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駱巧兒還是忘不了早上發生的事,就算君遠舟不相信她,她還是想把事情解釋清楚。
跳下床,走到門外看了看,外面沒有半個人影,翠屏也應該已經去睡了吧,她躡手躡腳的跑出。
可一到院落外她便傻了眼。眼前就有好幾條路,該走哪一條呢?君府這麼大,莫說她不知道君遠舟在哪個房間,而且從進君府以後,她多半都待在自己的院落里,就算她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該怎麼走。
算了,踫運氣吧!
她隨便選了一條路走下去,也許是上天要助她吧,竟然遇到兩個準備給君遠舟送茶水的婢女,她悄悄跟在那兩個婢女身後,來到書房外。
原先想直接敲門進去的,可里面傳出的說話聲,讓她停下動作,附耳靜听。
「爺,關于駱姑娘,您怎麼打算?」趙總管也听說今天早上的事了。
「只要她乖乖的,不要妄想不屬于她的東西,我不會虧待她的。」君遠舟淡漠的聲音傳來。
「那杜小姐?杜尚書一直在暗示,希望爺能早日去提親。」
「我自有打算。」
「其實杜小姐和主爺您可說是門當戶對,君家生意大,杜府也是有名望的人家,若是兩家能聯姻是再好不過的事了。」趙遠山從小看著君遠舟長大,打從君老爺過世後,他便一手將當時年幼的君遠舟拉拔到大,當然希望能見他早日成家。
「好吧,這件事交給你去張羅。」
「是。」
趙遠山高興的領命而去,而君遠舟心里卻另有打算,只不過還不是說出來的時候。
在門外的駱巧兒听見他們的對話,心里涼了半截——
他就要成親了!
從此以後會有另外一個女人陪在他身邊,听他說話,看著他笑,而他的心也會給了那個女人……如果他成親了,她又算是什麼呢?一想到這里,駱巧兒咬著唇,捂著胸口,似乎被重物壓住般喘不過氣來。
腦海中自動浮現君遠舟和社千金站在一起的樣子,男的俊美女的嬌俏,活月兌月兌是一對璧人。
可她的心怎麼會像是空了一大半,冷風颼颼直往里頭灌?
忘了來的目的,駱巧兒朝來時路走去,腳步顛跛,跌了好幾跤,膝蓋、手掌都擦出血來,可她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不知怎麼回到自己的房間,駱巧兒坐在銅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
不管自己打扮得再漂亮,終究還是上不了台面,那個杜千金雖是驕縱了點,但看得出從小是嬌生慣養的,而且一定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也只有那樣才容兼備的大家閨秀,才配得上君遠舟吧!
駱巧兒不禁啞然失笑,自己怎麼會為這種事情難過呢?
他要成親,她應該要祝福他才是,自己一個人在這里自艾自憐,像極了失去心上人的失意女子?
心上人?
她怎麼會這樣想君遠舟呢?難道……她愛上他了?駱巧兒猛力搖搖頭,不願正視,心里的聲音。他都已經要成親了,就算她愛他又能怎樣?看著窗外闐黑的天色,就像她的心情一樣晦暗。
離開吧!心中有個聲音這麼說。
其實她是過不慣這種生活的,每天活動的範圍就只有她居住的小院落,還有一大堆她學不來的繁文褥節,就連翠屏說好看的衣服和首飾,她也穿戴不習慣,要不是翠屏說這樣才能討君遠舟的歡心,她根本不想要這些。既然如此,她還有什麼好留戀的?既然不適合這里,那就去找一個適合她的地方好了。
褪下華服,換上被翠屏收藏在櫃子底層、自己的舊衣裳,再把頭發塞進那頂跟了她好久,已經有些破爛的帽子里。
原本想留個字條的,但一想到她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又要怎麼留書呢?或許她走了是幫他們減少一個麻煩,留不留又有什麼差別?
走到門口,駱巧兒回頭望望這個她也住了一些時日的地方,然後硬下心腸轉身離去,偷偷從後門溜出去。
一抹小小的身影隱入黑暗中,只驚起一群原本酣睡的鳥兒……
從君府出來以後,駱巧兒不知走了多久只感覺到天色漸漸亮了起來。為了怕被人發現,她一直不停往前走,連休息一下都不敢,拼命趕路讓她感到累了,腿也幾乎酸疼的舉不起來。
這里應該夠遠了吧!
心里這麼想著,駱巧兒緩下腳步,擦擦額際流下的汗水,環顧四周。
放眼望去盡是一斤茂盛的樹林,除了鳥叫蟲鳴之外,就沒有其他聲音————
等等————她好像听到什麼?
遠處好像有一群人奔跑的聲音,還有幾聲鐵器相踫發出的尖銳刺耳聲,其中夾雜著哀號。
發生什麼事了?
難道這里有強盜?駱巧兒嚇得就要往回沖。
但才往前跨出去沒幾步,她又停住腳步。
雖然她沒有讀過書,但是老爹有教過她︰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就算她沒有刀,但是或許可以幫得上什麼忙。這麼一想,她回過身,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她小心翼翼的躲在一叢草後面觀察看前的情勢,只見幾個穿著黑衣蒙住面孔的人,正在追逐一個穿著寶藍色綢緞衣裳的中年男子,旁邊地上還躺了幾個家丁打扮的人,一動也不動的,看樣子是不敵黑衣人的攻擊。
眼下的局面是敵眾我寡,敵強我弱,如果她貿然跑出去的話,依她的身手絕對會落得跟家丁一樣的下場。
老爹雖然教過她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但是也教過她要量力而為,所以這種狀況她是一點忙也幫不上,還是早點離開比較好。
「救命啊、救命啊——」
一陣淒厲呼呼救聲,讓駱巧兒原本準備離去的腳步又停下來。
如果她見死不救,就這麼走了,那個人一定會被殺掉吧!如果他死了,他的家人一定會很難過,他的孩子也會變成孤兒,妻子會變成寡婦,或許、或許他還是一個大善人,沒有他就會少做很多善事。
而她孤家寡人一個,無牽無掛的,就算世界上少了她一個人,應該也不會有人難過吧!
腦海中倏地浮起君遠舟的身影,駱巧兒搖搖頭,他怎麼會為自己難過呢?在他心里她應該只是個丟不掉又麻煩的包袱吧?她自己離開,應該為他省去不少麻煩,沒多久他就會忘了有她這個人的存在。
心中這麼想,她的腳步就自動往那個中年男子的方向跑去。
「你不要再過來了,我已經報官了,你還不趕快走。」駱巧兒擋在那個中年男子前面,對著黑衣人大吼。
「你是哪里蹦出來的,快閃,大爺我可以饒你一命。」為首的黑衣人不理會她的恫嚇,拿著亮晃晃的大刀,往他們的方向走去。
「站住——」看著黑衣人手上的刀子,駱巧兒嚇得腿兒都發軟了,但是如果這個時候示弱,只會死得更快而已,她只好繼續裝做一點也不害怕的樣子。
「這位小兄弟,他們不是好惹的,這不干你的事,你還是先走吧,以免被無辜波及。」中年男子在駱巧兒耳邊勸著。如果天要他絕命于此,他又怎麼能拖一個無辜的人下水?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閃開。」原本可以輕松達成的任務,卻因為這個臭小于的出現,害他們耽擱一些時間,黑衣人語氣更加凶狠了。
「該走的是你們。」駱巧兒抬高下巴,故意站直身子。「光天化日之下傷人,你們眼里到底還有沒有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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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像是听到什麼好笑的笑話,黑衣人大笑出聲。「王法?王法是什麼,我告訴你,在這里,老子就是王法。」
這……這群黑衣人怎麼好像什麼都不怕,接下來怎麼辦?
駱巧兒心里發慌,卻想不出一個可以月兌身的好方法。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喔!要不然……」
「要不然怎樣?」
「你們要是再過來的話,就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了。」駱巧兒右腳往前,蹲出馬步。
「喔……我們好害怕喔!」黑衣人哈哈大笑,舉起大力便要往那名中年男子身上砍去。
沒有多想,駱巧兒便轉身撲在中年男子身上,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替他擋下這一刀。
駱巧兒閉起眼楮,可以感覺到刀已經劃上她的背了,可是卻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痛。
她半張開眼楮一瞧,只見一個穿著藏青色勁裝,滿臉胡渣的昂藏男子,用一根樹枝打掉黑衣人的刀。
「滾。」他的薄唇冷冷吐出一個字。
「你找死。」見接二連三殺出程咬金,黑衣人也火了。「兄弟們,」給我上。「
天啊!五六個打一個,這分明是找死嘛!
駱巧兒連忙閉起眼楮,不敢看接下來血肉模糊的場景。
「唉呦……」
不一會兒,哀號聲四起,駱巧兒鼓起勇氣半張眼楮一看,眼前的情景讓她立刻張大眼,瞬也不瞬。
躺在地上的不是那個男子,而是那群黑衣人,而那個男子甚至連一步都沒有動過,氣定神閑的好似不曾發生過什麼事。
「全部都給我滾。」男子丟下手中的樹枝,眼光冷冷掃過那群黑衣人。
「你……你給我記住,得罪我們追命門,包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交代完場面話,一群黑衣人撐起身子,頭也不回的逃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