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我剛才從醫護室跑回來的時候,看到一年D班8號在穿堂哭哦!然後我听到4年C班16號一直罵他是小媽生的拖油瓶。
那個一年級的小朋友說他不是拖油瓶,然後就哇啊哇啊一直哭。
老師,我記性很好,我記得有一個人說不管是黑貓還是白貓,只要會捉老鼠的貓,就是好貓。所以我覺得只要可以裝水的瓶子,就是好瓶子!
——老師批注︰天生我才必有用。馮蜜,你的觀念很正確。
——這是馮蜜的回答︰老師,因為我說得太好了!所以剛才下課我去一年D班找8號,我有告訴他黑貓和白貓的故事,可是他听不懂耶!他跟我說,罵他的小朋友是他哥哥哦!他說他有回家問他媽咪,他媽咪說他不是拖油瓶,因為他跟他哥哥是同一個爸爸、不同媽媽的兄弟。
老師,我媽咪說同一個爸爸、不同的媽媽,叫同父異母。
老師,我有跟我媽味說,如果我有一個不同媽媽的妹妹,我一定會帶她去迪士尼玩。我媽咪很奇怪,她听完之後就瞪我爹地,然後說︰他敢。
我爹地好像很害怕,他馬上說︰我不敢!女兒,你別害爹地了。
老師,我爹地說話好奇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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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底,冬意漸深,海拔將近一千公尺的山上氣候冷峭刺骨。
當平地人仍在穿短袖喝冰水的時候,長壽村的居民已經紛紛找出毛衣和外套御寒,連村中最不怕冷的胡子也大呼受不了,這兩天趕緊將五年沒穿的毛衣翻出來,並斷言照這情形下去,今年冬天長壽村肯定會下雪,因為冷死人了。
一個早上,村長在長壽村唯一的道路上來來去去。縱然山里寒氣逼人,一直忙到中午為止,她雪白面頰上的嫣紅非但未褪,色澤反而更深。
進入堆了滿滿舊家具的前院,路過由波浪板圍成的日光工作室時,村長想了一下,停下推車繞過去。
堡作室里依然木屑滿地、木灰飛揚,趕工的電鋸聲轟轟作響著。
「阿朗,我來借用你的地方曬布了。我順便幫女乃女乃送午餐過來了哦。」
那個在二手家具堆中踩來踏去的男人,一會兒蹲著,一會兒拿著角尺站起來,神色專注,壓根沒注意到身後有人。村長不以為意,打完招呼就徑自走人了。
閉過屋角,一片讓人心曠神恰的藍色海洋鋪天蓋地而來。
一匹匹的藍色染布,在長桿上冉冉飄舞,宛若一道道藍色瀑布。
這是村長辛勤了一個禮拜的工作成果,她滿意極了。
每逢冬天吹起北風,這里便成全村最通風的地方。因此時序只要一入秋,村長就會特別忙碌。她除了要加緊腳步除草施肥,還要以最快的速度將堆積如山的村務處理完,這一切都是為了趕在冬天來臨時,她可以為自己騰出一段悠閑的染布時光。
無論如何,不想錯過這個時節……拘謹的面容突然紅了。
芳心悸動中,村長注意到那個忙了一個上午的電鋸聲已經停止。
屋主工作到一個段落,準備吃午飯了。真準時。
為了不讓自己太在意對方的動靜,村長將推車停在牆角,走上依屋而建的兩層樓高小平台,舉起手遮目,眺望被風吹得很高很遠的天空,不由得想起六年前,她因為貪戀這片蔚藍晴空,不顧上司和同事們的反對,毅然回歸鄉里。當時,幾乎每個人都力勸年僅二十二歲的她,不要把人生中最璀璨的一段,連同自身的才華,埋沒在這個窮鄉僻壤中。
如今,六年過去,她年近三十了,不僅不曾為自己當初的決定後悔過,反而越來越慶幸自己這麼做了。如果,當初她選擇留在台北汲汲營營,那麼今天她就無法以如此輕松自在的姿態踏入這間屋子了。
她看淡名利,本身物欲不高,關于那些年輕有為、青春葬不葬送的問題,從來不會困擾她。每個人追求的人生目標不同,她不愛勾心斗角、不喜歡曲意逢迎的生活,寧靜無為才是她追求的生活境界。她喜歡像現在,為著自己費心攬來的一點染布時光,而心情雀躍、而芳心隱隱悸動著。
她要的人生就這麼簡單。若說她對人生還有什麼奢求,那麼就只有,她但願閑暇之余能夠常常看見這片藍天;但願……可以永遠看著讓她感覺舒服安穩的這抹晴藍……
「村長,需要我幫忙嗎?」
想得太出神,村長聞聲,芳心一震,兩頰倏然飛紅!
「你在外面嗎?村長。」
從廚房問出來的聲音,紊亂了村長冷靜自持的心,她慌忙收起臉上的笑意,拍臉深呼吸,直到感覺月兌軌的心神已靜定,才移步過來。
站在廚房紗門內的梅應朗沒听到回應聲,將村長幫他帶來的午餐放下來,推開紗門走了出來。出來後,他順手把工作用的秋香綠圍裙解下,往屋後的洗手台一放,頭上仍然綁著用來吸汗的白汗巾;今天他穿著淺藍長袖上衣和土黃色卡其褲,模樣清爽而健朗。
梅應朗在種滿芒果樹的屋後繞了一圈,沿途順便撿拾垃圾,東張西望的臉忽然從平台後方探出來,往上瞧。村長被他突然瞅上來的眼神看得芳心大亂,一時間竟忘了要呼吸。
「你需要幫忙嗎?」梅應朗問著站在平台上的村長,隨即看見靠牆的推車上放有三桶布。「這些是今天要處理的嗎?」
「對。你趕快吃飯,我吃飽了,我自己——」說著就要往下走。
「我來。」梅應朗揮揮手,阻止她下來。「這些對你太重了。」
說著,已將牆邊的木桶提起,一手一桶,身形穩健地踏上平台。
村長趕緊讓路。梅應朗高大強健的身軀經過村長面前,他身上那股木材的淡香隨之鑽入村長緊張到微汗的鼻端。
村長竭力冷靜怦怦亂跳的心,卻徒勞地發現,只是一個心神微閃,遇見梅應朗之前從來不識臉紅滋味的她,居然臉紅了!她手足無措地控制著心情,不讓自己太受他的影響,不讓臉上這股熱到可以烤蕃薯的熱氣蔓延。若讓對方察覺她的意緒,她就糗斃了。
可偏偏——
「今天清晨我听到齊女乃女乃在咳嗽。」搬好布料後,梅應朗把午餐端上來吃,利用吃飯的空檔,他問起老人家。「張嬸這禮拜好像沒去做血液透析,她臉色很不好看。今天我找個時間載她去醫院一趟,麻煩你跟她說一聲。」
「胡子和丁老師早上開著你的車,載老人家去過醫院了。」村長背向梅應朗而站,從水桶中拿出一條濕重的染布,動作熟稔地將布甩過長桿,並輕輕地鋪展著,盡量不去在意在她身後的那個男人。
听到村長的回答,梅應朗稍微安心了。
他扒著咖哩飯站起來,環顧他的第二個故鄉。
中午時分,老人們都回房午睡了,長壽村只剩一兩只家畜落單,在田梗邊或小路上閑晃,今天連白婆婆家那只超級神經質的博美狗的叫聲都听不到。是個異常平靜的日子。
長壽村位于大屯山系的小角落,靜靜呼吸,靜靜地存在。這里沒有人為污染,儼然是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相較于都市里人車嘈雜、庸庸碌碌,這兒的光陰悠閑到幾乎是不動的。
在這里,他不用應付喜怒無常的老爺子,不必擔心會遇見王威,不用開兩個小時以上的車程,每天風塵僕僕的趕著去王家執勤,更不必擔心陪老爺子出席各種宴會的時候,會遇見以前的舊識。
停職之後,他可以專心鑽研一直想試做的歐式復古家具。少了台北的人事紛擾,他可以全心照顧村里這些更需人注意的老人家,可以和他最關心的人住在山上,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定眼凝望在他最落魄、最彷徨無助的時候,無條件收容他的村落,梅應朗眼底突然蓄著一股情緒。
這里的人情味數十年如一日的濃厚,生活依然單純。可是……長期操勞的身心突然掠過一陣疲憊,梅應朗被一股他已經不陌生的情緒攫住。
村子明明還是寧靜祥和,他今天卻只有煩悶的感覺。
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為了不讓自己被無聊的雜思影響而無心工作,梅應朗下巴一緊,很快就將煩躁他多日的心緒逐出心中,扒著飯,走回原位,沒發現村長一直在偷瞄他。他坐下來,並問著︰
「陳媽復健的費用和李嫂開刀的錢,夠嗎?」
「村基金暫時可以支應,你不要再拿錢出來了。」兩只手用力抖一下染成湖水綠的布料,村長訥訥說著︰「你自己也需要用錢啊。」
無意談及個人的債務問題,梅應朗只叮囑她︰「要是錢不夠,你不要自己攬下來。有困難就說出來,大家集思廣益會好一點,村子是大家的。這陣子我不必去台北上班,需要我幫忙,你就過來找我。」他表情平淡、語氣平和,好像被王家停職是稀松平常的事,一點都不會影響他的心情。
村長總算放心了。
半個月之前,他滿臉是傷的從王家搬回村里。從那之後,阿朗就沒去王家上班了。她從胡子口中得知他被王老爺停職的事;數年前,阿朗也曾經被行事怪異的王董事長停職。根據胡子的說法,王老爺子這個人脾氣古古怪怪,極難伺候,動不動就罵人。
所以她覺得阿朗不去王家當奴隸也好,現在他光是靠做家具賺來的錢,就足以支付他按月攤還的債務;何況如果錢不夠,她會拿積蓄幫他。他實在沒必要因為王家是他的債主,就為王家人作牛作馬的。
像這樣在山上平平淡淡過日子,不是很好嗎?
像這樣,互相作伴,無風無雨,平平淡淡過日子不是很好嗎?
「楊小姐那批貨,你趕得如何了?」村長關心著,希望留住他急于回去工作的腳步。「交期在十二月底,你趕得出來嗎?」
「胡子和老李過來幫我做了,趕一下應該沒問題。」趕著回去工作,梅應朗專心喝湯,一鍋海帶豆腐湯一眨眼已經見底。「如果太趕,最後有些修邊工作,可能要麻煩你了,你的手比胡子他們靈巧。可以嗎?」
能夠跟他單獨相處,她當然願意的!
壓抑欣喜若狂的心情,村長拘謹地答著︰「需要幫忙,你隨時過來找我。對了,我好久沒看到香潔,她想送朋友的布我幫她染好了。」
「是嗎?那謝謝你了,等會我過去拿。她跟屠先生去俄羅斯看市場,周末會過來幫我打掃。」收拾好碗盤,梅應朗走到村長身邊,看看還有雨桶布料待晾,立刻彎身拿起布並隨口提醒村長︰「我的房子太久沒打掃,最近陸續會有家具運進來,走動的時候,你自己要當心。」
「我會注意的。」心中因為這份關懷而甜甜的,備感窩心。
梅應朗很快又拿起一塊布甩過長桿,手腳俐落地幫村長晾起來。
兩人各據長桿的一頭閑話家常,氣氛融洽,宛若一對老夫老妻。
村長滿心幸福,拚命延遲著離去的時間,好希望時光就此停住,希望這個冬天不要結束,或者,下一個冬天快點來。可惜屋主急著回去趕進度,是個徹底不解風情的男人;在男女感情上,他幾乎是完全被動的。
還好,來日方長,在這里,他們有的是時間……
梅應朗以最快速度晾好布,立刻抓起所有水桶走下平台,村長心中暗自嘆息他不懂女人心,連忙跟了過去。山風撩動他保持在耳上的短發,藍色的布瀑,從梅應朗頭上飛瀉而下。村長一時看怔了,她覺得這些人工色彩,遠遠不及這個男人給人的感覺舒服。
遠遠不及。
看著梅應朗,等于看著夏日午後的蔚藍晴空。
不論如何,他與她,他們兩人會在山上一塊終老一生吧?
踏下平台時,梅應朗忽然發現木梯的最後一階有點松垮,下地後,他轉身想要警告跟著他下來的村長。心中漲滿喜悅與淡淡惆悵的村長,被他突然轉身的動作嚇了一跳,左腳不慎打滑,人突然踩空,向前跌入梅應朗急忙出手相救的懷抱之中——
但願時光……從此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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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見說話聲,馮蜜循聲朝屋子的後方找過來,她邊走邊注意著腳下這雙美呆了的高跟鞋。一踏入屋後,她立刻被滿天飄舞的染布吸引,情不自禁地哇了一聲。
粉藍、水藍、天藍、淡土耳其藍,各式各樣顏色舒爽宜人的藍,在馮蜜眼中飄蕩起舞。這些深淺不一的藍,為長壽村近乎死掉的時光,添上一抹迷人的躍動。
馮蜜瞪大眼楮,走過了平台,沿路伸手模著布。深深淺淺的藍在她面前交錯紛飛,她著迷她驚嘆,但也沒忘記此行的目的。談話聲是從她頭上的木造平台飛下來的,看得目不轉楮的杏眸眨了眨,馮蜜的視線離不開壯觀的布海,穿著高跟鞋的美腿卻已朝平台入口的小木梯走去,邊問著︰
「有人在家嗎?我——哎呀!」
一繞過來,立刻撞見一對情侶在擁吻。
一直覺得情侶親熱是人生十大美麗時刻之一。在巴黎學服裝設計的時候,不論她走在路上或者搭地鐵去學校上課,情侶接吻場面隨處可見,馮蜜司空見慣了。在這個偏遠的山村撞見這麼熱情的場面,她僅是有點意外,但不覺得尷尬。一點也不。
發出一聲訝呼之後,她的唇間灑落一串嬌嬌的笑,馮蜜笑著旋身想回避,眼角突然瞅見那個男人回頭看她,而他,居然就是她要找的梅應朗!
馮蜜有些訝異,但也覺得梅應朗的舉動很甜蜜很浪漫,于是月兌口稱贊他︰「Sosweet,梅應朗。Sosweet。」
看見她出現在這里,梅應朗已經很訝異,听見她莫名其妙的話之後,他愣住的腦子更加錯亂了。
「梅應朗,我——」馮蜜猛地打住話,因她看見與梅應朗擁吻的那個女人從他懷里移身出來了。
這名女子長相秀氣,皮膚晶瑩白皙,臉紅的模樣煞是美麗。捕捉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警戒,這是馮蜜很熟悉的敵意。馮蜜不以為意,反正她天生媚骨,所以天生缺乏女性緣,每個女人防她都跟防賊一樣,她早已學會如何與敵意共存,並成功的將這種敵意視為對她出色美貌的一種恭維。
馮蜜走到村長面前,刻意以最嬌滴滴的聲音問候她︰
「幸會。我是梅應朗的朋友。」雖然學會了與妒意共存,不過莫名其妙被針對時,她心底還是會不舒服,還是會忍不住想要小小報復一下,會想讓對方更加坐立難安一下就是了。希望他們的愛禁得起考驗。哼。
雖然如此……
馮蜜瞧著終于意會出什麼事,下巴因而緊繃起來的梅應朗;再看看依舊滿眼防備的小女人,他們兩人一剛一柔、一黑一白,外形頗為登對。馮蜜對眼中閃著慍怒的梅應朗眨眨眼,笑道︰「你對女朋友很溫柔,這樣好多了。我听說你跟王爺爺之間有些問題,本來還有點擔心呢。」眼楮望向突然臉紅的村長,有禮說著︰「我自己四處逛逛,等會再過來打擾兩位。」
听完馮蜜識大體的話,梅應朗愣得更凶,表情更火了。
等他回過神,馮蜜惱人的身影已經不見。
「村長,你沒事吧?」梅應朗問著村長,眼楮卻盯著馮蜜離開的地方。
「我沒事。」村長真的被馮蜜的出現嚇到了,她沒想到女人可以嫵媚成這樣,更沒想到一向深居簡出的梅應朗,居然認識這種看起來就很昂貴的女人。備受沖擊中,村長以不自然的驚嘆聲掩飾心中的不安,語氣干澀地問著︰「阿朗,那位小姐的穿著好時尚,她好漂亮,她是?」
「她是馮小姐。她很會闖禍,我過去看看。」梅應朗說著,雙腳已經朝平台後方大步走去,嘴里嘀咕著︰「來這里居然穿窄裙和高跟鞋……」
看著梅應朗急著追人的身影,村長心中的隱憂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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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底下有溪耶,好——
站在屋側,向下方溪谷探頭探腦的馮蜜突然被人往後一拉。
馮蜜哇了一聲,雙膝嚇得一陣虛軟,她倚著那個她很想開扁的男人冒冷汗,並感覺對方也在冒汗。驚魂不定中,馮蜜嬌滴滴的杏眸向上瞪去,惱怒道︰「你嚇死我了,梅應朗!」
「你以為你在做什麼!」被她嚇出一身冷汗,梅應朗忍不住火大道︰「這里土質松軟,萬一跌下去,我怎麼向你的家人交代!」
「交代什麼……」被當成無行為能力的人,馮蜜氣結。「你又不是我的保鑣,為什麼需要你向我家人交代z︰我的安全由我自己負責,懂嗎?!」說著,又想過去看清楚,可是不管她的雙腳如何踩動,就是前進不了。馮蜜氣嚷︰「梅應朗!這種地方我常走,我懂得怎麼照顧自己,放開我,我證明給你看!」
「你已經證明了。」梅應朗拉著她往回走。
「什麼時候?!」尖叫︰「你敢提我喝醉酒的事,我就宰了你!」
他回眸瞥著那雙足以讓她送命的高跟鞋,眼神不言而喻。
「你真的很小看人耶,我只是來不及換鞋子。」
拉著她往工作室走去。「這里不安全。我要工作,沒時間照顧你。」
「誰要你照顧了!我可以照顧自己,你不要這麼氣人好不好!」馮蜜甩著被他箝制的手腕。「好嘛好嘛,我以我馮蜜過人的美貌發誓,在這里走動時我一定會很謹慎,我絕不讓自己有個閃失,不然我就、我就——」事關自己的美貌,輕忽不得,馮蜜慎重了起來。「不然明天一天我就不美。可以了吧?我都發這種毒誓了,你總該相信我可以保護自己了吧?管家公!」
梅應朗笑了。
「你怎麼這麼喜歡照顧人啊,豬頭。快放開我!」馮蜜死命推他,並以近乎恐嚇的語氣提醒他︰「你跟我拉拉扯扯,不怕你女朋友看到會誤會嗎?我要是你女朋友,一定饒不了你。快放開我!」
「你在胡說什麼。她不是我女朋友。」
「我哪有胡說,我——」翻著白眼的她突然一愣。「你說什麼?那位小姐不是你女朋友?」
想到她剛剛那自以為是的講法,害村長尷尬不已,梅應朗就惱怒起來。
「以後不知道的事先問清楚,不要胡說。她是村長。」
「當村長的人,不能當別人的女朋友嗎?你這什麼邏輯……」
他惱怒地瞥她。「我們不是男女朋友!」
馮蜜一翻白眼,嘟囔︰「剛剛明明很熱情的親吻人家,居然不認帳。」
像火車頭一樣往前沖的梅應朗倏然停步,轉眸瞪她,表情異常嚴厲︰「我叫你不要亂說話了!村長是清清白白的好女孩,她以後要嫁人,萬一有什麼奇怪的話傳出去,你要負責任嗎?!」
被他瞪到好想哭,馮蜜下唇一顫,生氣地說著︰
「好嘛好嘛!如果我毀了村長的名譽,害她嫁不出去,我負責娶她,可以了吧?!」越想越委屈,她氣得捶他心口一下。「那種情況,任誰看了都會產生那種聯想。我是當面問你,又不是在你們背後造謠生事!你對金寧、對王爺爺、對村長,對全世界的人都很好,就愛瞪我!」又捶一下。
她的指控讓梅應朗呆住,他不禁捫心自問︰是嗎?他很常瞪她嗎?
馮蜜生氣地推他,梅應朗臉上有歉意,身軀卻不動如山。
馮蜜又推他一下,越想越不甘心,索性掄起拳頭一直捶他打他。梅應朗不知如何應付這種事,如果她是在他當保鑣的時候這麼做就好辦,那樣他就可以不顧情分,直接趕她出去。
看看時間已經兩點,梅應朗心急如焚,楊小姐訂做的六組家具截至目前為止,他只做好一組,還是最好做的雜志架。所以雖然被馮家小姐捶得有點痛,為了不浪費時間,梅應朗只好認了。
硬是被人拖著走,馮蜜簡直被他老喜歡把責任往身上攬的毛病氣死了!虧她還拿自己的美貌發誓,結果人家根本不當回事!好,看誰厲害!馮蜜開始像條滑溜的泥鰍一樣激烈地掙動。她當然知道比力氣她沒勝算,不過她可以制造障礙,讓這個責任感過重的豬頭知道馮家小姐不好惹。
要她馮蜜乖乖的杵著挨打?下輩子吧。
激烈掙扎中,馮蜜感覺梅應朗被迫用兩只手抱住她,她得意極了。
一不做二不休,她干脆縮起美腿,把全身的重量交給身後的男人去負擔,既然他喜歡扛責任,她成全他,她讓他扛個夠!在梅應朗被她的姿勢傻住時,馮蜜抬眸看著應付得有很吃力的梅應朗,然後,動得更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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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當保鑣連續站崗三天還要累,梅應朗終于把人抓回工作室。
他攤在工作室的牆上喘氣,看了馮蜜一會,突然說︰「你好像奇奇。」
馮蜜攤在他身上累得無法動彈,又笑又喘,問著︰「誰是奇奇?」
「胡子養的猴子。」
馮蜜張口結舌的模樣,讓抓她抓得面紅耳赤的梅應朗哈哈笑出來。他一點也不意外地听見馮蜜震驚過後,立刻縱聲尖叫︰
「猴——猴子?!」被這兩個非常可怕的字嗆昏。「你這大豬頭居然說我是猴子!我耶!我哪里像猴子?!你說啊!虧我大老遠跑來看你,你居然恩將仇報說我是猴子!猴——猴子!」又嗆到。「誰又是胡子?!」
「我啦,胡子就是人家啦。」
馮蜜忽然皺了皺鼻眼。「梅應朗,別用這種腔調說話,好娘哦。」
梅應朗回頭看一眼蹲在通道口捶心肝的哥兒們,將馮蜜抱開。
「胡子,看著她,別讓她走出工作室。」
丟下話之後,梅應朗從另一個出口走出工作室。回來後,他已經穿上工作用的墨綠圍裙,拿著一條干淨的白汗巾在頭上綁著。踏入工作室時,看見容易與人打成一片的胡子與馮蜜有說有笑,梅應朗在門口頓了一頓,旋即走向堆著木材和工具的長形工作桌。打開電鋸,準備重拾中斷的工作時,已經撇開的視線忽然又拉了回來,落向桌角。
「準時七點嗎?」馮蜜再次向胡子確定。
「誤差不會超過十分鐘,我統計了十一年,沒人比我更清楚。」胡子模模他自己覺得很性格的落腮胡,以專家的口吻向她分析著︰「他只有這四個區段會停下來上油。不會錯的,馮小姐。」
「叫我小蜜就好。謝謝你跟我分享珍貴的資訊。」馮蜜起身,一只手拎著瓖著藍寶石的高跟鞋,晃呀晃的,來到梅應朗眼前示威。「喏,看吧,我說過我不是溫室小花,我常跟房助理上山下海的。哼,不要小看人。」
看見她換上一雙白色帆布鞋,梅應朗有些驚訝,跟著手一指——
「那是給我的嗎?」
「什麼——」順著他所指,馮蜜朝桌角望去,看見了天才學長送給她的一窩小雞。「當然不是。我送你小雞做什麼?」正愁沒地方安置這窩雞仔,馮蜜小臉突然一亮,開心地合掌道︰「梅應朗!這里有人可以幫我養這些雞嗎?我家院子夠大,可是南旭的家人很怕吵,我怕他們會殺了我。」
「如果小蜜小姐不嫌棄,我是可以代勞啦。」胡子害羞地舉起手。
「昨天的漆調得太稀,今天要重噴一次。」梅應朗對胡子指指工作室角落的鞋櫃,然後回頭對馮︰「你去白婆婆家問問,她家在池塘左邊那戶人家。找不到就問人。」
「好啦。」馮蜜抱起箱子時,突然看看她手上的高跟鞋。「梅應朗——」
梅應朗拿著噴槍試漆的手,朝獨立于屋側的小房間指了指。「鞋子放那里。櫃子里有衣服,你找一件出來穿。」
「我們這里四點過後就好冷哦。」胡子戴起口罩。「你最好拿毛衣。」
「我知道了,謝謝胡子。還有哦,我難得休假半天,要專心到處逛逛。」杏眸意有所指地瞅著某人,嬌滴滴說著︰「誰敢阻止我,他就死定了。」
梅應朗泰然自若地調著漆料,低垂的臉泛著笑意。「不要超過村長家。」
「胡子有借我地圖,我知道怎麼走。再一次謝謝你,胡子。」
馮蜜從梅應朗指示的小房間走出來時,恰好遇見村長推著另一車染布過來晾。村長看見她從梅應朗的房間走出來,臉色驟變。馮蜜捕捉到她的表情變化,不明所以的向她點點頭,隨即將借來的藍色毛衣披在肩上。
手上抱著手機和一窩小雞,馮蜜進長壽村探險去了。
那個千嬌百媚的身影逐漸走離兩個男人的視線中,胡子看得兩眼發直,以輕飄飄的語調夢囈著︰「如果給我做太太就……太糟蹋了。」
梅應朗將準備作底的白色漆料倒入噴槍。「胡子,她剛才問你什麼?」
「誰?哦哦……小蜜小姐嗎?」
為了不浪費大家的時間,梅應朗給了提示︰「她提到準時七點。」
「你不是七點吃晚飯嗎?」胡子有點緊張。「你沒改變作息吧?阿朗。」
她打算待到那麼晚嗎?納悶中,梅應朗試噴槍的手臂突然被飛撲過來的胡子抓住。他一臉訝異,轉頭看著胡子激動不已的臉。
「阿朗,你的作息沒變吧?你還是機械人的身分吧?你一天還是只睡三個小時吧?我不能讓小蜜小姐失望!事關重大,你快點回答我!」
梅應朗把噴槍交給胡子,順便搭一下他肩膀。「我今天會準時七點吃飯,別擔心。上工吧。」
堡作到五點多時,梅應朗回房間拿東西,差點就踩到那雙放在房門外的高跟鞋。低身將高跟鞋撈起,帶入他房間,放在書櫃最下面的空格。
從房間出來時,工作起來心無旁騖的梅應朗突然注意到天黑了。
他只看天色一眼,便又一頭鑽回工作室專心的組合起書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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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在這里吃晚餐?」
梅應朗推開廚房的門,走出來,看見才從村里探險一下午回來的馮家小姐,這會兒又興致勃勃走上平台。梅應朗擋在平台出入口以防萬一,眼楮盡量不去直視她露出太多的美腿;他實在為她擔心,她的裙子繃那麼緊、那麼窄,偏偏一刻不得閑,不是進進出出就是爬上爬下。跟猴子一樣。
「你真的要在這里吃晚餐嗎?」
馮蜜真的被他近乎送客的口吻惹惱了。踏上平台後,她霍然轉身,氣呼呼地插著腰,瞪著似乎巴不得她今天沒來過的男人,氣道︰「我要把你的晚餐吃光!我讓你餓到昏倒!快點把晚餐拿上來,梅應朗,我要對付你!」
梅應朗錯愕地看著大發嬌嗔的馮家大小姐。
「快去拿晚餐,豬頭!我餓了,我餓到可以吞下一只豬!」
梅應朗錯愕微張的嘴合起,笑著走回廚房,隨口吩咐著︰「不要下來。」
不一會兒,梅應朗將飯菜搬到月色皎潔的平台上,並與發誓要把他的晚餐全吃光的千金大小姐爭食起村長女乃女乃為他準備的粗茶淡飯。
梅應朗盛了第二碗飯,動筷夾鵝肉;喝著濃湯的馮蜜見狀,連忙放下湯匙,抓起筷子跟著夾。梅應朗把最後一塊肉讓給她,轉夾豆腐;馮蜜把肉放回碗里,筷子立刻又急呼呼的追了過去。
梅應朗再次把她要的豆腐讓給她,轉夾青菜。
馮蜜與難纏的豆腐奮戰著,雖然夾到手忙腳亂、非常想捶人,臉上的斗志卻沒消失半分。梅應朗安靜的吃著飯,看見裹在他藍色高領毛衣下的小臉因為豆腐夾不起來而呼吸急促而臉色紼紅,梅應朗邊扒飯邊笑著。
滿頭大汗地,馮蜜總算把豆腐分成四批,支離破碎地夾回碗里,她抬頭,看見梅應朗在夾青菜,趕忙又將筷子伸了過去——
「我又沒說我要吃青菜。」
瞪著這次直接把青菜送到她碗里的男人,馮蜜刁鑽說完,低眸,這才驚訝地發現她碗里的菜堆積如山。馮蜜突然飽了,而且飽到很想吐。難怪房助理老說她自作孽……她到底在對付誰啊?真是自討苦吃耶。
馮蜜揉著額頭認命地吃著菜時,突然听見一個吞吞吐吐的聲音——
「老爺子,他……」
知道這位前王家保鑣忠心耿耿,即使被開除了,還是無法不去關心前雇主的健康狀況。馮蜜等了一會,故意嬌滴滴地托腮反問︰
「老爺子什麼呀?」
梅應朗突然靜默了下來,不發一語的吃著飯。他與小老板干了一架,曾經腫得像豬頭的臉龐,經過長達半個月的放任不管,臉上的傷多半已愈合,只剩下傷勢較為嚴重的左眼眼角與左下巴處猶有瘀青隱約可見。
謗據資料記載,梅應朗是繼室所生,他有四個同父異母的手足——三個哥哥和一位大美女姊姊。他與原配子女的年紀差距懸殊,不過,梅應朗唯一的姊姊,那位被視為上流社會千金典範、一出現便奪走男人呼吸的絕世大美女,據說對梅應朗照顧有加,非常愛護她這個異母弟弟。
認識梅家的人都說,梅家姊姊與小弟弟的感情非常好。
梅家出事之後,所有的關系人都潛逃出去,唯獨梅應朗這豬頭,責任心太重,太有良心、太傻,死都不肯離開。他大哥的女兒梅香潔也夠傻,居然跟著她的傻瓜小叔叔留下來,兩人一起扛著家人留下的爛攤子。
馮蜜打量著簡陋破舊的三合院,心情有些復雜。
夜霧濃重,寒風陣陣,平台上只有一盞很省電的小燈泡從梅應朗身後的竹桿上斜照下來,染布在他倆頭上飄舞。白天看起來心曠神怡的布海,入夜後有著出奇嚇人的驚陳效果。
一股類似半夜十二點、獨自一個人看完貞子系列電影之後會冒出來的寒意,猛然竄過馮蜜的美背,她不自覺地朝梅應朗那邊縮了過去,顧不得正在解決剩菜剩飯的他納悶地瞟著她。有一件事,她也很納悶——
王家跟梅家只是泛泛之交,為何王爺爺肯為梅家人做到這種地步?
梅家掏空的二十二億,最後居然是交情泛泛的王爺爺出面解決的。听說債權重整之後,這筆錢最後談判到只需還款一成,也就是兩億。最後是由王家代墊的,因此,王家變成梅家唯一的債主。
這是梅應朗為王家人賣命的原因嗎?在王威看他不順眼的情況下?
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一面倒的站在梅應朗這邊幫他說話,明明跟他不是很熟,又老是被他瞪,對他卻特別心軟,一定因為他太有責任感的關系。
「討厭!」
看見正在舀湯的梅應朗被她嚇了一跳,馮蜜終于有點滿意了。
她翻翻白眼,支著氣嘟嘟的腮幫子,不怎麼情願地向他報告︰「王爺爺回家靜養了,復原情況良好。他終于大義滅親,解除王叔的總裁職務,這表示他身體很健康不是嗎?最氣人的事是,錢總陣前倒戈了,他投效敵營,倒戈了!」一手揪住梅應朗的領口,將他拖到她面前,義憤填膺地埋怨著︰
「梅應朗,錢西官就那麼想要暢流嗎?!苞我們拆伙之後,他居然厚著臉皮跑去跟王爺爺合作了!這人有沒有一點節操、有沒有一點廉恥心呀!他真氣人耶!金寧怎麼教男朋友的!他害我這陣子天天被堂哥恥笑,我有幾個豬頭堂兄弟你知道嗎?十個!為了UCT投資銀行的職位,他們天天跑來煩我,天天對我疲勞轟炸!房助理這陣子偏偏遲到早退,沒辦法幫我擋人。我好怕自己會失手殺人,一氣之下就跑來找你了。反正大家都很好,就我最倒楣了。你也多關心自己吧,真是的。」
狠狠發泄完,突如其來的靜默讓馮蜜皺了皺眉頭,她問著︰
「我好激動,都是豬頭害我的。胡子家听得到嗎?」
「听不到。」
「真的嗎?」
「我安慰你的。」梅應朗莞爾一笑,將她激動的手自他領口拿開。
馮蜜也覺得好笑,笑嗔︰「既然安慰了,就不要說出來呀,真討厭。」
焦躁不安了好幾天,听到王家老爺子身體無恙,梅應朗總算放心了。看看屋外的霧氣越來越濃,濕氣很重,梅應朗收拾好杯盤之後走了下去。
馮蜜徑自踱王平台邊,看著雲霧繚繞的山村。
她看看時間,已經八點多,台北那堆豬應該去招待所鬼混了,她可以回去加班了。嗚,好討厭,早知道就把電腦帶來這里工作。那時候被六堂哥氣到奪門而出,什麼都來不及帶,只記得學長送她的小雞。因為她要是不小心把那些雞養死,害學長傷心,房助理會恨她一輩子。那好可怕哦。
「我要去工作了。」洗好碗盤後,梅應朗拿布擦著手走出來。「你——」
「你去忙吧,工作沒趕完很痛苦。我也要回公司加班了。」
「今天霧很大,山路很難開,你應該早點回去的。」梅應朗不放心。「你要不要住村長家,明天再回去?我幫你跟她打聲招呼就好。」
「不行啦,我有三份財報要重組,後天就要跟債權銀行開會了。」
梅應朗掙扎了一會。雖然工作超趕,但他實在無法讓她一個女孩子在這種氣候下獨自開車回家。「我載你回去,我進去拿外套,你等我一下。」
「不用了,我——天呀!地上怎麼全濕了!」
听到嬌呼聲,想回房拿外套的梅應朗嚇了一跳,趕忙轉回來,下意識的伸出手臂想要護住今天第二個從這座台階摔下來的女人。
只差一點點……
半躺在木梯上的兩人,幾乎臉貼臉,眼楮都瞠得大大的。
馮蜜臉色微白,一臉驚魂未甫地看著幾乎要貼在她臉上的梅應朗,她兩只手攀在樓梯的扶欄上,梅應朗的手則緊緊扶在她腰間,撐住她。兩人的臉相距咫尺,都被她這麼一跌給驚呆了。鼻息交纏了好一會,馮蜜雙膝一軟,突然跌坐在後面的台階上,她一臉驚愕地平視著表情同樣驚愕的梅應朗。
雖然小臉猶白,馮蜜臉上卻有著掩不住的得意與笑意。她炫耀道︰
「我沒跌倒耶!梅應朗,你看見沒有?我反應好快!你剛才看見沒有?」一手指著後方。「我從那里滑下來,沒有跌倒耶!我運動神經真好!」她開心極了。「我說我很獨立,不必你照顧,你看!我可以照顧自己,我——」
洋洋得意的眸,突然間與梅應朗看她看得專注的眼楮對上。
四目交接時,兩人突然都呆了一呆,一股異樣的感覺就在這一呆中發酵開來。兩人都感覺周遭的氣氛變了,多了一股莫名的吸引力,空氣變得稀薄,連緩緩飄過他倆頰邊的夜霧,此時此刻都變得好撩人。
心癢癢的……蠢蠢欲動著……
梅應朗的目光在馮蜜臉上梭巡了一遍,最後停在她唇瓣上。馮蜜的眼神變深了,吸呼漸沉,迎視他的表情異常嫵媚,她幾乎听見了梅應朗的心跳迭著她的心跳,以一種曖昧的節奏跳動著。
晾滿屋後的染布似乎停不下來,在兩人的耳畔獵獵有聲地飛舞。
接下來的事,完全是一種不由自主的行為。梅應朗的臉慢慢朝眸光閃爍的馮蜜壓去,他下巴處冒著扎人胡渣的唇先試探性踫她一下,見她並不反對這種接觸,他掀唇大膽的吻住她。先淺嘗,而後是一個深深的吻。
唇上驟升的壓力,還有梅應朗近得像要燙入她肌膚的炙熱體息,都讓馮蜜媚眸半閉,愉悅地嬌嚀著。她一手攀附在他肩頭、一掌撫著他的頰,傾盡熱情地加深這個吻。
完全情不自禁……
而長壽村的夜,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