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呵?是誰在呼喚她?對著山的那一頭,痴傻地叫著她的名字……
又是誰在不住地對她低聲輕語……心肝寶貝,從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認定了你是我今生今世最重要的心肝寶貝……
好痴情的聲音,好深情的眼眸,福卿卿至死也不會忘記的聲音,是單駒燁……
可是,他身邊的女孩子是誰呵?她背對著她,她看不清她的臉……
哎呀,她轉過身來了,是誰?是誰……
是君成美!
不!為什麼是她?福卿卿大喊︰單駒燁,你不是說我是你的心肝寶貝嗎?
啊!別走,單駒燁,你別走!我不要你和她走啊!單駒燁!燁……
「燁,你別走……別和她走……」
「別和誰走?」單駒燁笑問。她做夢了吧?從剛才就依稀听見她含混不清的夢囈。
「啊?」這個性感低沉的聲音讓福卿卿睜開雙眼。呼!原來是做夢。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還沒有完全清醒之際,一記熱烈的吻就倏然烙上了她的唇。
「噢……」單駒燁的這一吻讓她完全清醒了。
「王子的吻,吻醒睡美人了嗎?」
「你……怎麼……」福卿卿原本想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她房間里,但眼角余光一瞄,老天啊,這根本不是她租來的那間小得可憐的窩呵!「這……這是哪里?」
「我家。」單駒燁微笑,對她眨眨眼,又補充說道,「我的房間。」
「你的房間?!」福卿卿著火一般地從床上跳起,但腳都還沒沾到地板,立刻被他有力的胳臂抱個滿懷。
「呀!放手啊……」一覺睡飽飽地醒過來之後,她的理智和感官全都恢復了正常,因此單駒燁的擁抱讓她面紅耳赤。
「不過是‘我的房間’而已,值得讓你這樣驚慌失措嗎?唉,我真懷念昨晚依賴在我懷里的溫馴小貓咪。」他緊緊將她摟在懷里,強迫她和他面對面,這種零距離的親密,讓福卿卿的一顆心幾乎跳出體外。
「卿卿,早知道就不該讓你這麼快清醒,應該用下流手段把你鎖在我身邊,天天用藥喂你。」
明知他是開玩笑,但這樣可怕的話還是讓福卿卿不由自主地瞪大眼。
「傻瓜,當然是騙你的,我要的是心甘情願的你,還不相信我嗎?」單駒燁換下了玩笑的表情,溫柔地說。
「我當然知道你是說假話嚇我,但恕我直言,你這人是天生的壞胚子,即使是開玩笑,那邪惡的表情還是會讓人信以為真。」福卿卿嬌哼一聲,將他推開。
「呵呵,說得好,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的伶牙俐齒,卿卿……」
「好了啦,怎麼一早起來就說這麼多無聊話!」知道他接下來一定會愈說愈不像話,福卿卿趕緊打斷他的話。
「一早?」單駒燁挑眉,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卿卿,依我看,現在可不算早了喔。」
「什麼?」福卿卿猛然驚醒,這才發覺落地窗外似乎陽光普照,隔了一層白紗窗簾的室內依然明亮,「現在幾點?」
「九點三十分。」他指了指牆壁上的精美掛鐘。
「什麼?!糟糕!今天星期五,我早上的課是滿堂耶!已經九點三十分,第二堂課都上一半了,如此說來,我早上的一、二堂課都缺席了,完蛋了啦!早上兩堂是陳教授的課,他每堂都點名的,單駒燁,你真壞心眼,為什麼不叫醒我?!」
「因為你睡得好甜,我看得入迷,不忍心吵醒你,只為了上那無聊的課。卿卿,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麼……」
「停!我現在一個頭兩個大,不想听那些惡心巴拉的話。」
「哎,不就是蹺兩堂課,有什麼大不了?我的課你連續蹺了三個星期,也沒見你表現出一絲悔意啊。」這壞心的家伙居然說起了風涼話。
「拜托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好不好?」
「好好好,你說的都好。」單駒燁只手托腮,換了個帥氣的坐姿,「卿卿,你別擔心,陳重信那兒我去給你編套說辭不就得了,他和我挺有交情,不會扣你平常分數的。」
「不要。」福卿卿想也不想地拒絕,「我寧願失去一些分數,也不想讓人家在背後說閑話,你的出現已經讓我的處境尷尬萬分了,我不希望還有更可怕的飛短流長。」
「好吧,隨便你。」單駒燁淡淡一笑。
「請把東西還給我。」福卿卿向他伸出手。
「東西?什麼東西?」他看起來實在有點像在裝傻。
「你忘了?昨晚我請你務必幫我拿回背包啊!」
「喔,背包啊?在那兒。」單駒燁指了指牆角,福卿卿看見她黑色的背包靜靜地躺在雪白的地毯上。
「太好了!」她沖過去抱起背包,「謝謝你,單駒燁,我得回宿舍了,要趕上第三堂課才行。」
「回去?卿卿,你真的打算穿這樣回去嗎?」
埃卿卿低頭看了看,差點大叫。
老天,她居然穿著他的襯衫!餅大的衣服罩在她身上,松垮垮的根本不能見人!
「你……我……我怎會……我的衣服……」緊張讓她結巴。
「你原來的衣服被撕破了,我的外套又太硬,睡著不舒服,所以只好幫你換件衣裳,對不起。但我保證,絕對沒有不禮貌。」單駒燁說得很誠懇。
「真的?你發誓?」福卿卿半信半疑地瞅著他,一半的她相信他是君子,但另一半的她又想起他總愛對她頻頻吃豆腐的壞個性。唉,這家伙是雙面人。
「我發誓。」他眼眸盡是笑意,「卿卿,如果我對你做了什麼,你剛才將會什麼也沒有穿地在我懷里醒過來,你以為我有多少自制力?我可把話說在前頭,一旦佔有了你,短時間之內你是別想離開這張床的,也別想穿上任何一件衣服。」
他不正經的話立刻讓福卿卿紅了臉,抓起一個小抱枕砸向他,「單駒燁!你再敢說這些不正經的混賬話,我就永遠不跟你說話了!」
「好好好,我不說。」單駒燁笑著閃過迎面飛過來的小抱枕,走過去打開檀木雕花大衣櫃,從里頭取出一件好漂亮的洋裝,「來,穿上它,雖然你已經很迷人了,但我還是貪心地想讓你更美麗。」他將洋裝放到她手上。
夢幻般的紫色,細致的輕紗……好高貴的衣裳。
這是一個男人的房間,那是一個男人的衣櫃,但里頭竟然會有一件這麼美麗的衣裳,這件衣服從何而來,讓人不起疑都難。
「謝謝你,但我不能要。」
「為什麼?」
「這件洋裝這麼高雅,它的主人應該是和你身份相配的名媛淑女吧?我想她不會喜歡我這個窮丫頭借穿她的衣服的。」
埃卿卿的話讓單駒燁愣了一下,繼而哈哈大笑︰「小傻瓜,你誤會了,這件衣服的主人從頭到尾只有一個,那就是你。」他停了下,看她發著愣好像不相信的表情,吻了她,又輕輕重復,「你。」
「我……不可能的,我根本沒有……」紅著臉,福卿卿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完全表達她的真正意思。
「噓,听我說。」他伸出食指,輕輕按住她的唇,「這件衣服是去年在日本時,一邊想著你,一邊設計出來,再請我在服裝界的朋友裁制的。他幾次想說服我,讓我把設計圖賣給他,保證這件衣服可以在全球造成轟動,受到所有消費者的喜愛,到時我就可以一炮而紅,替自己再增加一個‘服裝設計師’的頭餃,但被我拒絕了。」
啊?為什麼?唇被他按住了,福卿卿只能用愕然的眼神詢問他。
「我拒絕,是因為除了你之外,別的女人都不配穿上它。這是我的愛,它只屬于你,獨一無二……」單駒燁邊說邊向她靠近,直到兩人鼻尖對著鼻尖……
「你……你真是……」噢,福卿卿覺得自己又要熱淚盈眶了。
「你以為我的衣櫃里能容得下別的女人的衣服嗎?不,它就像我的心,只有你,只要你,只愛你……」終于,他吻住了她,熱烈地,瘋狂地,他排山倒海而來的情感將她徹底淹沒。
天啊,一個年輕英俊、名利雙收的杰出男子,該像個采花蝶一般東惹西沾的,為什麼他竟會這般全心全意地愛她?這麼真,這麼深……
她只是個平凡的女孩啊,這樣的幸福會不會遭天妒?
「願意為我穿上它嗎?卿卿。」
能不穿嗎?她不是鐵石心腸呵。
「那……我該到哪里換衣服?」不可能要她當著他的面寬衣解帶吧?
「就在這里。」
「這里?不……不行啦!我怎麼能……喔!對了,我都忘了問你,你昨晚將我帶回房間,你的父母會不會因此認為我……我們……」
「卿卿,我的父親去年在日本發生車禍,酒醉駕駛,撞上對面來車,當場死亡。我的母親受此打擊,一病不起,同年冬天也辭世了。」單駒燁哀戚地笑了笑。
「我……對不起,我……不該勾起你的傷心事的……」福卿卿充滿歉意地低下頭。
「沒關系。」他攬她入懷,「時間可以治愈傷口,我早就不痛了,不過……」他沒往下說,臉色突然變得有些奇怪。
「不過什麼?」福卿卿好奇地問。
「沒什麼。」他輕吻了下她的額際。有些黑暗面的事,還是不要讓這個天真的小東西知道得好。
既然他有難言之隱,福卿卿決定不再追問。于是她改變了話題︰「這棟房子里只有你一個人嗎?」
「是,不然你以為還有誰?」
「沒……沒有啊。」她心虛地垂下頭,不過也暗自松了口氣,原來君成美沒有和他住一塊,呼!
「傻瓜,你不知道自己的臉上根本藏不住秘密嗎?」單駒燁在她額頭輕敲一記,「我不是那種怕寂寞就隨便拉個女人過夜或同居的男人,當然,對象如果是你的話,那就另當別論。」
「你……這人怎麼老是說些不三不四的話啦!」她臉紅地啐他一口,「轉過身去嘛,不然我怎麼換衣服?」
「好吧。」他聳聳肩,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也很君子地背過身。
埃卿卿開始動手月兌下自己的衣服。
「卿卿,如果以後你成了我的妻子,換衣服時還會要我轉過身去嗎?」
「當然會。」她毫不猶豫地回答,換上洋裝,開始扣著胸前一排可愛的小衣扣。
「為什麼?」
「因為我的身材不好嘛。」扣完衣扣,大功告成,她低頭看了看,哇,真的好合身呢。奇怪,單駒燁怎麼會知道她的尺寸?肩膀,腰身,長短居然都剛剛好,仿佛他親自裁量過一般,「好了,你可以轉過來了。」
他听話地轉過身,但福卿卿卻發現他臉上有一抹詭異至極的笑容。
「你在笑什麼?」她不安地模模自己的臉與身上,難道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你真的覺得自己的身材不好?我卻覺得很不錯呢,曲線玲瓏,全身的肌膚又白又細,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少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咦?等等,‘全身的肌膚又白又細’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看到了嗎?」福卿卿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單駒燁微笑,指了指衣櫃的方向。
埃卿卿一看,差點昏倒。
老天啊,那是一面全身鏡,斜照著她,那……她剛才換衣服的景象豈不就全被他從鏡子里給偷看光了?!
「你……你這個下流低級的家伙……」羞窘讓福卿卿渾身滾燙,立刻化成一團火球撲向他,雙手雙腳同時向他又踢又打。
「哇!卿卿,你……」
「可惡!」福卿卿根本不讓他把話說完,咚咚咚地又在他身上捶了好幾拳。
「冷靜點嘛。」單駒燁笑嘻嘻地抓住她飛舞的手,這小東西可真夠凶的。
「去死!」手被鉗制住,福卿卿本能地用腳踢。
「你真是凶巴巴的母老虎。」
他的身體仿佛不是肉做的,對她使力的踢扭打完全無動于衷,福卿卿考慮著是不是該換嘴巴上場,狠狠咬他時,他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圖。
「我的肉很硬,當心咬斷牙齒喔。」他嘲笑的同時,出其不意地用腳勾住她,將她撂倒。
「喔呀……」將倒未倒之際,單駒燁伸手抱住了她,她根本來不及掙扎,他已經抱著她滾到地毯上,一圈又一圈,從房間這頭滾到那頭,滾得福卿卿頭暈眼花。噢,這個房間沒事這麼大做什麼?
「讓我起來!」福卿卿喘著氣,想必此時的她一定臉色潮紅,汗流滿面,頭發凌亂,看來十分狼狽吧。
單駒燁不語,雙眸帶笑地瞅著困在他身下的她。
真不公平呵,福卿卿心想,同樣經過一番纏斗,怎麼她又疲又累,無力得氣喘吁吁,而他卻像沒事人一般,連頭發也沒亂一根,呼吸還是四平八穩?
「我叫你讓我起來,你沒听到啊?!」
「不。」說完簡單的一個字,他的臉慢慢向她靠攏。
「單駒燁……」
「叫我燁,又忘記了?」
她叫不出來,因為嘴巴被他用唇封印住了。
這是個熱情如火的男人,似乎恨不得將他滿月復的愛都宣泄出來,貪婪地吻著她,吻得至深至熱,纏綿得讓她忘了今夕是何夕……
※※※※※※
「卿卿,你知道嗎?我願意放棄世界上的一切,只想這樣子抱著你,直到地老天荒。」
「你……為什麼總要跟我說這麼多甜言蜜語?我好怕……」
「怕什麼?」
「如果……你有一天不再喜歡我了,那這些話都將成為對我的折磨,我一定會受不了……」
「傻瓜,不會有這麼一天的,我保證。」單駒燁寵愛地吻著她,眉心、耳垂、鼻尖,「你是我的心肝寶貝,支撐著我所有生命的運轉,我熱烈地愛著你呢,你絲毫不感動嗎?」
「我很感動,若不感動,我又何必害怕?你是個萬人迷啊,我真的可以這麼幸福嗎?」
「你不姓‘福’,要改姓‘單’。」他賊笑,故意扭曲她的話。
埃卿卿淡淡地笑了笑︰「燁……我一直忍著不去問你,但現在不問不行了,如果你對我是真心的,那君成美呢?大家都說你們是情侶,她到底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在你心里又是什麼樣的地位?」
「她……」單駒燁待要說話,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上來。
「阿燁,你在不在家?」是君成美的聲音,她邊走上樓梯邊呼喊。
是她?!糟糕!
埃卿卿掙扎著要起來,上回在研究室讓她看見單駒燁抱住她的場面已經夠尷尬了,這回更過分,在他房間地板上親密地抱在一起,福卿卿猜想她大概會忍不住甩她一巴掌,大聲罵她不要臉、狐狸精吧?
「別起來。」單駒燁結實的身軀依然緊緊壓住她,不讓她移動分毫。管他是君成美還是誰,都不能破壞他和她難得的親密機會。他的心肝寶貝向來多麼倔強啊,現在卻如小貓般溫柔地蜷在他懷里,天大的事也不能讓他放開她。
「不行啦,要是讓她看到我們現在的模樣怎麼得了?」福卿卿不依地掙扎著,猛推他胸膛,但單駒燁根本不為所動,反而拉住她抵抗的雙手,將它們拉過頭頂固定住,放肆地吻著她。
他一吻,福卿卿就沒轍了,全身力道全失,無法動彈,軟弱得比一只布女圭女圭還不如。
「阿燁,你……」君成美沒有費力敲門,直接打開,然後是她的驚呼,「阿燁?!你……你們……」
單駒燁終于放開了她的唇,拉著她坐了起來,福卿卿將臉深深地埋在他胸懷里,鴕鳥地逃避接下來即將上場的興師問罪與歇斯底里的爭風吃醋。
女人嘛,再聰明,再有教養,一旦看到心愛的男人懷里抱著別的女人時,大抵都無法冷靜的。
空氣似乎一瞬間僵住了,但單駒燁輕撫著她頭發的手卻依舊是那樣溫柔,從來沒有改變過。
他緊緊地抱住她,結實的胳臂將她密密地呵護著,在另一個深愛他的女人面前,這一刻,福卿卿真的幸福得好想哭。
「阿燁,你……你怎麼可以這樣?這不公平!」君成美的聲音有著明顯哽咽,「森田爺爺說過,要讓我和她公平競爭的……」
「成美,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你早就已經輸了。」單駒燁很嚴肅地說著福卿卿听不太懂意思的話,「十年來,我和你幾乎朝夕相處,和她則是天涯相隔,但無論何時何地,我腦海心里滿滿都是她,這還不夠清楚嗎?我不管外公怎麼跟你說,也不管他還要拿什麼來威脅我,總之,我單駒燁今生今世只愛一個人,就是我懷中這一個。」
「你……」福卿卿听到低泣聲,但不知道是她的,還是君成美的。也許兩個人都有吧,但君成美是心碎,而自己卻是幸福得幾乎要暈了過去。
「這件事我會等森田爺爺來做主,他一定會……」
「成美,你該知道世界上沒有人可以改變我的意願,就算是我外公也不例外。」不等君成美把話說完,單駒燁斬釘截鐵地打斷她。
「夠了!你非得把話說得這麼毫無轉圜嗎?在另一個女人面前,你就沒想過要留一點面子給我?」
她拼命忍著不聲嘶力竭地哭吼,福卿卿听出來了。
原來,單駒燁對她而言,是天下第一等的痴情溫柔,但對別的女人而言,卻是天下第一等的無情冷酷。
她為自己感到幸福,卻也不由自主為君成美感到痛苦,她是一個多數方面都比她優秀的女子,卻在單駒燁——她心愛的男人面前輸給了她,教她情何以堪呵?
埃卿卿心中突然有個「如果」冒出來,如果……十年前單駒燁沒有先遇見她,直接認識君成美,他應該會深深愛上她吧。
思及此,福卿卿不禁對君成美感到愧疚,她暗暗推了下單駒燁的胸膛,抬起眼凝視著他,無聲地請求他顧及君成美的面子,向她道歉,並且將語氣放柔和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