,眼睜睜看妳犯錯而見死不救呀。」
「妳真是位好心的姑娘。」古瑛由衷地道。
「哇,還是妳識貨!」林黛俏皮一笑,「古姊姊,妳安心的當妳的待嫁新娘吧,這件事我自有妙計。」
「什麼妙計?」
「天機不可泄漏!」
瞧著林黛臉上的那份得意,古瑛只是淡淡一笑。
希望自己的消失不會毀了她的妙計才好。
「古姑娘身子突然痊愈一事,你可有合理的解釋?」李雲天手端著茶杯,邊啜茶邊問阿羅。
那夜他派阿羅駐守古瑛門外,是為了防止其它人擅入,這其它人主要指的是其弟李紹風及師妹林黛,原因之一是為防止古靈精怪的林黛暗中搞鬼,原因之二是想斷絕弟弟和古瑛的接觸。
令人意外的是,隔日一早,被郭大夫診斷活不過三日的古瑛竟好端端地坐在床頭,氣順血暢,氣色異常的好。
這豈不令人感到詭異至極?
何況,古瑛身中十日斷腸草一事,除了他和郭大夫知道,其它人根本不知情,誰又有這個本事潛入房內而不驚擾旁人,甚至救得了命在旦夕的古瑛呢?
阿羅經主子這麼一問,剎那間有點不知所措。因為那夜自己也不知怎麼回事,竟然莫名其妙的睡著了,如果有人趁他昏睡中進入古小姐房內,他是有可能不知曉。
原以為沒發生什麼事,他醒來之後還特地到古小姐房內巡了一圈,才又回到門外守著,他哪里料得到隔日古小姐的病竟突然好了。
也許是哪個大羅神仙下凡救她?
唉!如今大莊主既然問起,他也只好硬著頭皮照實說了。
「是小的不小心睡著了,大莊主,請恕罪,小的罪該萬死。」阿羅咚一聲雙腿跪了下去。
「睡著了?」李雲天微微的皺著眉,心想阿羅從不是如此辦事不力之人,「起來吧!」
「大莊主……」阿羅猶跪地不起。
「我讓你起來就快給我起來。」
「可是……」
「別再可是了,古姑娘既然沒事,我也犯不著加罪于你,念你是初犯,我不予追究,以後這事可千萬別再發生了。」
「謝謝大莊主。」阿羅終于站起身。
躲在天園大廳門外的林黛也終于忍不住噗哧一笑,暴露了自己當壁虎的行跡。
沒辦法,她實在忍俊不住,阿羅明明是讓李紹風給點了穴道,竟然以為自己睡著了。哈哈哈!快笑掉她的大門牙了。
「林黛,妳給我過來!」李雲天怒斥道。
「過去就過去嘛。」反正她已經躲夠本了。
「妳知不知道偷听別人說話是件很沒有禮貌的事?」
「我是『不小心』听到的,誰叫你門沒關好。」
「還狡辯!」
「不要這麼凶嘛,作賊心虛也不用這樣。」
李雲天瞪了她一眼,「阿羅,你先下去。」
「是呀,免得待會兒看你主子出糗。」
「林黛!」李雲天暴怒的大喊。
天啊,又來了!他還是快溜得好。
「小的這就下去。」說著,阿羅以最快的速度「飛」出門外,還非常有禮貌的將大門關好。
「做錯事的是你,你沒有資格在這里對我大呼小叫的。你知道嗎?我對你實在失望透了,這麼卑鄙的事你竟然做得出來?我以為你只是外表冷冰冰、不擅表達情感,沒想到你是真的冷血,如此不擇手段。」
天啊,他李雲天長這麼大還沒有這樣被人指著鼻子罵過,而眼前這個女人--連二十歲都未滿的黃毛丫頭竟然大?他卑鄙、冷血?!
愈听愈覺得怒火沖天……
但,她說的也沒錯!
他是冷血,為了讓紹風和碧月能盡快成婚,為了讓古瑛不再成為阻擾他們婚事的禍害,他犧牲了她,想利用離魂術讓她在不明就里的情況下成為他的新娘。
林黛的每一句話都說中他心坎。他也知道自己卑鄙、冷血,但,為了讓碧月得到應有的幸福,他不得不如此。
「虧我愛你這麼多年,我真是瞎了狗眼!」她繼續罵著,似乎是不吐不快。
李雲天淡淡地給了她極同情的一眼,「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也沒有人要妳愛上我,一切只是妳在自作多情、一相情願罷了,妳怪得了誰?」
「你--」這個人渣,不領情就算了,還對她的真心冷嘲熱諷的,喔!真是該死。
不由自主地,林黛紅了眼眶,但她不會哭,不會在這個冷血的人面前哭,那只有徒增笑柄罷了。
「我誰都不怪,是我瞎了眼看上你,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後悔了!後悔愛上你,從今天起,我不會再將自己的心放在你身上,听清楚了?」
李雲天的心驀地一動,說不上來現在的心情。
他該感到解月兌、如釋重負才對,絕不是現在的悵然與失落。
怎麼回事?
「我求之不得,這將是妳送給我最好的結婚賀禮。」
林黛微微一笑,掩飾住內心的痛。
「為什麼?你並不愛古瑛呀!」她的笑中帶著極少出現在她臉上的淒楚。
;這是我的事。」他冷冷地道。
「你是擔心古瑛壞了李紹風的姻緣?壞了你心愛女人的未來幸福?」她一針見血的問道。
李雲天怒斥,「我不懂妳在說什麼,現在,請妳出去!」
「惱羞成怒了?」她嘲諷的一笑,原本只是猜疑的心已在他規避的眼神中得到確認。
而這件事實也讓她的一顆心沉入谷底。
原來,他愛的人一直是王碧月,她卻傻得暗戀他這麼久。
呵!實在太可笑、太諷刺了。
事到如今,她只好死了這條心。
雖然她深愛著李雲天,但,她也不要一個心里愛著別的女人的相公。
罷了、罷了!
懊躲起來舌忝傷止血了,不必在此對人搖尾乞憐。
並沒有因她的嘲諷而再度失控,李雲天只是將眼光放在遠遠的另一邊,一副不予置評的模樣。
現在,他連話都不想對她說了。林黛自嘲著。
「祝福你了。」
丟下這句話,她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明兒個就是她的大喜之日,她卻苦無機會離開這兒,怪都怪那天不該告訴林黛自己要逃婚的想法。
從那天起,林黛就像是個牛皮糖的纏著她,吃要一起吃,睡要一起睡,連去上個茅廁也緊跟著不放,她簡直一點自己的空間都沒有,更別說要離開了。
甚至,她想找個時間去會會李紹風也沒辦法。不過,現在終于讓她等待到一個好時機了,林黛說她臨時肚子痛要離開一下。
不把握機會的是呆瓜。
因此,古瑛躡手躡腳的偷溜出馥圍,憑著一丁點記憶,她來到風園--李紹風的居所。
繞過彎彎曲曲的長廊之後,她佇立在李紹風門外引頸而盼,房子門窗緊閉,毫無動靜。
不會這麼巧他剛好不在吧?古瑛悶悶地想著。
躊躇半晌,正欲伸手敲門,卻見一蒙面女子凌空而降,出手便往古瑛胸前擊出一掌。
迸瑛的身子頓時飛了出去,嘴里涌出一口血染上衣襟,蒙面女子又一旋空翻轉,將她一把丟向池中,瞬間池面上浮著古瑛的血,形成一驚心動魄的景象。
蒙面女子正想再進一步置她于死地之時,園內突然傳來一陣窸窣聲響,遂倏地施展輕功跳上屋檐離開。
李紹風在長廊外乍聞風園內有異常聲響,忙由外頭奔至,只見一蒙面女子,身穿白色衣裙,身手俐落的飛離他的視線,正要起身追去,忽見池中熟悉卻慘淡的容顏,池水已被血染紅--
「古瑛!」他飛奔過去,將池中的人兒給撈上來,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之後,忙將她抱入自己房中。
尾隨而至的林黛見了池內的紅血及被李紹風抱在懷中的古瑛,心上大吃一驚,趨前欲察看古瑛的傷勢,孰料李紹風像是腦後也長了眼楮似的。
「妳在門外守著,我要替古瑛療傷,誰都不準進來。」他沉聲道,用氣功將門一關,月兌下古瑛的上衣,掌心觸背,開始運氣幫她醫治內傷。那名女子的一掌直攻心髒,擺明是要古瑛的命。
門卡嚓一聲在林黛面前關了起來,她只好轉過身坐在門口,乖乖地當起守門人的角色。
「放心吧,我會替你看好門的,你可千萬要救活古姊姊啊。」她自言自語地道。
李紹風以自家上等的內力替古瑛運功療傷,不到一刻鐘的工夫,她體內的瘀血一並由口中傾泄而出。
「好些了嗎?」他自她身後問道。
她輕輕地點點頭,卻不小心見著自己上半身衣衫盡褪,她慌忙地伸手抓住前襟將之覆在胸前。
身子讓她這麼一動,差點岔了氣。李紹風微蹙著眉,冷汗由額際沿著臉頰淌下。
他起身輕輕地扶著她的雙肩讓她躺下,坐在床邊替她蓋了件被子。
「好好休息,我去開些藥方讓人替妳熬碗藥。」他正要起身,卻讓床上的人兒拉住了手腕,他回眸問道︰「怎麼啦?」
迸瑛只是一徑地望著他,「為什麼……月兌我衣服?」她遲疑半晌才疑惑的問。
「這是為了要運功療傷,妳別想歪了。」他訥訥地別開眼。
運功療傷?她是見過古籍上有相關記載,但……紹風不是不會武功嗎?又怎麼幫她治傷呢?
「你會功夫嗎?」她不解地瞅著他。
聞言,李紹風先是一愕,後來才隨機應變道︰「我只會舞文弄墨、治治小病,怎麼會武功呢?方才是林黛替妳運氣治療的。」
林黛?又是她!迸瑛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她實在是欠林黛太多了。
「好了,別問東問西的,妳受了傷現在雖無大礙,但也要好好休息才會復元得快,明兒個就是妳的大喜之日,千萬不可有任何閃失。」
瞧他說得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古瑛實在不得不感到難過傷心。難道他不會說一點好听的?他明明知道她喜歡他,現在她受了傷,他好歹也該哄哄她。
她嘟起嘴,「你是擔心添了你大哥的霉氣,還是真的關心我?」
他當然是關心她呀!李紹風無奈的看了她一眼。
「講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尖酸刻薄的,嗯?」
迸瑛扁了扁嘴,滿眼控訴的瞪著他。
「好了,快躺好睡覺。」他拍拍她的小臉。
今夜她是非走不可了……
既然如此,這將是她最後一個讓他愛她的機會,她該好好把握的。
迸瑛突然從床上坐起身,被單由她身上滑下,就在這樣來不及回避的狀況下,李紹風覷見了她雪白的酥胸。
他慌忙別開眼去,怒斥道︰「別胡鬧了!」說著就要站起身離去,古瑛的一只小手卻緊抓住他的不放。
「你留下來陪我,好嗎?」她的嗓音柔柔怯怯的,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求」男人。
李紹風用力地甩開她的手,大踏步離去,才走沒兩步就听見身後有一重物落地的聲音,然後是古瑛的啜泣聲。
心上一急也顧不得什麼非禮勿視了,他回過頭見到已摔落到地上的她,忙奔過去將她攔腰一抱重新放回床上。
迸瑛雙手牢牢地圈住他的頸項,死也不放,螓首埋在他懷中低泣著,一聲接著一聲,哭得他柔陽寸斷。
「古瑛--」
她從他懷中抬起頭,仰著一張淚痕斑斑的小臉,美麗的眸子哀愁而清痴,纏綿在他的眼、他的心,揮之不去。
她注定是他一輩子的情牽與遺憾……李紹風悲苦地想著。
「你為什麼沒有愛上我呢?為什麼?你是我唯一愛過的男人呵!上天既然要我們在未來共結連理,又為什麼要讓我們形同陌路呢?就連我千里迢迢,穿越時空來找你,竟然也無法挽回什麼,現在,我又愛上這個時空的你,你要我怎麼辦才好呢?」
天啊,濃濃的不舍之情充塞在她的心中,她竟然不想離開清朝了。
二十六世紀的王子不會是清朝的李紹風,王子沒有溫柔帶笑的雙眸,沒有深情款款的面容,沒有似水的柔情……
她要的、愛的是現在的他呵,不是二十六世紀的王子!
想到要回去嫁給冷若冰霜的王子,她就有濃濃的抗拒與排斥。
李紹風不完全懂她的話--
穿越時空?不解。
唯一十分確定的是,她愛他,深深地愛著。
迸瑛那白皙嬌麗的容顏早已讓淚水淹沒,他心疼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又何嘗願意這樣呢?只能說--相見恨晚。
「吻我,好嗎?」
「古瑛,妳--」
「一下下就好,拜托。」
他如何忍心讓這樣一個痴情女子為他落淚呢?他如何狠得下心拒絕這樣一個小小的請求呢?
他定定地望住她,心中盡是自責。
「拜托--」
「別再說了!」他猛地低下頭深情的吻住她的唇瓣,又狂又烈。
他是個偽君子,明明深愛著她卻對她說謊。
他愛她呀!為什麼反而讓她傷心難過?
這輩子,他注定無法給她幸福!
心中,有說不出的痛,如果不是怕毀了碧月一生……
唉!現在想這些有什麼用呢?一切枉然。
李紹風吻著她的鼻、她的眼,轉而又吻向她的唇,由激情轉為柔情,由狂猛轉為溫柔,他不斷吻著,傾盡所有的深情繾綣。
她讓他吻得頭暈目眩,虛弱的身子更加的虛軟無力,她牢牢地抱住他的腰身任他吻著,當他的吻來到頸項間,她終于逸出一聲申吟--
李紹風倏地放開她,粗嘎地道聲︰「我去替妳抓藥!」便轉身離去。
這一次,她沒有喚住他,他也沒有回頭。
從此成了兩條並行線,沒有交集?
當李紹風跑來告訴他一你的新娘子被人暗殺之時,李雲天在心中暗自低吟了一聲,然後,他來到風園--這個案發現場。
觸目驚心的一池紅水,讓他壓抑已久的怒氣倏地揚升,整個園子里寂靜無聲,似乎快掩不住他那急促的心跳聲。
「別看了,瞪著那池子看也看不出什麼名堂的。」林黛倚身在廊柱邊冷冷地道。
「妳怎麼在這里?」她似乎有點陰魂不散。
「要不是我,你妻子早死啦!」李紹風叫她這麼說,她只好照辦。事實上,憑她這三腳貓功力哪救得了人。
「是妳救了她?」他揚起眉,倒也沒懷疑。一別五年,什麼事都有可能。
「她受了內傷,很嚴重。」這倒是不假。她顧左右而言他。
「謝謝妳。」他不大情願的說聲謝謝,便越過她走進房內。
房內的人兒正沉睡著,他靜靜地走上前去,沒錯過古瑛眼角猶掛的淚痕。
她是到風園來找紹風的吧?明天就是他們成親的日子,她居然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沒有反抗,甚至逃跑……
她是真的願意嫁給他嗎?她愛的人不是紹風嗎?
李雲天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也許是因為他和紹風長得一模一樣?
罷了!追究這些未免太多余了,她始終只是他手中的一顆棋子,他何必管她心里在想些什麼。
只不過,這三番兩次欲置古瑛于死地的人究竟是誰呢?心上的疑雲始終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