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按在槍戴上的手,她微微一笑。「你還真是小心翼翼。」
「你在這里做什麼?」他走向她,發現她的雙眼紅通通的,看來剛剛哭得很慘。
「進來看你就知道了。」
他跟著她走進屋里,順勢帶上門,這屋子跟七樓那間在同一位置,都是最靠近里頭的一間,格局也一樣,不過布置卻很簡單,連沙發都沒有,只有一個玻璃櫃,地上鋪著一大塊黑白相間的地毯,抱枕散了一地,牆壁上掛著土耳其壁毯,天花板上垂吊著白紗,看起來很夢幻。
讓他訝異的是這里擺滿了照片,有懸掛在半空的,也有放在地上,掛在牆上的,懸掛的半空的大部分是轉錢在布上的照片,七成以上都是雙胞胎的合照,兩個人對著鏡頭笑得很開心,其他則是姚采茵的獨照。
瞧著她低頭拭淚,他嘆道︰「你妹妹另外租的?」
她點頭。「我剛剛才發現的,我們從小到大,做……什麼都在一起,有好吃的一起吃,一個人……被打了,就要兩個人一起討回來……」她說不下去,只是哭泣。
他猶豫了下才伸手將她攬入懷中。
「你這樣……我會誤會的。」她試圖讓氣氛輕松一點,听起來卻是可憐兮兮。
「那你別誤會就好了。」他直率地說。
她想笑,卻笑不出來。
他想問她是怎麼發現這里的,但見她還沒從難過恢復過來,決定晚一點再問。
她不客氣地摟著他的腰,眼淚跟鼻水弄濕了他的制服;他拍拍她的背,沒說什麼,雖然能清楚地感覺到她凹凸有致的身材,雖然多少有點心猿意馬,但畢竟不是青少年了,也不至于這樣就起了生理反應。
只是對她存著不少矛盾,他自己也還沒想好該怎麼對她?听到她被砍傷,他不怎麼痛快,這下知道自己是真的有些在意她了,偏偏他有案在身,實在不是談情說愛的好時機。
為了轉移注意力,他打量一屋子的照片,可以想見當她進屋時受到的沖擊有多大。
一開始他不曾懷疑過姚采芷這個人是她編造的,雖然調查後發現她果真有個妹妹,可如今看到兩人從小到大的照片,才有了真實感。
畢竟是雙胞胎,她們兩個就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不過仔細看的話還是有一點不同,小時候的眉型有點不同,雙眼皮的深淺也有些不同,當然眼神跟呈現的氣質也不一樣。
兒時她們幾乎都穿一模一樣的衣服,直到大一點,大概七、八歲時才穿了一白一黑,明顯對比的連身裙,自此之後,兩個人就很少再穿一模一樣的服飾,但仍不乏相似的服裝。
由這里的布置可以看得出姚采芷很喜歡姚采茵,或者應該說是迷戀的,即使手足之情再好,也不會把對方的照片擺得到處都是,甚至玻璃櫃里的馬克懷都轉印了兩人的照片。
在閱讀兩人的通信時,他就有這種感覺,如今看了這屋子的布置,更加證實他的揣測,姚采芷對自己的姐姐有著不尋常的喜歡。
靶覺她哭泣的聲音逐漸轉小,他低下頭問道︰「好點了嗎?」
她搖頭。「不好。」她抱得更緊。
她根本就在對他撒嬌,他的心再次陷入天人交戰,他們現在是警察與小偷,警察與嫌犯……這實在有違他的職業道德。
他輕咳一聲。「你還要抱多久?」
「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他笑出聲。
「我很難相信,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因為你的第六感告訴你我是你的真命天子,你就義無反顧地相信?」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是她在騙他,不過如果他提出這個可能性,她大概又會生氣,所以他略過這個可能性不提。
「我第六感很靈的。」她抬頭看他。「不過我知道你不信。」
「如果我是一個壞人你怎麼辦?因為你的第六感告訴你是這個人,所以你就決定跟我在一起?」他實在無法理解這種選擇方式。
「你為什麼把我講得好像無腦人。」她抽了面紙擤鼻涕。「為什麼理性跟直覺擺在一起,就是理性贏,難道科學家就比藝術家崇高嗎?」
他翻白眼,「這跟我們討論的有什麼關系?」他不耐地說。
「當然有關系。」她點頭。「我從小到大就憑直覺做事,不過我知道你沒辦法理解,因為我說直覺兩個字,你就沒辦法用腦袋分析我說的對不對,背後是不是隱藏什麼目的,邏輯有沒有前後矛盾,所以你很討厭我這樣說。」
他一時啞然,最後只能問︰「你選男人都這樣選嗎?」
她點頭。「對啊,不過一個我沒去追,另一個……最後還是沒在一起,我知道你要說什麼,看,用第六感選,最後還不是沒在一起,但是你不要忘了,我不是神,我只能順著我覺得對的,有感覺的方式去定,老天給了我一張車票,我就搭上車,但我不知道這火車能不能帶我去最終的目的地。車票上面沒有站名,如果中途她要我下車,那我就只能下車,即使我不願意,再怎麼不舍,那也沒辦法,你懂我的意思嗎?警察先生。」
「我懂……但是……」
「就是很難接受。」她繼續他的說。「你知道自己很矛盾嗎?就像你喜歡賽車,這運動有科學的一面,不管是輪胎、速度,車子的改裝等等,都是理性科學的,但一旦你坐在駕駛座,你就交給本能、交給身體去沖刺去掌控不是嗎?」
他瞪著她,最後只道︰「我說不過你。」
「那是當然。」她又抱住他。「如果會讓你好過一點,那我就告訴你,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有很大的陰謀在里面。」
他立刻皺眉。「什麼目的,什麼陰謀?」
「你親我一下我再告訴你,我要火辣辣的吻。」
他笑出來。「你不要再鬧了。」他瞪她。
「你要一個女人說實話,就要趁她意亂情迷的時候。」她拉下他的脖子。「你沒膽吻我?」
「這跟那沒關……」
她主動吻上他的嘴,柔軟的唇貼著他,呢喃道︰「我的口紅有涂毒藥喔,等一下你就會死翹翹。」
他笑了出來。
「怎麼樣,害怕嗎?警察大人?」她挑逗地舌忝過他的上唇。
一把火頓時燒了上來,他的理智與拉扯著,不知是要推開她還是繼續,對他而言繼續也沒什麼損失,但職業道德……
在他掙扎的時候,她更進一步,溫熱的舌頭滑入他口中,他的理智斷了線,他早可以推開她的,但他沒有,既然如此,等一下再來懊悔吧!
他的手臂環上她的腰背,溫熱的體溫立刻包圍她,她歡喜地輕吟一聲,喜歡他的熱度,像在陽光下做日光浴,整個人溫暖不已。
他火熱地吻著她,在她唇中探索,她溫柔地撫模他的頭發,嘴角噙著笑,而後她感覺他拉回了一些理智,深吻變成了淺淺的吻。
「阿凱。」她輕吟著擁緊他,手指撫過他結實的背。
他抬頭看著她暈紅的臉,第一次覺得自己真是糟糕。
「這樣是不是公私不分?」她呢喃。「你不擔心我在這里裝針孔?」
他拉開她。
她輕笑。「你看,我這樣一釣,你就上鉤,所以我有什麼好怕的呢?我知道你怕什麼,所以就掌握了你的弱點。」
「那你的弱點又是什麼?」他反問。
她抬手踫了下他的眼下。「阿凱又變成了警察先生。」
他不知道該怎以回答她的話,所以他決定選擇安全的話題。「你怎麼發現這里的?」
「我的生日是五月三號,她在信里說為我準備了一個特別的生日禮物,但她不告訴我是什麼,誰教我丟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過生日,當我一個月前住進她租的房子時,發現一件奇怪的事,里面沒有我的照片,這很不尋常。」
赤蛇明白地點頭,依照小芷迷戀姐姐的程度,是有些不對勁。
「她給我的提示是她最喜歡的一句成語,狡兔三窟,這很明顯,表示她另外還有一個地主,但我一直以為她租在別處……」
「等一下,為什麼這段話我沒看到?」他皺眉。「你刪掉了?」
她笑著點頭。「我不能冒險。」見他要生氣,她說道︰「你要不要听下去?」
他按捺下脾氣,點了點頭。
「剛剛跟你學姐說話的時候,突然說到雞蛋不要放在同一個籃子里,我就連了起來,小芷如果把照片放在別處,那一定不可能離得太遠,然後突然想到生日五月三號……姑且一試,沒想到猜中了。」
她望著白紗,輕嘆口氣,在地毯上坐了下來。
見她浮現哀傷之情,他轉個話題。「你的傷沒事吧?」
「只是小傷。」刀子不甚在意。
「別待在這兒,我們上樓談。」
她搖頭。
他皺了下眉頭,最後在她身邊坐下。「你不要多想,我們很快會找到你妹妹,只要你不隱瞞情報……」
她沒說話只是低著頭。
「走吧,別待在這兒。」
「我沒事。」她打起精神,試著對他露出一個笑容,「你讓我靠著一下。」她將重量靠在他肩上。「給我幾分鐘就好。」
他沒說話,讓她靜靜靠著,原以為她會哭,卻沒有,只是安靜地,像小貓一樣,除了呼吸聲,沒有其他。
他想安慰她,卻不知該怎麼做?他能說什麼呢?
萬一說錯話,讓她哭了反而糟糕,最後還是選擇緘默,如果她只是需要他的肩膀,他不會吝惜,即使要這樣靠上一整夜,也無所謂,他只希望她的哀傷能因此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