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府的人心情很矛盾,既想風風光光的辦喜事,又想低調一點,這全是因為聯姻的名字好怪……
袁家人從來沒想過,依依會嫁給一個姓聶的,好死不死的就叫做「聶袁」聯姻……
「聶袁聯姻」,不管怎麼念、怎麼听,都好像是「孽緣」聯姻啊……
雖然很怪,但他們還是得硬著頭皮把這個看板掛上門口。
袁府新近收養的兩名孩子,也在門口玩耍湊熱鬧。
此時,一名身軀佝僂、頭戴黑紗斗笠的女人,經過袁府門外,瞧見那兩名孩子後,雙眸先是眯緊,接著笑彎了起來。
「聶袁……聶飛、袁敏依,你們破壞了我的好事,我現在也要你們兩人的喜事變成孽緣!」
猙獰的低笑聲,讓孩子們忽地停了下來,恐懼地看著那個一直盯著他們猛瞧的奇怪女子。
孩子們打了一個冷顫,不敢再多待,馬上手牽著手躲進府里,奔去找聶飛叔叔或是依依大夫。
「聶飛叔叔、聶飛叔叔!」孩子在走廊上大叫。
「小聲一些,依依在睡。」聶飛向他們示意。
「依依大夫怎麼睡那麼久啊?」于平小小聲地問道。
「因為她生病了。」
「大夫也會生病嗎?」小于石歪頭問道。
「大夫當然也會生病了。」
聶飛啼笑皆非地回答,覺得孩子的童言童語實在很可愛。
「可不可以叫依依大夫不要睡太久?像我們的娘,就是睡得太久,後來就沒醒過來了。」于平擔心地說道。
「……我知道,我會叫她別貪睡。」聶飛的神色暗了暗。
小孩子似乎感染了他的憂慮,不安地望著他。
他察覺到孩子的心思,模了模兩個孩子的頭。
「快去書房找太爺爺,他那邊好像有好吃的點心喔!」
聞言,兩個孩子小小地歡呼一聲後,便奔向書房去,完全將剛才見到奇怪女人的事情給拋在腦後了。
聶飛則對自己哄孩子的技術,越來越佩服了。
看來養孩子跟娶老婆一樣,似乎並不是怎麼難的事嘛……
***
「聶袁」喜事,一切都在順利進行中。
由于聶飛為了婚後居所而購置的南郊別莊,來不及整理完畢,因此婚禮決定在袁府舉辦。
聶飛沒有什麼親人長輩,除了四處雲游、聯絡不到的師父外,就只請了關天逸前來觀禮,順便代替男方的長輩。
一直到了新郎、新娘拜天地之前,事情都進行得十分的順利。
當良辰吉時到,要請出新娘子的時候,一群嬤嬤突然尖叫著從新娘房里逃奔出來。
「哇啊──不好啦,新娘子被人劫走啦!」
聶飛第一個跳起來,沖了過去。
必天逸和袁家人的臉色也一變,立即沖過去察看。
眾人奔到半路時,便看見一名身形怪異的女人,用劍架在身著嫁裳的袁敏依的頸子上,粗魯地扯著她後退。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來破壞我的婚禮?」
聶飛謹慎地盯著依依,查看她是否有其他傷害。
「關天逸、聶飛,你們不認得我了?」
女子嘶聲吼道,嗓音難听駭人。
聶飛眯起眼,關天逸則是挑起了眉毛。
「認不出來了?我是蕭素心啊!」女人低啞地嘶笑著。
「蕭素心?你要做什麼?」聶飛沉聲問道。
「你會不明白我要做什麼嗎?原本,我的計劃就快要成功,關天逸也即將是我的了,但你卻和袁敏依聯手壞了我的事!」
蕭素心的手一抖,將刀鋒壓進了依依肌膚細女敕的頸子。
依依努力壓下一聲痛吟,以免刺激了身後的女人。
「這是我跟你之間的恩怨,與依依沒關系,你先放開她。」關天逸說道。
「哼!沒關系?當時她扮成村姑潛進‘關家堡’,解了我施的毒,你還敢說與她沒關系嗎?你不用急,你和聶飛兩人的帳,我也會一筆一筆慢慢跟你們算的!」
「蕭素心,你要做什麼,全都沖著我來就好,你放開依依!」聶飛咬牙說道。
看到袁敏依的眉心蹙起,聶飛的心口也跟著一陣陣的揪痛。
「心疼你的妻子嗎?我偏不放!要不是你將我押回‘北玄宮’,害我受盡掌門的嚴厲懲治,在我身上施毒,我也不會容貌全毀、武功盡廢,還得月月受蝕骨鑽心之痛!不讓你付出代價,怎麼消得了我心頭之恨?」
蕭素心眼眶泛紅、面孔扭曲,完全看不出原有的美貌。
「‘北玄宮’的宮規原就十分嚴謹,當你背叛師門的時候,心里就該有數,怎能怪人?」聶飛怒瞪著她。
「不怪你們怪誰?我幾乎就要成功了!要不是你們攪局,我早就是‘關家堡’的女主人了!」蕭素心不甘心地叫道。
「你真是執迷不悟!」
聶飛忍住翻白眼的沖動,覺得跟這女人真是有理說不清。
「這一刀,就當作是你們還我的第一筆債!」
蕭素心突然高舉起刀子,往袁敏依身上刺去!
同時之間,一記破風聲響起,一道銀光「咻」地朝蕭素心直射而去!
下一瞬間,情勢陡變,只看到蕭素心突然放開刀子與袁敏依,兩手緊緊抓著臉部,驚聲號叫,滿地打滾。
沒多久,蕭素心身子抽搐,接著便一動也不動了。
當她把手松開時,眾人才發現有一支銀針半數插進她的眉心,只留一小段的針尾,以及一道細小血絲蜿蜒流下。
聶飛飛快地撲過去,接住搖搖欲墜的袁敏依。
「依依,你還好嗎?」
他將她抱得死緊,剛才的情況簡直要嚇死他了。
「你怎麼會使我們袁家的銀針?」
她倚在他懷里,不解地問他。
「是袁老……呃,是爺爺教的。他說我既然將成為你的夫君,多少也要學一點施針之術。」
「學得還滿有幾分像的嘛!」
「對啊,爺爺也說我學得快呢!」聶飛呵呵笑著說。
袁家兄弟效率奇高,迅速地將蕭素心及她所制造出來的混亂場面處理得干干淨淨。
「好了,繼續拜堂吧!」
袁家老大拍拍手掌,將所有的場面全都恢復在他的掌控之下。
袁敏依羞紅的笑臉,被遮在紅帕底下。
不知道是誰塞了紅綢巾在聶飛手里,另一端則是牽到了袁敏依的手中。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有了當上新郎倌的感覺,緊張得手心開始冒汗。
「一拜天地──」
聶飛望著眼前一身喜色的新嫁娘,強烈地感受到,她是他的娘子,他則是她的夫君。
他有了家人、有了歸屬,不再獨行漂泊了……
***
聶飛與袁敏依成婚之後,便一直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的病情變化。
奇怪的是,渴睡嗜眠的現象竟然沒有再出現過。
「真是怪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聶飛抓抓頭。
「不知道耶,連爺爺和爹爹也都一頭霧水。」袁敏依無辜地搖搖頭。
「算了,反正沒事就是好事情。」
「嗯……」
聶飛想了又想,忽然擊了一下掌心。
「唉呀!我們成親的時候,‘北玄宮’的蕭素心來大鬧了一場,當時怎麼沒想到用這個理由去跟‘北玄宮’宮主討人情呢?」
「討什麼人情?」她好奇地問。
「請‘北玄宮’幫我們查一查龍涎果的資料呀!」
「我爺爺他們連皇宮大內秘藏的醫書都翻遍了,還是找不到龍涎果的詳細記載,‘北玄宮’查得到嗎?」袁敏依懷疑地問道。
「難說喔!‘北玄宮’宮主曾經跟我說過一句話──‘藥即是毒,毒即是藥’。你們袁家學的是正派一路,或許‘北玄宮’的毒藥典籍中,會有記載也說不定。反正問一下又不要錢,就算找不到,當作是聯絡感情也好啊!」
聶飛愈想愈覺得這個人情不能浪費掉,決定待會兒就去辦好這件事。
「嗯。」她點點頭,笑了笑。
***
兩個月後
「北玄宮」突然派人送來了幾本「北玄宮」里頭珍藏的毒藥典籍給聶飛。
袁家照例全員出動,一起啃掉這些書,終于揭開了一些龍涎果的真面目。
原來世傳的醫療聖品龍涎果,其實不是良藥,根本就是一種至毒!
算袁敏依命大,誤打誤撞,用以毒攻毒的方式治好了舊疾。
這些資料,讓所有人都嚇出一身冷汗。
至于渴睡沉眠的現象,則是服用龍涎果引起的,好像是陰陽失調的問題,唯一的解法之道就是男女……
也還好,袁敏依剛剛才嫁人,新婚燕爾,難怪不再出現沉眠數日未醒的現象。
眾人得到解答後,不禁面面相覷,覺得這龍涎果實在是詭異至極。
總之,袁敏依能活到現在,真的是上天保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