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名字?」清芳也加入了陣容。
「舒蕾。」
「我以前沒見過你。」
「我也是。」
「剛才他……」她偷偷瞄了眼廚房里忙碌的人,「他脾氣不太好,你別介意。」
「是嗎?」難以掩飾心中的失落,舒蕾只是盡量裝得無所謂,讓自己看起來有笑容,低首繼續忙碌。
雖然對方不太熱絡,但是清芳還是急欲表現熱絡的樣子,讓冠群會因為她的溫柔而更喜歡她。因為……這個不太愛說話的舒蕾好像有種特質,就算靜靜地站在角落,也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她突然面臨前所未有的壓力。
可是她的緊張立即又被冠群刻意表現出來的殷勤給驅散,暫時忘了危機的存在。
整桌的菜幾乎全出自冠群的手,而且色香味俱全,看得令人食指大動,當然也讓她忘了問一問舒小姐為何會出現在這棟即將成為她和冠群婚後新居的白色別墅里?
「開動。」冠群為自己和清芳拉開了座椅,故意讓舒蕾坐在他的對面,好讓她仔細看著。
窗外的雨聲愈來愈大,每一聲都仿佛擊進她的心坎里。她迷茫無助地看著他深情款款的模樣,看著他和清芳眼神相會,露出寵溺的笑容……
你得打起精神!舒蕾,你一定要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舒蕾。
她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別去理會心中的悵然和失落……
她只是靜默地吃著飯,看著他對別的女人大獻殷勤,任由心中的酸楚愈擴愈大。
有些悲劇可以避免發生,但一旦發生了,結局往往無力回天!就像現在,她發現自己已經挽回不了了!什麼都挽回不了了。
「怎麼?不好吃嗎?」冠群找她麻煩地故意問,「要不然怎麼看你沒吃多少?」
舒蕾微微一笑,沒說什麼,只是靜靜吃著。
他對她的「表現」實在大大的不滿,卻也只能隱忍著不發作。
在冠群的逼視下,她破例地連吃兩碗飯向他「示威」,而且從頭陪到尾,一直露著笑容,讓冠群差點失控掐死她!
「冠群?冠群?」
他自舒蕾的笑容中猛一回神,隨即重重地啄上清芳的唇。
在兩個女人驚愕的抽氣聲中,他只注意到一張蒼白的臉及她手上碗筷摔落的聲音。
舒蕾轉身沖上了二樓。
終于,他露出了笑容。
「為什麼要我去?」舒蕾輕喊。他為什麼就不能饒了她?為什麼?
連續幾天被迫「觀禮」已經受夠了,她可不可以一個人靜一靜?她不想再看到他和任何女人親熱的畫面。
壁群用力捺熄煙蒂,一臉的煩躁。
不,不能心軟!等了五年就等這一刻!
「你一定得去。」他硬梆梆地說。
她倏地轉過身來。
「因為我要你去,你就得去!」他的語氣有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舒蕾一臉不服地瞪著他。
他威脅地跨前兩步,也瞪著她。
終于,她認輸了!
「什麼樣的酒會?」她頭痛地喊。
「去了你就知道。」
「我該穿什麼衣服?」
「就禮服吧,除了黑色的,其他都行。」
他給她一個鐘頭的時間梳洗打扮,由于時間太倉促,她只好由衣櫃中挑件簡單又不失隆重的小禮服來穿。
象牙白的小禮服由兩肩直削至胸口,襯托出她胸前的一片潔白無瑕,卻又恰到好處地遮掩住飽挺的雙峰,緊緊地裹住她窈窕的曲線往下延伸,直至細白的足踝。
這是一件非常亮眼的衣服,沒有絕佳的身材完全撐不出沿著曲線游走的精巧剪裁。
衣服和人互相輝映,讓蕭冠群看得目瞪口呆,久久吐不出氣息。
「走吧!」她是被迫參加酒會的,別期望她今晚能有多少笑容。
她會一個人閃邊去,靜靜地喝酒、吃東西。她相信這回一定又是被迫「觀禮」,所以能躲就盡量躲。
兩人一同坐上轎車,一路上默默無語。舒蕾靜靜地望著窗外飛逝而過的景色,直到一陣淡淡的煙味抓回她的神智,她訝異地轉頭望著他,他竟然會抽煙?!
而冠群只是一口接著一口地抽,透過裊裊的煙霧靜靜地回望她。
她想打開窗戶透氣,他卻快一步地丟下煙蒂,扳轉回她的身子,隨即粗暴地吻上。
車子險些打滑,在緊急煞車後又迅速抓回了方向,顯然開車的司機受不了刺激,差點出意外!
他捧住她的臉頰細細地啄吻,不顧她的呆愣,一遍又一遍地深吻細啄,恨不得就此繾綣到老,不再分離。
「這是我最後一次吻你!」他沙啞地說。
舒蕾震驚地眨著眼楮,頭一次看到他眼眶出現了濕潤!
幾度欲言又止,毫不介意任她觀賞,他只是靜靜地撫著她的臉、她的唇,他曾經熟悉的每一處……他都將之納入心中,像在烙印似的,仔仔細細地看著。
今天是他的訂婚酒會。
一切都已無法回頭。
車子的停頓拉回了兩人的神智,急涌而來的人群替兩人拉開車門,簇擁他們步入會場。
鎂光燈此起彼落,幾乎教人睜不開眼楮。蕭冠群強忍著怒氣,他已經說過要「低調處理」了,為什麼還有那麼多的記者聞風而來?
他望著被拉開的舒蕾,與她遙遙對望。
餅了今天,他就再也不能吻她、摟她。
餅了今天,他與她就再也相見無期。
這不是他要的嗎?
舒蕾還沒有發現自己踏入什麼樣的陷阱,只是慶幸今天可能只是個單純的酒會,因為她沒有看到黏人的清芳在會場,不覺暗暗松了口氣。
一陣杯觥交錯後,突然傳來驚嘆的呼聲,隨即爆開熱烈掌聲,讓舒蕾好奇地回頭。
是清芳!
怎麼打扮得像個「公主」一樣?
長長的頭發被綰起,還戴著一頂後冠,粉紅色的及地禮服再加上及肘的白色手套,乍看之下竟有點像卡通人物。
就在舒蕾被清芳的裝扮嚇得連嘴里的酒都忘了咽下去時,她突然听到有人在宣布事情,喧嘩的大廳瞬間安靜下來,只听得到有人憋不住地低聲交談。
這一切都與她無關,畢竟她是被迫來參加酒會的。可是在主持人宏亮的簡短致詞中,她愈听臉色愈蒼白……
敝不得清芳會有這麼「怪異」的打扮!原來竟是他宣布婚期的酒會……
她這才發現他竟然殘忍地邀她來參加這樣的酒會!血色從她臉上褪盡,她整個人化成石像,一動也不動地杵在那兒。所有的聲音、意識開始被抽離,歡呼的聲響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黑暗圍向她……四周的一切愈來愈淡、愈來愈靜……
「有人暈倒了!」大喊的聲音有著驚慌。
勉強撐出的笑容突然凝住,冠群湊近唇的酒杯頓在鼻前,隨即瞠眼看著掀起不小震撼的舒蕾
她暈倒了,而他只能睜著眼發呆!
因她暈倒而掀起的這片混亂及她淒慘的容顏,竟讓他全身發冷。
蕾!他在心底大喊,一步步走近。
酒杯掉了,他的臉色比鬼還可怕!可是他都沒有注意到,心里一直驚喊著舒蕾的名字。
蕾,他這個混蛋到底做了什麼?讓她受了這麼大的刺激!
蕾!你醒醒!我來了!我不許你離開我,听到了沒有?
「快叫救護車!」有人大喊。
他的腦袋完全空白,只是無意識地站在那兒注視著受他刺激的舒蕾;沒想到自己所受的刺激竟比她還深。
大伙兒七手八腳地把她抬出去,他卻什麼都沒做。
他該鼓掌偷笑的,可是他的心怎麼好像突然被人剜掉了一塊肉似的?在救護車趕來的時候,他竟像瘋子一般跳進救護車里攬緊她的軀體,不準任何人踫她。
留下一群錯愕的人還有未婚妻,揚長而去。
「我看還是由我來說明吧!」
王宇中所受的震驚顯然沒有比女主角小,下巴一直合不攏。還是傅正誠較為清醒,將錯愕的清芳拐到暗處,開始為她解釋冠群和舒蕾兩人之間的愛恨情仇。
听得清芳愕然嘆息,听得她扼腕連連……
「我早就知道他不愛我!」清芳含著淚說。
可是這樣的愛情教她感動,她竟有著希望兩人復合的沖動。
「對不起,」傅正誠很抱歉地說,「他一直想要拋開過去……」才會痛苦地繼續和她交往下去。
「我知道,我知道……」清芳哽咽地直點頭,「我不會恨他的!」這樣的男人誰也恨不了,「事實上就算我真的嫁給他,我也沒有把握能拴緊他。」
愛情沒有誰對誰錯,如今了悟,她才真正覺得輕松。
她不恨他!真的不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