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瀠中,洛蓁仿佛覺得自己置身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頭好重好痛,身體熱得像要爆炸般。她極力想睜開眼楮,無奈眼皮卻像有千斤重似的根本睜不開。此時一個男人溫柔的聲音在耳際響起。「來,雲兒,喝口水。」
然後是兩片濕潤灼熱的唇貼上地的唇.緩緩將水傳進她口中。洛蓁如獲甘霖般地吸吮著,那人也一口一口地喂著她。
「雲兒,快醒過來!我們已經離開琉璃谷了,雲兒!」
洛蓁渾渾噩噩中覺得自己閉著眼,卻又好像可以很清楚的看見周遭的一切。她看見自己躺在一個男人的懷中,不!應該說有一個女人,就是那個時常出現在她夢中的女人躺在一個男人懷中,可是為什麼這女人長得和自己如此相像?而男人既溫柔又憐惜地說︰「雲兒,告訴我你哪里不舒服?我們好不容易才離開琉璃谷,你可不能病倒了。」
洛蓁听到自己……不!應該說是那個叫雲兒的女子回道︰「淵哥哥,我好像听到娘在叫我,你有沒有听到?」
「這里離琉璃谷有十來里路,不可能听得見的,你別胡思亂想。」
「可是我真的听見娘在叫我,又來了,淵哥哥,你听听。」
這次男人靜下心來聆听,但寂靜的山林中,除了蟲嗚鳥叫外,根本沒有別的聲音,他搖搖頭說︰「你大概听錯了,這里除了我和你,沒有其他人啊!」他無限憐惜地擁緊懷中里面昏睡里剛清醒的愛人,顯然雲兒是生病了。
「娘!不要生雲兒的氣,娘!」
「雲兒,鎮靜些,別胡思亂想!」男人雙手緊緊摟住雲兒,好聲好語地勸著。
神智有些混亂的洛蓁,不!懊說是雲兒,她感覺到母親憤怒的聲音不斷在耳邊響起----
雲兒,娘兒,娘不是反對你和夏候淵在一起,只是娘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你和他離開琉璃谷,如果你執意要跟著他去.那我就當作從沒生養過你這女兒。
雲兒!相信娘,他會傷害你的,娘實在不忍心見你受苦啊!
雲兒,你想,一樁不受父母祝福的婚姻,能得到幸福嗎?
你只要踏出琉璃谷一步,就別想再踏進來,我藍織英沒有你這樣不識大體又不听勸的女兒,我永遠都不想再看見你。
「娘!不要,不要!」
洛蓁猛地坐起身,涔涔的汗水將衣服全弄濕了,而她兩眼無神地打量著周遭的環境。這是個她不熟悉的房間,沒有蟲嗚鳥叫,沒有男人溫柔的擁抱,也沒有母親絕望、傷心、憤怒的呼喊,一切只是一場夢,原來又只是一場夢。
「小姐!你怎麼啦?又作惡夢了?」翠墨見到她大喊大叫地醒過來,連忙放下手中的針線,上前關心道。
「我沒事,只不過有點累。現在是什麼時辰?我怎麼會在這里?」洛蓁邊說著就想下床。
翠墨將洛蓁按回床上阻止道;「小姐,現在已經是未時了,體身子不好,再歇一會兒吧!」╴「未時?」自己竟然一覺睡到未時?在這里不比在家里.怎麼說都是嫁過來的媳女,哪有睡到未時的道理?于是她再一次掀起被褥,準備下床,「不成,睡到未時,會讓人說話的,快過來幫我更衣。」
「小姐,你不知道自己病了嗎?你已經睡三天了,今天是第四天,老夫人擔心得不得了,叫我照顧你呢!」
「三天了?怎麼會這樣?」洛蓁驚愕地坐著,腦中極力回想自己入睡前的最後印象。
「四天前的夜里.小姐昏倒在小徑上,全身發燙,對了,你怎麼會昏倒在那里呢?」
「我……」隨著記憶的逐漸清晰,洛蓁原本就慘白的瞼更加沒有血色,她想起在鵝卵石小徑上那個飄來蕩去的白影,那個阻攔她去路的男人。天老爺,她……是不是撞鬼了?否則那個人的手為什麼會穿過自己的臉,呈現半透明狀態?
「小姐?你怎麼全身抖個不停呢?是不是會冷?」
翠墨急著從衣櫃里取出外衣想為她披上,但洛蓁冰冷的手抓住翠墨,猛搖著頭,聲音又急又怕地說︰「我我看見……不,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可是我真的看見了!」說話的同時,還轉頭望著四周及窗戶,仿佛那個白影隨時會出現般。
「小姐,你到底看見什麼了?為什麼嚇成這樣?」
洛蓁搖著頭,不停地喘著氣,一顆心怦怦跳著,一面想著,應不應該告訴翠墨?還是不要告訴她好了,免得她擔心害怕,以後只要自己夜里少出去看月色便是。
「沒事,大概是眼花,我該起來了。」雖這樣說,但她心里不免余悸猶存。
翠墨對洛蓁的話不但沒有反應,甚至走上前將門關好,回身沉著臉說︰「姑爺醒了!」
「姑爺?什麼姑爺?」對翠墨反常的行為、言語,她完全模不著頭緒,也听不懂,這丫頭今天怎麼神神秘秘的?
「就是歐陽家的少爺歐陽濂,咱們梅家的新姑爺,他醒了!」
「你是說……」錯愕讓洛蓁的反應慢了半拍,「那個一直叫不醒的歐陽濂醒了?」
「是啊!就在小姐昏倒的那天夜里,他醒了。而且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歐陽家上下所有的丫環、奴婢,說要找一個人。」
「他……他知道我的事嗎?」
「知道,不但知道還發了好大一頓脾氣,把老爺氣跑,把老夫人氣哭了呢!」
「為什麼!」
「好像是他說自己根本不該娶親,也不想娶親,更不想因為這樣而耽誤小姐的終身,所以他直要老爺夫人把小姐送回梅家呢!」
是這樣嗎?看來,這個歐陽濂倒也是個明理之人,不過,歐陽老夫人會答應嗎?尤其他這次醒來,恰好自己剛過門,在哪些巧合的機緣下,她會答應讓自己回家嗎?洛蓁懷疑著。
※??※??※
這天下午,洛蓁在房里吃著她四天來的第一餐,由于向來食量不大,因此也只是草草喝了一碗半的雞粥,隨意夾了幾口菜便算了事。接著便漱口、洗手,才剛抬起頭來,只見一名年約十三、四歲的小丫頭站在門口怯生生地不敢開口。
「什麼事?進來說吧!」洛蓁柔聲招呼著。
「老夫人要我過來看看少夫人醒了沒,如果醒了,請少夫人到書房見她。」
「好,你帶路,我馬上就去。」
洛蓁擦干雙手,跟著小丫環踏出房門,穿梭在迂回曲折的長廊中,當經過一處廣大的空地時,洛蓁瞧見一群丫環站在那兒,吱吱喳喳好不興奮,似乎在等著什麼人的樣子。
「她們在做什麼么?」洛蓁問帶路的小丫環。
小丫環瞧瞧那群人,臉上泛起一絲紅暈,仿佛也感染到那絲興奮,「是少爺要見她們。」
小丫環的回答讓她想起翠墨曾說過,歐陽濂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所有歐陽家的女眷、丫環,說是要找一個人,也不顧自己才大病初愈,身于還弱著呢!洛蓁笑了笑.要小丫環繼續帶路。
一進入書房行完禮,歐陽老夫人便拉著洛蓁的手坐在自己身邊。「蓁兒,多虧了你,否則濂兒也不會醒來.你真是我的好媳婦兒。」
「不,只是湊巧而已,蓁兒沒有做什麼」
「走,我帶你去見濂兒,你們兩個還沒正式見過面呢!」
「不,我……」洛蓁根本來不及拒絕,就讓左右的人簇擁著來到剛剛她經過的那片空地,現在這里已不復方才的喧攏,所有的女眷、丫環大膽幾乎目不轉楮又帶著幾分羞澀地望著她們的少爺歐陽濂。
歐陽濂披著外衣,身材高大挺拔,一旁跟著的是妹妹歐陽玉娟。他專注地在一個又一個的女眷、丫環面前打量著,每看一個就搖一次頭,末了他垂頭喪氣道︰「小娟,還有其他人嗎?」顯然這里面沒有他要找的人。
「府里所有的女人你都看過了,這是最後一批。」歐陽玉娟納悶地盯著病體未愈卻依然俊美得令人不敢逼視的哥哥,他到底想找誰?「你到底要找誰啊?哥。」
「沒有了嗎?怎麼可能?我那天晚上明明親眼看見她的,怎麼會找不到?」歐陽濂喃喃自語的說著。一抬起頭,看見母親正領著一群人過來,心知母親一定帶著那剛
餅門的梅小姐來見自己,頓時整張臉冷了下來。
「濂兒,過來瞧瞧你的媳婦兒。」歐陽老夫人笑逐顏開地喊著。但歐陽濂不僅沒有回應,竟然掉頭就走,理都不理母親的話,氣得歐陽老夫人一身發顫,怒喊︰「濂兒.你去哪兒?給我站住!」
「娘.我不是要您派人將她進回去嗎?」
「既然拜過堂,就是你的媳婦兒,豈有隨隨便便就送回娘家的道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蓁兒犯了七出的哪一條,被休了呢!」
「跟她拜堂的人又不是我,怎能算是我的妻子呢?更何況這種為了錢不惜委屈自身幸福下嫁的女人,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看也罷!」歐陽濂背著身子冷冷說著,好像連轉個身都覺得多余。
「你這不孝子,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真不知道你父親是怎麼教你的?你以為人家蓁兒喜歡嫁給你嗎?告訴你,她為了不想守著你這沒未來的丈夫,在洞房花燭夜曾經上吊,幸好發現得早教了回來,否則我們怎麼對得起親家。」
「什麼?」歐用濂听到這話不由得一顫,竟有此事?想來這梅家小姐也是不得已才上花轎的,可是既然如此,為什麼她又願意留下來照顧自己呢?不!說什麼都得送她回去,他不可能娶別的女人為妻,也不可能將心分結其他女人,除了雲兒,他誰都不要!可是雲兒,你在哪里?為什麼我找不到你?他灰心地往前走,將一干人全丟在空地上。沒有雲兒,他醒不醒又有什麼意義呢?
「站住!」一個女子嬌斥道。那聲音是陌生卻又動人的,歐陽濂不由得停住腳步,想听听她要說什麼。
「人謂知恩不圖報,是為禽獸。我梅家承受歐陽家的再造之恩,因深感無以回報,所以才出此下策,絕非像你所說的是為了錢財下嫁。想我梅家雖不是什麼書香門第、官宦世家,但好歹也是清清白白的生意人,再怎麼落魄也不會淪落到賣女兒的地步。如你真要我回去,那就把休書寫來,我梅洛蓁立刻走人,絕無怨言!」
這話說昨鏗鏘有力、不卑不亢,讓歐陽濂听了心中暗暗叫好,好個梅家小姐,有志氣!這等奇女子,不見見還真有些可惜。心念一轉,他立即轉過身尋找聲音的主人.當他看見洛蓁時不覺一愣,繼而大喊了聲︰「雲兒!」
洛蓁在瞧見歐陽濂的長相時,一張臉霎時血色全無,方才那種如虹的氣勢頓時消失無蹤,柔弱的身子抖個不停,一只手指著他,久久說不出話。
「雲兒!」歐陽濂不敢置信地走上前,上上下下打量著他想過多少回夢過多少夜.卻始終不得見的愛人。他澈動地伸出手想踫她,但尚未踫到洛蓁,便听到一聲尖叫傳出。
「不要!」
歐陽濂眼明手快地接住她往下滑的身子,著急地喊︰「雲兒!雲兒!」
再一次飽受驚嚇的洛蓁,早已不省人事地倒在歐陽濂懷中,這可急壞了所有的人。歐陽濂更是顧不得自己身體仍虛弱,一把抱起洛蓁就往回走,將所有愣在當場的人全置之腦後。他只是心疼不已地盯著洛蓁那美麗卻蒼白的小臉.一面自責又嚇著她了。那天夜里在小徑中把她嚇昏的教訓還歷歷在目呢,怎麼偏偏就忘了?
將洛蓁放在床上安頓好後,歐陽濂自己也有些頭暈目眩,但還是強撐著精神,照顧他尋找已久的夢中人.一雙眼炯炯有神緊盯著她,片刻也不願離開。
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一百年了,在一百年數不盡的痛苦悔恨失望與相思的煎熬下,他終于找到他的妻子——藍縴雲!這一百年來,他不惜違反天地的運常之理,放棄無數次投胎轉世的機會,上窮碧落下黃泉,吃盡苦頭
嘗遍寂寞,用盡所有可以用的方法,求了他所認識知道,甚至不認識的神仙、高人幫忙,為的只是尋找一百年前飲恨自盡的妻于。但是茫茫人海、悠悠天界、冥冥黃泉,竟然遍尋不著愛妻的下落,藍縴雲就像人作雨的雲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直到最後,他決定投抬到人間來尋找她。一百年了,雲兒,我終于找到你了,這一百年來,休究竟在哪里?你還記昨那個教你痛徹心扉的丈夫夏侯淵嗎?
歐陽濂無法自己地伸手輕撫著洛蓁那粉女敕姣好的臉龐.滑過她脖子上已淡去的勒痕,忍不住心疼與悸動盡避她的容貌略有不同,名字也不一樣,甚至連記憶都不復存在.但在他的靈魂深處,在那潛藏的意識中,她還是他的妻子、他最愛的女人——藍縴雲。不論她化作什麼模樣,他都有辦法一眼認出來,只是雲兒,你還記得我嗎?你又為什麼會想不開上吊自殺呢?天可憐見,讓我找到你,讓你又次成為我的妻子。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雲兒,這次,我不會再讓你受半點委屈,我要愛你疼你、護你,雲兒,我的雲兒!
「雲兒——」歐陽濂喃喃念著,動也不動地盯著洛蓁,絲毫沒有察覺翠墨的接近。
端著熱姜湯的翠墨,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他竟然坐在床邊照顧他第一次見面的妻子,那份溫柔、深情,實在教人動容,可是剛剛說要送小姐回娘家的.不也是他?翠墨納悶不已,又有些尷尬,不知為何,她不太願意開口去破壞這令人看了臉紅,又止不住靶動的一幕,于是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出聲.沒想到歐陽濂自己先開口了。
「端上來給我吧!」他回過頭輕聲說著,投給翠墨一記鼓勵的笑,那笑容幾乎教人喘不過氣來。這歐陽濂實在好看得有點過分,哪像病還沒好的人!
翠墨愣了愣,呆呆地呈過姜湯,直到手中托盤空了.仍未回過神。等她好不容易回過神,眼前的一幕卻教她臉紅到耳根,因為這位新姑爺正嘴對嘴,一口一口喂著小姐喝姜湯呢!
處于迷瀠狀態的洛蓁,完全不明所以,她不自覺地吸吮著從他雙唇不斷送人的汁液.耳旁仿佛听到一個溫柔的聲音輕聲喊著︰「雲兒,快醒來!」以為自己在作夢的洛蓁,微啟雙唇,想開口說話,但迎接她的卻是個足以教人銷魂的熱吻,那感覺太真實了,真實得不像在作夢,好像真有人在親著她似的。
會是表哥彥文嗎?不,彥文表哥雖然很喜歡她,卻只敢輕輕踫她的額頭、臉頰,偶爾抱抱她、牽牽手。絕不敢這麼放肆的。從來沒有人曾這麼火辣辣地與她糾纏,除了夢中那個叫夏侯淵的男人。當夏侯淵吻著夢中女子時不也哪些熱情、肆無忌憚嗎?可是那畢竟只是夢,現在這一切卻如此真實啊!
「雲兒!雲兒!」歐陽濂低聲呼喚,一手輕拍她的臉龐,「快醒醒,雲兒!」
洛蓁雖然緊閉著眼,意識卻慢慢清楚過來。這一切太真實了,如果只是夢,為何她會覺得雙唇仍是一陣滾燙,而那撫著她臉龐的手竟是如此溫柔、熟悉?這不是夢,這不是一場夢!
洛蓁猛地睜開眼楮,映人眼簾的是張似曾相識的男人面孔,而這男人一對深邃的服正眨也不眨地緊盯著她,他的唇離她不到一寸,兩人間的距離近到可以感覺彼此的心跳與氣息,洛蓁驚訝地張開嘴就要呼叫。
「你不認得我了?」那男人一手捂住她的嘴,低聲說道,言下之意好像他們認識似的。
「你……」洛蓁有些迷惑了。她搖搖頭,她仿佛曾在哪里見過這個人,但為何現在卻想不起來?是在梅家還是在歐陽家?到底是什麼時候見過他呢」突然,記憶像流水般涌來。她想起來了,他不正是自己照顧了好幾天的丈夫歐陽濂,也是那夜在小徑上所遇上的白影嗎?
「放開我,你……你究竟是人還是鬼?為什麼你會在這里?」恐懼沒來由的襲上洛蓁的心,她開始有些無法控制地發著抖,顯然那夜的記憶令她余悸猶存。
「我?」歐陽濂有些無可奈何地指著自己的鼻子。她不記得他,她真的不記得他了,甚至將他當成鬼。天老爺,他該怎麼辦?
「翠墨!你在哪里?」洛蓁驚懼地呼喊著.同時抓緊被子,兩眼無助地向她求救。︰站立在門邊的翠墨有些不知所措,因為一個是服侍了近十年的小姐,一個是姑爺,她向著哪邊都不對,于是她低聲說︰「小姐,這位是姑爺。」
「你……」翠墨的解釋並無法讓洛蓁釋懷,更不能解除那份恐懼之意,她往牆角蜷縮著,柔弱的嬌軀不住顫抖。
「我是你丈夫,叫歐陽濂。」見到尋尋覓覓這麼多年的妻子竟如此畏懼自己,歐陽濂臉上有著說不出的痛苦與失望。她竟然怕他?他該怎麼解釋才能讓她不再怕自己、不再拒他于千里之外?「這是我的手,你模模看!」
洛蓁喘著氣,頻頻搖頭閃躲著他的接近,「不要,你走.我不要見你!」
「雲兒.我可以解釋那天晚上的事,只求你不要拒絕我,好不好?」歐陽濂再次靠近她。
但這次她的頭搖得更厲害了,淚水也滑落臉頰,「不要,你走,你走!」
「雲兒!求求你,模模我的手,我是人,不是鬼,你模模看便知道。」
「不要,我不要……」洛蓁退縮著,淚水像斷線的珍珠般滾落,連她自己也不知為何會有這麼多淚水可流。
歐陽濂沉著臉,一言不發,他的心隨著那不住賓落的晶瑩淚珠抽痛著,他的雲兒怕他,雲兒竟然怕他?不,不會的!猛地,歐陽濂一把將啼泣不已的洛蓁擁入懷中,霸道的雙唇立時堵住那來不及驚呼的小嘴,深深地、重重地吻著,繼而又吻去殘存在她臉上的淚珠。
「別哭,看到你哭,我的心都碎了。」
「你……是你…」原來剛才真的不是夢,真的有人親她,而這人現在又親了她一次。撫著微微腫脹的雙唇,唇上還留著熱吻後的余溫,舌頭更有一絲絲糾纏後的微醺,這人是如此放肆、無理呵,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她,這麼說來,他真是人不是鬼?
「現在相信我是人不是鬼了吧?」歐陽濂戀戀不舍地瞅著那美好的櫻唇。
「那你……不,我是說你…」紅暈慢慢在她姣好的臉蛋上蔓延著,洛蓁垂著眼,雙手絞著被褥,支支吾吾著。
「你想同那天晚上怎麼會看見我是嗎?」他偏著頭,無限愛憐的凝視她嬌羞的模樣,心里考慮著該不該將實情全說出來。但以她剛才那激烈的反應,就算現在說了,只怕她會以為自己在胡說八道。與其如此,不如先將她留在身邊,待時機適當,再慢慢解釋也不遲。眼前最重要的,是如何再一次取得美人心,其他的反倒不那麼急切。于是他回過頭想叫翠墨出去,卻發現這丫頭早不知在何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還善解人意地把門掩上。一抹微笑不覺浮上歐陽濂的嘴角,好個翠墨,真不枉你家小姐疼你一場。
「如果說我學過仙術,你相不相信?」他試探的同。
她搖搖頭,而這反應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如果你真的學過仙術,那麼歐陽家一家太小也不必為你的事擔心不已,甚至……甚至還……」原本想說甚至還花銀子娶新娘來沖喜,可是這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畢竟這個沖喜的新娘子就是她自己,再怎麼樣她也說不出口。
「你說得對!我確實沒學過什麼仙術,可也沒有生病。」他點頭贊許道,深邃的雙眸閃過一絲光芒。
「沒有病?那為什麼你會昏睡不醒?」洛蓁忽地抬起頭.但一接觸到他炯炯有神的雙眼,又閃避著忙低下頭去。她怕他,完全沒有理由地所他,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你該知道人有三魂七魄吧?」見她點頭,他才又繼續道︰「我十四歲那年,突然發現有兩個自己,一個在床上睡覺,一個則浮在半空中可以自由行動,于是我就趁著這個機會四處走看看,沒想到一醒過來,居然過了三天。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常常利用這咱天賦異稟讓魂魄月兌離無所不去,就像有人可以在睡夢中游歷地府一樣,那天晚上你所看到的就是我的魂魄。」
「不會有後遺癥嗎?」
「當然會有,魂魄每月兌離一次,身體狀況就一次比一次差,如果不小心,可能會回不來,或者有其他的什麼東西佔據住身體的話,我也會回不來。」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常常這樣做?」
為了找你,雲兒!不過這句話是在心里說的,他還是搖搖頭,輕松地說︰「有些事情必須這樣才能辦妥,不過我可以跟你保證,沒有下一次了。」
「為什麼?」
因為我已經找到你了!歐陽濂緊緊瞅著她,心里止不住興奮地吶喊著,但嘴上仍若無其事地說︰「如果再這樣下去我會一命嗚呼哀哉,到時候歐陽家就要絕後,為人子女者,豈能背著無後的不孝罪名?」他伸出手踫踫她白玉無瑕的臉,這次,她沒有閃躲。「還怕我嗎?」
「現在不怕,但你那時候真的嚇著我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雲兒。」
「我叫梅洛蓁.不是什麼雲兒,請你以後不要再叫我雲兒。」
歐陽濂對著她虛弱地一笑,身子慢慢地往前倒下。不論叫什麼,雲兒也好,蓁兒也好,你都是我的妻子.是我的愛人,這是他昏倒前最後一個念頭。
「喂!你怎麼啦?醒醒啊!」洛蓁手足無措地看著緩緩倒在她身旁的歐陽濂,他剛才不是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又不省從事了?難道他的毛病又犯了?
「快來人啊!快來人啊!」擔憂、驚疑的心情霎時填滿心海.她慌張地下床呼喊著,只盼望他別又再一次昏睡不醒。
※??※??※
清晨的竹林中,猶籠罩著薄霧,天色雖已大亮,陽光也露出臉來,但在這妝秋的時節中,卻已透著微微寒意。
洛蓁披著外衣,一個人沿著竹林小道散步著,絲絲涼風吹拂在臉上,不由得救人感到一陣心曠神怡。
打從那天夜里被歐陽濂嚇過一次後,洛蓁就不在晚上出來看夜色。自小,她就喜歡一個人看夜色,特別是在有月亮的晚上。薄江的月光透過枝頭照射在地上.在一片靜謐中.仿佛可以听見大地的呼吸似的,如果再點起一炷香、沏一壺茶,彈上一首好曲,可真是一大享受。
可是那夜飄忽的白影著實嚇壞了她,雖然歐陽濂已解釋過,但自此她就放棄了星夜下賞月彈琴的興致,而改在清晨時出來看看剛蘇醒的大地,呼吸新鮮空氣。
歐陽家的人都起得很早,除去一干必須清早起來做灑掃工作的奴僕不說,一班負責守護宅第安全的護衛更是一大早就在空地上練功,整齊有致的呼喝聲,在清晨里听來格外響亮耳。
這工作在歐陽濂身子好的時候是由他來負責訓練的,但因為目前身體狀況的不穩定,所以現在訓練護衛的工作改由他們自行練習.歐陽濂只在必要時前去指點指點。
洛蓁避開人多的地方,專找那些羊腸小徑花從樹間鑽,欣賞仍沾著露珠的綠草.摘幾朵初綻放的花朵放置在花瓶里聞香。
當洛蓁鑽出開滿花朵的花從時,遠遠地就看到翠墨領著兩名手捧內呈食物的托盤錦盒的丫環,準備送早膳去。
翠墨一瞧見洛蓁,遠遠地就揮著手中的錦帕喊道︰「小姐,早飯還熱著呢,快來用膳吧!」
洛蓁等她來到自己跟前喘口氣後,才拒絕道︰「我還不餓.先給少爺送過去吧!他大概快醒了。」
少爺是洛蓁對歐陽濂的稱呼,雖然他是自己的丈夫,兩人也在歐陽老夫人的安排下同房,但卻始終沒有同床。一方面固然是因為歐陽濂的身體還需要休養,但真正的原因卻是洛蓁心中對他那不知名的恐懼感,阻撓了兩人間的接近.所以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這對夫妻不過是掛名罷了,還沒圓房呢!
而歐陽濂倒也是個很有耐心的人,對于洛蓁的排拒雖然失望與焦急,但只要想起歐陽家是在什麼情況下娶她進門後,便不好再說什麼,唯一的要求便是洛蓁必須負起照顧他的責任,以堵人口實。所以歐陽濂的一日三餐及湯藥,都是她親手負責。兩人同桌而食,同房而住,看上去倒也是一對和和氣氣的小夫妻,讓急著抱孫子的歐陽老夫人也不好說什麼。畢竟兒子的身子骨還未完全痊愈.能急嗎?
可是讓洛蓁納悶的是.自從兩人見過第一次面後,接下來幾乎天天見面朝夕相處的日子里,歐用濂根本很少開口說話,往往不是一言不發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瞧,要不就問一些像她的興趣嗜好,讀過什麼書,去過哪些地方等切身小問題︰那神情認真、嚴肅、神秘到讓她每每想到要和這樣的一位男子相處,就不由著一顆心怦怦跳,連手腳都不知往哪里擺。
起初.洛蓁對這樣的狀況感到非常尷尬與一些些的委屈.但或許是因為時間久了,慢慢習慣了.她竟然漸漸開始期待起每日與歐陽濂這樣面對面的相聚時刻,腦海里開始會不自主地想著他問她喜歡些什麼時的溫柔神態。怎麼會這樣呢?自己應該是很討厭他的,如果不是他,說不定現在她仍在梅家過著大小姐的日子呢!但不知為何,對他總有一股莫名的熟悉與好感,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就相識似的。
奇怪的是.有些她心湖深處也會泛起絲絲退縮與怯意,因為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會傷害自己,而她總讓這種情緒掩蓋過對他的好感,以至于兩人雖天天見面。但一個拼命逃避著對方的凝視與那有意無意中所傳遞的感情,一個卻不死心,也十分有耐心地等著她的回應。她不是不懂他的用心,而是怕,沒來由的怕。
洛蓁低著頭想著,身旁的翠墨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也不好開口,于是轉過身和兩名捧著食物的丫問先行離去。
見到翠墨走後,洛蓁嘆了口氣,回頭往林子的更深處走去。她知道翠墨想說什麼,也曉得這些天自己疏遠了翠墨,只是遇見歐陽濂後所產生的奇妙反應與心情,實在復雜到連她自己都不懂,又該如何說給翠墨听呢?她知道她的心正在轉變,卻懼怕于這種變化,因為對象是歐陽濂嗎?為何在和彥文表哥相處時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
想著想著,她不知不覺走人一個從未到過的地方。這地方種滿樹,但原本應該青綠的樹葉卻散落地;一旁的花從里光禿無色彩,只見地上處處落英繽紛,仿佛被什麼強勁的風吹過似地,七零八落。洛蓁心疼地拾起地上殘缺的花瓣,是誰如此狠心將這盛開的花打落的呢?
沿著滿地的殘花落葉走著,遠處一條不斷起落跳躍的藍色人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人手中持著一把亮得照人的寶劍獨自武練著,動作干淨瀟灑,起落間不沾染絲毫的塵土。自幼長在閨中的洛蓁從未看過人比武練劍,因此滿懷驚異與好奇地睜大眼楮瞧著,整個人也不自覺慢慢接近。
突然,一抹無法形容的熟悉感再次莫名地襲上心頭,仿佛她並不是第一次瞧見這人練劍,恍惚中好像有一個含笑的高大身影與跟前的人重疊,那影像是如此的清晰,清晰到讓洛蓁眼 眨都不眨的直看著他,只見那高大的身影面對著她笑喊︰「雲兒,別光看,要不要試試?」
不.一定是自己眼花了,洛蓁甩甩頭,再定楮一瞧,果然樹林里還是只有一條人影.只有一個人在練劍,哪來的另一個人?為什麼打從到歐陽家來以後,她就常常看到一些莫史其妙的影像,听到奇怪的話語,連睡夢中也滿是那對奇異的男女,難不成他們和自己有什麼關系?還是自己的腦袋有問題.產生了幻听幻覺?
這種想法讓洛蓁頭痛欲裂,心里也為之一悶,正想轉身離去時.猛地,林中的練劍人劍鋒橫掃,一陣風從前方迎面吹來,風中夾雜著片片落葉及斷裂樹枝,那排山倒海而來的氣勢。直讓人睜不開眼。
洛蓁沒有多想.很自然地背過身子閃躲著風沙樹葉.但背後傳來的刺痛感與衣物撕裂聲讓她不由自主地驚叫出聲︰「好痛!」
「誰?」練劍的男子乍然收手,他大步向前,當瞧見滿臉莫名不解的洛蓁時頓時愣住。
「雲兒,體怎麼會在這里?投事吧?」那是歐陽濂溫柔又帶著幾分著急的聲音。
洛蓁抬起頭怔怔地望著他,想不透原本這時候應該還躺在床上休養的他怎會在此出現。
歐陽濂無暇多作解釋,便很自然地伸出手細細檢查著洛蓁的衣物,所幸風吹過來時她背過身子,因此那些枝葉只刮破衣服,而唯一一處傷痕在背後,其他地方倒都沒有受傷。
「對不起,我沒有想到你會走到這里來。疼不疼?」顯然他剛才所發出的劍氣傷了她,心中不禁為自己的分神面懊惱著。他通常都可以清楚的察覺分辨方圓幾里內的聲響、動靜,但剛剛他正心神不寧的想關眼前這令他又愛又惱的小東西時,竟然沒有听見她接近的聲音,才會不小心讓隨著劍氣四處飛散的樹葉傷了她。
「不礙事,你不是應該還在床上休養嗎?怎麼會在這里練劍?」洛蓁不明所以地問。
歐陽濂懊惱地望望四周,臉色一沒,久久才低聲說︰「抓緊我!」
洛蓁還來不及反應,只見他雙手打橫拖起她,身子宛如鷹般攫起,幾個起落便來到他休養的院落.一腳踢開房門進入後又一腳將門蹋上。
「放我下來!」洛蓁掙扎地亟欲下地,一張俏臉因著這突來的接觸而漲得通紅,雖然他抱過她、親過她,但她仍然不習慣兩人間的過度親密。
歐陽濂將她放在椅子上坐好,自己則翻箱倒櫃地尋找著藥箱,當他好不容易打到藥箱,正想拿藥替她敷上時,她卻搖頭拒絕了,一方面是因為女孩家的矜持。另一方面卻是因為她發現了歐陽濂根本已經痊愈的事實。否則他怎能臉不紅氣不喘地練劍、施展輕功?
這結教她有些生氣,想起這些日子來的親侍湯藥。心中就有一種被戲弄的感覺,于是她豎著柳眉怒氣沖沖地問道︰「你病巳經好了,對不對?」
歐陽濂抬起頭,睜著一對黑得有如潭水般的眼楮直直瞅著她,「沒錯,剛才你就是被我練劍時的劍氣所傷,幸好你離我尚有一段距離,否則……」他頓了頓,言下之意十分明白。
「既然這樣,你為什ど妻裝病?還要我每天來服侍你?」怒氣讓她的臉頰發紅一雙眼發亮,那模樣美得令人想一口將她吞下。
歐陽濂听到這話大步上前,雙手握住椅子的把手,將她圈在座椅間,同時低下頭緊盯著她,「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傻?」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娘早說過等我身子一好,就要讓我們圓房的。」他一手托起她的臉逼視道︰「你真的不知道?」
洛蓁回避著他凝視的眼,但那從雙頰一直蔓延到耳根的紅霞卻泄漏了她的心事,顯然她也想起來了,歐了老夫人確實說過等歐陽濂身子一好就讓他們圓房的話。
「你應該知道我很樂意和你做一對名副其實的夫妻,而且不管身體狀況怎麼樣,不是嗎?」
「可是你說過要送我回娘家的,而且和我拜堂的,也不是你……」那吹拂在她臉上的溫暖氣息實在教人分神.讓她的臉更紅了。
「我確實說過那樣的話,不過那是在沒有見過你之前,現在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歐陽家,即使要重新再拜一次堂也無所謂。」
「為什麼?」」洛蓁抬頭看他,當發現彼此幾乎貼在一起的近距離後,又羞澀地低下頭。
「為什麼?」他的頭越來越低,又一次托起她的臉,使她無法回避他的凝視。「因為我愛上你了!」濕潤灼熱的唇堵住那錯愕得來不及閉上的櫻桃小口,將舌頭深入那熱烘烘的小嘴內與她糾纏,直到兩人幾乎喘不過氣來時,他才松開她。
「不,不會的!」洛蓁無法置信地搖著頭,他怎麼可能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愛上自己?他們根本還不認識對方哪!
「相信我,因為我愛你,所以我不要你心不甘情不願地成為我的妻子,除非你願意,否則沒有人可以強迫我們倆圓房。」
「那你裝病……」
「是為了掩人耳目,否則難道有其他更好的方法?還是你願意現在就圓房?」他抱起她靠在自己身上,雙手緊緊箍住那不盈一握的縴腰。
「不,我不能接受你……我已經……已經有……」洛蓁的雙手推拒著,極力想讓自己月兌離他的懷抱。
「已經有什麼?為什麼不能接受我?我哪一點不好?你告訴我,我一定改!」歐陽濂將她抱得更緊,臉輕輕摩挲著她的粉頰。
「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我不配當你的妻子,求求你,讓我回家好嗎?」
「如果你不能當我的妻子,那麼全天下也沒有其他女人可以做我的妻子,況且我說過不會讓你離開的,除非……」他將臉湊近她,溫暖的氣息吹拂在她粉雕玉琢的小臉上,「除非你心中的已經有人!」
他說這話原本只是想試探她,但懷中人那羞澀、欲言又止的模樣卻讓他的俊臉霎時變得鐵青,莫非她真的有心上人?所以才不肯接受他?甚至在新婚當夜不惜上吊自盡.以示對愛情的忠貞?
「說!你是不是另有心上人?」錯愕、憤怒、嫉妒,加上無法置信,讓向來風度翩翩的歐陽濂有些失控。他費盡心血,冒著生命危險才找到的妻子竟然另有心上人?老天,這教他情何以堪?
「好痛,你弄疼我了。放開我!」歐陽濂的反應讓洛蓁嚇了一跳,因而更加想掙月兌他的掌控,但這卻激怒了妒火攻心的歐陽濂。
他一把抱起洛蓁丟在床上,緊接著將地壓在身下,如雨點般的吻不斷落在她臉上,而那驚慌欲呼救的小嘴則被堵個正著,教她硬生生地吞回已經到口的話。
止不住的愛戀和像火一樣迅速地燃燒著歐陽濂,這些日子見著她卻強自忍耐不去踫她的自我訓誡,此刻全數決堤,他霸道又熾烈地吻著那甜蜜的櫻唇,雙手也不規矩地在那玲瓏有致的曲線上游走,甚至動手解開兩人的衣衫,讓彼此袒裎相對。
洛蓁的雙手推阻著歐陽濂的貼近,這樣的親密接觸著實嚇壞了她,沒想到在他溫文有禮外表下所蘊藏的,竟是如火般的熱情。「不要!」量這話又一次淹沒在他狂熾的熱吻中。而隨著衣物一件件的除去,洛蓁心中更滿是慌亂與恐懼,委屈與羞憤也一起襲了上來,她不要,不要就這麼與他成為夫妻,她不要被妒火沖昏頭的他,不要滿懷怒氣的他,更不要自己的自尊就這麼被丟在地上踩著,他說過愛她的,難不成只是在騙人?
「放開我!」洛蓁掙扎著想月兌離歐陽濂的掌握,可是不論她再怎麼努力,卻總無法掙扎月兌他的箝制與不斷落下的吻,反而使得兩人更加緊緊相貼。她死心了,既然躲不過就認命吧!淚水如斷線的珍珠順著臉龐滑下,她幽怨地說︰「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嗎?」
讓妒火沖昏頭的歐陽濂一听到這話,頓時抬起頭,離開那片雪白豐滿又誘人的胸脯,雙手撐起身子,凝視著已放棄抵抗靜靜垂淚的洛蓁。天啊!他在做什麼?非禮他的妻子嗎?這和他一向痛恨的采花賊有何不同?「雲兒,我……」「你說你愛我,不願勉強我,可是你所表現出來的卻是這樣的強人所難。我雖然不很願意嫁到歐陽家,可是再怎麼說總是明媒正娶進門的,你怎麼能像對待娼妓一樣的對待我?」又羞又憤的復雜感覺使得洛蓁偏過頭去不願正視他,因為她怕白己一接觸他那對著火般的眼楮,理智就會崩潰。
這話讓歐陽濂臉上一陣白一陣青,看看那衣衫不整、鬢發凌成又哭得梨花帶淚的洛蓁,他心疼了,也後悔了。自己不是下定決心要好好疼她、噩她的嗎?怎麼竟然因為一點小事就喪失理智,難道他忘了前世的前車之鑒了?既然愛她,就該好好待她努力爭取她的芳心,俗話說「近水樓台先得月」,她既然在自己身邊,又朝夕相處,難道還怕沒有機會讓她重新愛上自己?
想到這里,歐陽濂滿臉歉意地坐起身,雙手扶起洛蓁靠在懷中柔聲道︰「對不起,一想到你心里有其他男人,就讓我嫉妒得快要發狂,但我要你的事實絕對不會改變,雲兒,你是我的,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說什麼都不會讓你離開我的。」他一手接著她,眼楮卻在那雪白無瑕的背上看見一道刮痕,自責之情再次油然而生,他心疼地低下頭親親她光滑的臂膀,低聲說︰「別動,我替你上藥。」
「不要,我叫翠墨來便是。」洛蓁抬起迷瀠的淚眼拒絕了他,她並非不懂得歐陽濂的心意,也不討厭他,只是今天這樣不被尊重、被強迫的場面委實教人難堪,因此她推開他輕聲道︰「我想穿衣服,請你避避。」
歐陽濂張載嘴巴想說什麼,不過又吞了回去。他不願勉強她,只是默默下床撿起散落一地的衣物遞給洛蓁,再替她拉上床幔,然後自己整整衣服,一語不發地打開房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