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琍並沒有什麼需要整理的,把行李袋中簡單的衣物放好,她就無聊到待不住了。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至于為什麼要這麼小心翼翼,她自己也不知道。
小心的經過兩扇房門,小心的下螺旋梯。噢,老天,她覺得自己像中古世紀的貴族,連跨出去的步伐都顯得和平常不一樣。
放眼望去,樓上和樓下都沒看到人,她雖然松了一口氣,但還是有些緊張。
「走路的時候抬頭挺胸。」
正走到樓梯的一半時,一個聲音突然殺過來。
「啊!」亞琍嚇得一坐在樓梯上。
亞琍回頭看見費迪,原來剛才的聲音就是出自于他口中。
她從地上爬起來,皺著眉心揉,「你故意嚇我喔。」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他知不知道?
「我要把你的舉手投足都變得很有氣質,還有用字遣詞要優雅。我會很嚴格,但願你有足夠的心理準備。」
費迪面露一貫的微笑,淡淡地對亞琍施壓道。
「舉手投足?」亞琍簡直傻眼。不是裝一下就好了嗎?
「貴族是不會露出那種表情的。」雖然她有很多可愛的動作和表情,令他不舍得把目光移開,但嚴格來說,那些動作在禮儀的課程中完全不及格。
「難道貴族沒有情緒?」亞琍開始覺得他有些討厭,他的每句話听在耳里都是帶刺的挑剔,令人反感。
「貴族不輕易表露情緒。」費迪答得理所當然,「好了,下樓吧。」費迪並不打算和她並肩而行,因為這樣就看不到她需要修正的地方。
「哼。」亞琍輕哼一句,繼續下樓的動作。
她一直意識到費迪就在她背後,正用貴族的標準觀察她,于是她緊張得手腳僵硬。
「想象你是一個尊貴的淑女。」她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像個機器人。
亞琍抬抬下巴,打直腰桿,想象自己是奧黛莉赫本時代的名媛。但是……光心理建設恐怕還不夠。
「頭不要晃、肩膀不要動。」費迪干脆到書房去找了一本厚重的字典,「頂著,別讓它掉下來。」最古老,也最有效的方法。
于是,直到晚餐之前,亞琍都在撿那本字典。
「坐要有坐姿,隨時隨地注意形象。」
聞言,亞琍默默地把腰挺得更直。
她的情緒很不好,既沮喪又失望,討厭要求過多的費迪,也討厭達不到要求的自己。
「手肘不要放在桌上。」
費迪絲毫不放過糾正她的機會,從走路、站立、坐下、臉部表情,沒有一樣不被糾正。
亞琍默默地把手肘從餐桌上移開。
討厭,她已經好累了,連靠一下都不行嗎?既然手肘不能靠在桌上,那把背往後靠不為過吧?
「不要靠在椅背上。」費迪又嚴格的命令。
「讓我休息一下啦。」亞琍發出哀嗚。
喔!冒充貴族怎麼這麼難?
「優雅的一舉一動是沒得休息的。」
「啥?那你們不就二十四小時都得坐得直直的、走得正正的、站得美美的?」救人喔,她好想撞牆。
「雖然現在的貴族在衣著和外表上,看起來和平民差不多,可是在很多方面,還是和平民不一樣。」費迪專注而認真的告訴她,「只要習慣,就沒有困難了。」
亞琍嘟著嘴,覺得好煩。
她連這種樣子也好可愛,費迪忍不住伸手模模她的臉。
「這件事一點都不好玩。」亞琍忍不住抱怨。
「就當作適應新工作,拿出點敬業精神吧。」費迪又給她找了新的想法。「真正的淑女是不會為這種事煩心的,她們最大的工作,就是精心雕琢自己。」
「那她們為什麼要這麼累啊?」幸好她不是出生在什麼王公貴族家庭。
「這是她們一生下來就被灌輸的價值觀,如果她們不夠完美,自己就會覺得丟臉。」
「喔,這大概和古時候的大家閨秀都要裹小腳的意思一樣吧。」亞琍算是理解了,乖乖的把背脊挺直。
「裹小腳?」費迪第一次听到這個名詞,覺得很好奇。
「就是古代的女生在很小的時候就用里腳布把腳裹起來,抑制腳骨的成長,使腳永遠都只有三寸大,那時候的人稱這種小腳為三寸金蓮。」亞琍認為以前的人都有病。
「那樣不會痛嗎?」
「當然會痛啊,但為了嫁個好人家,為了大家閨秀的身分,為了遵從三從四德,再痛也要忍啊!」古代不只男人有病,連女人也有被虐傾向。
「原來還有這種文化。」費迪覺得頗有獲益,但是︰
「講話的時候嘴巴不要張太大,表情不要太多,要保持微笑。」
「呃……」本來還想暢所欲言的亞琍,硬生生把想說的話吞回去,她恨不得拿個東西把他砸昏,但她只能勉強擠出一臉呆笑。
「坐的時候雙腳並攏,手自然地放在膝蓋上,下巴往內縮。」她的姿勢又錯了,他立即開口糾正。
「哼。」亞琍的嘴巴嘟得高高。
「保持微笑。」她的模樣太好笑了,「衛斯理太太,可以上菜了。」怕自己為亞琍的表情忍俊不住,費迪趕緊讓晚餐開動。
費迪吩咐衛斯理太太做了標準的貴族餐點,最先上的是餐前酒和面包。
紅色的餐前酒在燈光下散發出誘人的色彩與香氣,黃澄澄的餐包看起來軟綿可口……亞琍其實早就食指大動,但怕太莽撞又惹來挑剔,便極力忍住。
「餐桌禮儀一定要記住,主人動手,客人才能開始取用。」對費迪來說,事事都是機會,處處都可教育。
「嗯。」亞琍縮著下巴,兩手放在並攏的膝上,輕輕回應一聲。
好不容易看費迪終于動手去拿餐包,亞琍也跟著拿,然後,學他的動作,把餐包塞進嘴里,豪邁的大咬一口。學他的動作,他就沒話說了吧?孫亞琍,你真聰明!她在心中偷偷夸贊自己。
誰知——
「那是男人的吃法,女人要一片一片撕來吃。」
亞琍的嘴張在那里,連咬都咬不下去。
她慢慢的把餐包從嘴里拿出來,勉強依他的話,一片一片撕開來吃,心里悶得很。
就在她快把餐包吃完時,費迪又說話了。
「對上流仕女來說,食物永遠都太多。」他端起酒杯,做出邀請的動作。
听他這麼說,亞琍趕緊把湊到嘴邊的最後一小片餐包放回盤子,隨著他的動作也端起酒杯。
費迪在她的酒杯上輕踫一下,亞琍像取得許可,端到唇邊喝一口。
「甜甜的。」這開胃酒真不錯。再一口,她喝掉了半杯,心情好得不得了。
「淑女不會一口氣喝掉半杯。」費迪又有意見了。
「唉喲,沒關系啦,又沒有別人。」也許是那半杯酒的關系,亞琍覺得有些茫茫然,心情好得不得了,遂膽子變大,話也敢講了。
「你是不是喝醉了?」敏銳的費迪馬上就察覺了。
「我怎麼可能喝醉!只不過覺得你變可愛了而已。」亞琍嬌笑。
滿嘴胡言亂語還不算喝醉了?費迪的眉心不悅地擰起了。
「唉喲,別皺著眉嘛,難得有這麼好吃的餐包。」亞琍拿起剛才放下的餐包,一口把它吃光光,「真的很好吃ㄋㄟ,不把食物吃完,會遭天打雷劈的。」
費迪看著她,滿臉莫可奈何。他可以因她的不受教而大發雷霆,但是面對那張單純天真的笑臉,就算有滿肚子火,也無處發作。
「你必須要為成為貴族千金而努力。」唉,算了,算了,對一個醉鬼說這些,無異于對牛彈琴。
手一招,衛斯理太太端來濃湯和生菜沙拉。
「謝謝。」亞琍沖著衛斯理太大笑。
「只要頷首道謝就可以了。」費迪不悅的嗓音低沉得嚇人。
「別這麼不開心嘛!」亞琍不以為意的吃她的沙拉。
這沙拉沒有台灣的好吃,那些菜葉長得很奇怪,跟她小時候摘給烏龜吃的差不多,但亞琍還是吃得津津有味。
她的動作很快,費迪根本來不及阻止,就見她把生菜和濃湯全倒進肚子里了。
接著,主菜上來了,是塊鮮女敕的牛排。
「哇!」亞琍沒氣質的發出驚呼,「好棒的牛排!」
她拿好刀叉,就要用力切下。
不料費迪阻止了她。
「喂,沒禮貌。」亞琍用力想突破,他也用力阻擋,最後亞琍不高興的叫起來,「不要在吃飯的時候找人麻煩。」
「淑女只能吃三分之一。」說完,費迪自作主張的切開牛排,把三分之二放在自己的盤子里。
「過分,這麼一點點怎麼吃?」亞琍叫嚷起來。
「淑女不可以大嚷大叫。」費迪趁機訓誡她,搶回主導權。
「淑女、淑女、淑女,我不要當淑女!」亞琍發起脾氣來,「這個只能吃一點點、那個只能喝一小口,這樣不能、那樣不行,你和過去逼女人裹小腳的壞蛋有什麼差別?」
「因為你現在只有一條路,淑女之路。」費迪也被惹毛了。
他以為會得到她無條件的順從和配合,誰知她牢騷這麼多。
「我不是淑女,我永遠成不了淑女!」亞琍決定反抗到底。時代已經不同了,她不要當活在男人價值觀下的可憐女人。
「你必須想辦法讓自己變成那樣子!」費迪無視她的反抗,自顧自的說。
「我、不、要!」亞琍不畏惡勢力,愈挫愈勇。
費迪氣得臉色發青,想直接找台卡車把她載去英吉利海峽倒掉,但他強忍下那口氣,畢竟他從小就被教育成有修養的貴族。
「別忘了你答應的事。」費迪恢復不慍不火的態度。
「我是答應過你要盡力,但並沒有答應你要變成另一個人!你們英國貴族怎麼吃飯,怎麼過生活,是你們的事。我要以我自己的方式過生活,以我自己的方式吃飯。」亞琍可不是省油的燈。
「可以啊,如果你不怕在宴會中丟臉,不怕在交際場合中抬不起頭來,你可以堅持自己的方式。」話是這麼說,不過她很快就會知道那是行不通的。
「我會讓你知道,以我自己的方式,也可以應對得體。」亞琍豁出去的跟他杠上了。
「好,我拭目以待。」費迪一雙眼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亞琍充滿挑戰意味的看他一眼,粗魯的從他的盤子中把屬于她的那塊牛排叉回來,大口大口的吃著,存心氣死他。
費迪不以為意,優雅的吃著他的餐點。
後面的甜點和水果,亞琍也是丁點不剩的吃進肚子里,還有後來的餐後酒也喝得精光。
餐後,她心滿意足的打個嗝、拍著肚子,心情好得飛上天。
費迪笑著搖搖頭。她還真故意啊!
棒天,費迪請的禮儀老師來了,費迪高興的過去迎接她。
「莎曼珊,歡迎你來。」
「能受到男爵的邀請,是我莫大的榮幸。」莎曼珊大方的伸出手來,費迪彎身去親吻她的手背。
當費迪上前迎接莎曼珊時,亞琍也跟著起身,她與費迪的互動都看進她眼底。
那位禮儀老師穿著荷葉領白襯衫、黑窄裙,樣式簡單,但整體感覺很正式,棕發挽成髻,露出白晰的脖子,看起來優雅又專業。
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完美得像老天爺最得意的杰作!
討厭,那種丑小鴨的自卑感又來了。
「她就是你要教的學生,名叫Ally。這位就是你的禮儀老師——莎曼珊。」費迪用眼神叫亞琍過去,用英文介紹給莎曼珊。
莎曼珊優雅的伸出右手來,「Ally小姐,您好。」非常標準又好听的英語。
「您好,莎曼珊小姐。」亞琍伸手和她交握,動作顯得僵硬而生疏。
莎曼珊約莫三十歲,長得高挑,身材可媲美電影中的女主角。相形之下,亞琍顯得嬌小,在動作上也像個乳臭未干的小女孩,一思及此,亞琍的心情愈來愈差了。
「莎曼珊在白金漢宮長大,從小就接受完整的貴族禮儀訓練,你好好的向她學,一定可以學到很多。」費迪說。
莎曼珊比費迪長三歲,是他的遠房親戚,不過,他們一年之中只見一次面,就是坎貝爾老夫人壽誕那天。
亞琍微笑、點頭,沒有拒絕接受。
事實上,她的心情糟透了,听到費迪這樣說,她就覺得自己被硬生生比下去了。
「Ally小姐資質不錯,相信不久後一定會成為窈窕淑女。」莎曼珊親切的說。
「謝謝,請多指教。」亞琍回以微笑。
莎曼珊愈這樣說,她就愈不如她的意,反正跟她交情好的是費迪,不是她。
「我們打算去買些適當的衣物,莎曼珊你要和我們一起去嗎?」費迪禮貌的問。
英國貴族的衣著繁瑣復雜,當然要內行人才知道門道,以費迪一個男人,是無法透徹了解的。
「當然。」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況且她也想知道這個不起眼的東方女孩,到底有什麼魔力,讓花心爵爺這麼費心思。
費迪的司機一路將他們載到愛丁堡的精品街,莎曼珊立即把他們帶到一般人連進去都不敢的高級精品店。
莎曼珊和費迪很快就走進去了,亞琍則故意拖延,趁機溜到外面去看櫥窗。
「哇!」看到很多手工的杯盤、小東西、小玩偶、手工藝品,她嘖嘖稱奇,整個人幾乎黏在玻璃櫥窗上。
「你不好好跟著,粘在這里做什麼?」見她沒跟來隨即跑出來找她的費迪,像拎小雞一樣把她拎離櫥窗。
「這些一東西很漂亮……你放開我啦!」亞琍喳呼著,要他放手。
「你現在該到精品店去試穿衣服。」沒多久費迪就把她丟進更衣室。
「你很粗魯ㄋㄟ。」亞琍生氣的對著關上的門扮鬼臉。
嘖,這更衣室比她家的浴室還大,里頭有張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座白瓷雕像和五彩香花,旁邊還有一張豪華的椅子,亞琍干脆坐在椅子上休息。
這椅子又豪華又舒適,她根本就不想起來了。
「換好了沒?」就在亞琍快睡著時,費迪在門外喊。
「還沒。」亞琍懶懶的看看一旁的衣架。
耙情那上面的衣服,就是她要穿的?!
她仔細看了看,除了高級套裝、洋裝外,還有束腰、調整型內衣、林林總總的配件……
這些根本不適合她,倒是很適合那位莎曼珊!亞琍心里漫起酸味。
她剛剛看到他們有說有笑的,他既然那麼喜歡她,叫她穿就好了嘛!
反正她說身材沒身材,說臉蛋也沒臉蛋,兩人身分地位又差這麼多……他們根本就不該在一起的!
「換好了沒?」費迪的聲音顯得不耐煩。
「真煩人。」亞琍也不耐煩了,索性打開門,走出去。
「衣服呢?你怎麼沒有試穿?」在外等候的費迪一看亞琍出來,便急急上前想看衣服適不適合,誰知亞琍根本沒換!
「那些衣服我都不喜歡。」亞琍隨口扯一個謊,因為她心里非常、非常不愉快。
「那些都是能讓你顯露出貴族的優雅和端莊的……」費迪急著說服她。
「對,沒有那些衣服,我就是不優雅、不端莊。」亞琍賭氣的頂嘴。
「你在鬧什麼別扭?」費迪忍不住大吼。
亞琍生氣的瞪他一眼,就是不說話。
「別生氣、別生氣。」莎曼珊上前勸著,「八成是不習慣吧,我來幫忙。亞琍小姐,如果你有困難,說不定我可以幫你。」
能把不愁沒女人倒貼的爵爺氣成這樣,這女孩可真不同凡響,莎曼珊在心里暗笑。
「不用,你們都不用管我。」亞琍毫不客氣的拒絕,她說什麼也不會接受情敵的幫助。
「孫亞琍,過來!」費迪氣呼呼的把她拉回來,「你,現在,馬上,給我去換一套衣服出來!」他可沒多少時間跟她耗。
「我、不、要!」亞琍叛逆的掙月兌他的手。
在這種公眾場合大吵大鬧,實在太不像話了,費迪直接把她拖進更衣室,把兩人鎖在里頭。
「你在搞什麼?乖乖听話會要你的命嗎?」費迪氣死了。
他這麼煞費苦心地想把她變成天鵝,想讓她被家族的人所接受,結果她……
「會!」亞琍不客氣的反駁,「我就是這個樣子,不滿意,就把我送回台灣啊。」
「我不會把你送回去,我會送你進英國的監獄,讓你老死在那里,你信不信我辦得到?」費迪朝著她吼。
「你……」亞琍這才想起他是個男爵,在英國擁有千萬人所不能及的地位和權利,「我死了,你也月兌不了關系。」她逞強說著,其實心里怕得要死。
「就算你想死,我也不會讓你死,我會派獄卒好好的款待你,令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費迪發狠的吼。
可惡,她就是要反抗到底就是了。
他自己也有毛病,有多少女人前僕後繼巴著他,他卻在這里跟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浪費時間!
「這對你有什麼好處嘛!」亞琍被嚇得語無倫次,「我沒身材、沒身高,也沒臉蛋,永遠也變不成你喜歡的英國美女……
你跟莎曼珊那麼好,找她就好了,干嘛要找我?反正她那麼喜歡你,一定會答應的。」
亞琍心里亂糟糟,根本顧不得講了什麼話。
「她喜歡我?」費迪啼笑皆非,她難不成在吃醋?
「你也很喜歡她啊,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們一見面就抱來抱去、親來親去……」亞琍愈想,心里意難受。
「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情侶了。」費迪哂然失笑,對她的怒氣總是維持不了三分鐘。
「啊?」亞琍聞言一楞。
「莎曼珊是我的遠房親戚,在英國,與親戚相互擁抱,是習慣性的禮貌。」費迪解釋著,這可是破天荒第一遭。
「不早講,害我……」亞琍難為情極了,她出了這麼大的糗,真丟臉!
「害你吃醋?」費迪笑著湊近她含羞的臉。
「知道就好,還講這麼大聲。」亞琍的頭愈垂愈低,好想把自己藏起來。
「就是要講出來,否則我會以為我猜錯。」他輕啄她的唇畔,而她害羞的左右閃躲。
「這麼丟臉的事,你假裝不知道比較好。」呵,光他的氣息,就令她迷醉了。
「不,我已經知道了。」他終于吻上她嬌羞的紅唇,享受她的笨拙和甜蜜。
這一刻,他知道自己永遠都不想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