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喜堂是五儒生中最心靈手巧的風情才子夏侯尚智所開設的店鋪,坐落在最繁華熱鬧的洛陽大街上。
由于夏侯尚智不僅是風流倜儻,經文滿月復,更有一雙巧奪天工的妙手。透過他的一雙巧手,制作出許多讓人嘆為觀止,驚嘆萬分的物品。這些充滿創作巧思的新奇玩意全都陳列在驚喜堂中,為夏侯尚智另闢了滾滾的財源。
但今日,向來充滿喧嘩、人滿為患的驚喜堂,卻空無一人,只有一個穿著一身雪惠,手待一把玉白摺,風流俊俏的公子優雅地站立著。
他玉面朱唇,眉眼帶笑,玉樹臨風的清俊之姿在滿目瘡痍,狼藉一片的驚喜堂中,顯得十分不搭調。
驚喜堂外則聚集了鼎沸的人潮,或竊竊私語,或議論紛紛,猜測的不外乎是這白衣公子是何方神聖,居然如此大膽的敢在五儒生名下的產業上撒野。
一陣陣低聲私語如浪潮般襲來,盡數傳入了白衣公子的耳中,只見他淡然一笑,刷的一聲展開了扇子,扇面上龍飛鳳舞的寫了四個大字,逍遙公子。
其實,這各自號逍遙公子的玉面書生,正是女扮男裝的皇甫逍遙。
皇甫逍遙依照胞弟的指示來到了洛陽,耳聞五儒生的赫赫威名,又听得五儒生中的風情才子夏侯尚智是何等的心靈手巧,制造出了許多令人無法想像、吃驚愕然的神奇怪異之物,心高氣傲的她心中很不是滋味。她不相信夏侯尚智的手能巧得過她,能制造出讓她「驚喜」的東西。
洛陽城中對夏侯尚智的巧手一致推崇的好評,讓皇甫逍遙起于一較長短之心,遂帶著她最新的精心之作——守護者,來到了驚喜堂,想要讓夏侯尚智甘拜下風。
提起「守護者」,皇甫逍遙不禁得意自滿的眉開眼笑。
若用巧奪天工來形容她的守護者,一點也不為過。守護者雖然只是個約莫五寸高的金屬制品,但經過她巧妙的設計,仿佛注入了生命一般,具有保鏢的功能。它亦步亦趨的跟在她的身畔,克盡守護之責;而她每走一步,守護者便搶先一步的將她周身七步內的障礙物清除殆盡。
所謂障礙物,指的不僅是有生命的人,還包括了沒有生命的物品,諸如桌、椅、門、窗,甚至是一小塊石子,守護者都絲毫不放過的毀損,清除干淨。
也因此,驚喜堂內的滿目瘡痍,都是守護者的杰作,皇甫逍遙只是「有心」的在驚喜堂中隨意走動,當然守護者便「無心」的盡責清場,就這樣,一間店鋪遭受了空前未有的破壞。
做出毀人店鋪的惡行,皇甫逍遙卻絲毫不覺得抱歉,誰教夏侯尚智技不如人,號稱巧手,卻只能做出這些不具生命力的廢鐵廢物;滿室的陳列,竟沒有一個比得上她的守護者。看來,夏侯尚智不過是浪得虛名而已。
如果以為,守護者只不過是五寸高的金屬制品,隨手一抓就可將它解體的話,便大錯特錯了。
因為除了親手將它制造出來的皇甫逍遙外,任何人接近它一尺之內,都會被它狠狠的摔出去。方才驚喜堂的掌櫃劉二便是不信邪,仗著自己有幾分蠻力,伸手要將它丟出去,不料反被摔出了大門,摔得鼻青臉腫,四腳朝天,眾人無不大呼邪門。
此刻劉二苦著青腫的臉,守在驚喜堂外,無助地看向室內,欲哭無淚地哀求道︰「這位公子,你行行好,高抬貴手,饒了小店吧。」他受雇于夏侯尚智,看顧這家店鋪,如今竟讓人將夏侯尚智最心愛的店鋪砸毀了,若怪罪下來,他肯定是吃不完兜著走。
皇甫逍遙優閑的將扇子來回扇動,一派優雅地笑道︰「咦?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這驚喜堂是那個據說有著一雙巧手的夏侯尚智開的,又不是你開的,你有什麼好心疼的呀?」
「這……」劉二正要開口,周邊卻響起了一陣喧嘩,是夏侯尚智來了。
夏侯尚智一到驚喜堂,整個人完全呆住了。
他最心愛的店鋪,他自豪的驚喜堂,居然成了如此慘狀,居中物品一樣不存,讓他心痛萬分。
驀地,他俊秀的臉龐上閃現了冷冷的怒火。
皇甫逍遙看向來人,他一身玄衣飄逸,面若冠玉,俊朗英挺,今她心上不由得一震。
他就是夏侯尚智?那個洛陽城中最有女人緣的公子。傳聞大多數的女子見了他,都會情不自禁,不知不覺的為他所吸引,成為他的俘虜,任他差遣而無怨無悔。
今日一見,夏侯尚智果真具有擄獲女人心的條件。即便是此刻,他英俊的臉龐閃著駭人的怒火,但仍絲毫不減其魅力。皇甫逍遙覺得自己好像也著了魔一般,竟無法將眼光從他的身上移開。
夏侯尚智盈怒的眼光看向了皇甫逍遙,冷冷笑問︰「閣下是向夏侯尚智挑戰嗎?」
「然也。」皇甫逍遙急忙收斂了心神,挑釁地微笑回道。
夏侯尚智對他如此坦率的回答,倒有些震驚。五儒生名動江湖,敢直瓔其鋒的人,是少之又少,眼前這個看來秀氣文弱的白衣公子,居然有勇氣正面向他宣戰。
「呵,你膽子倒不小。」夏侯尚智恐嚇性地再度冷笑。
「有守護者在我身旁,我何須懼怕?」皇甫逍遙有持無恐地笑道。「你有那個本事接近我周身十步之內嗎?」
「守護者?是你腳邊的這個機器人嗎?」夏侯尚智看向守護者,表面上他的語氣十分平淡,沒有絲毫愕然或驚喜,但他內心卻大為贊賞。
他沒有料到,世界上居然有人和他一般有著一雙巧手,甚至比他略勝一籌,能制造出這等雖無意志,卻富有生命力、活動力的機器人,真是讓人驚嘆。
「然也。說句不客氣的話,和我的守護者比起來,你的驚喜堂里,充其量只是一堆破銅爛鐵。」
「你的話是沒有錯,但是你要明白,驚喜堂中陳列的雖全是沒有生命的物品,但這並不表示夏侯尚智制造不出如你的守護者——般的機器人。」夏侯尚智淡淡地微笑回應。
「哈,我才不信你有本事做出比我的守護者更厲害的機器人。」皇甫逍遙不相信地嗤之以鼻。
「你以為你的守護者當真萬無一失嗎?」夏侯尚智挑眉問道。「對一般人而言,守護者或許巧奪天工,但對深清器械制作的明眼人而言,你的守護者根本不堪一擊。」
「你胡說!」皇甫逍遙惱怒地微蹙柳眉。
「哼,信不信夏侯尚智有辦法在一招之內,將你的守護者解體,並且取你的性命?」他傲然一挑眉,冷冷地笑著。
「我不信!天底下除了我,沒有人能靠近守護者,更別妄想將它解體。」皇甫逍遙不以為然。
「好,那你就注意看吧!」
他叫皇甫逍遙注意看,但皇甫逍遙卻發現自己根本什麼都還來不及看到,一切就已發生了。
她只听得一個爆裂聲,接著手中一空,頸項上傳來一陣疼痛,原來她已被摺扇劃出了一道殷紅的血痕。更糟的是幾乎在同一瞬間,她束發的冠帶被削落,一頭雲鬢登時傾泄而下。
「啊?你……你是女人?!」夏侯尚智一陣愕然。
偽裝被揭露,皇甫逍遙氣恨惱怒的漲紅了俏臉,又看見自己精心杰作的守護者已然支離破碎,變成一堆廢鐵,更讓她痛心得想哭。
「夏侯尚智,你果然名不虛傳,今日之仇,皇甫逍遙記下了。哼!」皇甫逍遙咬牙切齒,痛心疾首地怒哼一聲,氣恨地排眾而去。
當夏侯尚智回過心神,待要阻止之際,伊人已芳蹤杳然。
夏侯尚智輕輕的嘆了口氣,但隨即又漾起了一抹迷人的微笑。
他終于遇見一個令他感興趣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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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鼓已過,出雲軒的燭火卻未吹熄。
出雲軒位于還真閣內,是夏侯尚智的書房。
夜深人靜,尚未就寢的他獨坐書軒,對著一把摺扇,露出了一抹笑容。
皇甫逍遙,這個宛如驚鴻掠影,讓他訝然驚喜的女子。
在苦戀柳織雲未果之後,他便不曾再讓任何女子佔據他的心房。
漫漫長夜,他不愁沒有佳人為伴,但他從不與任何一名女子過夜,這是因為「夜」對他而言,是滌盡塵思,修身養性的時候。女人在他心中是庸俗不堪的,他哪能讓俗物來破壞黑夜的清靜?
但今夜,他竟一反常態,居然著了魔般,在夜里對著一把摺扇,想起了一個女人。
老實說,皇甫逍遙真的在他心中掀起了一陣漣漪。他想起她挑釁的俏臉,那閃爍著慧黠光彩的眼眸,及一雙連他都要許然欽佩的巧手。
她由何處來?為何他不知道,洛陽城中還有如此的奇珍異寶?讓他想忘也忘不了。
夏侯尚智輕聲一嘆,走出書軒,悵然地仰頭望向天際。
白月皎潔,星輝璀璨。他第一次有了孤單的感覺。
這樣美麗的月夜,如果有佳人隨伴在側,那該有多好?
但他發現,所謂「佳人」,除了皇甫逍遙,他誰也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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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遙山莊晚香亭
夏侯尚智果然名不虛傳!
皇甫逍遙獨坐月下沉思著。
奕遙山莊是皇甫逍遙在洛陽的落腳處。她生在富裕之家,貴為公主,自然住不慣人多紛亂、氣味混雜的客棧,再者,想來她要待上不少時日,索性找個固定的住所,這樣才能過得自在逍遙。正巧當時奕遙山莊原主人有意出售,她覺得建築優美,地點清靜,便二話不說的成交了,自此成了奕遙山莊的主人。
奕遙山莊說大不大,但若只有皇甫逍遙一人居住,卻也顯得十分空蕩。但她平常並不寂寞,也不擔心安危問題,因為她的一雙巧手已經將奕遙山莊布下了重重的機關,又制造了一群守護者定時巡邏,宵小之徒若想闖入,只怕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了。夜寒風涼,皇甫逍遙卻絲毫沒有睡意,她不斷反覆的想起在驚喜堂中所發生的一切。
她發現,她必須對夏侯尚智作出另一番的評估。
夏侯尚智能毀壞她的守護者,果非浪得虛名。
一件機械制品,即使號稱擁有金鋼不壞之身,也都存在一個脆弱的攻擊點,就好似練武之人,再厲害也都難免會有一個致命的練門所有一般。夏侯尚智能一眼就看出了守護者的弱點所在,知道該從哪個角度避開守護者的偵測,直搗黃龍,確實是深請此道的明眼人。皇甫逍遙雖然很不甘心,卻也不得不暗自欽佩。
夏侯尚智不僅對機械研究透徹,連功夫都堪稱一流,居然能在一招之內,奪去她手中的摺扇,削落她的冠帶,並且在她頸項之上留下一道血痕。若非他手下留情,只怕自己早已死得不明不白了。皇甫逍遙向來心高氣傲,卻也不得不服輸,夏侯尚智的能力,確實在她之上。
她突然覺得上天很不公平,為何如此厚愛夏侯尚智呢?不僅讓他生得冠逸非凡,儀表俊朗,武藝超群,還賦予了他一雙巧手,以及那令人無法抗拒、充滿魅力的氣質,人世間一切的好處,仿佛都被他佔盡了。他英挺傲然的獨立于天地之間,凡俗的一切都被他踩在腳下,他永遠是奪目的焦點。
多情花心的風情才子身旁永遠有成群的美女佳人,任他東挑西揀,左擁右抱,這樣一個美麗的花月之夜,他想必不寂寞吧?
想到這里,不知為何,皇甫逍遙的心里竟泛起了濃濃的妒意。
她螓首一陣搖晃,甩去了這個念頭,這實在太沒道理了!夏侯尚智又不是她的誰,她有什麼理由嫉妒吃醋呢?
但她也無法解釋自己內心那異樣的感覺,所有難理的紛亂,只能化為一個無奈的輕嘆。
她仰望明月,卻在皎月之中,看見了夏侯尚智那俊逸儒雅的臉龐,不自覺的迷失在他那浪蕩不羈,快意瀟灑的似笑非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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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城里,有兩條最著名的江,一是笛音江,一是柳燕江。
此兩江之所以著名,是因其特意模仿江南景致。每年春天,笛音江上,可見葉葉扁舟,游人結伴,攬賞春江,享受水鄉澤國的江南子民一般的悠游快意。而柳燕江上,一艘艘精麗細致的畫舫來回穿梭,琴聲不歇,笙歌不綴,儼然是蘇州的秦淮河畔。洛陽人身在中原,非常傾慕著那憂憂柔柔的江南小調,愛慕著如煙似霧的江南煙柳,懷想著綽約而立的南方麗人,因此笛音江與柳燕江,正是洛陽人對江南文化憧憬的最好例子。
夏侯尚智輕搖摺扇,漫步在笛音江畔。
他並非獨自一個人,在他身旁亦步亦趨的跟隨了一個青春俏麗的少女,正是潘雪蕙。她笑靨如花,神色滿是驕傲,本來嘛,能和洛陽城中最有女人緣的風情才子走在一起,成為他唯一的伴侶,這是何等的光榮啊!
但潘雪蕙又哪里明白,妹有意,而郎卻無情呢?夏侯尚智的心思,其實沒有半點落在身旁的佳人身上,他現在腦中所想的,全是他手中這把摺扇的主人。
一想起皇甫逍遙,夏侯尚智不禁微微地笑了,他搞不懂自己為何將皇甫逍遙的摺扇,拿來做為自己的隨身之物?這是陷入愛河的凡夫俗子才會有的舉動,他夏侯尚智早已是個游戲人間,超月兌痴恨愛嗔的浪子,為何也會有這般愚蠢復令人費解的行為呢?
「夏侯大哥,你今天肯答應陪我出來游江,我真的好開心。」潘雪蕙挽住了夏侯尚智的手臂,嬌滴滴地笑道。
「是嗎?」夏侯尚智不在乎地應道。其實他答應同她出游的理由,是發現自己只要一閑下來,腦海中就會浮起皇甫逍遙的倩影,這大大震驚了他。他怎麼會在心里想著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呢?太不像平常的他了!
駭然之余,夏侯尚智決定讓自己無暇思考,他要將所有行程排得滿滿的,企圖利用別的女人來沖淡皇甫逍遙的影子。
「黃昏游江,其實是最美麗的。待會兒天黑了,皓月東升,我們就可以乘著小船,在月下慢慢飄蕩,好詩情畫意喔。」潘雪蕙一雙美眸,因美麗的幻想成真而覆上了一層輕霧,迷迷蒙蒙的。
夏侯尚智淡淡一笑,「嗯,花前月下,美景當前,又有佳人為伴,何樂而不為呢?」
自古以來,女人最喜愛听花言巧語,夏侯尚智既能成為萬人迷,說起花言巧語來,自然是毫無凝滯的順口溜。至于其中真心有幾分,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潘雪惠一听意中人稱贊自己是「佳人」,更是喜形于色,嬌媚的有如小鳥依人,依偎在夏侯尚智的身畔,一顆芳心全懸在他身上。
傍晚時分,游人已漸零星,一葉輕舟適時飄然而來。
「夏侯大哥,那里有艘船,我們就乘那艘吧。」
夏侯尚智微微頷首,揚手招來了船夫,正當小舟近岸之際,一道人影卻搶在他兩人之前,先一步躍上了船身,那人正是皇甫逍遙。
「啊?是你!」夏侯尚智乍見伊人,又驚又喜。
皇甫逍遙一身紫衫,衣袂飄飄,傲然立于小船之上,她一雙慧黠的明眸閃爍著挑釁的光芒。「哼,哪來的登徒子?本姑娘可不識得你。」她冷哼一聲,故意來個相識不理,誰教夏侯尚智身旁帶著一個女人,教她好生氣惱。「船家,開船!」
「慢著!」潘雪蕙陡然一喝,她對皇甫逍遙怒目而視,「哪里來的野丫頭,這般不識規矩!這船明明是我們招來的。」
皇甫逍遙冷冷地挑了一道秀眉。
哼!她堂堂的逍遙公主,居然被一個平民女子指著鼻子罵「野丫頭」,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你們招來的又怎麼樣?沒听說過‘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嗎?我如今安然立足船上,便是勝王,你們仍在岸邊,自是敗寇,還敢如此叫囂,真是不要臉。」皇甫逍遙反唇相譏。
「你——」潘雪蕙氣紅了臉,正想著如何反擊之際,身旁的夏侯尚智突然一個躍身,直直地飄落于小舟之上。
「啊!」小船因夏侯尚智的降落而搖晃,令皇甫逍遙驚恐地輕呼了一聲。
她站不住腳,幾欲落水,在千鈞一發之際,夏侯尚智穩穩地扶住了她。
「你……」皇甫逍遙原就驚恐的心,更因他緊緊的攙扶,愈顯慌亂。
「船家,你搖船想必也累了,不如上岸歇著吧!」夏侯尚智輕描淡寫地說著,同時已推出一手,將來不及反應的船夫凌空穩穩地送到岸上,接著真氣一提,小舟竟好似御風一般,不著痕跡地劃過水面,逆流而上,將潘雪蕙的尖聲驚叫及湖邊人群的失聲訝然全遠遠地拋在身後。
「啊——」皇甫逍遙被這突如其來的速度嚇壞了,本能的緊緊攀住夏侯尚智,任由他將自己帶向海天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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靶覺過了好久,耳畔咻咻的疾風終于停止了,皇甫逍遙顫巍巍的睜開了雙眼,映入眼簾的是夏侯尚智那似笑非笑,俊逸非凡的臉龐。
「你……」皇甫逍遙和大部分的女人一樣,迷失在他淡淡的笑容里,她著魔似地望著他,全然無覺自己的雙手此刻正緊緊的圍住他的頸項。
「美人,我現在才明白,原來你的一雙巧手,不僅能夠制造出令人贊賞的機器人,還能緊緊的擄獲住男人,讓我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夏侯尚智的聲音相當誘哄人心。
皇甫逍遙聞言,驚覺地回過了神。看見自己一雙手居然纏繞在他的脖子上,她又羞又怒地將他一把推開。「不要靠近我!你這個登徒子!啊——」
小船受到皇甫逍遙猛力一推,再度劇烈的搖晃,令她嚇白了臉。她自小在京城長大,根本不識水性,不會游泳,要是落入水中,肯定非淹死不可。
「何必這麼倔強呢?」夏侯尚智朗笑一聲,適時伸出援手,穩穩地將她扶住。「不識水性,就不要逞強,再亂搖晃船身,你這如花姒玉的美人就會跌入水中,變成浮腫丑陋的水流尸了。」他嘲弄道。
「你——」皇甫逍遙氣得齜牙咧嘴,對他怒目而視,但一時想不出什麼話來反駁,只能冷冷一哼。
她四下觀望,夕陽已西下,江面茫茫,不見往來船只,她心底不禁生起了一絲恐懼。
「喂,這里是哪里?你將本姑娘帶到哪兒了?」皇甫逍遙急問。
「不必緊張。」夏侯尚智優閑地笑答。「這里是笛音江的最上游,避開人群,空氣更清新,景色更迷人,不是嗎?」
「哈,听你言下之意,是要和我月下共游了?」
「有何不可呢?」
「哼,你或許忘了那個小鳥依人的美女吧?她才是你今天游湖的女主角,皇甫逍遙豈敢喧賓奪主。」皇甫逍遙頗有妒意的一挑娥眉。
「喔,你是說潘雪蕙?不必在意她。」夏侯尚智滿不在乎地笑道。
「不必在意她?!」皇甫逍遙頓時覺得火大。「夏侯尚智,你把女人當成什麼?玩物嗎?」
「何必生氣呢?我別號風情才子,本來就是狎邪風月的浪子,你不知道嗎?」夏侯尚智的笑容擴大了。
「你簡直心理變態!玩弄女人的男人,你會遭到報應的。」皇甫逍遙恨聲怒斥。
「哈哈哈……」夏侯尚智仰大發出了大笑,「我會嗎?我不過是善用上蒼賜給我的魅力罷了。」他似笑非笑地瞅著她。
「哼!看到你這種男人,今我惡心。把船搖回去!本姑娘不想再看到你。」皇甫逍遙一向有大女人的心態,听聞夏侯尚智的一番話,自然是怒發沖冠。
「你叫我搖回去,我便搖回去嗎?你或許不知道,從來就只有我命令女人,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命令我。」夏侯尚智掛著冷冷的笑容,銳利的、莫測高深地注視著她。
四周飄蕩起危險的氣息,夏侯尚智充滿迫力、霸道的氣勢讓皇甫逍遙心一驚。
在皇甫逍遙還來不及有下一個反應時,夏侯尚智突然迅雷不及掩耳的欺身,將皇甫逍遙緊緊的固鎖在他的懷中。
「你……」他英俊的臉龐在她眼前陡然的放大,他有力的手臂牢牢的箍住她的縴腰,兩人之間僅剩一寸之距,近得可以聞到他身上散發的清新陽剛的氣味,以及自己呼然不已的心跳。
「你……你想做什麼?」皇甫逍遙討厭自己的聲音,听來非常無力。
「做什麼?」夏侯尚智更湊近了她,臉上泛起不懷好意的笑容。「我在想,我們之間好像還有一筆帳沒有算。」
「有嗎?」皇甫逍遙輕斂娥眉。她此時根本無法思考,只因夏侯尚智那令人無法忽視的魅力,正自四面八方向她壓迫而來,令她意亂情迷。
「有。」夏侯尚智在箍住她縴腰的手上施加了壓力,「你毀了我的驚喜堂,忘了嗎?」
「驚喜堂?原來是那件事。你要搞清楚,毀你驚喜堂的不是我。」皇甫逍遙反駁道。「我從頭到尾,連手指頭都沒有動一下,你怎麼能指控我毀了你的驚喜堂呢?」她所言屬實。她只不過是在店內隨意走動,造成破壞的是守護者,又不是她。
夏侯尚智聞言,不悅地挑起了一道眉毛,「那個守護者機器人是你的杰作,沒錯吧?」
「是我的杰作沒錯啊,可是我沒有必要為它的行為負責吧?」皇甫逍遙笑嘻嘻地反問。「再者,冤有頭,債有主,守護者毀了你的驚喜堂,你也已經將守護者給解體了,算是報了一箭之仇。讀書人器量要大些,得饒人處且饒人,怎麼可以施行連坐法,硬將我牽連在內呢?」她不理會夏侯尚智緊鎖的雙眉,兀自強詞奪理地說道。
「是嗎?」
「當然啊!況且,你不止把守護者給支解了,還搶去了我的摺扇,又在我的脖子上劃了一道,還——唔……」皇甫逍遙正滔滔不絕地繼續往下說時,夏侯尚智卻毫無預警的一把吻住了她。
他的吻來得突然,兼霸氣十足,讓她措手不及,驚愕當場。
夏侯尚智將她綿軟的嬌軀緊緊地壓著,恣意在她甜美的香唇上品嘗、索求。
皇甫逍遙身上淡淡的幽香迷蒙了他的感觀。女人他見得多了,親吻女人也不是頭一遭,但從來不曾有任何一個女人,如皇甫逍遙這般充滿了魔力,讓他的吻不想、也不能中止。
夏侯尚智沒有辦法將自己的嘴由她誘人的唇上抽開,反而一再的沉淪,企圖攻陷她甜美泉源的最深處。
皇甫逍遙被他霸道的擁吻,吻得透不過氣來。她發不出任何聲音,也沒想到要掙扎,只是無力地癱瘓在他懷里,任他有力的雙臂支撐著她。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只覺整個人仿佛欲火焚身。
從來沒有任何男人這樣親吻過她,這是她的初吻。
而她竟將自己的初吻,給了洛陽城中最聲名狼藉的浪子!
突地,夏侯尚智的聲音竄進了她的腦海中——
我本來就是狎邪風月的浪子,你不知道嗎?
皇甫逍遙猛然一驚,理智全回到了腦袋里。
她在做什麼啊?她怎麼這麼傻?夏侯尚智是個浪子,是個在女人堆中飛舞的花蝴蝶,她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將自己的初吻,給了這個視女人為玩物,花心可惡的臭男人呢?
皇甫逍遙開始大力地掙扎,推他、打他,雨點般的拳頭紛亂不留情的落在他的身上。
夏侯尚智對她的掙扎置之不理,更蠻力地箍住她,乘機將舌頭探進她的口中。
皇甫逍遙被他霸道的入侵嚇壞了,本能地用力一咬。
夏侯尚智發出了一聲悶哼,不情願地放開了她。
從他嘴下解月兌出來的皇甫逍遙,大口的喘著氣,胸脯劇烈的上下起伏,嘴中兀自殘留著濃濃的血腥味,眼角不爭氣的溢出了屈辱的淚水。
看見她眼角泛著盈盈沮水,夏侯尚智不由愣住了。
天啊,他做了什麼?他居然讓女人流淚!他向來不強迫女人,何以今日竟著了魔似的對皇甫逍遙的掙扎抵抗置之不理,更一意強吻?
「我……」夏侯尚智心頭涌起了憐惜與抱歉。
「禽獸!」皇甫逍遙突然撲到他身上,對他一陣拳打腳踢。
「啊!」小舟劇烈的搖動,將近翻覆,夏侯尚智驚呼一聲,只能使勁捉住皇甫逍遙,急急道︰「逍遙,別亂來!你不怕翻船嗎?」
皇甫逍遙此刻心中盈滿了羞辱的憤怒,這登徒子佔她的便宜,她要殺了他!
「夏侯尚智!你不是人!」她一陣蠻打,憤怒地哭吼。
「逍遙,听我說……」
皇甫逍遙激動得好似一頭負傷的母獅,夏侯尚智從未應付過這樣的女人,一時之間也手足無措,只能靠著蠻力將她箍住.但又怕力道太大,無意間弄傷了她。這一斟酌,皇甫逍遙又猙月兌開他的箝制,再度一陣捶打,令他實在沒轍。
眼見皇甫逍遙失去理智,夏侯尚智決定采取下下之策,心一橫,決定先點住她的昏穴。
就在他欲出手之際,突然由暗蒙蒙的江岸射出了數道暗器,向他筆直而來。
「啊?!」夏侯尚智碎不及防,加上夜間視線不佳,兼分心照應兀自掙扎的皇甫逍遙,深怕她有所閃失,因此沒能避過暗器被射中了右臂。
他悶哼一聲,中鏢的右臂轉瞬間由劇痛變為麻木,顯然是中毒了。他心中一驚,暗叫不妙。
岸上毒鏢發射未歇,鏢鏢又射向他,間不容發的危機使他沒有選擇的余地。一咬牙,他懷抱著皇甫逍遙,翻身跳大江中。
「啊!」皇甫逍遙還搞不清楚狀況,便被拖入江中,立即被江水嗆得暈頭轉向,她緊緊地攀住夏侯尚智,無助地任刺寒透骨的江水將他兩人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