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阿善,我問你……」兔兔朝揚滿善靠近,小身子緊貼著他的手臂。
揚滿善斜眼看著那張期待的小臉,還有那小巧、柔軟而馨香的身體……正貼在他身上。
天,他的身子好熱。
「馬的,別靠那麼近。」他說︰「剛揍完人,我很熱。」
兔兔不理他,因為她要問的問題,連她自己都覺得有點害羞,她才不敢大聲問呢。
「你真的會……我是說,那個時候,嗯,時候到了的話……」兔兔講得吞吞吐吐的。
啊——好羞!好羞!女孩子怎麼能主動問起這事呢?
揚滿善听出她的猶疑,直問︰「嘿,妳在客氣啥?妳平時不是像麻雀一樣嘰嘰喳喳的?」
她嘟嘴,打了他一下。「我是想問……」你覺得我會是你的好妻子嗎?
他不喜歡這樣的兔兔,所以不太耐煩。「妳到底要問什麼?」
她被這一激,也就問偏了。「我要問你,你干嘛跟人家說我是你的妻子?」
揚滿善瞪她。「怎麼?妳不願意嗎?」
「我,呃……我……」很願意!她很想這麼說。可是女人家怎能這麼大方呢?
因為女孩子家的矜持與嬌羞,所以她沒法馬上答話。
可是她的支支吾吾听在揚滿善耳里,卻是遲疑。
其實,他很在意答案。因為該死的,那個酒瘋子說的一句話,讓他耿耿于懷。
笑你揚橫班也有這一麼一天,要用錢來買妻子……哈哈……也對、也對,否則依揚橫班這般忍怖的脾氣,誰會嫁給你呢?
是啊,那混賬東西說得可真對!連他自己也這麼覺得。
撇開兔兔那小麻雀般嘰嘰喳喳的功力,其實,她是多麼好的女孩。好到他根本不希望讓任何男人發現她的存在,她只能留在他的羽翼下,陪伴他。
可是,自己有那麼好嗎?好到足以匹配她嗎?
像他這樣壞脾氣的人,要怎麼去照顧一個柔弱似水的姑娘家呢?
呃……雖然有時連他都斗不過兔兔……柔弱似水好像不適合形容她。
總之,要是這一天真的到來了,她會願意嫁給他嗎?
他一點信心都沒有。
但他可是堂堂隆仁侯揚滿善,怎能敗在這種兒女私情的「小事」上?!即使是親密如兔兔,他也不想讓這小家伙看到他的不安。
于是,他逞強地說︰「妳不願意也沒關系!」
正要鼓起勇氣說「我願意」的兔兔,一听到他的話,氣弱了下來。
「耶?」
「那、那只是,替咱們緩頰而已。」
「緩……緩頰?」她不敢置信。「你怎能把這種話當成緩頰『而已』?」
她好失望,什麼是「緩頰而已」?她是多麼重視他說她是他「妻子」這句話。
「不然妳要我怎麼回答?」揚滿善很沖。
「呃……這個……」因為慌,所以她失去了平時說話的伶俐。
「難道真要我說妳是妓女嗎?」也因為急著掩藏自己真實的心情,以及真實的不安與笨拙,他說話也失了分寸。
兔兔呼吸一窒。
「還是在家做牛做馬的奴才?!」想到都是那嘴賤的家伙害他落到這樣窘迫的境地,揚滿善一肚子的火都上來了。
「你說話一定要這樣難听嗎?」她也有點生氣了。
「我說話一向都是這樣!」
「那你干嘛帶我上那種地方?!」兔兔大聲道︰「如果我的身分讓你困擾,逼得你要說這種謊話,那你干嘛帶我去?」
他不懂她為什麼要一直針對這件事?他一被激,說話的口氣更沖了。「那好,下回不帶妳去,行了吧?」他不過是想帶她去吃頓好的,需要廢話那麼多嗎?
她被頂得啞口無言,腦筋一時轉不過來。
她心里在叫苦,他們為什麼要為這無聊的名分問題吵架呢?自己干嘛那麼執意要這嘴巴壞的家伙說出一句稱她心意的話呢?她明知不可能。
「我下回就去妓院,真帶個妓女去應酬。」揚滿善哼了一聲,又說︰「不然就請個喜歡當啞巴的奴才,對主人唯唯諾話的,不會頂嘴,也不會問東問西,可有可無,省得我煩心。」
兔兔咬著唇,握著拳頭。她稍稍退開了身,不再靠他那麼近。
揚滿善突然覺得冷,因為沒有這小兔子的依偎,不過他仍拉不下臉。
「嗯,我知道了。」她落寞地說。
「知道啥?」
「我對你來說,只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奴才。」她沙啞地說。
她又在自貶!他剛剛那些只不過是氣話,這女人老喜歡把他的氣話當真。
「如果我唯唯諾諾,不會頂嘴,不會問東問西,那才稱你的心意,對不對?」
「對!對!對!妳說得都對。」她那麼喜歡自貶,好啊,他順她。「沒有妳,我照常過我的生活,妳信不信?反正是可有可無的。」
兔兔狠戾的瞪著他。
「好。」她咬牙。「我就讓你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可有可無。」
這狠勁,讓揚滿善愣住。
兔兔向車夫喊︰「請停車。」
馬車停了,她竟然打開門要下車。家還沒到呢!
揚滿善趕緊抓住她。「喂,妳去哪兒?!還沒到家。」
她泠冷地說︰「放開我。」
「我不放!」他霸道地再施力,並向車夫喊︰「走!」
「停車!」兔兔抵制他。
「走!」他整個火氣都上來了。
「停車!」她不理會他的怒氣,視若無睹。
「馬的妳再跟我作對啊!」他終于忍不住大吼出聲。
兔兔瞪他,她的另一只手從懷中掏出一張薄薄的東西。
映著燈火,揚滿善看清了那東西,臉刷地一陣青白。
「拜、拜托……妳隨身帶著這東西干嘛?!」
那是一張小豬莫樣的剪紙。
她在紙上吐了口水,就要往他臉上貼去。他反應快,另一手趕緊抓住她的手。
「你放不放手?」
「不放!」他慌張地說︰「有事回家好好說!」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了。」他再不會說話,也不可以這樣傷她的心。
「兔兔!妳生什麼氣啊?」他搞不懂什麼事會讓她發這麼大的脾氣。
「放不放?」
「兔兔!」他的語氣中有一絲焦急。
兔兔深吸一口氣。忽然,她俯身過去——
揚滿善只看到一張鮮紅粉女敕的小嘴,住他的臉貼過來。
她親了他一下。
那暖女敕的觸感,就像燎原的野火,嘩地一聲就把他一個大男人給燒盡。
天啊——她怎能這樣「處罰」他?
結果,他松手了。
兔兔趁機把手上的剪紙貼上去,然後馬上轉身開門下車。
當揚滿善回過神來,他的臉上已貼了一張「豬頭」。
「啊──兔兔!兔兔!」
他花了好大一把力氣,才把這張脆弱的剪紙,完好無缺地撕了下來。
當他正要追出去時,兔兔已經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