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記得到台灣來玩,我會帶你去看全世界最美麗的海岸景觀。」席愛湊過身子在班杰明臉上輕吻著。
班杰明伸手抱抱她,有些依依不舍,也在她小臉上親了一下。「台灣?是不是泰國?」
席愛噗哧一聲笑出來。
「不是啦!台灣是台灣,泰國是泰國,差了十萬八千里,告訴你,我們中國文化可是有五千年的悠久歷史呢!」
班杰明一對眼楮睜得老大,五千年?美國的歷史才二百多年,而台灣居然有五千年歷史?
聰明的席愛知道他誤會了,可是又無法對一個外國人解釋復雜的兩岸關系,只好笑笑說︰「等你來台灣時我再跟你解釋清楚,再見,多保重!」
「你也是,別再一個人到處亂跑,我看他很擔心你哪!」班杰明指指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告別的康哲緒以及席浩,他奇怪地問︰「怎麼只有兩個?」
「什麼兩個?一直都只有他們兩個人啊!」
席愛沒好氣地丟了個衛生眼給康哲緒,她已經二天沒和他說話,誰教他居然答應要解除婚約,這個臭香蕉,死老鷹!
「不對,還有兩個人是我在死亡谷外遇到的。」他一拍額頭呼道。
「死亡谷?救我的不是你嗎?」
「是我沒錯,但那兩個年輕人幫了很大的忙。那天我再來看你時,他們就守在病房門口,一個長發一個留三分頭,怎麼現在沒看到他們?對了,如果有機會踫到他們,應該好好謝謝人家。」
長發?三分頭?不可能是那兩兄弟,那兩個人遠在台灣,可是在她所認識的男人里面,也只有雲家兄弟是這副怪模樣。
「小愛,可以走了吧?」席浩走上前接過席愛的行李,對著班杰明點頭,「歡迎你有空到台灣來玩!」
席愛重新抱抱班杰明,才跟著席浩上了車。一落座後,她狠狠盯住康哲緒,康哲緒則臉上帶笑看著她,兩人四目相望,對看良久,然後她輕輕一哼,移開視線,假裝看著窗外的風景。
「還在生我氣?」康哲緒終于忍不住開口。
「不敢,現在我和你沒有任何關系,怎麼敢生你的氣。」
「是你自己說要解除婚約的。」康哲緒一臉無辜,眼楮含笑,那模佯說有多賊就有多賊。
現在的席爰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原本她只是要耍耍賴、氣氣他,沒想到他竟然爽快答應,所以她決定,一輩子都不要理他。
他惡作劇地欣賞著席愛咬著嘴唇的懊惱模樣,心中明白,她還是在乎自己的,雖然有些心疼,但如果不給她一次教訓,下次她還是會犯同樣的毛病。再說她將會是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親,他不要她永遠都這麼任性、孩子氣。
車子很順利地在高速公路上奔馳著,經過交流道時,席愛突然開口︰「我要回台灣!」
兩個男人同時皺起眉頭,異口同聲說︰「不準!」
「為什麼?我現在已經沒有婚約,為什麼不能回台灣?」
「你忘了你的傷還沒好,你的護照也掉了嗎?」席浩提醒道,一面對康哲緒使眼色,示意他開口。
「我的傷已經好了,護照更不是問題,只要請代表處出示一份證明文件,我就可以回台灣了。」席愛頭頭是道地說著,說得兩個男人接不上話。
「我不會你走的!」康哲緒終于開口。
「你也想綁架中華民國國民嗎?」席愛挑釁地看他。
康哲緒搖頭,「不是綁架,是光明正大把你留下來。」
「我不要!你也沒有理由留我。」
康哲緒微微一笑,傾過身子對開車的席浩說︰「我們到拉斯維加斯吧!」
席浩了解地點頭,立刻在下一個交流道下高速公路,掉頭轉往拉斯維加斯,席愛莫名其妙地瞅著康哲緒,他怎麼啦?受到太大刺激,想去拉斯維加斯賭賭,紓解心中郁悶嗎?
「你去拉斯維加斯做什麼?」她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結婚呵!」
「結婚?誰和誰結婚?」席愛一臉的不解。
「當然是我和你結婚。」
「我和你已經沒有婚約,為什麼要結婚?」
「我們從來就沒有正式的訂婚儀式,所以根本不算什麼未婚夫妻,現在我要帶你去拉斯維加斯結婚,讓你永遠成為我的!」
席愛嘴張得老大,瞬間明白他在打什麼主意,什麼解除婚約根本就是假的,他只是在耍她。
「你……你騙我,我不要嫁給你,我死也不要嫁給你!」
「無所謂!」他轉向席浩,「你幫我綁好她,用架的也得把她架入禮堂!」
「這有什麼問題!」席浩一副解決心頭大患的快樂表情。
「我不要,我不要……」
她的大喊大叫沒兩下便被他堵住,她掙扎地左踢右打,無奈他們是在汽車里,她怎麼掙月兌都掙月兌不了他的箝制,最後被他壓在椅子上,熱情又大膽地狂吻她。
半晌,「我不要嫁給你!」終于可以呼吸新鮮空氣的席愛劈頭便如是說道。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除了我你誰都不能嫁!」
就這樣,席愛半強迫地被載往拉斯維加斯,找了一處專門替人證婚的教堂結婚,夸張的是,她連車子都沒有下,就莫名其妙成為有夫之婦,這是什麼跟什麼?
這夜,三人在拉斯維加斯找了間飯店投宿,當席爰怒氣沖沖地提著行李進入房間時,她猶仍不敢相信,她的結婚典禮就這樣簡簡單單、草草率率地結束了,甚至連穿白紗的機會都沒有,她非得宰了他不可!
「你別過來,否則我會控告你強暴!」席愛半真半假地威脅著。
康哲緒根本懶得理她,三兩下便將她制伏壓在身下,如雨點般的吻落在她全身每一寸肌膚上。「你舍不得告我的!」
「你……你壞、你欺負我,我不要就這樣嫁給你,我不要!」豆大的淚珠一顆顆滾落雙頰,瞬間沾濕她的小臉。
他抿抿唇,幾乎爆笑出聲,這個小不點,用硬的不行竟然來軟的!低下頭一一吻去她臉上的淚水,他緩緩吐氣︰「誰教你要逃走呢?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席愛倔強地躲開他的吻,不甘示弱的反擊︰「誰教你騙得我團團轉!」
「如果事先告訴你,我就是你的未婚夫,你還會留在我身邊想辦法誘惑我嗎?」
她呶著一張小嘴沒出聲,如果早知道他就是半路殺出來的未婚夫,她會逃之夭夭,躲到南極再也不出現。
「小愛,告訴我你是怎麼被抓走的,為何我都找不到你?我差點就把舊金山給翻過來了。」康哲緒好言好語地哄著。
席愛聞言,有點感動地吸吸鼻子,坐正身子後緩緩開口,將她離開康家後到迪士尼樂園玩被迷昏,又差點被強暴、被勒死的經過娓娓說出來,听得他臉色發青,猶如剛從冷凍庫出來般,一張臉難看得嚇人!
「我看到那條響尾蛇時,嚇得根本不知道該立刻昏倒還是拔腿狂奔,好在班杰明叫我千萬別亂動,否則早就一命嗚呼哀哉,死在死亡谷了。」
席愛連說帶演,講得眉飛色舞、生動活潑,絲毫未注意到康哲緒眼中一閃而逝的憤怒,然後事情就在一瞬間發生了,當她回過神時,整個人已經向下趴在他大腿上。
「你做什麼?」席愛呼。
康哲緒寒著臉,揚起手接連幾下打在席愛的小上。
席愛痛得哇哇大叫,手腳並用的又踢又打又咬。「你這個臭香蕉、壞香蕉,爛香蕉,你是禍水、害人精,要不是你,我怎麼會被人綁架,還差點死掉、被蛇咬?都是你,都是你?」
康哲緒雙手輕松地緊箍住她,將她壓在床上,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說道︰
「下次你再亂跑,當心我用手拷把你銬在床上,讓你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在家里為我生小孩!」
席愛羞怒交加,伸手想打他,無奈雙手他牢牢抓住,于是一張小嘴不停地亂嚷嚷︰「我不要嫁給你,也不要替你生孩子,你去找丁紫楓,反正她一定很樂意。」
「你已經是我的妻子了。」
「那不算!只要我沒有穿上白紗禮服就不算。」這根本就是在耍賴嘛!
「不算?拉斯維加斯的婚姻效力可是全美國都承認的。」
「我是台灣人,又不是美國人,臭香蕉!」
康哲緒挑挑眉,「那我們回台灣再結一次婚好了。」
席愛聞言,頓時笑逐顏開,「真的?」
「真的,我會讓你穿上全世界最漂亮的白紗禮服!」
☆☆☆
台北
鼎鼎大名的神鷹康哲緒結婚了,新娘子是邢天會的大小姐席愛。據說這神鷹神出鬼沒,從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他曾經單挑五角大廈,還協助國家安全局破獲一樁間諜案。他是亞洲之鷹中,最早結婚的一位,所以大家都很好奇其他的三只鷹何時會步上結婚禮堂,是不是會在神鷹的婚禮中出現?
至于那位大小姐席愛,更是赫赫有名,但之所以出名並非因她的美貌,而是她那刁鑽古怪、前所未見的淘氣個性。據說,亞洲之鷹每一個都曾吃過她的悶虧,不過是怎麼樣的虧,沒有人知道。
為了看亞洲之鷹的真面目,听說有人徹夜在教堂外面排隊,早上不到十點,小小一座教堂已經被擠得水泄不通,到處都是人,晚到的人根本擠不進去,只能站在大馬路旁觀望。
十一點,眾所期盼的結婚進行曲終于響起,當禮車來到,一個身穿禮服的男人走出禮車,人群中突然有人喊出聲︰「咦!這不是西堂小柯嗎?」
「原來他就是亞洲之鷹的神鷹康哲緒啊?長得不怎麼樣嘛!」
「不對不對,小柯是邢天會的西堂護衛,怎麼會是神鷹康哲緒?」
人群開始議論紛紛,有人猜測小柯就是亞洲之鷹,有人說亞洲之鷹根本不可能在這種公場合現身,也有人說亞洲之鷹害怕那刁鑽蠻橫的席家大小姐,所以干脆逃婚了。
「新娘子來了,大家快看看新娘子!」
新娘子身穿禮服,手捧禮花,雖然罩著白紗,隱約還是可辨認出她的長相;于是又有人大喊︰「她根本不是席家的大小姐!」
「她不是?新郎也不是,難道……難道他們根本不是在這舉行婚禮?」有人喃喃念著。
身穿西裝的準新郎倌小柯笑著開口︰「大小姐的婚禮改在總堂進行,邢天會在此謹向各位表達謝意和歉意,如果不嫌棄,請留下來參加敝人的婚禮。」
此話一出,群情嘩然,居然有人在結婚當天才臨時改變地點,天底下還有這種事?
其實邢天會沒有改變地點,他們只是換人上場罷了,因為他們的大小姐、準新娘不見了,而且是穿著價值不斐的新娘禮服失蹤的,所以邢天會可說是傾巢而出,務必在二個小時內找到新娘子,好讓婚禮順利舉行。
另一方面——
有人說台北的春天總是陰雨綿綿,這句話,老台北人一定會反對,他們會說春天不過是氣候多變罷了。像今天,不就出了個大太陽嗎?也因為出了個太陽,理所當然的,一些風景區都擠滿了游客,在三三兩兩結伴成行的游客中,有一個人十分引人注目。
這人之所以引人注目不是因為她的長相,而是衣著,她穿著一白紗禮服,修長的頸上掛著一串色澤圓潤的珍珠項璉,一手緊緊抓住曳地的裙擺,一手倒抓著新娘捧花來到公園里,她就是臨陣月兌逃的席愛。
為什麼臨陣月兌逃?原因很簡單,誰教康哲緒在拉斯維加斯硬是打鴨子上架,逼她上禮堂呢?所以秉持有仇必報原則的席愛,便趁著婚禮中大家忙得一團混亂之際,穿著價值連城的新娘禮服溜了!
現在的席愛只要—想到康哲緒那張可能氣歪的臉,就快樂得像只小鳥,甚至有種想翩翩起舞的沖動。
她左看右看,然後彎子對一個看她看得發呆的小女孩說︰「姊姊好不好看?」
小女孩用力點頭,」好漂亮!」
「你喜歡姊姊這束花嗎?」
「喜歡,我也喜歡姊姊的衣服。」
「那……姊姊用花跟你換這個風箏,好不好?」
小女孩詫異地睜大眼楮,「姊姊要放風箏嗎?」
「對啊!姊姊嫁人以後,就會被禁止放風箏,所以想在結婚前放最後一次,你願意幫我嗎?」席愛睜著明亮的眸子煽動小女孩。
「為什麼嫁人以後就不準放風箏?」
席愛努力想著理由,「因為姊姊要嫁給一個很凶、很壞很壞的壞蛋,他不但會欺負姊姊,還會不準姊姊放風箏。」
「這樣呵?那我的風箏借你玩。」小女孩純真的臉上現出一抹同情,將手上的風箏遞給席愛。
「謝謝,你真是個乖小孩!」
將新娘捧花交給小女孩,席愛興高采烈地拿著風箏跑了起來,別看她平時調皮搗蛋的模樣,她可是放風箏高手呢?只見她逆風而跑,沒多久,風箏便緩緩上升;一時間,所有到公園游玩放風箏的人都奇異地盯著,眼前這一幕真是詭異極了,居然有穿著白紗禮服的新娘子來放風箏,那麼新郎呢?
有人好奇,有人猜測,也有人上前要求合照,席愛大大方方地點頭,拍了幾張照片,最後她蹲子對一直跟在她身旁的小女孩說︰「你長得好可愛,跟姊姊合照一張好不好?」
「好呵!可是沒有相機耶!」
席愛一拍腦袋,對啊!她匆匆忙忙溜出來,哪會記得帶像機?她懊惱的左右張望。
這時,有道低沉渾厚的嗓音自席愛身後傳來。
「我的相機借你?」
席愛心頭一震,猛地回頭,「是你!你怎麼找來的?」
康哲緒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手中當真拿了台相機。「站好,我要照了!」
席愛來不及想他是怎麼找到自己的,趕忙拉過小女孩一起合照。
「姊姊,他就是你要嫁的那個很凶很凶的壞人嗎?」小女孩天真的問道。
「是啊!就是他,他是專門欺負姊姊的人!」
小女孩靜靜看了康哲緒好一會兒,將捧花還給席愛,才帶著自己的風箏離去。離去前,她真的小臉上有懷疑、有不解。
「我是專門欺負你的壞人?」康哲緒懶洋洋的轉過席愛面對自己。
「你欺騙在前,脅迫在後,不是壞人是什麼?」席愛不以為然的回答。
「喔?我記得有人洋洋灑灑的擬定了十幾個計劃要勾引男人,而且又是老鼠、又是貓的塞滿床,現在怎麼變成無辜受害的小綿羊了?」康哲緒壞壞一笑。
「你還算客氣呢,我床上放的可是八只腳的大蜘蛛。」不知打哪兒來的另一個聲音附和道。
「我的是一條東扭西鑽的小青蛇。」有人接口。
「我的是一只破殼的小鴨子,嘴里呱呱叫個不停。」又有人繼續說下去。
「你們……」席愛怒氣沖沖地瞪著三個滿臉促狹的男人,他們一個是席浩,一個是留長發的雲之牧,一個是留著三分頭的雲之鴻。
「你們怎麼找到我的?」
四個聊了起來的男人沒有人理她,雲之鴻一臉暖昧地用手磋踫康哲緒,「她除了在你床上放老鼠和小貓以外,還有什麼?」
康哲緒瞅著她,「她自己!」
雲之鴻恍然大悟地點頭,「難怪你心甘情願被婚姻捆綁一生,硬要架著她上禮堂,原來如此。」
「康哲緒,你……你休想我會原諒你!」席愛提著裙擺,又氣又羞又怒地轉身離開。
「別走!我們還要舉行婚禮呢!」
「誰要嫁給你!你少臭美了!」
康哲緒頻頻搖頭,「你已經跑過兩次,我不會讓你跑第三次,而且媽媽為了你特地從美國回來呢?」
想起早上發現她不見時的憂心,他頓時拉下臉,如果自己沒有事先安排好人馬在各個出口看守,只怕康、席兩家又要被這小搗蛋鬧得天翻地復!
一把抱起她,康哲緒對另外三個男人微微頷首,起步便要離開,但席愛會如此容易跟他走嗎?想當然耳,他得到一陣粉拳亂捶。
「我不要嫁給你!我才不要嫁給一個連風箏都不會放的笨蛋!」她終于想到一個理由。
「我可以學!」他半真半假地虛心求教。
「笨蛋是怎麼學都學不會的。」席愛頭一偏,驕傲拒絕,那樣子傲得不得了。
「有你教我,我馬上就會了。」
孔子說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如今現場不只三人,可是既然老婆會,當然得死皮賴臉要她教。
「你想學?那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席愛滿臉詭詐地說。
「說吧!」康哲緒不疑有他,慷慨答應。
「等一下十二點,那座教堂的鐘聲會響起,我要你說我愛你,而且要說得比鐘聲大聲。」
「什麼?」康哲緒傻眼,整個人呆立在原地。
「你如果不說,別想我教你放風箏,連婚禮也取消!」
又在威脅人了!她何時才能改掉這壞毛病?
「一定要說嗎?」他無奈地嘆口氣。
「當然,還要說得比鐘聲大聲,讓所有的人都听得見。」
「好吧!」
他知道如果不說,她可能會想出更多的方法來整自己,與其如此,就豁出去說了吧!誰教自己愛她呢!
十二點整,教堂的鐘聲果然準時起,當所有人三三兩兩準備去吃飯用餐時,听到一個聲音高喊︰「我——愛——你——」
這之間還夾雜著女子嬌笑聲,「我也愛你,我的臭香蕉、大老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