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南宮無尚握著她的手臂飛入魔城時,決瀾吃驚地瞧著滿天星斗,當她低頭俯視地面時,卻瞧不清底下有什麼,只有漆黑一片。
她伸手進香袋,拿出桃花,輕吹了下,可桃花卻無任何反應。
南宮無尚回頭看她。「在這兒,仙術是無法起作用的。」
她微笑,放開桃花瓣。「沒關系,我能射箭。」她不甚在意地說著。
他領著她飛進一座大岩壁中,一進入黑漆漆的岩壁中,決瀾便听見角落傳來聲音。「你的法術好象又變強了。」
「我的村人呢?」她直接切入重點。
「你放心,她們很好,為免麻煩,我讓她們都睡了,等你答應我的條件,我就會放她們回去,到時她們不會記得發生了什麼事。」
「你要我替你打開鬼門?」她問。
「無尚告訴你的?」
「是我告訴她的。」南宮無尚開口,自進岩洞開始,他一直在注視魔王的一舉一動,深怕他會突然出手傷害決瀾。
「你們似乎都不將我的話放在心上。」魔王忽然說了句不相干的話。
你們?決瀾納悶了下,是在說她跟無尚嗎?可听起來不太像。
「我告訴過你離桃花遠一點,結果你把桃花給帶回來;我告訴韓?放手,不要對一個凡間女千如此執著,結果他反而抓得更緊,連命都不要了。」他感慨地長嘆一聲。
南宮無尚一時五味雜陳,不知該說什麼。
「為什麼他必須離桃花遠一點?」決瀾追問。
魔王輕笑一聲。「因為他會死在桃花下。」
「你胡說!」決瀾怒斥一聲,心髒急促跳動。
「信不信在你,我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
南宮無尚握住決瀾的手,示意她不要激動。
「听過桃花仙子的故事嗎?」不待他們回答,魔王自顧自地說下去。「花神自古以來只是嬌弱的神祇,可桃花不同,桃花為五木之精,是唯一能驅魔降妖的花神,天上的兵器有一半以上都是桃木所做,鬼門由蟠木所守,更別說王母花園里的蟠桃園,吃了一顆後能讓多少神仙功力大增,她若還活著,法力可能已跟本王不相上下,可她法術再厲害,依舊敵不過眾仙,甚至害死了一村子的男人跟她自己所愛的男子,而你現在頂多只能算半仙,你保得住——」
「夠了。」南宮無尚冷冷地打斷魔王的話。「不需要說這些。」他能感覺到決瀾的掌心冒出的冷汗。
魔王輕笑一聲。「你幫我開鬼門,我會把你的村人全還給你,就連這幾日的記憶我都會順便為她們抹去。」
決瀾深吸口氣,先鎮定自己不安的情緒,而後才道︰「可我不知道怎麼開鬼門?」
「這你不用擔心,既然你能使喚桃花,使喚桃木應該也不成問題。」他頓了下。「十大後,度朔之山見,你們可以走了。」
在她答應魔王的條件後,村民果真毫發無傷地被送了回來,翌日,她們醒來後,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繼續過著一樣的日子。
她們的記憶停留在南宮無尚受傷住進村子的那天,這樣的安排對決瀾而言是方便許多,她也不用費神去解釋她為何會失蹤,她失蹤的時候又去了哪里,于是,她仍像平常一樣過日子,早上指導毛妘她們射箭,下午便去照料村子里的桃花。
村里的人都對南宮無尚很好奇,尤其是女孩兒們,常纏在他身邊間東問西。活-坦天,她突然想起一樣東西,是小時候桃花仙子給她的︰——「你在找什麼?」
決瀾抬起頭,綻出笑。「你不是在外頭跟她們說話嗎?」
他走近。「我跟她們說我的傷口還沒復元,需要好好休息。」
她笑意更深。「她們把你弄煩了。」
「她們讓我頭痛。」他微笑。
她笑著打開箱子。「看我能不能讓你心情好點。」
南宮無尚走到她身邊,驚訝地看見箱子里躺著一把長弓。「這……」
「這是桃花仙子給我的。」她拿出長弓與矢箭。「我突然想起來要教你……我是說指導你射箭。」
他露出笑。「我記得。」
「等會兒我們一起練。」她示意他拿著弓,她則低身將里頭的箭羽全拿出來。
南宮無尚試拉了下,覺得非常順手。「沒有受潮。」
「這是仙子送的,當然不會受潮。」她笑著說。
「她為什麼要送你長弓?」他蹙眉,這明明是男子用的弓。
「我也不知道,小時候我對弓不清楚,可又不能閑人,因為仙子要我保密,等大了後才發現這長弓對我不適用。」她與他一起走出臥房。
南宮無尚依舊眉頭深鎖,不明白桃花仙子是何用意。
「或許她算出了我會遇上你,所以事先預備好的。」決瀾想著,畢竟仙子是神,應當能知道未來的事。
對這解釋,南宮無尚依然不滿意,可又無法確切說出到底哪里怪,晚些他得再把所有的事重新想一遍。
「我們到另一邊的山丘,那里比較少人去。」
「為什麼要到少人去的山丘?」
她瞧著他。「難道你想讓別人看到我指導你嗎?」
他笑出聲。「原來如此。」
「我很喜歡射箭,射箭會讓我心情平靜。」她望著藍天白雲。「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我看到弓箭的時候,就會覺得很安心。」
「你射箭的時候很美。」他揪著她。
她抬眼向他,臉蛋浮上紅暈。「謝謝。」她不好意思地轉開臉,頰邊的紅霞更深。
他忽然低頭在她臉上親一下,她驚訝地停下步伐,面向他,沒想卻擦過他的唇。她臉色通紅的急忙想退開,卻讓他攬入懷中,她還來不及說什麼,他的唇已蓋下。他的氣息鑽入她唇齒間,讓她喘息,他略嫌粗暴的將她擁入懷中,她迎上他,羞怯但熱切地響應著。
他已忍了這許久,南宮無尚箍緊她,幾乎想將她揉進自己的體內,鼻間的桃花味漸漸濃郁起來,他掬取她口中的甜美,像是醉人的桃花酒般,決瀾攀著他,覺得自己快要昏厥過去了。
他忽然抽開身,黑眸閃著,見她臉兒紅通,他克制著親了下她的眉際、她的臉頰。「你可有覺得不舒服?」
她眨眨眼。「什麼?」顯得有些遲鈍。
她嬌艷的模樣讓他情難自禁。「你有沒有覺得不舒服?」他又問了一次。「記得乎鎮的葉家姑娘嗎?」
她霎時明白他所指為何,葉家姑娘讓鬼纏身後,便精神恍惚、兩眼無神,他擔心她會受他的陰氣影響。
「我很好。」她柔聲道。「你別擔心。」她撫上他的臉。「你忘了仙子讓我吃仙桃,我不會有事的。」
聞言,他多少安了下心。「若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他再次親吻她。
決瀾勾上他的頸項,再次沉醉在他親昵的吻中,直到四周的嬉笑聲慢慢傳入耳中,她驚嚇得回過神,急忙推開南宮無尚,一睜開眼,便瞧見女孩兒們在不遠處揪著兩人,她的臉兒頓時燒紅成一片,沒想她們竟開始唱起歌來
「桃花村里姑娘好,紅臉蛋俏模樣,歌聲又清亮,男兒見了小鹿撞,追她跑過滿山崗,桃花樹下訴衷腸,姑娘姑娘別躲藏,我是山下好兒郎,要你做我美嬌娘,美矯娘……」
決瀾將臉埋進南宮無尚懷中,已不知該怎麼面對這群女孩兒,她們瞎鬧起來真是沒完沒了的。
南宮無尚笑著瞧見她們竟開始跳起舞來,雙手在頭上轉呀轉的。
「桃花村的俏姑娘——」毛妖朝著禾穗喊,像是兩人中間隔了座山頭。
「誰呀?」禾穗也朝她喊,雙手放在嘴邊。
「我是山下賣油郎,想你做我美嬌娘。」
「賣油郎,小妹叫決瀾,身邊已有好情郎,姓南宮叫無尚,高大又俊朗,他牽我小手看夕陽,親我小嘴喳喳響——」
「禾穗!」決瀾大喊一聲,臉蛋兒已紅得要冒煙了。
南宮無尚爽朗大笑,女孩兒們也大笑,一旁觀看的婦女姑娘們也笑,只有決瀾羞得不敢見人。
「好熱鬧啊!什麼事這麼好笑?」
女孩兒們轉頭,一群沒見過的男女站在不遠處。
「是你們!」決瀾驚訝地喊了聲,是在客棧遇上的那群人,她急忙離開南宮無尚的懷抱迎上前,沒想卻讓南宮無尚拉回懷中。
「你們來這兒做什麼?」南宮無尚皺下眉。
「我就說他不歡迎我們。」賽香玉對同伴說著。
「姊姊歡迎我們,對不對姊姊p-」小碧興奮地跑上前。「我們來桃花村作客。」
「歡迎你們。」決瀾快速說著,很高興他們將她自方才尷尬的處境中解救出來,就算現在來的是無頭鬼,她都會展臂歡迎。
「你們怎麼會來的?」決瀾為他們沏了壺茶。
「這些人是誰?」老女乃女乃程印疑惑地看著眼前的九人。
「他們是前兩個月,我去鎮上……上認識的。」決瀾說得有些心虛目光不敢直視女乃女乃。
因為魔王洗去了村人的記憶,所以村人根本不知道她曾離開過,若說在別處認識的,女乃女乃一定會覺得很奇怪,逼不得已她只好說謊。
「鎮上?」
「是啊!女乃女乃。」小碧接腔,笑著臉說,剛剛決瀾已同他們說過,希望他們配合一下,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說謊,不過,上回決瀾姊姊幫了他們大忙,這點小忙她當然義不容辭。
「是嗎?」程印的雙眼在九人間流轉,似乎有些不相信他們的話。
「沒想到還認識道長。」
巫盡山微笑。「我跟小徒是在半路遇上他們,听聞他們要來桃花村,也就跟上來了。」他身邊仍跟著徒兒知峰,可卻不見樓青松的身影。
話畢,他就听見一旁的南宮無尚輕哼一聲。
「是啊!」賽香玉也忙道。「我們是不打不相識,呵……」她嬌笑著。
「桃花村難得熱鬧,你們若不嫌棄就多住幾天。」程印說著,而後識相地走了出去。
「姊姊,這兒真漂亮,有好多桃花呢!」小碧坐在師兄石影身邊,有時會頑皮地把頭靠在他肩上,結果通常是讓石影給推開。
決瀾微笑地瞧著小碧與石影,兩人有點像是歡喜冤家,石影與小碧一樣都很年少,她猜他大概只比小碧多個三、四歲。
與他們一起的還有兩個也是新面孔,都是與他們一塊兒住在同一個山頭的妖精,一位是三十出頭的杜褚,另一是樊羅樓。
「這兒是桃花村,當然多桃花。」福肚喝口茶,舒服地呼口氣,拍了拍大肚子。「你們到底來這兒干麼pi」程印一出去,南宮無尚的耐性也用盡,說話就不客氣了。
「我們——」
「我說吧!」蔣仲打斷小碧的話語。「其實我們是想請二位幫個忙。」
「該不會還沒解決那只山鬼吧!」南宮無尚皺眉。
眾人一陣干笑。「我們這次可是作了萬全的準備才回去的,沒想那只山鬼多了同伴,所以我們才會打不過,不過,這次我們都沒受傷。」小碧得意地說著。「上回都是師兄愛逞強,才會……」
「你夠了沒?」石影沒好氣地開了口。「是你拖累大家。」
「我哪有!」小碧嚷著。「有嗎有嗎?」她詢問其它人,可愛的臉上是不滿。
「有。」福肚又拍拍肚子。「你們兩個小表只會拖累我們。」
「我們什麼時候——」
「好了,別吵。」賽香玉示意小碧閉嘴。「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
「那兩個山鬼的妖氣比起紅狐又高出許多,希望姑娘能為這世道盡點心。」巫盡山望向決瀾。
「我們沒時間管別人的閑事。」南宮無尚沉下臉。
「無尚。」決瀾轉向他,左手自然地放在他手背上。
他的表情緩和下來,不過仍是輕哼一聲,表示他的不贊同。
「不肯就算了,咱們不用賴在這兒求人。」杜褚起身。
「別老是這麼沖動行不行?」賽香玉瞪了他一眼。「姑娘又沒說不幫,是不是決瀾姑娘?」她笑著。
「這山鬼以吃人維生,附近村莊已有不少人受害,還望姑娘伸出援手。」巫盡山繼續勸服。
決瀾輕蹙眉心,還沒想著該怎麼做時,忽听得南宮無尚說道︰「有人。」
她往門外瞧了一眼,好笑地搖搖頭,定是女孩兒們又在調皮了。「你們第一次來桃花村,毛妘,帶他們四處走走好嗎?」
話落,四周是一片寂靜,而後突然迸出嬉鬧聲。「叫你呢!毛妘。」
「知道了。」毛妘突然自門邊探出頭來,一臉笑意。「就由桃花村里最聰明最機伶的小泵娘給你們帶路。」
眾人笑出聲,配合地起身走了出去,留下決瀾與南宮無尚。
「我們去射箭。」她起身。
「你想去收拾山鬼?」他面無表情地說。
她坐回他身邊。「你不想去?」她凝視著他。
他的黑眸閃了下。「不想。」
「為什麼?」她問。
「有一便有二,我不要你為別人的事忙。」他面露不悅。
她微微一笑。「可我明明有能力……」她攤開掌心。「自從在夢中吃了仙桃後,我覺得自己的法術提升了許多——」
「這兩個山鬼不是你想的那麼容易對付的。」他抬手撫觸她的臉頰。「我在魔城見過他們,他們吸精氣壯大自己,一不小心,元神都會被吸走。」
決瀾面帶憂色,看來這次的不是這麼好對付。「可即使不去管,桃花村不見得能逃過一劫,你忘了他曾問過桃花村的下落。」
他沉默下來,而後突然道︰「你留在這里,我去就成了。」
她震驚地搖頭。「你自己也說了,他們很厲害——」
「我能對付他們。」他平靜地說。
「多一個人出力也沒什麼不好。」她微笑。
他俯身輕吻她的雙唇。「再說吧!不是要去射箭?」他原想淺嘗即止,可一踫觸她,便完全忘了自己的立意。
他加深他的吻,喜歡她羞怯地響應著他。
「射箭其實不難,首先腳要分開站好,對,然後拿起弓,拉滿——」
「你這弓太大了。」
「下回我給你做個小的,你會用的順手些。」
「不,你用什麼我用什麼。」
「你真不服輸。」
男子爽朗的笑語傳入決瀾耳中,她走在桃花林里,遠遠瞧見山坡上站在一男一女,因為距離很遠,她看的不清,只瞧著男子站在女子背後指導她射箭。
她頓覺好奇,急忙想上前去瞧瞧,可山丘上的兩人卻突然不見,她疑惑地在林里四處張望。
「你戴著桃花真好看。」
「是我好看,還是桃花好看?」
「人比花嬌。」
笑語傳來,決瀾循著聲音走。
「你這些天怎麼都沒來桃花林?」
「我……我爹不許我一個人亂跑。」
「昨天我去城里探听,可沒有姓衛的大戶人家。」
一聲悠遠的嘆息自決瀾身後傳來,她急促地轉頭,瞧見一男一女在盛開的桃花枝葉旁,面容讓桃花遠去了一半。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蒼雲,我……」
蒼雲刊決瀾震住,為什麼會有…‥是了,她一定在夢中,上回也作了這樣的夢,是桃花仙子又來入她的夢了嗎?
「仙子,仙子……」決瀾在桃花林里搜尋,張望著。
「因為我只是個獵戶,所以你才對我撒謊嗎?因為我沒錢,你嫌棄我──」
「不霉這樣。」
「那你為什麼──」
「我很害怕,蒼雲,我從來沒怕過什麼,我……我不該再出現在你面前的,我犯了錯……」
「你在說什麼?」
「對不起,我再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
「我不許你走!」
決瀾站在樹後,瞧著蒼雲將仙子緊緊抱住,她難過地在心里嘆口氣,如果她能為他們做什麼就好了。
遠遠地,她又瞧見他們兩人在山丘上射箭,她直覺地走過去。
「你愈來愈進步了。」
一陣勁風吹來,卷起滿天的花瓣,決瀾謎起雙眼,雙手揮舞著想看清前方。「仙子,仙子……」
她往前走著,忽然腳下踢到了一樣東西,她彎,疑惑地將腳邊的弓撿起,上頭還沾著血跡,她嚇了一跳,瞧著血跡旁刻著「蒼雲」二字。
她心頭一驚,往四處看去。「蒼雲……」她背後幾尺處有個身影,正站在桃花旁輕觸枝上的花兒。
決瀾瞧見他手上握著把大刀,刀上也沾著血,他瞧著桃花,而後舉起手上的刀,緩緩架在自己頸上
「不要——」決瀾失聲尖叫。「不要——」她狂奔而上,卻摔跌而下,墜入一片黑暗︰
「不要——」決瀾大叫著從夢中驚醒,重重的喘息著。「天啊……」她慌亂地抹去臉上的汗。「怎麼……作這樣的夢……」
她推開薄被,感覺一顆心似乎就要跳出胸口。她離開床,走往桌邊想喝口水,沒想卻踢到某樣東西。
她彎身將之撿起,一觸到地上的物品,她的心猛地沉下,即使室內幽暗,她也知道自己手上的是什麼。
她點亮燭火,瞧著原本該掛在牆上的弓,是她送給無尚的長弓,不其然的,她的心頭升起不安。
「無尚……」她急忙穿起鞋,住外頭走去。「他該不會自己去找山鬼‥...」
推開隔壁的房門,她輕聲喊著,「無尚?」
她走進去又喊了聲。「無尚?」她心頭一驚,急忙模索著來到床邊,沒人!
她沖到外頭去,想著他可能到樹林里散心去了。
「決瀾姑娘。」
她一到外頭,就瞧見巫盡山迎面而來,他的胡單首帶著詫異。「你……」她怎麼穿著單衣就跑出來?
「道長你可有瞧見無尚?」她急問。
「沒有,怎麼了?」他問。
「我去林子看看——」
「我剛從那兒回來,沒瞧見他。」
決瀾止住腳步。「你沒瞧見他?」
「是啊!我因為睡不著,所以到桃花林走走。」見她一臉焦急,他問道「怎麼了?」
「他不見了。」決瀾深吸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她不能在這時慌亂,她得找到他。
「姑娘,你去哪兒?」見決瀾轉身就跑,他急忙跟在身後。
「我得去請他們幫忙。」她往下跑,而後在一棟磚房前停下,心急地敲門。「小碧,福肚大叔,賽香玉,快開門∣∣」
沒一會兒便有聲音傳出。「好象是決瀾姑娘,出什麼事了嗎?」賽香玉的聲音自屋內傳出,而後門尸緊接著打開。
「我要你們馬上送我到終黎山。」
「啊?」賽香玉楞了下,緊盯著眼前的人兒,一時會意不過來她說了什麼。
決瀾又重復地說了一次。「我要去終黎山,現在。」
震天的鼾聲讓南宮無尚在到達終黎山後,便輕易找到山鬼的行蹤,就在他現身于山魁頂上之際,鼾聲突然停止,山鬼丑陋的大眼突然睜開。
「誰?」他身長八尺,面如老瓜皮色,目光如炬,張口如巨盆,齒疏牙長,皮膚粗糙暗黑,雖是人面,卻有四足。
他身旁躺著一妖饒女子,有著一頭長發,膚色為青,身段玲瓏,鼻塌牙露,可卻有妖媚的雙眼。
女妖怪在瞧見他時,一轉眼已變成美麗多艷,有著晶瑩肌膚、唇紅齒白的少女。「我肚子正好餓了呢!」她飛向他。
南宮無尚射出百支以上的冰刃攻向她,這時,山魁大掌一揮想捉住他,他不耐煩地擊出光氣,正中山趙的掌心,只見他一聲慘叫,掌心已被刺穿。
「看來你還有兩下子。」女妖坐在山鬼的肩上,尖銳的聲音在林間回蕩。
山鬼因痛而被惹惱,起身揮出一道刀風,南宮無尚以法術護住自己,身邊的樹木則被風刀應聲切斷。
看來得使出真本事才行!南宮無尚大喝一聲,額上的水紋浮出,隨即擊出雙掌,冰氣在兩人四周圍成一道圓形的牆,將兩人包在里面。
山鬼用力的拍著冰牆,怒吼之聲傳出牆外,南宮無尚皺了下眉。「看來撐不了多久。」他在冰牆裂開的瞬間沖向前,以冰劍刺入碎裂的牆內,隨即听見一聲暴吼傳出,冰牆瞬間瓦解,他與山鬼眼對眼,他的劍正刺在山魁的右肩上。
在他發覺女妖不見的瞬間,立時警覺退開,可還是晚了一步,女妖在冰牆碎列的瞬間已來到他身後,長長的爪子劃過他的背。「無尚——」決瀾驚叫一聲,她現身的剎那見到的即是這副景象。
山鬼揮動前掌,南宮無尚以最快的速度避開,可背上的傷拖慢了他一點速度,他在躍開的瞬間,胸膛讓風刀割裂,流出血來。
「血……真好吃……」女妖話著指甲上的鮮血,飛快地朝他攻去。
「攔住她——」決瀾怒喝一聲,只見空中突然出現千片花瓣將女妖包住。
「桃花……」山鬼立即轉向決瀾。「你是‥…」
「借天之氣,使地之力,行我之意,降妖除魔。」決瀾厲聲道。
「啊……」女妖淒厲的叫聲響起。
「好厲害……」藏在樹後石後的眾人發出驚嘆聲,他們在送決瀾過來的第一時間已紛紛找好隱密之處藏起來。
山鬼沖向天空的桃花,嘶吼一聲,揮開包住女妖的花瓣,可桃花卻愈縮愈密,愈縮愈小,女妖的叫聲益發淒厲。
山鬼怒咆一聲,朝決瀾揮出風刀。
決瀾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已讓人抱了開去,一見來人,她立即露出欣喜之色,雙手環住他的頸項。「無尚。」
「你為什麼——」「你拋下我一個人。」她先聲奪人,嬌顏盡是怒氣。
他從沒見她生氣過,因此先是楞了一下,而後便露出微笑,她對他怒目而視,美眸閃著火花,雙頰因怒氣而泛紅,他從沒見過比她更讓人心動的女子︰
「現在不是合情脈脈的時候。」賽香玉朝兩人喊。
山鬼與女妖也在這時大吼一聲,兩人朝山鬼望去,發現女妖在山鬼的幫助下已然掙月兌出桃花陣,只是女妖身上的肌膚有多處潰爛,流出青色的體液,她的左手已然融化,只剩一截上肢,濃汁垂落于地。
「好惡心。」小碧瑟縮一下,臉頰在石影的肩上磨了幾下。
決瀾張開手,桃花飛出。「桃花聚,五行生——」
不讓她有念完的機會,山鬼直沖而來。
「殺了她!」女妖尖叫。
南宮無尚揚起一道冰牆擋住山鬼。「射箭!」
決瀾卸下肩上的弓,抽出箭羽,拉弓扣弦。
「射他的眼楮。」南宮無尚在她身後低語。
冰牆瓦解的瞬間,只听得南宮無尚說道︰「放!」
決瀾目光如炬,眼中只有山鬼飛奔而來的身影,她的雙眼扣住他的,在瞬間射出羽箭。
只听「咻」的一聲,箭鏃穿過山鬼的一只眼。「啊——」他的哀嚎響遍天際,雙手揮舞著,引起強烈的旋風。
「吱呀!」小碧急忙躲得更低。
山鬼拔出箭,右眼流出血來,他張開大口,想把南宮無尚與決瀾吃入肚里。
南宮無尚抗拒著不被吸入,只見周遭的樹木連根飛起,全飛向山鬼的肚內。
「桃花飛……」強烈的風壓讓決瀾覺得難受,只見喚出的桃花全飛進了山鬼的肚內。
「小心!」南宮無尚听得下面喊了一聲,轉頭便見女妖出現在他身後,他揚起左手擋住她的利爪。
「好個卑鄙的小人!」賽香玉與蔣仲突然在女妖背後現身,與她打了開來。
決瀾抽出箭,想拉弓,卻因風壓而施展不開,突然間,她的手上覆了另一雙手,為她將弓拉滿。
決瀾的心頭仿佛讓人狠狠的撞了下,她偏頭注視他,腦中閃過一絲模糊的景象,整個人恍惚起來。
「瞄準。」南宮無尚沉聲道。
決瀾回過神,呼吸急促。「嗯!」她輕應,試著將自己的心清靜下來,而後松開手,射出矢箭。
山鬼要避開時已來不及,只听得一聲嘶喊,他的喉嚨讓箭貫穿,而後整個人爆裂開來。
南宮無尚將懷里的人兒守護住,注視著山鬼魂飛魄散,化于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