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拿玲瓏精巧的晚宴包,安妮盛裝赴約。她身穿一襲黑色綢緞小禮服,腰間抽繩設計強調女性曲線,魚尾裙襬增添婀娜風采。
車子開到一幢偌大的豪華私人別墅前停了下來,安妮透過車窗,隱約看見庭院里燈火通明,看來是場大手筆的盛宴,公司對這位貴客可真是極盡禮遇啊。
安妮走進大門,發現這真是棟雅致華麗的別墅,庭院里布置得浪漫至極,處處綴著玫瑰,長桌上豐盛美食配著柔緩的音樂,燭光輝映著星光,美得令人心醉,但詭異的是……
她竟是唯一的貴賓?!
只見古奇風度翩翩地站在長桌的另一端,對著她微笑,偌大的庭院里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這是什麼狀況?安妮狐疑地看著他。
「……我是第一個來的人?」她不可思議地問道。
這怎麼可能?她剛才至少花了半個小時換衣服,還刻意慢吞吞地重新化妝,怎麼會是第一個到的客人呢?
「不,」他瞇起眼,迷人地笑道。「妳是我今晚唯一邀請的貴賓。」
她更茫然了,他的歡迎酒會只邀請了她一個人,這是什麼意思?
迸奇不疾不徐地,為她斟了一杯紅酒--
「其實,今晚的酒會,是為妳一個人舉辦的。」他身著黑色緞面西裝緩緩向她走來,那模樣彷佛是披著黑夜的公爵。
糟糕,她的心又開始亂跳了--
「原來你是騙我的!」她噘起紅唇,一雙杏眼指責他。
「這麼久沒見,難道妳沒有什麼話想私下對我說嗎?」銀白月光映在他俊魅的臉龐上,顯得更令人迷惑。
「我?我哪有什麼話要跟你說?」她別過頭,心卻慌到不行。
昂貴的菱格紋晚宴包已經在她手心里扭曲變形,這到底是怎麼了?她向來訓練有素的冷靜戰術竟然在見到他的時候完全失靈!
「沒有想我嗎?嗯?」他越靠越近,薄唇幾乎要湊到她的臉頰上了。
「當然沒有。」她回過頭瞪著他,拜托他可不可以不要這麼靠近她呀?他身上那令人怦然心動的味道,比酒精更容易讓人眩然欲醉啊。
「喔?」他輕輕靠近,卻又在距離她嬌艷紅唇零點一公分時,停了下來,他是熟知玩弄獵物手法的高明獵人--
「那我可要很傷心了,我是為了妳,才專程飛越了半個地球到這里來呢……」他用那討人喜歡的嗓音輕笑說著。
「少來那些甜言蜜語了,你以為我平常听得還不夠多嗎?」她揚起小臉,高挺的鼻尖瞪著他。
哼!說得那麼動听?
「為我飛越半個地球?反正身邊有美女陪著,這一路上也不寂寞吧?」安妮噘起小嘴,想起今天洪小虹那得意的嘴臉,她就有氣。
「喔……原來是吃醋了?」古奇淡笑,也不急著解釋。
「誰吃醋?我只是拆穿你的花言巧語而已。」
「這樣說可不公平,我和她在飛機上是巧遇,我也沒想到她會在記者會上那麼說,不過既然她喜歡上新聞,就讓她替我們做做宣傳也無所謂,我不在意。」古奇雲淡風輕地說︰「妳在意嗎?」
他當然一眼就看出洪小虹的用心,不過她這麼做,對他倒是有利而無害,所以他無所謂。
「我?我、我當然不在意!」安妮矢口否認,卻難掩心虛地拿起桌上的香檳大口飲下。
嗚!好冰∼∼
「你……要是想用她當代言模特兒就換人……我一點也不在意……我對自己有信心……嗚……」安妮臉色忽地慘白。她伸手摀住骯部,眉頭緊蹙,表情十分痛苦--
糟了!那個來了。
;沓說下在意?明明看起來這麼難過,還要逞強--」古奇以為她難過是為了洪小虹。
「你這個白痴……嗚,好痛!」真是的,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在這個緊要關頭來!還說是女人的好朋友,怎麼專挑這種時間找麻煩?
「妳……」古奇這才發現她的臉色真的不對。「妳怎麼了?」
「很痛啦,還不快扶我去休息!」她嬌聲斥道,已經痛得眼角泛淚。
唉!為了保持縴細的身材,平時必須嚴格控制飲食和體重,也就是因為如此搞得營養不均衡,每次生理期來的時候都害她痛得要命。
看她一副快昏倒的模樣,古奇趕緊乖乖地扶她進客廳休息。
在這法式宮廷風格的大廳里,有著華麗的壁爐、手工制的高級地毯和復古的貴妃椅。
安妮躺在沙發上,一會兒要喝熱水,一會兒要熱毛巾熱敷,搞得他像個產婆似的手忙腳亂。
「你是不知道女生那個來不能喝冰的啊?還讓我喝香檳!」安妮咕噥著,喝了杯熱開水後,她才稍微舒服了一點。
「我怎麼知道妳那個來啊?而且我是拿紅酒給妳,誰叫妳要喝香檳?」古奇的臉上第一次出現無辜的表情。
「喂!很冷耶,有沒有毛毯啊?」她手里抱著抱枕,斜眼瞪著他,口吻卻有氣無力的。
「毛毯?」這可把他難倒了。「我今天才剛下飛機,只運了一些工作需要的布料過來,其它家當還沒到呢。」
「家當?你不住飯店?」安妮問道。
「我不習慣住飯店,而且在台灣的這段時間,我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做為個人工作室。」他在她身邊坐下。
「可是我很冷啦∼∼」她身上穿的可是無袖的小禮眼耶。
「可是……」他這里可以用來保暖的,除了那疋預備用來做新裝設計的布料,沒有其它任何東西啊……「好吧,我有辦法了!妳等我一下。」
他迅速走進房間,沒過一會兒,就抱著一疋霧灰色與橄欖綠交織的優雅毛呢布料走了出來。
「這是什麼?」安妮驚訝地問道。
「這是我設計新裝預備要用的布料,沒有棉被,只好先用這個了。」他心疼地看了看手中的布料,才依依不舍地放開手,讓柔軟布料披蓋在她身上。
「喔,好吧,就先將就著點用好了。」她慵懶地說,反正這料子還挺保暖的,她休息一下就要回家了。
「什麼將就著點?這是克什米爾小羊毛耶,我尋遍法國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塊布,它是全世界最美的一塊布,發表會後這肯定是最發燒的花色……」一講到布料,他像著迷似的一發不可收拾--
「妳知道嗎?這是在法國一間小布莊找到的,它是老師傅純手工織的,針法細致絕無僅有,花色經典……」
安妮恍惚地看著他如此認真投入的神情,和那平時玩世不恭的模樣截然不同,忽然發現他竟也有這樣的一面,是另一種迷人。
不過,雖然她對布料也挺有興趣的,此時卻不得不打斷他的話--
「喂,你先去……幫我買……買……」安妮表情有此一尷尬。「買……一包衛生棉啦……」最後幾個字講得特別小聲。
「衛……」古奇一愣。「我去買?」
「不然難道你家還有別的人嗎?」她白了他一眼。
可是他解釋得正投入呢,而且,更重要的一點是--
「妳真的是……那個來啊?」古奇眼里閃過一抹不正經。
「當然是真的,不然怎麼會那麼痛?」安妮睨著他。
「唉,真倒霉,本來晚上還想要……」他口氣里透著一絲失望,眸里透著邪惡的神采,瞬間又恢復他公子的本色。
「還想要怎……你這個禽、獸--!」安妮拿起抱枕丟向他,卻被他接個正著。
「哈哈∼∼Justkidding!別生氣嘛!」他俯身在她唇上一吻,然後笑了笑,轉身。
迸奇聳聳肩,低聲咕噥著。「原來是那個來了,難怪情緒那麼暴躁……」
「你說什麼?」她在背後冷冷地問。
「沒什麼,我說我這就去買,馬上回來。」他立刻加快了步伐。這可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替女人做這種特別服務耶,當事者卻一點感謝之意都沒有,真是的。
他走後,安妮才回到沙發上窩著。
不知道為什麼,身體的冰涼和疼痛忽然漸漸消失了,取代的是一種甜甜、暖暖的感覺。
是這塊布料的關系吧?
她原本是想休息一下就要回去的,可是,這塊料子真的好舒服,舒適得讓她真想就這麼睡了……
睡夢中,她總感覺有一道溫柔的目光注視著她。
像遠遠的太陽一樣,暖洋洋的,讓人覺得好安心;像個溫暖的懷抱,可以讓人一直這樣放心地睡著……
不久之前,生理期的不適讓她月復部像有針在剌似的又冷又痛,現在,這道溫暖的目光,卻讓她猶如躺在峇里島的沙灘上曬太陽那樣舒服,而且,遠處還傳來輕柔悅耳的音樂……
咦……不對呀,怎麼會有音樂呢?
安妮這才蒙地睜開雙眼,只見窗外仍是夜幕低垂,而古奇搬了張單人沙發,靜靜地坐在她面前不遠處,拿了本畫紙,手里抓著炭筆,在紙上沙沙沙地畫著。
安妮看著他,覺得這男人實在是擁有太多張面具了,忽冷忽熱、若即若離,時而玩笑、時而認真,她部分不清哪一個才是真的他了。
「你在畫什麼?」安妮慵懶地開口問道,身體仍然優雅地伏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
「畫妳。妳裹著它睡著的樣子太美,我忍不住想畫下來。」他認真地凝視她,握著筆的手一直沒停過。
「你是說我美?還是你的這塊布美?」她撐起手肘,托住小臉斜睨著他。
真不敢相信,向來最有自信的她現在居然跟一塊布計較起來。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一個真正美麗的女人,根本不需要多余的服裝設計,她只要披上一塊布料,就可以這麼美麗。」古奇輕笑,還是拐著彎回答。「還好這世界上不是每個女人都這麼美麗,否則我就得失業了。」
他不習慣當面稱贊女人,這已經算是他對一個女人最高級的恭維了。
「哼。」他這個人,也不知道哪句話才是真的。「讓我看看你的畫,行不行?」她倒是有點好奇,自己在他心目中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
「還沒好,再等一等。」他低著頭,專心凝視畫紙,繼續拿著炭筆作畫。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此時的他,好迷人。
「沒關系,妳可以繼續睡,我只是想畫妳睡著的樣子。」古奇一邊說話,一邊用淡淡的口吻說著。
空氣中流動著一種自然、和諧的氣氛,就像一對情侶在沙發上看電視吃水果那樣自然。
她沒有反對,也不抗議,愛畫就隨他畫吧。她有點累了,疲累于總是和他處在敵對緊繃的狀況,她甚至開始有點喜歡這種和他融洽相處的感覺。
這就是獵人最高明的技巧吧,他從不正面迎戰,只是不時從旁邊挑弄一下、撩撥一下,欲擒故縱、若即若離,就足以讓她疲于應戰,最後像只柔順的小貓,溫馴地睡在他的沙發上……
不知是太累,還是太安心了,她竟然在沙發上睡了一夜。
一覺醒來,安妮立刻拾眼往古奇看去,才發現他手上還拿著畫紙,卻在那張單人沙發椅上,睡得好熟。
她起身,悄悄走近他的身邊,輕輕抽起他手中的畫紙,然後溜回沙發上仔細地看著--
嗯……書-得不錯嘛。
看到那幅素描,她臉上綻放出甜蜜的笑容。
她驚訝于他的繪畫才華,因為他把她畫得如此傳神,畫中的她,睡得如此安穩,表情還帶著淡淡的甜蜜。
是嗎?她昨晚真的睡得那麼甜嗎……
「妳醒了?」古奇揉揉惺忪的眼楮,在陽光下伸展著雙臂。
兩人再次共處一室,共度一宿,想到這個又令她臉紅。
「嗯,沒想到居然睡著了……對了,我得趕去公司了。」她起身。
「妳今天不用去。」他若無其事地說著。
「嗄?為什麼?」
「妳忘記我們已經簽約了?妳要接受我一個月的特別訓練,今天是第一節課。」他站起身,活動活動身體,展現他美好的體格。
「什麼?今天要上課?」安妮驚呼,天知道他又要怎樣惡整她了。「不行,我今天生理期,身體不舒服。」
「沒關系,我們今天可以先上靜態一點的課程。」他笑瞇瞇地看著他,剛睡醒的臉龐顯得有些稚氣。
安妮撇過頭,一臉拿他沒辦法的表情,她發現自己愈來愈無法拒絕他了。
「不管怎樣,先去吃頓早餐吧!」他這才想起昨晚根本沒吃到東西,難怪一大早就餓醒了。
說到吃早餐,安妮的肚子也真的餓了,她點點頭,對這個提議表示非常贊成,可是,有一個問題--
「ㄟ……你要我穿成這樣出去吃早餐啊?」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色晚禮服。
「喔……」古奇笑了笑。「是不太妥當。」
「可是我沒有別的衣服啊。」
「放心,這種問題交給我就對了。」他笑得好有自信。
迸奇走進房間,拖出一個行李箱,從里頭挑出一塊泛著絲質光澤的黑色針織布料,拿起粉筆在布上簡單畫上幾道線條,拿起剪刀,利落地剪了幾下,再拿到旁邊的縫紉機上,經過幾分鐘的車縫後,竟然就成了一件線條簡單、剪裁大方的黑色背心。
衣襬的部分刻意沒有車邊,讓幾條絲線垂下像流蘇一樣,變成簡單而隨興的設計。
安妮只能目瞪口呆,她終于親眼見識到「上帝裁縫手」的神奇,短短幾分鐘,他竟然輕松地完成一件衣服,而且,還挺有個人風格的。
「拿去穿穿看。」在她試穿上衣的時候,他又拿出自己的直筒西裝褲,修改成適合她的Size。
二十分鐘後,安妮已經穿著黑色緊身針織背心,軟呢直筒褲裝,同時展現出嫵媚女人味與利落干練的形象。
「真是好看。」他看著她,眼中流露贊嘆的神情,只是不知道是說她好看?還是衣服好看?
不過,她已經不計較這個答案了,她知道,完美的設計,完美的Model,這是一種密不可分的關系。
她不禁又多欣賞了他一點點……
「……走吧,我餓了啦!」
她現在真的快餓扁了。而且她也不禁期待起來,今天到底會有怎樣的特別課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