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女孩對你說『忠孝仁愛禮義廉』,那代表什麼意思?」
「無恥。」
「什麼?」歐陽一愣。
「你無恥。」
「抱歉,我說了什麼不得體的話嗎?」歐陽神情僵硬地問。
「那七個字,就是暗指『無恥』的意思。」董世展認真地解釋著。
歐陽張口結舌,依然一頭霧水的樣子,讓董世展笑了出來。
原來歐陽的中文,並沒好到能完全听懂含有雙關語義的句子。
「這句話有一個小筆事。有一個為富不仁的富翁,有一天請了一個書生幫他寫對聯,那個書生給了他兩句對聯,上一句是『一二三四五六七』,下一句就是『忠孝仁愛禮義廉』。」
「這是什麼意思?我還是不懂。」
「這兩句對聯,上一句少了一個『八』,下一句少了一個『恥』,合起來就是在罵人『忘(王)八』、『無恥』。」
「原來如此……」歐陽的臉色有些黯淡。
「怎麼?吃了哪個小姐的虧了?」董世展戲謔地笑問他。
「是萱萱罵的。」他嘆了一口氣。
「你們之間發生什麼事了?」
「我誤會她追求刺激,參加時下年輕人最不入流的派對,結果被她罵了一句『忠孝仁愛禮義廉』。」歐陽滿臉的無奈。
「我的媽啊!老兄,你想趕走女人,也不是這種趕法啊!」董世展吹吹口哨,搖搖頭。
「我沒有要趕走她,一切都是我自己弄砸的。當我看到她跟別的男孩有說有笑時,我的心里就十分的不舒服,誤會她是個……輕佻的女孩。」歐陽懊惱無比。
「活該!我看你好好地跟人家道歉吧!」董世展一點同情心也沒有。如果他是女孩子,一定沖上前跟他打架了。
「她不見我,她躲我整整一個月了。」歐陽無奈地嘆息。
「她不見你,你還是可以見她呀!用誠意打動她吧!」
「我盡量試試。」
「嘖,你還真沒有追女人的經驗耶!」
「是沒有。」他坦承地回答。
「那你就好好學一學吧!追女孩子可是一門高深的學問。」
歐陽苦笑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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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歐陽拿起手機,又試撥了一下,沒想到手機另一端竟然接通了。
『喂?』
朝思暮想的嗓音,現在就在電話里面。
「萱萱,是我!」他將手機更加貼靠在臉側。
『……』
「別掛!萱萱,請妳听我說!」另一端突然沈默下來,讓歐陽急切地開口。
『你要說什麼?』她的語氣有些緊繃。
「我想說抱歉,我那天講的話太過分了……」
『……哼!』她的態度有些軟化了。
「所以妳罵我『忠孝仁愛禮義廉』,或是『一二三四五六七』都可以。」
花萱萱終于被逗笑,在電話那一頭忍不住笑了起來。
在這一端的歐陽則是無聲的嘆息並感到安慰。
「這一個月來,妳為什麼躲我?」
『我……我只是覺得……我太自私了……』
「為什麼?」
『我覺得自己非常對不起你的未婚妻,感覺好像搶了她的丈夫,當了第三者一樣。』
「我很抱歉,讓妳產生這種感覺。」一切都是他的錯,他沒有對她說清楚。
『我覺得默默當一株向日葵太可憐了,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向日葵?」他內心疑惑著。
她似乎經常提到這種花,是否有什麼暗示?
『你有沒有听過向日葵的傳說?』
「妳說說看。」
『嗯……我跟你講另一個故事好了。』她猶豫了一下,又改變心意。
「也可以。」他包容地微微一笑。
只要她願意跟他說話,不管她說什麼,他都听。
『希臘神話里有個又英俊、又有才華的太陽神,名叫阿波羅。因為邱比特的惡作劇,在他心口射了一記愛神的箭,讓他愛上第一個遇見的女人。結果阿波羅在樹林里遇見了一個美麗的女孩,于是愛上了她,並且不斷地追求她。誰知道女孩並不愛阿波羅,所以不停地逃跑,跑到後來,眼看快被阿波羅追上了,便心慌地變成一株月桂樹。阿波羅很傷心,對著月桂樹起誓,說他將日後一生的榮耀全心全意地獻給她。』
听完故事,歐陽震驚不已,覺得她說的故事,竟然與他未婚妻的故事巧合得驚人。
「這……」他有好幾秒的時間,幾乎說不出話來。
『有沒有覺得故事很耳熟?』簡直就像是宿命似的。
「妳是說……我是阿波羅,而我的未婚妻是那棵月桂樹?」
『如果你是阿波羅,你還會看上別的女孩嗎?』她問。
『你曾說過,你的心全屬于你的未婚妻,對不對?』
「我承認我說過。」但那時的心情,與現在已經完全不同了。
『你還曾說過,你會學調酒,是因為一個人。那個人是不是你未婚妻?』她又追問。
「沒錯。」他嘆息了,內心開始隱約地了解,她內心的癥結在哪里。
『我……我覺得內心很矛盾,一方面希望你仍然繼續當你的專情好男人,一方面又希望你能夠專情地愛我,就像愛你的未婚妻一樣。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哽咽了起來。
他終于明白了她不見他的原因。
她對另一個女人內疚,因而無法面對他。
歐陽忍不住為她的善良和單純而心疼、感動。
「萱萱,妳知道我未婚妻現在如何了嗎?」
『我知道她上次車禍重傷後,變成植物人了。』
「她已經去世了。」
『什麼?!』
「她昏迷後的這段時間,是我弟弟在照顧她的。而且她墓碑上的丈夫名字,刻的是我弟弟的名。」
『為什麼會這樣?』萱萱听得傻了,完全不明白。
「這些說來話長,妳願意跟我見面,當面听我說嗎?」他溫柔地問。
沈默了一會兒,她才細細地回應一聲。
『……嗯。』
得到她的答應,歐陽吁了口氣。
「我不是阿波羅,而且,我選擇妳了。』他在電話里溫柔地開口。
听見他的話,萱萱的眼淚掉了下來,嗚嗚咽咽的停不了。
歐陽在線路的另一頭,听見她哭泣,不禁心疼起來。
無法真真實實地擁抱她、安慰她,他只能心焦地不停用言語安慰她別哭。
這一晚的電話線路,好久、好久都沒掛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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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歐家的大客廳里,花萱萱偎在歐陽的溫暖胸膛前,靜靜地听他講述有關他和未婚妻之間的前因後果。
「車禍發生後,我因為腿部重傷,復健了一年才慢慢痊愈。而陷入重度昏迷的伊莉莎,被判定為植物人後,便由我弟弟一手照顧。」
「你的未婚妻讓你弟弟來照顧,你父母他們不會覺得奇怪嗎?」她仰起頭來,疑惑地問他。
「他們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當時一直不斷地責備我們兄弟兩人,罵我們胡鬧,把感情當作游戲。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怎麼責備也于事無補。我們只能向伊莉莎的父母賠罪,並且承擔照顧她的責任。」他撫了撫她的頭發,笑容里帶著一絲傷痛。
「你……很愛她嗎?」她咬唇,問出了心底最想問的話。
「我原以為我很愛她。但她跟我坦白她心有所屬時,我只掙扎了一下,便決定了要成全她。當時我才醒悟,我並非如自己所想的愛她。」
「從小相處到大,所以比較算是兄妹之情?」
歐陽點點頭。
「只是我來不及開口讓她知道,讓她帶著遺憾離開人世。如果我當時能早一分鐘開口的話,現在也許就會完全不一樣了……」他將頭埋進她的頸際,語氣含有深濃的自責和懊悔。
她憐惜地抱住他。
「別傷心了,伊莉莎一定會知道你的心意的。」
他長長一嘆,收緊雙臂,努力汲取她大方給予他的安慰及溫暖。
餅了一會兒,她有些遲疑地開口。
「那麼……在酒會那天,你說有話要跟我聊,是什麼呢?」
「我很感謝伊莉莎。是她讓我看清楚了我的感情,也讓我頓悟了一些事。回到美國後,看著弟弟憔悴的面孔,我才驚覺我的人生必須要更積極。所以我決定回來後,一定要讓我心里最在乎的那個人明白我的心意,絕不能重蹈弟弟的覆轍。」
「所以?」她的心怦怦跳著,等待他說完。
他沒有回答,卻問了她一個問題,雙眼炯然地凝望她。
「面對伊莉莎的背叛,我可以十分冷靜;然而僅僅看到妳跟其他男孩打鬧,我卻被嫉妒蒙蔽了雙眼,甚至口不擇言地傷害妳。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反應,妳能告訴我,我是怎麼了嗎?」
她听懂了他的話,心里的陰霾一掃而空,不斷冒出喜孜孜的小泡泡,小臉也紅了起來。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誰曉得你心里在想什麼啊?」她刻意罵他,唇角卻克制不住地揚起,泄漏了她心底真正的想法。
「妳向我要求學調酒時,曾說妳是為了一個人學的,那個人是誰?」他忍不住問出擱在他心底多時的疑問。
「你說呢?」
「我也不是妳肚子里的蛔蟲,我怎麼會知道呢?」他學她說話。
「猜不著就算了。」她故意低哼一聲,撇過頭去不看他。
「誰說猜不著?我們兩個心意相通,妳知道我的心,我也明白妳的,對不對?」他伸手撫了撫她細致姣美的臉蛋。
她紅著臉不說話,當作是默認了。
「以後別再讓別人叫妳寶貝了,寶貝只能專屬于我一個人。」他突然嚴肅地說。
「真霸道!」她笑罵。
「是專情!以後,我也只屬于妳一個人的。」他認真地反駁。
她含著喜悅的淚水,害羞地傾身送上一個吻,獎勵他這個發誓只對她一人專情的好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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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知會花萱萱,歐陽悄悄地到學校去參觀她與同學們的畢業展。
看著一幅幅、一件件的創作作品,他不由得佩服起畢業展里這群對藝術充滿熱愛,擁有豐富創造力及生命力的年輕人。
轉到另一個牆面,許許多多幾乎與人等高的向日葵,佔滿整個畫面,讓人有種置身在花海里的錯覺,甚至覺得自己也被同化,變成了其中一株向日葵。
他看見牆底下掛著的名牌上,寫著花萱萱的名字,唇邊泛出溫柔的笑意。
右上角的燈光忽地一閃,他下意識地抬頭,從右邊牆面沿著天花板、再繞行到左邊的牆面上,瓖了長長一整排的燈泡。
燈光沿著軌跡從右向左閃爍著,他的目光也被吸引著,仰頭從右向左看了一圈。燈光熄滅後,他收回視線,這才發現身邊的人,也跟他一樣正仰著臉追隨著燈光移動。
看見眾人一致的轉頭動作,再看看眼前滿牆的向日葵,他忽然明了了花萱萱捉弄觀眾的意圖,忍不住笑了出來。
所有正在觀賞向日葵作品的人,在不自覺之間,也成了作品中追逐日光的向日葵。
「這丫頭的心思還真有趣。」笑著搖頭,再繼續往前看。
還是一系列的向日葵主題,相似的筆法,讓他知道這些也都是萱萱的作品。
越看她的畫,他不知不覺斂起了笑容,胸腔中漸漸充滿濃濃的感動。
她曾說過,她的畫很透明,讓人一看就知道在想什麼。
在她的畫中,他感受到向日葵少女對天上看不見的光芒的所有戀慕、渴盼及心痛。
她說他像是希臘神話里的阿波羅,那麼,向日葵指的就是她自己嘍?
他皺著眉離開會場,走進學校的圖書館,急迫地翻閱有關向日葵的資料。
當他看到希臘神話中,一個女神因太過愛慕阿波羅,九天九夜不吃不喝後,變成一朵終生追隨太陽神蹤影的向日葵,他的心受到了強烈的震蕩。
「萱萱,我真的讓妳這麼的沒有安全感嗎?」
她竟然以為自己只能當一個在愛人背後痴痴戀慕的角色?
思考了一會兒,他若有所思地離開了萱萱的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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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花開,將校園燃成一片火紅。
鬧哄哄的校園里,穿著學士服的畢業生、家長,還有在學的學弟妹們,四處穿梭著,興奮地拍照。
一把又一把的鮮花,讓校園也充滿了濃濃的花香味。
花萱萱抱著家人送的鮮花,花老爹、齊阿姨、小妹、甚至許久不見的大姊,都從日本趕回來參加她的畢業典禮。
唯獨那個自稱是她專屬專情情人的歐陽,卻一直不見蹤影。
「寶貝,這是妳妹妹呀?好可愛喔!」相熟的同學經過他們身邊時,好奇地詢問著她身邊的陌生女孩。
「她是我大姊啦!」花萱萱解釋道。
「大姊?!別騙人了!」
「騙妳干麼?我大姊都已經結婚了。」
「真的假的?妳真的成年了嗎?」眾人不敢置信地驚呼。這個個子嬌小的小女生竟然結婚了?
大姊花芸芸尷尬地笑著,臉上浮起淺淺紅暈。
「沒禮貌!她真的是我大姊啦!」花萱萱笑罵同學,把他們通通趕跑。
「大姊,對不起,他們口無遮攔慣了。」
「沒關系,我習慣了。」花芸芸搖搖頭。
花老爹看了看前方,發覺前面有一陣陣的騷動。
「那邊怎麼了?好像發生了什麼事。」花老爹抬手搭在眼楮上方,想遮住陽光瞧清前面的狀況。
眾人也都轉過頭去,好奇地看著。
「寶貝∼∼寶貝∼∼趕快來呀!」好幾個人突然向花萱萱沖過來。
「怎麼了?」她驚訝地看著同學。
「趕快呀!有人指名找妳!發生大事了∼∼」
她還來不及反應,興奮的同學已經迫不及待的一人抓一手,將她往前方的騷動處拉去。
「咦?耶∼∼發生什麼事啊?」
她被粗魯地拖著向前跑,她的家人也只能跟著她跑。
跑到了前方,花萱萱被眼前滿滿的向日葵花海給嚇到。
一個男人捧了一束向日葵,湊到了她面前。
「來這里,寶貝。」他對著她溫柔地笑著。
她不敢置信,整個人都傻了,只能呆呆地向前走去。
「歐……歐陽?你在干麼?」她又驚又喜地張大眼,說話結結巴巴的。
他嚴肅地將花遞給了她。
她愣愣地接了下來。
「妳知道向日葵的花語嗎?」
她搖搖頭。
「向日葵的花語是︰我深深地愛慕你。」
她的臉頰紅了起來。
「你……你去看了畫展?」抱著向日葵,她紅著臉低下頭去。
「我的眼中,現在全是滿滿的向日葵,再也容納不下其他的花朵了。」
她哽咽著捂唇,不敢相信他竟然當眾公開回應她對他的戀慕。
眼中浮起淚水,她投入他的懷里。
「我真的深深愛慕著妳,萱萱。」
她點點頭,感動地用力擁抱他。
一旁的眾人猛吹口哨,不停地鼓噪著,要他們親吻,甚至涌起一波波「求婚、求婚、求婚!」的口號。
「你……你別真的當眾這麼做喔!我爸、我家人全都在這里!」她緊張地阻止他。
「是嗎?」
他雙眼一亮,轉過頭去,果然在人群中,發現了她的家人。
他牽著她走到花家人面前。
歐陽忽然向花老爹深深一鞠躬,嚇了花萱萱及花家人一跳。
「我願意一輩子呵護萱萱,請問伯父能將萱萱交給我嗎?」
「哇啊∼∼真的求婚耶!」
一堆女學生為眼前真實上演的浪漫劇情尖叫不已。
被摟在歐陽身側的花萱萱嬌羞地垂下頭去,不敢看人。
花老爹一言不發地瞪著歐陽。
「喂,說說話啊!」齊阿姨偷偷地推了他一把。
誰知,花老爹回過神後,竟然哭了起來。
眾人見狀,全都嚇了一跳。
「嗚嗚∼∼我好不容易養大的女兒,全都被人一個個討走了∼∼」
嗚嗚嗚∼∼
听著花老爹的哭聲,所有人的額上全畫下三條大黑線……
畢業季中,校園里言笑晏晏,有人歡樂,有人流淚,一齊向人生的方向努力前進。
太陽高高掛在天上,以溫暖的陽光,拂掃過一朵朵的向日葵。
向日葵仰著臉,偷偷地對著天上的太陽,幸福、艷麗地笑著……
全書完
編注︰
一想知道花家小妹花薔薔跟董世展這對冤家是如何大玩妳跑我追的愛情戲碼嗎?請見橘子說系列389通關愛語一《別跑!丫頭》。
二想知道已結婚的花家大姊是否真的擁有幸福美滿的婚姻嗎?千萬別錯過7月份橘子說系列通關愛語三《睡得好嗎?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