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透亮的天空有著奇異的藍,海濤聲在寧靜的清晨中顯得特別明晰,區亦翎躺在柔軟的地毯上緩緩地睜開眼,望著大格子窗外那奇異的色彩。
這里是他們初識的那座濱海別墅,一個對他們來說別具意義的地方。
昨夜他們坐在這扇客廳的大窗前看星星,在這寒流來襲的寒冷夜里,東北季風直接而強勁地吹向這斷崖旁的房子,封律點起壁爐的火,然後擁著她。
在這浪漫的氣氛下,他們相互親吻,進行著男女間亙古不變的纏綿……
她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但記憶中她是在不斷的親啄下沉沉睡去的——他一向最懂得如何耗盡她的體力。
不過,今天她可終于比精力過人的他起得早了吧?
她十分小心地移開一只環住自己的胳臂,悄悄地坐起身,然後才望著身旁這個呼吸均勻的大男人。
這是第一回她醒來時沒看見他正盯著她,所以說,這是第一次她可以看見他睡著的模樣。睡著的封律和她沒兩樣,也像個孩子,平時的嚴肅或愛開她玩笑的樣子全不見了,線條挺直深刻的五官竟在此時顯得十分可愛。
她微笑了,發現自己好喜歡看他睡著時的模樣。
她現在真的明白「愛」的感覺了,愛情真的會讓人心情一會兒上天、一會兒下地的,她的快樂完完全全被他給掌控,他會牽動她每一個視線與神經,讓她的世界忽然變得開闊又狹隘。
開闊的是,她的心變得柔軟脆弱卻又有種不可思議的堅定,愛情的魔力讓她的世界突然增大,她再不是只會躲在父母羽翼下的小女孩;而狹隘的是,她的眼中只剩下他一人,世界仿佛是繞著他轉,而宇宙是為了讓她見到他而運行。
「看來,我真的很愛你呢!」她十分輕柔地撫弄了一下他濃密的黑發,並用一種很輕很輕的聲音微笑道。
每回她醒來時都見到他一雙黑眸直鎖著自己,她一直不明白他在看些什麼,可是現在她可懂了,這種能在他身旁醒來、又能看著他無防備睡臉的模樣,真的讓她覺得自己好幸福。
那麼,他是不是也都以相同的心情來看著熟睡的自己呢?
在自己有了難以形容的愉悅心情後,區亦翎開始想知道他又是怎麼看自己的。她突然很想在這時搖醒他問個清楚,可是就在手要觸踫到他時,她卻又停止了動作,只是定定地望著他。
「早安,親愛的。」最後,她只是很小聲很小聲地說著,並親吻了自己的食指,再點在他的臉頰上——她實在舍不得吵醒他呢!
對于自己這麼「大人樣」的作風與心情,她十分滿意。看著他依然熟睡的模樣,她擴大了掛在唇上的笑容,之後才轉過頭尋找昨夜被丟在一旁的浴袍,準備起身披上。
現在,她要為她親愛的老公做早餐,光是想到可以為他做點什麼,她心里就被滿滿的歡愉所充填。
但就在這時,一只胳臂忽地環住她的腰,一把將她拖回溫暖的懷抱。
「說什麼真的很愛我,卻用這麼簡單的晨吻就想輕易打發我,我懷疑你對我的愛的真實性。」封律盯著他正準備「逃離」的小妻子,眼底既是愉快又是戲弄。
在她「偷偷」的將他的手臂移開時他就醒了,本想再將她攬回懷里,但卻發現她似乎正盯著自己,所以他就繼續裝睡,想看看她想做些什麼。只是想不到他那一直像個孩子般、甚至會在溫存時不給面子沉沉睡去的小妻子,竟會出現如此柔情的一面。
當她撫弄自己的黑發時,他覺得可以從發梢感受到她指尖傳來的愛意。
愛,多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他實在想不到有這麼一天,他竟會如此的被愛意包圍。但包圍他的絕不只是她給予的愛,讓他真正快樂的還是能愛她的心情;她願意接受他的愛,對他來說就是所有幸福的泉源。
「你裝睡?」區亦翎被封律突來的動作與話語嚇了一跳,更為了他听見自己的低喃告白而赧顏,原本掛在臉上的溫和笑意立刻換上氣鼓的模樣。「可惡,你怎麼可以裝睡騙人!」她臉上的表情雖然是氣唬唬的,但實際心里上卻有種難言的甜蜜,所以她只是輕捶他硬碩的胸膛以示不滿。
「什麼裝不裝睡、騙不騙人的,這可不是我們討論的重點,我要我該得的早安吻。」完全不理會她生氣的模樣,他閉上眼,像個等待被親吻的孩子。
看著他討吻的樣子,區亦翎根本無法持續臉上氣鼓的表情。
愈相處,她愈覺得他根本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在人前他既嚴肅又冷漠,但在她面前卻完全變了樣,不是拿話氣她就是在要賴,根本和小孩子沒兩樣!
可是就是這點讓她覺得快樂和滿足,因為這是所有人見不到的一面。
「真是,以後我可要改叫你賴皮鬼了!」微笑著,她十分樂于將自己的唇獻給這個山霸王——她在他唇上印了一吻。
「親愛的,你想的真是太簡單了。」封律根本不滿足于這蜻蜓點水的一吻,就在她柔軟的唇瓣準備離去時,他睜開了那雙盯鎖獵物專用的眼眸,一把將他親愛的小妻子翻壓至身下。「這種早安吻打發人的嫌疑太重了,我拒絕接受。」說著,他俯身攫住了她的唇,大方入侵。
面對這種山霸王式的硬派作風,區亦翎只好既是無奈、但又帶著難抑的愉快心情來接受這甜蜜的吻,並在他的誘惑下開始做適度的回應以滿足她這老愛「吃」人的老公——其實,她真的很喜歡他的吻。
忽然之間,她發現這個吻似乎變了質,他的呼吸慢慢變得沉重,雙手開始不軌,隔著薄被,她感覺到他的身體正在起變化……
「唔……」她掙扎地推著他。
「怎麼了?」封律喘息著釋放了她的唇,不解地嗄聲問道。他才剛吻上癮而已呢!
「還問怎麼了?你要的不是早安吻而已嗎?騙人!」她噘起嘴,理直氣壯地瞪著他道。「快讓我起來,我要做早餐!」如果不加阻止,天曉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我不要早餐,只要你。」他依然壓住她,完全沒放人的樣子。
「不行,如果你這麼做,以後休想我會做任何早餐!」她瞪著他,以為自己說了個十分好的理由。
「無妨。」他挑了挑眉,完全不為她的「威脅」所動,依然故我地又要吻她。
他需要的又不是煮飯婆,他要的是個能「滿足」他的親愛妻子。
區亦翎快一步用手擋住了他火熱的唇,氣唬著道︰「不行、不行!如果你現在不起來讓我當個好妻子,那我以後就再也不當你的早餐、午餐、下午茶、晚餐、點心和宵夜,你想都別想可以再‘吃’我!」
他白天工作時,她努力地向何女乃女乃學習如何煮飯燒菜,可是他連一點表現機會都不給她,每回都說她不需要這麼辛苦。但現在她再不妥協了,她非要穿上圍裙,像個賢慧的妻子做早餐給丈夫吃,這是她的願望。
「親愛的,你怎麼可以這麼霸道,枉顧我這小小的心願?」一听說不可以再「吃」她,這威脅可非同小可,封律立刻停止了進攻的動作,改以哀兵政策。
「是你怎麼可以這麼霸道,枉顧我想做早餐給你吃的小小心願?」她的嘴噘得更高了,不滿意他雖然沒再進一步進攻,卻還不放人的動作。
她真的好想體會那種能為心愛的人做點事的感覺,可是卻被他一再剝奪,這回她絕不輕言妥協!
「好吧,我投降,你的威脅太可怕了,我承受不起。」看著她意志堅決的眼神,封律明白如果再鬧她,她可能真會發起不可收拾的孩子脾氣來,所以只好無奈地翻過身,給了她空間。
「嗯,真乖,再賞你一個吻。」得到勝利,區亦翎微笑著在他頰上印了一吻,之後就坐了起來,準備起身,但下一秒,她的手又被拉住了。
「不夠。」封律耍性子地道。在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的劣根性實在很重,人家只要給點好臉色,他立刻就又忘了上一秒鐘的教訓。
「你怎麼這麼像小孩子啊?你不放手待會兒就沒點心吃!」區亦翎真不敢相信他會變得這麼像牛皮糖,但這塊「糖」卻讓她甜到了心底;而說著「待會兒的點心」時,她的臉竟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
苞著,她就甩開了他的手迅速起身,抓起丟在一旁的浴袍轉身逃開,想著自己怎麼會說出這種大膽的話?
封律當然不可能錯漏她羞紅的臉以及突然別扭的態度,他挑了挑眉,壞壞地邪笑起來。看來,他的小妻子真是愈來愈懂得如何吊男人胃口,還用那種天使般的純潔來誘惑人……
他坐起身,穿上昨夜被自己凌亂丟在一旁的浴袍,悄悄地走進廚房,從後一把摟住他紅得「熟透」了的妻子,並以極盡挑逗及暖昧的語氣在她耳畔低聲邪笑道︰「既然有點心,那早餐可別做太多,免得壞了吃點心的胃口——啊呀!」但話還沒說完,他倒是先往後跳了一步,只為了他可愛小妻子的手中多了把亮晃晃的刀子。「喂,你要謀殺親夫啊?」
「你現在再接近我試試,我可是刀下不留情。」區亦翎紅著臉舉著菜刀,做出戒備的動作。「讓我好好做早餐,否則我真要生氣了!」可惡,她就已經為了剛才月兌口而出的話而覺得很羞赧了,他竟還來調侃她?
這種牛皮糖似的壞男人,不可原諒!看來,他還是乖乖睡覺的樣子比較惹人喜歡,一醒來就立刻變成惡魔了!
封律嘴里雖然叫著她謀殺親夫,但他是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可怕,而看她雙頰泛紅又鼓著腮幫子的模樣,就想逗她。
「那你不做‘點心’嗎?我比較喜歡吃‘點心’呢!」他悠閑地雙手交抱,邪邪地笑著,又透出惡魔般惑人的眼神。
「沒有,我昨天就是沒買做點心的材料,你想吃點心就自己去買!」區亦翎的臉此時已是紅得不能再紅,只好硬拗,卻不知只是將自己陷入更糟的情況。
「這麼說來,那你剛才的話就很耐人尋味了呢,親愛的;既然沒買做點心的材料,又怎麼說有點心可吃?好吧,我給你個補償的機會,就由你來充當我的‘點心’好了。」說著,他上前一步,在區亦翎還弄不清狀況的情形下就已拿下她手中的刀子,快得讓人完全不知他是如何辦到的。
「啊,你怎麼——」她一陣錯愕,但還沒來得及多想就已被攬入他寬厚的胸懷里;至此,她是徹底放棄抗爭了。「唉,我是說真的,難道你真的一點也不餓嗎?還有,不準再曲解我的意思!」她無奈地嘆了口氣,順便警告。現在她真的覺得耍賴不是自己的專權,這個特質已轉移到她那可愛又可恨的老公身上去了。
「我喜歡正式的早餐,更喜歡非正式的點心,可是我最愛的還是和你一起享受生活樂趣。」封律不停地親啄著她的頰與皙白的頸項,並在她耳際低道。
「你所謂的生活樂趣就是欺負我嗎?」他的吻與灼人的氣息實在很難讓人真正生氣,她真是無奈極了。
「非也,我這可不是欺負,而是與你一起調劑、增加生活情趣,借以培養更良好的‘床第生活’……」他低低地邪笑。
他的話頓時讓區亦翎呆住,呼吸也在瞬間不穩起來。
難道,每夜他把她壓在床上的「生活」還不夠美滿嗎?
「我……我很盡力了——」她困難地道,但話才出口她就驚覺自己實在沒必要加入他的「胡言亂語」中!當下,她不只是臉,全身上下都在瞬間轉為粉紅色。
「還不夠,我親愛的,現在你可以再表示一下你‘盡力’的誠意。」說著,他一把就抱起了這個被他熱情催逼得身子已有些軟癱的小家伙,十分高興自己的奸計得逞。
「啊,早餐——」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她也只能在他的懷抱中回望一眼廚房,輕叫一聲以示自己可憐的處境。
「等你真正‘喂飽’了我,你就有時間做早餐了……」說話的同時,他已將他最愛的「餐點」擺平上桌,準備開始慢慢品嘗……
說真的,他真不曉得自己為何會這麼渴望她,幾乎想就這麼一輩子將她給鎖在床上,不讓她離開自己片刻;他不管是否會被評為之獸,但這絕對是他對獨佔愛情的另類表現!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