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六月不下雨,可惜了這樣風和日暖的好天氣,她竟和楊品逸吵架了……呃,那樣算吵架嗎?充其量也只能說她在發飆,因為他根本沒回嘴……最氣人的是,他也沒像同學所說的,事後急著打電話解釋或賠罪……
思及電話熱線,花雕不由得更沮喪了。
楊品逸從沒有打過一通電話給她。雖然說他們差不多是天天見面,沒必要相思泛濫到這極程度,但三天前吵過那一架後他沒追過來,起碼也該打個電話和她聊聊吧!說不出惡心的甜言蜜語她又不會強迫他,她只想听他的聲音過過干癮,讓她知道她在他心中還是有一席之地就好。
那大她一時火大說氣話,又不是真的討厭他,心情不好時每個人都會希望得到一點安慰嘛,誰教他那麼笨拙,讓人不生氣也難。
嗚……楊品逸那氣人的笨蛋,怎麼那麼容易受挫嘛!居然……居然就這樣不甩她了,害她好難過……
「小姐,這個賣多少?」駐足在攤子前的少女連問了三次。
花雕好不容易回過神,以懶洋洋的音調回復她的詢價,包項鏈,找錢。
為什麼她最近的心情起伏那麼大,甚至患得患失?初識情愁的花雕幽幽怨嘆,剛認識楊品逸那段期間,明明就很快樂,不會想東想西的,也不會像現在一樣忐忑不安。
唉,上專四後她就要專心補英文,為兩年後的留學做準備,這樣一來和他相處的時間勢必減少。她不能任兩人的感情惡化下去……
不行!她要去找他說清楚,才不要這樣和他分手。對!這樣才對,與其在這里畏畏縮縮暗自飲恨,不如找楊品逸聊天去。
花雕頹喪的精神一振,快手快腳將小飾品收好,那積極快樂的模樣和剛來時的愁雲慘霧判若兩人。
「小雕,現在才七點半,你要回去了哦?」左側賣服飾的王媽媽關切道。
「我今天有事提早收攤,大家再見。」笑呵呵的和左右舍揮揮手道別,她騎車直奔楊品逸家。
意外的,楊品逸去喝同學的喜酒,機車行由伯伯暫顧。看他忙得焦頭爛額的,花雕隨意和他聊兩句,不敢再打擾一心無法二用的他,悠哉地踱到隔壁的便利商店,想再找阿嫚談談。
她昨天听早班小姐說前天阿嫚又夜歸,尤媽媽一怒之下把門反鎖,不讓阿嫚進去。阿嫚以虛張聲勢的放浪做為渴望得到關切的手段,行為離經叛道得離了譜,這回總算得到教訓,她覺得很欣慰。因為阿嫚若有表面上那麼壞,她大可跑去男友那里借宿,不必手足無措的跑來店里睡地板。
不過溫馴的尤媽媽大發脾氣最可觀,呵呵,听說阿嫚那八婆嚇得屁滾尿流。她今天鐵定不敢蹺班,去安慰她。
「阿嫚……」花雕笑吟吟地踱進店里,想到今天友情和愛情得以同時找回,便喜不自禁。
那夜的事被街坊鄰居當笑話看,又被好事者傳播開來,連同學都知道,阿嫚天天被恥笑,自尊心嚴重受創。她的心情正處于極端惡劣、憤怒的階段,一看來人是花雕,火氣不由得更大了。
「你也是來看笑話的嗎?」顧不得店里有其它客人在,阿嫚失聲質疑。
花雕呆立在當場,「你又怎麼了?」
「怎麼了?我看到你就不爽可以了吧!」看客人一個個溜走,面容扭曲的阿嫚樂得輕松。
「你一定要用這種讓人難受的態度說話嗎?」Shit!她實在受夠阿嫚了。
「如果不是你傷我在先,我又怎麼會這樣!」她竟然和她大小聲,阿嫚惱紅了眼,高聲誨罵。「你現在高興了,天天被三個男人包圍,還和情敵結成朋友,你的心胸很寬大嘛!誰知道你安著什麼鬼心眼。」
因為母親的干涉,剛和男友鬧翻的阿嫚語氣尖刻不已,不若以前嬌憨、可人的模樣,又一次驚駭了花雕。
「你愛怎樣想都隨便你,我不會再管你了。」花雕氣得全身打顫,掉頭欲離去,阿嫚嘔不過,跑出來橫擋在她面前。
「你為什麼要這麼不要臉!」阿嫚害怕得口不擇言,這是小雕第一次說出這麼決絕的話,她好害怕。從爸爸無故過世後,媽媽忙著打理商店根本沒時間陪她,小雕的堅強就成了她的支柱。小雕是她唯一重視的朋友,所以她沒說一聲就戀愛,還瞞著她做了那麼多事,她才會這麼氣她。
她又這麼罵她了!花雕也不怕撕破臉了,陰郁的開口︰「你給我說清楚,我哪里不要臉?你知不知道這種話很難听也很傷人?」
她的怒言激走阿嫚僅存的不安,她豁出去了,只想傷害她像她傷害她一樣。
「你不請自來,沒有問過楊品逸就認定人家是你的男朋友,你有沒有想過你的一相情願有可能造成人家的困擾?人家喜歡的也許是別人,你這樣自以為是的天天巴著他,他會很困擾的,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她苛刻的指控,字字尖銳,刺得措手不及的花雕無力招架。
「不會的,如果楊品逸不喜歡我,他會告訴我的,像我就會這麼做。你別惡意破壞我們的感情。」她慘灰著臉,怨聲反駁,血液卻背叛的被冰冷逐漸滲入。
阿嫚就恨她老是護那個從不曾正眼瞧過她的楊品逸,當了多年鄰居,他沒正眼瞧過她就罷,他那些儀表不俗的朋友竟然也不當她是一回事!她比小雕好看太多了,也比較有女人味,男孩子喜歡的應該是像她這樣的!
她氣小雕同時也嫉妒小雕。
「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直言不諱嗎?你一味的以自己的個性去衡量別人,不覺得自私嗎?拜托你別再無恥的認定一切好不好?楊品逸不說是因為他的個性使然,那是因為你一相情願的纏著他,他不忍心傷害你,不忍心拒絕你,你還在那里自我陶醉,我求你醒醒吧!小姐。」
「我沒有……」淚水在灼燙的眼眶里打轉,花雕脆弱得無法思考。
一開始確實是她先纏著楊品逸,她也確實沒想到他有可能不喜歡她,沒想過他有可能是心地太善良不忍傷她的心,寧可默默忍受一切,也不願傷害她。
對這份正逢風雨飄搖的感情,搖搖欲墜的信心太單薄,不足以捍衛她。撕心裂肺的劇痛穿透心犀,花雕自以為安全、甜蜜的世界,一角一角被敲塌了。
倘若阿嫚是在一個月前這麼攻擊她,她絕不至于如此不堪一擊,絕不會的……
都怪最近連續遭遇的挫折層層削去她的堅強,脆弱的情感還來不及鞏固,才會輕易被阿嫚擊垮。
怎麼辦……她確實都是以自己所認定的一切去認定楊品逸,去認定這份感情。
楊品逸什麼都沒有表示過,從頭到尾都沒有……熱淚不堪地大量撤下,花雕哭得十分傷心。她該……怎麼辦?
「你為什麼要這樣傷害我?」她悲憤交集的嘶喊。她曾是她推心置月復的好姊妹啊!「我自私,難道你就不自私嗎?為一個不成理由的理由,你竟毫不留情的刺傷我!就算不是無心,我又為什麼不能保有個人的隱私?這樣傷人,你就會比較高興嗎?你真的傷我很重,你知不知道?」嘶嚷到喉頭發澀,心頭泣血……花雕傷心的關進浴室里低聲痛哭。
好友的指責和傷心淚狠狠驚醒尤嫂玲。
「小雕,對不起……」阿嫚趴在門板上泣不成聲,她不是有意傷小雕這麼深的。「對不起……你別哭嘛……小雕,你別哭嘛……」
「我真的搞不懂……為什麼我交個男朋友會罪不可赦……」斷斷續續的抽泣聲從門板透出來,花雕的夢碎了。
「小雕,對不起……」阿嫚無助的陪在門外哭。
花雕倏地沖出浴室,揮開阿嫚伸來的手,淚眼迷蒙的騎車離去。
她只是單純的想有個臂膀依靠,有個男友訴訴苦,難道錯了嗎?
午夜的收音機,輕柔緩慢地流泄主持人感性的獨白聲。
獨自坐在走廊上調整車子的操控性能,楊品逸無來由一陣怔愣。憶及花雕獨特的嗓音,若小女孩般軟軟嗲嗲惹人疼,他的面容不覺柔和下來。
這幾天太忙,騰不出時間留意她的動靜,她還在生氣嗎?他覺得愧疚……
神思恍惚間,突然一具溫熱的物體自身後遲疑地貼向他。駭了一跳的楊品逸想轉身,一雙溫膩的小手已自背後伸至腰前,像溺水甚久的人找到浮木般緊緊摟住他。
「楊品逸……」淒測的哽咽聲低低傳來。
身後的人將臉平貼在他背脊,楊品逸勉強回頭,只能看到一顆抽顫的頭顱。
「小雕嗎?」
「嗯……」淚眼迷蒙的花雕將悲傷的小臉理得更深,心痛的想到這是她第一次和他這麼親近,心痛的想起好友的指控,淚水便止不住賓滾滑落。
她已經習慣他的存在那麼久,天天賴在他身邊聊些有的沒有的,就算他少有答話,她也不以為意。誰知……原來一切全是她一相情願,她該怎麼辦啊……她好喜歡楊品逸……
「快要一點了,你怎麼還沒回家?」楊品逸微訝,同時頗覺尷尬。身後人越貼越緊,縱使門前人車已稀,生性閉塞的他也不習慣與女孩過分貼近。
「我想看看你……」她鼻息濃濁,話不成聲。想到自己隨性打擾他安寧的生活那麼久,她不免益加傷心了。
再遲鈍的人也听得出她在哭,楊品逸有些焦急。
「發生什麼事了?」在他有限的印象里,性情開朗的她鮮少憂郁過。
「我不是故意的……」她的雙肩抽聳得厲害,淚水沒一刻停過。
「什麼事不是故意的?」他習慣她話出驚人,但她以含著淚水的瘖啞聲訴出,卻驚悸了他安逸的心。
「很多事……」花雕哭著招認。
「到前面來。」他得看看她,她真的讓人忐忑難安了。
靶覺到背後的人緩緩擺了下頭,楊品逸著慌了。她是不是又和人打架了?受傷很嚴重嗎?
「小雕,到前面來。」
「不要。你別動,讓我靠一下就好……」她嘎啞嗚咽,讓淚水浸透的臉依戀地磨蹭他健壯的背。
她在對面的街角看了他好久,他都沒發現。在街上游蕩了一圈,她還是晃回這里。這條路烙印在腦海里太久,一時間忘不了,他不會怪她吧?
他生活隨性、安于干逸,她一直嘖怪他不會照顧自己,自以為是的認為他少不了她,誰知根本不是這樣,根本不是……是她依賴他甚深。
平常她可以嘰哩呱啦有的沒有的說一堆,卻在遇到真正的煩惱時,無法向他傾訴,只能獨自發愁;因為他從沒向她表示過什麼,因為他是被迫接受她。
「你有什麼煩惱嗎?」楊品逸柔聲問,不願勉強她。
「我……」淚水溢出眼眶,花雕悲傷得抑不住哀愁,不自覺收緊抓牢他的雙手。
楊品逸放下氣動式扳手,竭力克制住抓她到身前的沖動,耐心等候。
「我……我在這里陪你工作好不好……」淚水模糊了回家的路,她不知道該怎麼走出迷霧和傷心,也許他能給她一點力量,找出那條路。
她不願意說,或許只是課業上不如意……
「想要就留下來,等一下我送你回去。」不會安慰人亦不喜歡強人所難,楊品逸心疼的順從她哀哀的要求。
「嗯……」他主動說要送她回去了……主動,不是她強迫的……嗚……
「我去拿椅子。」怕她蹲得太累,他起身想拿椅子給她,花雕如驚弓之鳥死抱住他不肯放。
「不要離開……」喉頭硬澀,她說不出那個「我」宇,怕為難了他。
楊品逸很難專注于工作中,忽略她的不對勁,尤其她貼著他背的地方已經濕濡一片。她的反常加重他的心悸與不安。
兩人各懷心事相依偎好一會兒,花雕漸漸止住淚水,大哭一場後心情略略好轉,開始憋不住話。
「你……你今天有沒有按時吃飯啊?」嬌憨的抹去睫上的淚珠,她悲慘低嚀。
楊品逸溫柔的笑了開臉。
「我今天去喝喜酒。」會這麼問,表示她的心情比較好了吧?
「那……你有沒有吃飽?」為了阿野的事,他這幾個月的食量很差,常常沒吃。
「有。」
「我今天……今天也吃很飽……」花雕抖著下唇,失聲哭了出來,小臉痛苦的整個轉埋進他後背。
「小雕……」她的哭聲瞬間冰凍楊品逸的笑臉。月兌下沾了黑漬的手套,他焦心地抓握她的手,才發現她的手好冰。「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心情不好……」她悶聲嗚咽。
「為什麼不好?」見她難過,他一樣不好受。
「為了很多事心情不好……」她知道這對全心投入工作的人有多為難,但過了今夜她不知道明天會有什麼變量,所以她希望盡量把握這有可能是最後的溫存。「你做你的,如果可以的話分點心听我說說話,只要這一次就好,拜托……」
向來有什麼說什麼的人,竟然……楊品逸不喜歡這種惶恐幾近驚懼的心情。
「好不好?」他不會連這種小小要求也不成全她吧?
「你別再哭就好。」會不會是為了前幾天的事,她心情不好到現在?楊品逸心情沉重。
花雕自憎地拂去淚水。她也不想哭哭啼啼,她討厭這麼軟弱沒用的自己,可是她忍不住眼淚,也沒有辦法……她太難過了嘛……
拿臉來回摩挲濕濡的背,花雕深深嗅取他身上那股屬于陽光的閑逸氣息。
楊品逸的脈動加速,勻稱的鼻息漸亂,明顯意識到緊貼著自己的柔軟身軀,不再是他以為少不經事的女孩了。
「你……還在哭嗎?」她這個樣子,教他如何能安心工作?
「沒有……」花雕的聲音抖顫。
這樣子叫沒有……楊品逸輕嘆。
听到他無奈的嘆息聲,花雕頗受打擊,決定勇敢的將心里的郁氣暫時壓抑。她不要再抽抽搭搭哭個不休,不然楊品逸沒煩死,她會先自厭至死。
「我……很喜歡英文哦……」花雕盡量以不那麼抖顫的軟嗓自白。
「是嗎?」他不喜歡她強抑下郁悶,她何必如此……楊品逸放柔的神色中有著難掩的愛意。
「我常常逃課去擺攤子……」她想讓他多記得她一點。
「去哪里擺?」他就是無法像尋常般沉入工作,任由她自言自話。
談到打工經,花雕的精神微微一振,含淚的雙眼條忽簇亮。
「我跑過很多地方哦,像那個士林夜市……通化街、小北街……台北後火車站、東區、基隆……淡水老街、板橋後火車站……」說著說著,她聲音里的顫意逐漸流失。
楊品逸雖然听得頭暈目眩,嘴角卻淡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批貨也很好玩,像假日玉市有很多跑單幫的東西很不錯,台北後火車有許多成品和半成品的飾物也可以買回來重組。」她快樂地倚著楊品逸。「我曾經跑到新竹的玻璃加工廠去挑選成品,回來拆了重組,然後在東區大賺一筆耶!」
「哦?」她生財頗有道的嘛。
「打工除了可以賺飽荷包外,還可以交到很多的……朋友……」高亢的軟音無故哽咽了下,花雕教淚水刷亮的明眸倏忽黯沉。
「然後呢?」察覺到她的異狀,楊品逸輕聲催促她繼續,不想再引發她的傷心。
「然後……然後……」腦子一團紊亂,她試圖繼續話題。「楊品逸……我剛剛說到哪里了?」她挫敗一嘆,可憐兮兮地問。
「打工可以交到很多朋友。」楊品逸管不得手沾滿油漬,安慰地握握纏在腰間那雙依舊冰涼的小手。
「楊品逸……你的朋友會不會因為你交女朋友而不高興?」慘淡的小臉再次被傷心、痛苦擊垮。
正在轉動後車胎的楊品逸一怔,扭頭還是只能看見黑黑的頭顱,幸好她已停止扭疼他心的搐動。
「會不會?」花雕吸吸發酸的鼻頭,執著的搖搖他。
「不會。」
「那如果有人會呢?」那為什麼阿嫚就會……
「如果?」她心情不好和朋友有關嗎?
「對啊!如果那人很生氣,你會怎麼辦?」她想知道究竟是誰的錯?
「這……」這種問題根本不存在,他該如何作答?
「那你會不會和你的好朋友吵架?」她想問的事還很多。
「當然會。」楊品逸經由體觸感受到她的抽泣與迷惘。
「那如果他故意傷你的心,你會不會……生氣?」
他沉思了會兒,「要看什麼事。」
她怎能說阿嫚以事實打擊她,害她以淚洗面一整晚,只能像剛出生的嬰兒,以哭聲宣泄哀愁。
她不哭,絕不再哭了……
你是我唯一的美夢啊,也是我唯一的煩惱啊,怎麼辦……
暗的街道瀰漫收音機里流泄出慢板的溫柔情歌。深情而憂郁的歌聲,悠悠滑進靜寂的夜色,敲痛花雕貯滿淚水的心頭。
哪個……哪個混蛋主持人選在這種時候放這種情歌啊!嗚……
「你……你還是工作好了,別理我……」在淚水嘩啦啦流出前,今晚特別多愁、特別善感的花雕決定在哭成淚人兒之前離開。「我回去好了……」
「小雕。」楊品逸轉身,定定凝視疾速背過身去的花雕。
一種說不出來的寂寞,一個沒有依靠的心情,怎麼辦?一個人在秋末的夜晚,是否應該慢慢的走開,我應該怎麼辦……
羞于讓他瞧見哭腫的眼,花雕被情歌打擊得淚汪汪,頭一直壓得很低。
「我……今天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了。」撫著哭紅的雙頰,她狼狽的走到停放在店門口的機車旁,發現楊品逸尾隨了出來。
楊品逸沉靜的抓住她激活機車的手,不曾逼迫她抬頭,柔柔地瞧著她的頭顱。
你總是匆匆走避,你總是不會作停留,而我在等待,你的一個答案……
「嗚……」花雕抖顫著雙唇,抽泣聲從鼻尖不小心溢出,她突然沖進他懷里。
「怎麼了?」楊品逸憂心忡忡,靜靜的任她依偎。
站在你心房的那扇房門前,我不知道你的心中,有沒有我……
混帳主持人!可……可惡,她真的不想再哭的……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一直不曉得自己的行為可能造成別人的負擔,從沒問過他,理所當然的認定一切。她真的好跋扈。
阿嫚說出她長久忽視的一件事,她從未顧及楊品逸的心情,一相情願賴著他,妄想改變他配合自己,她是自私的人,虧他能強忍受那麼久。
「別哭了……」听她泣不成語地迭聲道歉,楊品逸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無措的輕拍她的肩。
難得六月不下雨,花雕的淚水卻泛濫成災。不安,她是如此惶然,痛哭完這一場,她該何去何從……
好想暫停全世界的時間,讓我可以把我的心,讓你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