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清晨的一道曙光從白色的窗簾透進病房,黃色的海芋在花瓶里綻放。行書病房里的花瓶永遠有著最新鮮的花朵。
昨夜,她又趴在他的病床前睡著了。每天晚上,舫恩都會在他身邊對他說很多的話,雖然他並沒有任何反應,但她總相信他听得到。而她常常就這樣趴在他的身邊睡著。
她作了一個好長的夢,夢到自己一個人站在海邊,大海有時蔚藍,有時灰暗,有時平靜無濤,有時波濤洶涌,而她就一直這樣站著,似乎在等待遙遠的旅人歸來,等過了好多日夜晨昏……
忽然,有一雙溫柔的大掌撫模著她的頭,撫去她一身的疲憊,那溫柔的觸感是如此真實,她想,那一定是天使的手掌吧……
不對,這感覺太真實了吧!舫恩突然睜開了眼楮,真的有一雙手在模著她的頭耶!
她眼中充滿了期待與緊張,緩緩地抬起頭來──
沒想到,她真的看到行書正張著眼楮,對她微笑著,那眼神如同天使般純淨而明亮。
舫恩愣在那兒半天說不出話來,日日夜夜守著他近半個月,竟在這樣一個清晨,毫無預警的看見了他的微笑。
「你真的醒了?」她簡直不敢相信,這真是天使給她的驚喜與恩賜嗎?讓她一覺醒來,發現行書已睜開眼在看著她。
「我……怎麼會在這里?」他眼中卻有著一絲茫然。
「你發生了車禍,你不記得了嗎?」舫恩的心猛然一跳,心中閃過一個不好的預感,醫生說過,他醒來之後有可能產生一些後遺癥。
行書凝望著空氣許久,搖了搖頭。不一會兒,他竟又問道︰「妳是誰?」
這句話就像一道閃電劃過她的腦袋,連耳朵都在嗡嗡作響。
「你……你不記得我了?」她一字一句慢慢的問著。
「我應該記得嗎?」行書看著她,照這女孩的說法,他們應該是認識的嘍?
他努力翻尋自己的記憶,卻發現是一片模糊。行書緊閉著雙眼,用力思索,腦海中出現一些片段的畫面,卻始終連貫不起來。
「我的頭好痛……」他臉上浮現痛苦的表情。
舫恩趕緊拉住他的手。「沒關系,不要急,我先去通知醫生,等檢查過後再看看醫生怎麼說,好不好?」
她急忙沖出病房通知護士,在走廊上,眼淚忍不住又流了下來,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是冰冷的、顫抖的。她好高興,高興的是他終于醒過來,但她又好害怕,怕他真的把她給忘了……
舫恩抹去臉上的淚水,露出欣喜的笑容。因為,沒有任何一件事,比再見到他活躍的眼神與笑容更美好,就算他真的忘了她也沒有關系。
他曾經對她說過,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不會變,那麼……她也是!
☆☆☆
在做過一連串電腦斷層等檢查後,醫生拿著檢查報告來到病房。
「醫生,請問檢查的結果怎麼樣?」舫恩刻意放低音量,以免吵到剛入睡的易行書。
「他恢復的狀況還算不錯,身上的傷也都痊愈了,不過……」醫生低下頭看著那一疊報告。「由于頭部受到撞擊的關系,影響到他腦部的部分功能。由目前的狀況來看,在一般生活機能上應該沒什麼問題,但可能會暫時失去部分記憶,同時,一些較為精密專業的能力也可能會暫時喪失。」
舫恩怔怔地站在原地,難道這一切被郁莉說中了?一時之間,她仿佛受到詛咒般無法言語。
「藍小姐?」醫生看她一臉木然的表情,關心地輕推她的肩膀。
「沒關系的……」她安慰著自己。「其實,這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不是嗎?」
是的,只要行書能夠平安康復,這些她都不在乎的。
「妳不用太難過,因為這些後遺癥有可能是暫時性的,我相信只要用心的幫助病人,情況是有可能好轉的。」
「我知道了,謝謝你,醫生。」不知如何表達心中的感激,她向醫生深深一鞠躬。
「不客氣,過兩天妳就可以幫他辦出院手續了。不過,記得要定期回來做追蹤檢查。」醫生對這個可愛又深情的女孩一笑,便走出了病房。
舫恩站在病床前,以充滿愛憐的眼神凝望著行書。
其實她在乎的並不是行書是否記得她,對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他能夠平安健康的活著;但是行書失去了使他受到眾人矚目的獨特才華,他曾經是台灣資訊界最優秀的人才,現在卻……
看到行書微微挪動了身體,舫恩趕緊走向前去。
他睜開惺忪的雙眼,首先映入眼簾的,仍然是她──
「是妳?」他略帶沙啞的聲音好令人疼惜。
「你想起來了?」舫恩高興的握住他的手。
行書搖搖頭。「不過,我剛剛作了一個夢,夢見妳了……」
「夢見我?」她問。
「影像很模糊,但我知道那是妳。」行書淡淡說著。「所以,雖然我現在想不起來,不過我相信,妳一定是對我很重要的人,是嗎?」
每一次他從長長的夢中醒來,第一眼總是看到她。她肯這麼不辭辛苦地陪在他身邊,所以,行書猜想,自己對她而言,一定也是很重要的人吧!
舫恩用力地對他點頭,卻忍不住抽泣起來。她低下頭,把額頭輕輕靠在他的手上。
這樣就夠了,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別哭了,我已經沒事了。」看著她瘦小的肩膀不住地顫抖,他忍不住伸出手安慰她。「就算想不起過去的事,我也可以重新認識妳啊!」
這一刻,仿佛過往她所熟悉的行書又回到她身邊,舫恩忽然明白,他還是他,就算有些東西遺忘了,有些東西失去了,但是人的心是不會改變的,他還是那個溫柔的易行書。
「你說的沒錯,我們要重新開始,我們一定要過著快樂、幸福的生活!」舫恩抬起頭,眼中充滿了希望的光芒。
她輕輕擁抱著行書,眼光看著窗外那片夏末的積雨雲,這正是他們當初相遇時的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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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他真的醒了?」采茵睜大了眼楮,不敢相信。
「是真的,他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所以我先回來準備一些東西。」
「那真是太好了。」采茵也松了一口氣,因為這樣她妹妹也終于能夠休息了。「對了,這段時間妳人都在醫院,我還來不及告訴妳,我和大雄下禮拜要去美國見他父母,順便要商量結婚的事情……」
「真的?妳和大雄哥終于要結婚了?太好了,姊,恭喜妳!」舫恩放下手邊的東西,開心的和采茵相擁。
「但是……」舫恩忽然想起一件事。「那甜心屋怎麼辦?」
采茵又露出詭詐的笑容。「我本來是想先休息一陣子,不過既然他已經出院,那妳應該也可以回店里幫忙了吧?」
「可是……」舫恩猶豫著要如何才能兼顧店里的生意,又能照顧到行書。
「沒問題的啦!這樣吧,我店里樓上有一間套房,就讓易行書住那里吧!再說,他現在沒辦法工作,你們總是需要生活吧?所以,就當我們幫彼此一個忙吧!」采茵對她眨一眨眼。
「姊──」舫恩心里有著無限感動。「謝謝妳。」
「喂,我話可先說在前頭,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們可別亂來喔!」采茵指著她的鼻子交代道。
「姊,妳在說什麼啦?」舫恩有種做壞事被抓到的感覺,立刻臉紅了起來。
「哇!臉紅了。說,你們是不是已經──」采茵立刻用手肘勒住她的脖子。
「沒有、沒有。妳不要亂說啦!」兩人已打鬧成一團。
「好了,不跟妳鬧了,我也要去整理行李了。」采茵這才松手,走出房門前還不忘回頭再三叮嚀。「記得喔,別亂來喔!」
舫恩做個童子軍敬禮的手勢,回過頭卻忍不住偷笑。藍采茵,自己都不知道跟大雄「亂來」了幾次,還義正詞嚴地不許她「亂來」……
記得那一晚,她和行書差點就要「亂來」了吧,要不是半路殺出一個來借吹風機的弟弟……
她依稀還記得,那感覺是那麼的甜蜜醉人,姊姊怎麼說是「亂來」呢?
☆☆☆
一早,風和日麗的天氣,正是她今天心情的寫照。舫恩穿了件白色的棉杉,手里捧著一束太陽花,沒有緞帶也沒有任何裝飾,是她剛從甜心屋的門口采下的。
她神情愉悅地走進病房,見行書正站在窗前,望著窗外,旁邊放著收拾好的兩個行李袋。
「恭喜你今天出院!」她將花束遞給行書。
行書接過花,仔細觀察著,然後笑著問她︰「妳去哪里偷摘的?」
「咦?你怎麼知道?」舫恩一臉驚訝的表情。
「妳看,這束花既沒經過修剪也沒有包裝,而且睫上還沾著一點泥土,一定是剛摘下來的吧!」他臉上一副名偵探柯南辦案的表情。
「真聰明。」舫恩對他的推理能力贊嘆不已。「被你猜中了,這是我剛從甜心屋門前的小花園摘下來的。」
「甜心屋?」
「對啊,甜心屋,你不記得了呀……啊!對了,我忘了……」她常常忘了行書受傷失去記憶的事。
「沒關系。」行書淡淡笑道。「妳可以告訴我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待會兒你就會知道了。」舫恩露出神秘的一笑。「來,我幫你一起提行李。」
「哦?」行書拿起一袋行李,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剛才有一個女人來過這里。」
「一個女人?」
「她說她姓金,是我以前的合伙人,問我記不記得她,還說要接我回去。」
舫恩忽然放下手邊的行李。是金郁莉?她來做什麼呢?她不是說行書已經失去價值,她一點也不會在乎他了嗎?或者,她對行書還是有感情的?
「妳又在發呆了。」行書的臉忽然出現眼前,近得快貼上她的臉。
「那……你怎麼對她說呢?」舫恩的呼吸顯得有些急促,緊張的低下頭去。
「我說︰‘對不起,我在等人。’」他拿起行李,故作輕松的往前走。
「你拒絕她了?」舫恩在他身後追問著。「為什麼?」
行書突然回過頭,展現出男人最溫柔的笑容。「因為我只相信妳一個人。」
那是當然的,他受傷的這段日子,只有舫恩一個人陪在身邊照顧他,而那女人忽然出現,還對他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他當然不能信任她。
不過,他忍不住懷疑,那女人所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嗎?
舫恩並沒有注意到行書臉上閃過一絲陰霾的表情,因為他那句只「相信她一個人」的話,已經令她開心得快飄起來。
她高興的提起行李,跑到他身邊。
「我們回家吧!」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在臉上綻放開來。
「嗯。」行書點點頭,牽著她的手,兩人並肩走出病房。
他完全信任這個女孩,盡避那個叫金郁莉的女人說了一些什麼客戶、接管、資金……之類他完全搞不清楚的事情,但是他心底的聲音卻告訴他,他想和舫恩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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舫恩帶著他,來到甜心屋的門口,門口掛著「今日店休」的牌子。
「到了,這就是甜心屋,請進。」舫恩站在門口,彎下腰做了一個歡迎光臨的動作。
「小姐,妳可以告訴我這里什麼東西最好吃嗎?」行書笑著問她。
「好吃的東西很多,不過,我今天要請你吃的是──豬腳面線。」舫恩拉著他進店里。
豬腳已經鹵很久了,一推開門,濃郁的香氣便撲鼻而來。跑進吧內,不一會兒就端了一碗豬腳面線出來,坐在窗邊的位子上,一臉滿足地看著他吃完一整碗面線。
「吃完了,真好吃。」他拿起空空的碗,好像餓了好久似的,肚子終于有了飽足感。
「來,我帶你到樓上看看。」舫恩一臉古靈精怪的,手指著天花板。
「樓上有什麼?」行書一邊問著,人已經被她拉到樓上。
舫恩打開門,是一個寬敞舒適、溫馨而明亮的房間,米色與藍色相間的窗簾,潔淨的白色床單,房間里彌漫著清新的味道。
「這就是你的房間。」舫恩滿意地看著自己辛苦布置一天的成果。她瞄了一下他深沈的神情。「怎麼不說話呢?不喜歡啊……」
「不,我很喜歡,不過……」行書臉上有著難以言喻的神情。「妳為什麼要為我做那麼多呢?為什麼對我這樣好?」
舫恩愣了一下,隨即告訴自己不許哭,今天是個開心的日子,她不許自己掉眼淚。
「傻瓜!」她用手拍著他的頭,終于有一天輪到她罵他傻瓜了。「因為你是我最喜歡的人啊!」
說完這句話,為了掩飾自己的害羞,舫恩避開他的視線,跑進房間里一會兒模模桌子、一會兒模模床單。「嗯,都很干淨喔,我打掃過了──」
「我想先洗個澡。」行書突然冒出這一句話。
洗澡?舫恩回過頭看著他,對喔,住院這麼多天的人,回到家當然會想好好洗個澡。
「可是,你身上的傷口……傷口踫到水不好吧?」她擔心地說道。「而且,你自己可以洗嗎?」
「當然是要妳幫忙啊!」他笑咪咪的說。
「要我幫忙?」她好像听到外星人的語言似的,雙腳立正站好,頭腦無法思考。「這種事……我要怎麼幫你?」
「還說對我好?連這種小事都不肯幫忙。」他故意戲弄她,剛出院就已經開始想要使壞。
「不是啦,我……」她的臉已紅透了。
「要我自己一個人洗也無所謂啦,傷口就讓它發炎好了,別管我了。」他說著說著就一個人往浴室走去。
傷口發炎?那怎麼行!他怎麼可以這樣威脅她?
「好啦,好啦,我幫你就是了,可是我沒幫男人洗過澡啊!」跟著他走進浴室,她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擺。
他卻已經躺在浴白里,手腳快得一點也不像受傷的人。呼∼∼太好了,終于能夠好好泡個熱水澡了。
舫恩尷尬得不知道要看哪里,而他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
「請妳幫我洗個頭好嗎?」行書一臉享受的模樣。
「洗頭啊……這還可以。」她松了一口氣,洗頭還挺簡單的嘛。「你先轉過去。」
「為什麼要我轉過去?」
「轉過去我才能幫你洗頭嘛,你沒去過美容院啊!」舫恩沒好氣地說,哪有傷患這麼挑剔的。
「小姐,妳的服務態度很差喔!」他听話的轉過身,嘴里卻還抱怨著。
「是,少爺,我會改進的。」她撇著嘴,一副拿他莫可奈何的表情。
男人啊,一知道女人愛他愛得要死,就開始耍皮拿翹。這一點,是全世界男人不分失去記憶與否,共有的本性。
舫恩坐在小椅子上,輕輕搓揉著他的頭發,小心地不讓水和泡沫沾到傷口。
他的頭皮正享受著她指月復溫柔的搓揉,真是如沐春風般的舒服啊!
「少爺,琨在要沖水了,麻煩你躺下來好嗎?」她刻意裝出溫柔嬌嗲的口氣。
不過,這種語氣可是很容易讓男人產生不當聯想的。
行書往後斜躺四十五度,頸部剛好抵在浴白的邊緣,舫恩拿著水龍頭,小心翼翼地沖洗他的頭發。
這是一種很特殊的感覺,和接吻或姊姊說的「亂來」還要美妙呢。梳洗著情人的頭發,似乎讓兩人的關系更為親密了。
行書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他睜開眼楮,才發現沖水這個動作,正好讓舫恩的胸口幾乎貼到了他的臉頰,從白色棉衫的領口瞧去,可謂春光一覽無遺。
他的心猛烈一跳,腦中「轟」的一聲,似乎某種被炸了開來,瞬間蔓延到全身每一個細胞。
那雪白如凝脂的肌膚,渾圓飽滿又充滿彈性的曲線,就這麼近在眼前,令他再也無法正常思考。
他的呼吸愈來愈急促,氣息愈來愈凝重,正當他的手忍不住想伸出時──
「洗好了。」她天真的聲音又從耳邊響起。
舫恩拿了一條大毛巾,在他頭上擦啊擦的。
「咳,謝謝。」行書干咳一聲,舒緩一下緊縮的喉嚨。
「怎麼了,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她擔心地模著他的臉,身體又貼得他好近。
「沒事,我……」行書趕緊站起來,這才看到她被水花濺濕的棉衫,透明又服貼,在胸前形成一幅致命的畫面。
「是不是不舒服?讓我看看。」她踮起腳尖,用手貼著他的額頭。是不是發燒了,要不然臉怎麼這麼紅呀?
她這一踮腳,他順勢就摟住了她的腰。
「啊──」舫恩被他突來的動作給嚇了一跳,腳一滑,整個人跌進了他懷里。
「妳別亂動,否則我們兩個會一起滑倒。」行書假意警告她,令她難以逃出他的手掌心。
為了怕兩人再次滑倒,她只好動也不動地靠在他懷里。
天啊!她就這樣貼著他赤果的胸膛,窄小的浴室、迷蒙的水氣、濕透的身體……嘖嘖嘖!教人不犯錯也難。
他抬起她的臉,一句話也不說就吻著她的唇,而她的大腦根本來不及反應,雙手就已纏繞住他的脖子。
他們兩個人是同樣地需要對方,渴望彼此。
他的雙唇熱烈地親吻著她,雙手激情地撫模她,她身上的香味讓他覺得熟悉。忽然,行書停下一切動作。
「妳告訴我,我們以前是不是……也這麼做過?」
「嗯……」怎麼會突然冒出這個困難的問題呢?「好像吧……不過,臨時發生一些狀況,所以,應該也不算啦!」天啊,她到底在回答什麼?
丙然沒錯,憑著腦海浮現的一些影像,他就知道自己一定曾經和她非常親密。
「那麼,這次就讓我們來完成吧!」行書將她攔腰抱起,緩步走出浴室。
「快放我下來,你傷口還沒好……」舫恩掙扎著。
「妳愈亂動,我的傷口就愈痛,知道嗎?別亂動。」行書再次叮囑她別亂動,他是不會放開她的。
于是她乖乖讓他抱著,走到床邊,輕輕將她放在床上。
行書溫柔地褪去她的衣服,細細欣賞她美麗的臉龐,潔白無瑕的肌膚,徹徹底底的佔領她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