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水的煙波飄渺,四周有窗的地方,都用鮮艷、半透明的羅織給圍起來;偶爾有風撫過,這些羅織就會像跳舞的婀娜女子一樣,舞起動人的姿態。
另外,靠近門口處,放了一組長約十步遠的絲織屏風,屏風上用細針細線,勾勒出一幅意境幽遠的山水畫,就跟畫在紙上的一樣生動。
屏風後,是一組衣架、盆架、幾案;而不論是什麼家具,上頭都擺有新鮮的鮮花,悅人感官。
除了這些,這偌大的浴殿,就沒有別的東西了,到時,她只能躲在屏風後……
可那個性惡劣的人,會好心的讓她待在那里嗎?她知道──不會。
恩美將林檎放在幾案上,緊緊捂著胸口,深呼吸。
「沒問題的。」她鼓舞自己。「只要給他吃下這林檎,我的工作就結束了。」
她盯著那盤色澤鮮紅的林檎,心里生起了不安與愧疚。
恩美抿抿唇,花了一段時間,才讓意志堅定起來。
此時,門咿呀的打開了。
恩美的心跳了一下,趕緊迎了過去。
方才,她在屏風里頭,想了很多,可一走出屏風,看到眼前的來人,她的腦袋又全部變成空白了。
眼前這人……美得像個女子。
解英身穿一件松垮的白綢衣袍,衣帶在腰部打了結,飄逸的垂在腿側。
他的發髻打散了,如瀑瀉下的長發,像是一匹上好的黑綢緞,泛著一抹柔和的光亮。
如果模上去,會不會跟綢緞一樣柔軟呢?恩美想。
包重要的是,他在黑發、白衣襯托下的俊秀臉龐,更加白皙,臉上的五官也像優秀的畫家繪出的線條一般,利落而沒有累贅。
只一個顧盼,便能讓人忘了世俗的憂煩;同時,雙眼也少了平日他豎起髻時,被撐起的銳利,而多了一層柔媚。
恩美看著他步步走進,嘴巴半張。
解英則歪著頭,欣賞著這小泵娘呆傻的模樣。
恩美趕緊吸氣,視線撇開,手忙腳亂的拿了一顆林檎,捧著要給解英。
「王爺,下水前,吃一顆林檎吧。」她有意遮掩自己小鹿亂跳的心情。
解英接過那顆林檎,卻放回幾案上,然後,握住了恩美的手。
恩美突然哇地叫了一聲,把手抽走,一點也不惺惺作態。
「怎麼?盲子?」解英瞇著眼,魅惑從他眼里散出。「不喜歡我踫妳?」
「不、不是,只是小、小的手髒,怕髒了王爺的手……」
「哦?是嗎?」解英輕輕地說︰「那妳快去擦擦手,替我月兌衣啊。」
「呃……幫您月兌衣嗎?」恩美吞了口口水。
「妳不熟,但我原諒妳。」解英說得很寬宏大量。「需不需要我教妳?嗯?」
說完,他又去牽恩美的手,領著她去解他的衣帶。「來,像這樣……」
這一剎那的畫面,可真曖昧。
恩美受不住,又哇啊地叫了好幾聲。
解英是花了好大的意志力,才忍住不笑的。
這小家伙,臉上跟反應都藏不住情緒,是個很直率的人。
而他喜歡直率的人。
「又怎麼了?盲子?」解英似笑非笑的說。
「那、那個……王爺,您、您可不可以自、自己……月兌呢?」恩美強笑詢問。
解英深深的看著她。「盲子啊,妳……是不是不喜歡我呢?嗯?」
「耶?」
解英受傷似的說︰「妳都不喜歡踫我呢。」
「王爺,小、小的只是一介婢女,談不上喜歡……或不喜歡的,請您別……多想……」
「這是實話嗎?」解英貼近她的耳朵。「我喜歡听妳講實話喔,盲子。」
那股香氣,與那輕輕吹在耳畔的呼息,在在讓恩美感到一陣酥麻。
她吞吞吐吐的說︰「我……小的其實,不喜歡……」
「哦?」解英挑眉。
「王爺要靠近的……應該是與您一樣高貴的妻子,不該是其它的人……」恩美說︰「這樣不好的,王爺。」
這實話,還真有點不中听呢。
他以為她會像個普通還不知道他真面目的女人一樣,在他的溫柔攻勢之後,就對他投懷送抱;很可惜,這小兔子真是機靈,守著分寸,一點也無動于衷。
她一下關心他、要他吃這吃那的,可一下又把彼此的距離拉得這麼遠……
平時他總能一瞬間就看透人心的,可此刻,他的確不知道這小泵娘在想什麼。
不踫就不踫,算了……他想。「沒關系,我了解。」他笑笑的說。
恩美松了口氣。「謝謝王……」她正要道謝,話語卻凝在嘴邊。
因為……解英身上的白袍,已經無聲無息的月兌掉了。
而她,還站在他面前、他的正中央,將他那完美的軀體,一覽無遺。
這副果軀,在披散的長發下半現半隱的,但那些的地方,恩美還是看得一清二楚。
上至胸膛、肚月復;下至臀部、長腿,都有著屬于男性的健美曲線。
外頭微透的光線篩下的光影,更將這軀體的豐實肌理,給清晰地刻鏤出來。
恩美這才知道,男人的胸月復肌肉,是碩大到可以抓捧的;如果是抓在她手上的話,她一定會忍不住,咬他一口……
恩美大駭,她怎麼會有那麼色的想法?她的臉又紅又熱,趕緊轉過身去。
「哎呀……盲子,妳背對著我,那誰來服侍我呢?嗯?」
她感覺到後頭男人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啊啊!她知道他已經來到她身後了!
「妳不喜歡踫觸我,沒關系。」解英笑呵呵的說︰「但必要時,妳還是要做妳婢女的工作啊,對嗎?盲子。」
恩美答不出話,只能遲疑的點點頭。
「那……」他靠近恩美耳邊,溫柔的說︰「還不快扶我入浴?」
恩美艱難的咽下口水,像鴨子一樣答︰「是。」然後同手同腳的轉過身,僵硬得像是曝曬了好幾天的魚干一樣,牽起了解英優雅遞來的手。
往浴池走去的途上,恩美的眼楮都不知該往哪里看,頭也總一直仰著,就怕鼻子里會突然涌現熱流。
解英看她這模樣,笑得很開心──他這輩子的微笑,都沒有比這一刻更真心。
他是真的喜歡這丫頭──像喜歡玩具一樣的喜歡。
好不容易,恩美將他牽到了浴池邊;她轉過身想遠離,眼楮也盡量不往下看。
「盲子。」解英又叫住了她。
恩美一僵,只好再度認命的轉過頭,眼楮一樣不看下方。
「記得林檎。」解英柔聲的說。
「……是。」
對,林檎。這才是她受盡所有委屈和折磨的最終目的啊!
她的四肢活絡了,趕緊往屏風那兒奔去。
傍這家伙吃下這個,一切就解月兌了!
她端來了整盤林檎,回到池邊時,解英已經下水了。
恩美呼了口氣。「王爺,林檎來了。」
解英閉著眼,躺靠在池邊,熱水舒緩了他一身的疲勞。
他聲音變得懶洋洋的。「選一顆給我。」
「好的。」恩美選了顆最大的,將盤子放在池邊,雙手捧著。「王爺請用。」
眼看那林檎,就要被放到解英的手上──
堡作就要完成了!恩美在心里叫著。
但解英拿的不是林檎,而是抓住恩美的手,一個施力,直接把她往池里拖!
「哇啊──」她的落水聲,混合著連連驚叫。
「救、救命──救命──」恩美好像落入了千尺深谷,好不容易從水中探出頭來,四肢卻無力,只能在浮水中亂爬亂蹬。
最後,是解英「好心」的將她抱起,在她的腳可以穩定地踩到地之前,他的身體都借她靠著。
「哦?原來盲子怕水啊?嗯?」解英笑笑的說。
恩美很想生氣,可她的主人笑得這麼無害,好像她會被拖下水不是他做的,而是她太笨,才會上了這門子當。
恩美被水嗆到一直咳一直咳,解英也「善良」的替她拍背順氣。
「我是看盲子好像太緊張了,這水有松弛心神的效用;我想給盲子泡一泡,或許也可以給妳舒緩舒緩喔。」解英仍說得一派安心自在。
「謝、謝謝喔。王爺。」這是哪門子的說辭啊!
咳嗽緩了些,恩美擦擦嘴,看了一下她身子依靠的東西──
是男性健壯的果軀……
慘叫聲又起。
她趕緊掙開解英,連連倒退數十步,不小心腳又絆到,喝了好幾口水;好不容易模到岸邊,她吃力的想爬上岸。
「哎呀,小心些,盲子。」解英噗哧一笑,擺出一副好關心她的模樣,往她走去。「妳這樣濕答答的爬上去,會著了風寒喔。要不我也上去,替妳拿件干衣?」
「不不不──王爺您快好好泡澡吧!」老天,不要再用那種若無其事的表情,光著身子靠近她了,她還是未出閣的清白姑娘啊!
「我很過意不去呢,害盲子這樣狼狽難看。」解英說得很無辜,卻更教人氣得牙癢癢。
恩美咬牙,猛地施力,費了好大的勁才爬上了岸;發現解英也想上來,她趕緊揮手。「王、王爺,小的要去換衣服,您……您先泡吧……啊!那顆林檎掉進水里了,沒關系,這里還有一大盤;小的先出去一下,換了干衣馬上回來、馬上回來!王爺您好好泡、好好泡,不要起來啊!」她幾乎是語無倫次的在苦苦哀求。
解英滿是興味的看著她紅通通的臉,覺得可愛極了。
「好吧!妳去吧。」解英想了想,又說︰「可──」
不過下句話還沒說出來,那只落湯小兔子,已經不知道爬去哪里了。
很快的,浴池回復了一片寧靜。
就跟他以前習慣的一樣。
「呵,有趣的丫頭。」他笑了一下。
這小家伙不在他身邊,他反倒有些不習慣這膠著的寧靜呢。
林檎放在池邊,解英伸手拿了一顆。
看著林檎透紅的外皮,他就想起那丫頭發紅的臉頰。
于是他又呵呵笑了起來,咬了一口。
他想起那丫頭說的。
那林檎可是果州特產的!非常甜、很多汁,吃下去後,心情會變好的,我不騙您。
她果真沒騙他。
不但非常甜、很多汁……
吃下去之後,心情也真的變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