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錚駕著心愛的進口小車駛上山區,臉色臭得像是人家欠了她數百萬。
前幾天歐陽鍌把她從機場拎回家,又偷了她的護照和皮夾後,就開始對她不聞不問,跟之前窮追不舍的態度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
他到底又在打什麼鬼主意?樓錚心里一直有個很不好的預感,但是,她絕對不會傻到主動打電話給他!
難不成他以為不跟他聯絡,自己就沒有辦法過日子了嗎?等著瞧好了──她揚起一抹接受挑戰的倔強笑容。
車子漸漸接近樓家長子的豪華宅邸,樓錚熟練地將小車停在大門邊,正打算上前按門鈴時,突然發現一輛計程車尾隨在她車後,緩緩在豪宅外的巷子停下,似乎打算接送某位使用叫車服務的客戶。
她收回即將按下門鈴的縴縴玉手,慢步走向亮黃色的計程車。
計程車司機一見到有位年輕艷麗的女孩子朝他走來,沒有經過確認,便心急地打開車門,而且還是副駕駛座。
樓錚暗地里翻了個白眼,轉頭又是一臉盈盈的甜笑。「司機先生,請問一下,是哪一位叫的車?」她倚著車門彎身問道。
「呃……我記得素一位姓黎的小姐。」司機搔搔頭,操著不標準的台灣國語回答。「啊小姐,妳姓黎嗎?」
司機的眼中閃著期待的光芒,如果能讓他載到這樣標致的小姐,就算她只是要下山,他也願意載!
「是這樣的──」她臉上的笑靨更盛,卻沒有傳到眼里。「黎小姐是我的好朋友,她剛剛臨時決定要搭我的車,很抱歉,讓您白跑一趟了。」
雖然到嘴的美女飛了,但是人家用這麼溫柔好听的聲音跟他道歉,也不要太為難漂亮女生啦!
樓錚從備用皮夾里掏出一張大鈔遞給司機。「天氣這麼熱,還麻煩您特地跑上來,這點小意思給您去買杯涼水喝。」
「哪里哪里,啊這素我的名片,有機會的話要找我服務喔!」司機忙不迭地接過鈔票,笑得合不攏嘴,很阿沙力地調頭開下山。
然後,她心情愉悅地走回豪宅門前將車子改停在巷外,開始期待看到某只尚不知情的小白兔,臉上出現困惑訝異的表情……
這幾天她被歐陽鍌反反復覆的態度煩得焦頭爛額,正愁沒有地方可以讓她發泄發泄呢──
這些臭男人全都是一個樣!身為死黨,她當然有解救曉禎的責任義務。
一個小骯微微隆起、神色略顯不安的女子逐漸走近,她倚著車門,嘴角彎起一道不懷好意的弧度。
她決定了,她要綁架曉禎跟她一起逃跑!
輕松騙過心神恍惚的樓弈以後,樓錚再度拐著有些擔心的好友回到樓家──
這真是個再完美不過的決定了!任何人都不可能預料得到,自己竟然會把失蹤的準新娘藏在這里。
她悠悠哉哉地坐在大花園中的精美鏤花椅上,靠著鋪上棉質桌巾的桌子,享受難得放松的周末下午茶時光。
「樓錚……」黎曉禎怯怯地開口。「我躲在這里,真的沒有問題嗎?」
「安啦安啦!」她豪爽地揮揮手,用手抓起盤子里的餅干塞進嘴里。「沒听說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句話嗎?他絕對找不到!」
樓母微慍地拍了她的手一下。「跟妳說過多少次了?要有氣質!虧我把妳生得這麼漂亮,妳……」樓母開始了她千篇一律的碎碎念。
哇噢,又來了──她朝黎曉禎吐吐舌頭,兩人相視一笑。
「媽,我有個重要的電話要打,先失陪!」樓錚驀地起身,朝著母親的臉頰啵、啵印下兩個響亮的吻。
樓母被她逗笑了,卻仍不忘再念她幾句。「少來!妳每次都用這招打發我。」
樓錚討好地扯扯唇瓣,隨即拿著手機走到花園深處,撥出一串號碼。
這幾天她身邊的現金即將花光,生活陷入拮據狀態,歐陽鍌那家伙又活像人間蒸發似的,她必須盡快補辦那些晶片卡和重要證件才行。
「台華銀行您好,很高興為您服務。」話筒另一端響起銀行客服人員清晰悅耳的招呼。
「您好,我是貴行的客戶,我要辦理晶片卡掛失和補發的申請。」她接著報出自己的姓名與相關資料。
話筒彼端傳來輕快的敲打鍵盤聲,樓錚無聊地踢踢腳下的小石子,耐心地等候客服人員調出自己的檔案。
很快地,客服人員再度回到線上,卻帶給她一個令人震驚的事實──
「呃,樓小姐……」客服人員有些為難地道︰「很抱歉,由于您的戶頭因為不明原因被凍結,就算您補發卡片以後,也無法使用……」
她愣了愣,難以置信地問道︰「妳說什麼?我的戶頭被凍結?!」
這怎麼可能!她一向信用良好,更沒有什麼欠債遲還的紀錄,銀行不可能無緣無故就凍結她的戶頭──
除非,有人透過某種管道,要求銀行凍結她的帳戶!
「是的,請您先查明原因,並向銀行申請解凍,我們會立刻自動為您辦理掛失及補發晶片卡……」客服人員抱歉地解釋。
「謝謝妳,我大概知道原因了。」樓錚勉強按捺胸中熊熊的怒火,感謝客服人員貼心的安排。
接下來,她試著打給其他信用卡帳戶銀行,所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樣的──她所有的戶頭都被凍結了!
不用說,這一定又是歐陽家大少爺的杰作!他怎麼可以用這種趕盡殺絕的招數對她?這男人簡直差勁可惡到了極點!她氣得七竅生煙。
「歐陽鍌──你給我記住!」她咬牙切齒地罵道,心里恨恨地詛咒他。
「那是我的榮幸。」
歐陽鍌那沉渾的男性嗓音有如鬼魅般地,忽然從樓錚身後響起,嚇了她好大一跳。
「你走路怎麼都沒有聲音的啊?」她驚魂未定,惱怒地瞪著他。
他聳聳肩,走至她身邊。「我一直跟在妳後頭。是妳剛才太專注在罵我,所以沒有發現罷了。」
她不悅地瞇起眼楮。「你來我家干嘛?」這一刻,世界上她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他!
「上次我跟妳提過,我們的媽媽希望大家聚在一起討論婚禮的事,妳自己決定要在星期六的,記得嗎?」
盡避她以張牙舞爪的態度相對,歐陽鍌臉上的溫柔笑容仍是沒有改變。
樓錚想了想,確實是有這件事。「那麼,我所有的銀行戶頭被凍結,都是你動的手腳?」她繼續質問。
「沒有錯。」歐陽大少有問必答,但也只是承認,並不多解釋什麼。
他那無謂的態度惹得樓錚心中的怒火更加狂熾,感覺自己的額角驟然蹦出許多青筋。
「快把我的戶頭解凍!」她連跟他多說一句廢話都不願意,直截了當地命令。
「恕難從命。」歐陽鍌攤攤手,故意裝出一副莫可奈何的模樣。
此舉原本應該能把脾氣不太好的樓錚氣得暴跳如雷,但她不怒反笑,那令人屏息的美艷笑靨看起來反倒有些可怕。
「你到底想怎麼樣?痛快一點說清楚吧。」她雙手環胸,淡漠防備地看著他,心情逐漸冷靜下來。
他會這麼大費周章地要求各家銀行在她戶頭上動手腳,想必目的一定不是想把她耍得團團轉那樣簡單──
歐陽鍌扯唇笑了笑,她果然很精明。「我想跟妳交換一個條件,如果妳答應,一個星期後我會幫妳解凍。」
她挑挑眉。「什麼條件?」
「其實很簡單,只要妳連續一個星期的時間,一下班立刻來我家報到。」他開出令人匪夷所思的交易。「妳不想答應也行,反正沒有我的允許,銀行無論如何都不會擅自為妳解凍。」
樓錚瞠大雙眼,好一陣子只是惡狠狠地瞪著他,不說半句話。
歐陽鍌也不急著逼她,他有自信,這倔強的小妮子最後一定會答應的。
他太了解她了。樓錚和一般向父母伸手要錢的千金名媛不一樣,她有骨氣,也有能力可以養活自己。要她仰賴別人的鼻息生活,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丙不其然,過不了一會兒,就見她咬緊牙根,百般不情願地回答︰「我可以答應你──先聲明一點,除此之外,你無權強迫我做任何我不想做的事!」
開玩笑,在那種人煙稀少的高級住宅區,如果她被怎麼樣了,是要向誰求救去啊?
「我盡量。」詭計得逞,他好心情地笑了笑,並不很認真地回應她。「大家都在等我們了,回去吧?」
臭狐狸,竟然敢敷衍她!樓錚憤怒地率先調頭,踩著重重的步伐,泄恨似的離去。
看來回去以後,她可得準備一些防的道具,才好治治那只花心大狐狸──
星期一,打卡鐘才剛剛響起,歐陽鍌偉岸的身影使出現在「B-Fa」門口。
樓錚抬起頭,發現杵在自己桌前的男人,撇撇嘴嘲諷地道︰「你不是最愛賺錢嗎?怎麼舍得蹺班?」
他淡淡地笑著解釋。「下午剛好到附近開會,就順便過來載妳。」
惠萍熟稔地走過來招呼他。「要不要坐一下,喝杯咖啡?」
「不用麻煩了,我們馬上就走。」他俯子,輕聲催促樓錚。「妳還不想下班?」
她倏地站起身,開始乒乒乓乓地整理自己的東西,還差點撞歪歐陽鍌的鼻子。
小雅和惠萍面面相覷。這對歡喜冤家又在鬧哪門子的脾氣啊?前一陣子不是還甜甜蜜蜜的嗎……
「明天見!」
磨蹭了好一會兒,樓錚終于甘願地將皮包甩上肩膀,笑盈盈地向兩位工作伙伴道別,卻把一旁的未婚夫當作隱形人似的,視而不見地從他面前走過。
「明、明天見。」惠萍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現在是什麼情況啊?
樓錚面無表情地走至門外,突然回過頭,雙手插腰地望著跟在身後的他。
「我餓了。」她坦率地道。
歐陽鍌露出這幾天來第一抹真心的微笑,寵溺地拉著她的手往前走。「等一下經過超市,我們買回去自己煮來吃。」
她只象征性地掙扎了一下,就任由他牽著了。
「你不要太高估我的廚藝,事實上,我只會燒開水,上次去你家做的義大利肉醬面還是我惡補一個月才學會的。」她冷冷地說出實話。
「那又怎麼樣?」然而他卻像是毫不在意似的。「妳想吃什麼?」
她轉過頭,疑惑地看著他。「難道你會做菜?」而且很有可能比她還厲害?!
「一些家常小菜還難不倒我就是了。」走出電梯,他謙虛地道。
樓錚哼了一聲,不高興地繼續目不斜視,完全不看他。
這種人最討厭了,嘴里說只會做一些普通小菜,其實要他變出一桌滿漢全席也沒問題吧?
「隨便啦,我沒意見。」她坐進車內,懶洋洋地系好安全帶。
本來打算刁難他,例如點個大阪燒、廣島燒之類的食物,誰教他膽敢用她的財產綁架她!
但是回頭一想,如果硬要他做,到時遭殃的還不是自己的胃?也就失去惡整他的興致了。
歐陽鍌沉吟了會兒。「那麼,吃廣島燒好不好?我家里剛好有鐵板。」
樓錚張口結舌,萬分錯愕地盯著他。這家伙是有讀心術嗎?要不然怎麼能猜出她心里在想什麼?
看她目瞪口呆的樣子,他打趣地道︰「什麼事情那麼驚訝?」
「沒事。」她把大張的嘴巴合上,慢慢將視線轉向車窗外。
好奇怪,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啊?一會兒把她當成商場上的敵人般對待,不一會兒又對她極其寵溺縱容。
和他相處了這麼久,她似乎總是被他放在手掌上,任憑他搓圓捏扁,卻怎麼也猜不出他的真實想法……
「上次帶妳去吃過,看妳很喜歡的樣子,就特別記住它的做法和材料了。」他忽然說道。
樓錚聞言一愣。說不感動那是騙人的,但她仍努力裝出無動于衷的冷淡表情。
只是,他為什麼要對她那麼好?而她明知道這狐狸總有一天會厭倦自己,為什麼還會不由自主地感到開心?她迷惑了……
苞他在一起,她的腦袋瓜子就會變成一團漿糊,再也無法正常思考。她想要遠遠地離開他的影響,自己躲起來好好厘清,卻硬是被他從機場拖了回來。
「妳的表情好凝重。在想什麼?」歐陽鍌輕輕握住她的手。
「沒什麼。」她搖搖頭,用調侃逃避他的問題。「你確定自己光用看的,就能把廣島燒的做法學會?我可不想陪著你做實驗。」
他揉亂她那頭柔順烏黑的發。「等著瞧!」
他們在大型超市采買許多食物,接著回到位于山區的別墅,準備看歐陽鍌大展身手。
事實證明他的確沒有說謊,不但配料、調味十分道地,連火侯都掌控得恰到好處。
因為鐵板相當厚重,他也將清洗收拾的工作給包了下來,要她先到客廳去坐一下。
樓錚依言來到客廳,打開電視把所有頻道瀏覽過一次,都沒有想看的節目。
她環顧這個寬敞氣派的空間一周,視線停在角落的大書櫃上。里頭除了商業理論相關書籍之外,還整整齊齊地擺了好幾套有名的偵探推理小說。
走近大書櫃,她的注意力立即被放在偏正中央的一本推理小說給吸引了。
啊,這本小說她也看過!發現兩人難得的共通之處,她有點興奮地打開玻璃櫃門,取出那本小說。
那本小說是易于保存的精裝本,書頁明顯泛黃,看得出已有一些年月了。
她隨意地翻了翻,驀地,一張紙片從書里飄了出來──
樓錚撿起那張紙,發現它是一張照片。照片中的影像很簡單,只有一位女子,然而教樓錚感到驚奇的是,她的五官竟跟自己有幾分神似!
那名女子面對鏡頭,笑容非常甜美,而她眼神中毫不掩飾的愛戀,更是任何人都看得出來的!
她驟然感到渾身發冷,胸口彷佛被人狠狠揮拳擊中,痛得幾乎喘不過氣。
她再往後翻,這本書里還夾著好幾張同一名女子的照片。女子在照片中停留的季節、地點都不相同,但臉上柔美傾慕的神情卻是不變的。
廚房那里突然傳來腳步聲,她立刻手忙腳亂地將所有照片夾回原來的地方,並把書塞回書櫃中。
他為什麼要把照片夾在書里?而且依照那本書特別破舊的模樣看來,他一定常常拿出來觀看!那個女子又是他的誰?最重要的是,為什麼她們兩個那樣相像?!
好多好多疑問在她腦中不停地打轉,她呼吸紊亂,企圖找出合理的解釋──
一個念頭遽然刺進她心頭──她,只是這個女人的替身?
要不然,他又怎麼會將這本夾著照片的小說,放在最方便抽取出來的地方?要不然,他又怎麼會從一開始的討厭自己,忽然轉變為追求自己?!
他一定深深愛戀著這個女子,而且從女子眼中的眷慕看來,他們很可能兩情相悅,甚至是一對戀人……
心口的疼痛加劇,讓她緊抓著胸前的襯衫,感到一陣排山倒海的暈眩……
歐陽鍌來到客廳,發現她呆呆地站在書櫃前。「妳也喜歡推理小說嗎?我可以借妳帶回去看。」
事實上,他之所以會這樣壞心眼地脅迫她,都只是為了懲罰她逃避不肯面對自己的感情,甚至還想偷溜到國外去!
不過,他也已經失去慢慢等待的耐心了,既然知道她已經成為他的俘虜,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輕易放開到手的獵物……
「是嗎……」她手腳冰冷,瞪著書櫃,強自鎮定地開口。「這一本怎麼樣?好看嗎?」她伸出手,指著夾有照片的那本小說。
他皺皺眉頭。「那本?我覺得不太精采,很多伏筆沒有交代清楚,結局有些草率。不過某人倒是很喜歡。」他像是想起什麼,有些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我想看這一本。」樓錚執拗地向他索討那本書,背對著他的蒼白臉上有著堅決。
她討厭他剛才說話的語氣!他所說的「某人」又是誰?照片里的女子嗎?她的嘴里嘗到一股嫉妒的酸澀,歐陽鍌那番像是回憶起甜蜜往事的話,彷佛在她的傷口上重重踩了一腳。
他會借她嗎?如果那本書對他真的很重要,他一定會找個理由拒絕自己吧?她的心理忐忑不安,其實並沒有把握。
「好啊。妳還要不要借其他的?」不料歐陽鍌卻依舊溫柔地笑著,替她拿下那本書,還幫她找了個袋子裝好。
他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發現,還是根本忘了里頭藏著的照片?樓錚被弄糊涂了。她緊盯著歐陽鍌神色自若的表情,想從里頭看出一些端倪。
難道,他是真的一點也不介意讓她發現這個秘密?他就是要讓她知道,自己不過是一個替身?
她自嘲地一笑。是啊!就算她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反正無論如何,他們兩個都注定要在明年五月結婚,無論歐陽鍌到底是不是真心愛她,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樓錚臉色一凜,拿過那袋書,立刻往門口的方向走。「我要回去了。」
她不願在這里多停留一秒,只想馬上躲回自己的小窩,好好地想一想……
歐陽鍌及時拉住她。「妳的臉色好蒼白!哪里不舒服?」
「沒事,剛剛突然想到有件事情沒處理完,得回去一趟。」她面無表情,輕輕抽回自己的手。
歐陽鍌並不相信她的借口,她的說謊技巧別腳得恐怕連三歲小孩都能識破──她還是不肯原諒他,還在為了他用陰險的手段凍結她戶頭的事情生氣?
他無奈地聳聳肩。她會不高興也是他咎由自取,不過,反正來日方長,他們有一個禮拜的時間可以慢慢磨……
「我送妳回去。」他拿出車鑰匙,極其自然地伸手握住她的柔荑,卻被她不著痕跡地掙開。
他深深地看著她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坐進寬敞舒適的車中,瞬也不瞬地觀察她臉上的疏離冷漠,彷佛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樓錚抬起眼,挑挑眉道︰「不是要送我回去?」
他若有所思地收回視線,跟著坐入車內發動引擎,駕著車子駛向山下──
回到小套房以後,她將那本小說丟在客廳的桌上,徑自走進浴室洗澡。
三十分鐘後,她走出浴室,坐在沙發上,遠遠地盯著那本藏著秘密的小說。
照片中的女子沒有一刻不佔據她所有思路──「她」究竟是誰?和歐陽鍌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她想,「她」一定很美好,才會讓他如此念念不忘,還願意屈就于她這個討厭的冒牌貨……
啪答──驀地,一顆斗大的水珠驀地打在她手背上,樓錚愣愣地抬起手,一時無法反應這水珠從何而來,直到另一顆也「啪答」一聲,落在她另一只手背上。
她哭了?意識到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地在落淚,淚水反而像壞掉的水龍頭一樣,完全無法停止……
她好傻,如果可以一直無動于衷,他要把自己當成是誰的替身,對她不就沒有任何影響了嗎?
最傻的是,她居然要等到發現歐陽鍌並不是真的喜歡自己,才終于頓悟她一直在逃避的情感。
為什麼要喜歡上他呢?她明明警告過自己了不是嗎?
手機鈴聲乍然響起,蜷縮在沙發上壓抑地哭泣的樓錚渾身一震,緩緩地坐了起來,拿過手機檢查來電顯示。
是歐陽鍌打來的。她窩回原來的位置,靜靜地望著響個不停的手機,一直到系統自動將電話接入語音信箱。
樓錚慢條斯理地從沙發上爬了起來,在手機再次響起之前先關了機,並走至電話旁,拿起話筒,撥出一串熟悉的號碼──
「喂,媽,我是小錚,妳睡了嗎?」話筒那端,母親的詫異回應讓她頓了頓,但隨即,她繼續堅定地說道︰「有件事情想請妳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