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落不明
次日,拿撒斯並沒有回來。
娜妲伊絲立刻等不及的派人去找,但結果卻全無消息。
「為了拿撒斯的安全,我要暗中派人找他,你們認為呢?」
「我贊成。」丹德羅點頭。
「我不反對,但我想知道拿撒斯為什麼擅自離營,是不是你們吵架了?」賀拉克雷直勾勾凝視娜妲伊絲等答案。
「沒錯。」她坦白的點頭,「這次可嚴重了,我還打他二巴掌。」
「什麼!」賀拉克雷怪叫,「誰打他都行,就不能是你和丹德羅。」
「少羅嗦,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你只管用心給我攻城就行了。」
城是攻破了,花了半個月,斷水斷糧佐以火攻取得勝利,娜妲伊絲裝出笑容與民同歡,但內心卻高興不起來,無時無刻都在為拿撒斯的安全煩憂,再說那個自大的丹伊王也逃了,那就更沒什麼好開心的。
包常深夜里偷偷窩進丹德羅的懷里,听他低沈的嗓音,柔柔的安慰。
「別擔心,拿撒斯不是孩子,再說,他也不是好欺負的角色。」
「他會不會掉進水里,跌到谷底,或被獅子追?」娜妲伊絲忍不住想像這些災難的可能。
「不會的,你這個羅嗦的母親,你以為你兒子很笨嗎?」丹德羅調侃她,想引開她的話題。
「他不笨,不過他又任性又沖動,尤其在感情方面。」忍不住嘆氣。
「跟他母親一個樣。」他笑。
娜妲伊絲馬上坐起來瞪他,「我哪有他那麼差?」
「沒有嗎?」丹德羅搖頭,「你們母子倆半斤八兩。」
「胡說,」娜妲伊絲槌他。
正在鬧時,克里史東清著喉嚨,不自在的背對他們倒退進帳,「咳,我有事要說,丹德羅將軍,你有穿衣服吧?」眼光游移著不知該擺何處。
一陣悉悉窣窣,快得嚇人。
「我現在有穿,你可以轉過來了。」
克里史東是轉了過來,那雙大眼不可避免的注意到丹德羅坐著的床,及皮被下一個大突起,不用掀開也知道皮被下藏的是什麼人?
「唉!」克里史東大嘆,「你們就不能克制點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丹德羅硬要裝蒜,「有什麼話就快講吧!」
「記得馬索城吧?陛下把‘三腳’那只獅子留在那里。」
「那又怎麼樣?」
「三腳前天在市集上追兩個平民。」
「怎麼可能,那只狗胖得根本跑不動,哪還緩篦獵,除非它又餓瘋了。」他低低笑起來,忍下了娜妲伊絲捏他大腿的疼痛感。
「留在那里的絲吉茵報告說,那兩個平民之一好像是拿撒斯殿下。」
「拿撒斯在馬索?」娜妲伊絲猛的抓開皮被。
克里史東反射的捂住眼,「不要,我不能看陛下的。」他害怕的呼喊。
但娜妲伊絲已經奔到地面前,用力拿開他遮掩的手,「搞清楚,我根本沒月兌,快說後來怎麼了?」
克里史東松了口氣,「真快把我嚇死了,陛下你也節制一點,這里是軍營不是皇宮耶,你怎麼可以光明正大的在這里幽會!」
誰說光明正大?她是偷偷溜進來的。
但現在沒時間解釋這麼多。
「少羅嗦,快說後來怎麼樣了?」娜妲伊絲抓著他的衣襟搖著,但由于克里史東人高馬大,所以紋風末動,反倒是她因為使勁的關系,身體前後搖了起來。
「什麼怎麼樣?」
「你們到底找到拿撒斯了嗎?」她低吼的質問。
「啊!」克里史東恍然大悟的繼續,「那時候大家只顧著追三腳,所以那個像王子殿下的平民就……逃了。」
「是哦!」娜妲伊絲很失魂落魄的放開了他,「逃?他這麼討厭我們嗎?」選了張椅子,很沮喪的坐下。
「我想他只是需要時間,自己好好想想,遲早會回來的。」丹德羅下了床,走到她旁邊安慰著。
但娜妲伊絲的反應是一聲長嘆,明顯的還沒寬心。
「是呀,有時候男孩子會耍點脾氣離家出走,過個幾天就沒事了,你別擔心,反正在外面多看看對王子殿下也不錯。」克里史東也安慰。
「他會不會遇上危險呢?」娜妲伊絲支著頭思吟,「既然他已經被獅子追,那或許也有可能掉進水里,跌落谷底,或許還會踫上流沙,強盜或專門騙男人的壞女人……」
克里史東朝丹德羅攤開兩手,無奈的翻著白眼,「母親!」
「你想太多了。」丹德羅拍拍她的肩。
反而遭來她一瞪,「你怎麼知道不可能?你能保證不會有人惡意害他,保證他不受任何傷害嗎?」
「陛下,你太小看王子殿下了,他不笨,而且還蠻聰明的。」
「或許有人比他更聰明。」
「而且拿撒斯王子的武技不錯。」
「但他不是第一,也不是無敵的。」
克里史東頭痛的扶著額頭,「至少他不會被女人玩弄,畢竟是賀拉克雷教出來的,十四歲就……」剩下的話被丹德羅的手搗住。
丹德羅在他耳邊輕聲且嚴肅的警告,「千萬別說。」
但娜妲伊絲已經注意到了,跳起來厲聲質詢,「十四歲怎麼樣?賀拉克雷教了他什麼?」
「當然是作戰和行軍的方法。」丹德羅不好意思的微微側開目光,但他不認為這樣就瞞得過。
「丹德羅,別瞞我,快說,一定是跟女人有關的,對不對?」然後恍然大悟的捂住耳朵,「難道他帶拿撒斯去玩女人,天哪,他才十四歲,還是個孩子哪!賀拉克雷。」她氣忿的叫著他的名字,就要沖出帳棚找賀拉克雷教訓他居心何在?
但丹德羅攬腰將她抱起,「十四歲已經不是孩子了,這件事是很正常的。」
「對呀,十四歲還算晚,像我十二歲時,我父親就帶我去開眼界了。」克里史東連忙補充。
娜妲伊絲吃一驚,很自然的抬頭問丹德羅,「你呢?第一次抱女人是幾歲?」
丹德羅很尷尬的偏開臉,「這是傳統,而且是過去的事,你就別問了。」
「是呀,陛下,只要丹德羅將軍現在只忠于一個人就夠了。」克里史東連忙打圓場。
「幾歲?」她還是堅持想知道。
丹德羅認了,「十三歲。」
娜妲伊絲立刻慘淡了臉,即使有心里準備,還是不願意接受自己愛的男人在十三歲還是個孩子時就玩弄過女人、抱過女人,對女人做出會傳宗接代的事,實在很難接受。
打從十年前那漫長一夜以來,她相信丹德羅忠心于她,在她面前從沒對其他女人做逾份的事,跟她父兄警告過的危險男人不同,她一直以為丹德羅是特別的、罕見的,可是沒想到,暗地里,他和其他男人一樣,年紀輕輕就認識了女人的身體。
若有所失的爬下丹德羅臂膀,雙腳踏在平實的地面。
她努力回想十三歲時在做些什麼?
爬樹、騎馬、跟貓狗玩,與平民奴隸的小孩鬼混,听他們說些似真似假的傳聞,偶爾跟看不起女人、小孩的男孩打架,那時她很反對大人說男人跟女人是不同的,當時還是很天真的時刻。
沉默的走到帳蓬邊,掀起特意弄松的沈重棚布一角,想要溜出去。
「你要去哪里?」丹德羅站在原處問。
「找賀拉克雷。」她毫不自覺的答,像幽魂般溜了出去。
「她一定是找賀拉克雷算帳,」克里史東拉著愣愣的丹德羅往帳蓬門口走,「看來陛下打擊不小,你要負責安撫她。」
丹德羅苦惱的絞緊眉頭,「我已經想盡辦法安慰她了,你有什麼更好的主意?」
「我哪有時間想,快過去救賀拉克雷啦!」
但兩人沖進賀拉克雷的帳篷時,並沒有看見娜妲伊絲的蹤影,只看到賀拉克雷斜坐在床上,拿著酒瓶邊喝邊高興的唱著小曲。
「陛下呢?你有沒有看到?」克里史東沖到他面前。
賀拉克雷搖頭,「一起喝酒吧?」咧嘴笑著邀請。
克里史東急急的拿走他手上的酒瓶,「大事不好,陛下知道你做的好事。」
「什麼?」賀拉克雷迷糊的問。
「她曉得你在王子殿下十四歲時,帶他去妓女戶混女人。」
賀拉克雷酒醒了,看了看沈默的丹德羅後瞪向克里史東,「一定是你這張大嘴說出去的,對不對?」
克里史東拼命搖頭,「不,不是我,她自己猜到的。你快想辦法應付吧?」
賀拉克雷的目光火速轉向丹德羅,「我們是多年的好朋友吧?」他下了床靠近丹德羅,「所以你不可以見死不救,你要讓她明白這種事對男孩子來說再正常不過了,這是你的責任,」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娜妲伊絲飄飄走了進來,「陛下。」馬上把丹德羅的身體轉了一百八十度,「丹德羅將軍有話跟你說。」立刻往前一推。
丹德羅不得不往前,但也沒忘記回頭不高興的瞪賀拉克雷一眼,然後緩緩回首,清了清喉嚨思索著如何開口,眼楮看著她坐上賀拉克雷心愛的金邊絹制椅。
「陛下,我想你必須知道……」
「很多事我都沒想過,」娜妲伊絲悠悠開口,「拿撒斯長大了。」
「所以玩女人是很正常的事。」賀拉克雷湊上前接著說道,「陛下應該了解,這是需要,是很正常的。」
克里史東沖上前捂住他的嘴,「別再說了,笨蛋。」
娜妲伊絲還是恍恍惚惚的樣子,「是很正常,但要在兩性相悅的情況下,我也想到當年我是十八歲結婚,算是晚婚,對吧?」她望向丹德羅。
「是的。」他點頭,有些明了她的話中意了,「陛下想說什麼?」
「我們是不是該給拿撒斯娶妃了?」
三個大男人沉默了,有些意外、有點呆愣。
「你們認為誰適合呢?」娜妲伊絲很自然的在他們臉上尋找答案。
賀拉克雷不高興甩開克里史東的手,「陛下,你別開玩笑了,王子殿下才不會接受你安排的新娘,他要的是你呀!」也只有他敢說得這麼的坦白。
「賀拉克雷?」丹德羅警告,把他推開,「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這話……太為難人了,」心疼的看到娜妲伊絲慘白的一臉為難。
「為難又怎樣?這是事實。」賀拉克雷不服的低喊。
「的確是事實,另一個事實是我不可能嫁他,你們最好幫他找一個她喜歡的女孩。」娜妲伊絲氣呼呼的站了起來,「馬索城是在回宇良城的路上,拿撒斯或許回國了,我打算明天下午就回去,你們準備準備吧!另外,拿撒斯出走的事不能說出去,就照先前的宣布說他奉我之命出任務了。」轉身走出帳篷,然後臨時回頭,「我發覺即使女王當政,你們這些男人還是佔了優勢,我接下來就要改變這種局勢。」終于昂首闊步的離開。
克里史東馬上埋怨,「賀拉克雷,你活該被全國的男人打死。」
***
回國的車隊在馬索城接了留守的絲吉茵及宮衛隊,另外還有那只被丹德羅鄙夷如狗名喚‘三腳’的獅子後,就浩浩蕩蕩的越過沙漠邊緣往宇良城前進。
一夜,他們駐營在沙漠的一個綠洲邊。
除了這個小小的綠色天地里有水外,其余皆是無垠的黃色沙漠,炙熱的黃沙附和著其上的驕陽,兩者努力合作燙得其閑的空氣亂竄,扭曲了直線弧線的景像。
娜妲伊絲對遠景覺得有趣,躍上一馬,吆喝著丹德羅跟上後就策馬奔馳。
熱風里有沙,吹打在她臉上,讓她體會到針刺的灼痛,但還不足以嚇倒她,讓她慢下速度,「丹德羅,我們來比賽,看誰快?」她笑。
「別騎太快,跌倒就麻煩了。」他喊著,但娜妲伊絲已經加速離他更遠,今他也不得不加速跟上。
兩個飛躍的影子愈來愈近,共同越過一個又一個黃色沙丘。
突然,娜妲伊絲勒停了馬。
嘶……
「好美。」她衷心贊嘆,從來沒見過的仙境在她眼中展開,「我不是在作夢吧?」
黃澄澄的沙漠上竟鋪著綠色的絨毯,紫色的小星一簇簇的撒在上頭,漫漫的一片泄出了她的視野,好像永無止盡般。
她跳下了馬,牽著馬走下山丘,親自確定這美景是真實的。
「真沒想到沙漠里還有這樣的地方,這花難道不怕干不怕熱?」好奇的摘下一朵紫色小花細瞧。
六個紫色的心形小花瓣圍繞著絨毛般的花蕊,一朵花合起來不足小指頭寬,仔細聞起來,飄著清清淡淡的香味繞在鼻端,很是清爽。
「這花是長在沙漠的,」丹德羅彎下腰,很無情的用大手隨便拔下一把,「耐熱耐干,即使是在這種沒什麼生命的沙漠,還是很努力的長著,跟你很像。」
「為什麼跟我很像?」急著想知道答案就放過追究他辣手摧花的過錯。
「都很努力的活著,不只活著,還努力的想改變環境。」丹德羅挑出一朵完整的紫花,輕輕綴在她烏黑的秀尖上,「跟你很配。」他說,把手上剩下的殘花隨意的往後一丟。
「真的?」娜妲伊絲心里樂陶陶的。
「真的。」他認真的點頭。
娜妲伊絲開心的蹲了下來,細心的挑撥著完整美麗的小花。
「對了,這叫什麼花?」
「芙羅瑛花,很好听的名字吧?」丹德羅蹲了下來,目標不是滿地盛開的小花,而是眼前如花般的佳人。一手攬過她的縴腰,迅即將熱唇印上,炙熱的纏綿,催快心跳,加促呼吸。
「女人,你又讓我著迷了。」
她又何嘗不是呢?
她歡喜的將雙手纏上他的頸項,親膩的摩蹭他的身體,讓他的大手從容的解著她的腰帶,一圈又一圈的放松,時間難熬,急切的熱情需要他來抒發。
「你最討厭,老是折磨我。」她咬著他的耳朵甜蜜的抗議著,但卻又不希望他因此而急切。
他的溫柔,他的慢功出細活才是她最眷愛的方式。
沙漠的熱,再加上他們的熱,熱得直叫人昏昏然飄上天,久久落不到踏實的地面。
****
終于回到了王城。
王城里喧騰熱鬧慶祝這一次出征得勝,軍隊凱旋回國。
「娜妲伊絲女王萬歲。」群眾聲聲歡呼,一次比一次熱情。
娜妲伊絲身穿一身黃紗禮服騎在黑色駿馬上朝沿街的民眾微笑的點頭及揮手,目光不自禁的朝萬頭鑽動中尋找……
前來城外迎駕的衛隊們在她旁敲側擊下開口透露——
拿撒斯王子沒回來宮里。
那拿撒斯有沒有可能混雜在群眾里?
雖然以拿撒斯的個性來說,他不可能放份和平民奴隸一塊混,但絲吉茵卻對神發誓絕對沒看錯,拿撒斯穿著平民的低劣衣服和個小男孩一起。
或許有這個可能也說不定?
畢竟拿撒斯已在她意料不到的年齡瞞著她玩過女人了,再出乎她意料的和平民奴隸混在一起也不足為奇。
可是,漫漫人海,她這樣找太難了。
回頭看了看後頭,丹德羅、賀拉克雷及克里史東的目光也在人群里游移,是跟她有同樣的想法,同樣的目的吧?
罷進皇宮不久,才正想要躺在久違的潔白床上休息一下,卻偏偏有人不識好歹執意要見她。
讓她板著一張臉坐在寶座上,很不耐煩的看著面前的眼中釘。
「喬納斯,你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嗎?」就連聲音也听得出來十足的不愉快。
繼當年刺殺先王普西凱而成為左丞相的喬納斯•索羅茲很厚臉皮的微微躬身,「請問陛下?王太子殿下現在何處?」
「不是說了嗎,他奉我命令秘密的執行任務。」她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說出實情的。
「請陛下說明是什麼任務?」喬納斯強硬的要求,頗有「不給我答案,我就不讓你好過的」的氣勢。
這讓娜妲伊絲更不高興,「告訴你就不叫秘密了。」
「喬納斯大人請回吧!」丹德羅臉上也不好看,是疼惜她的疲憊吧?
想到這里,娜妲伊絲的心情好了一點。
「我是王太子殿下的親叔叔,為了他的安全,我有權利知道他現在的下落。」
「而我是他的母親,不跟你講也是我的權利。」輕哼一下,撇開視線,免得愈看愈火。
「你們沒有血緣關系,你算是個外人,就更有可能對王太子殿下不軌。」喬納斯挑明了指責。
她怒擊扶手,順勢站了起來,「喬納斯,你好大的膽子,竟然誣賴我要加害拿撒斯。」
「如果沒有,陛下又何必對我隱瞞王太子的下落?」
「為了避免你去騷擾他。」這話不經思索就沖口冒出來。
喬納斯顯然大吃一驚,「這話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娜妲伊絲左看右看,看了看丹德羅仍是一臉沈靜,瞧了瞧克里史東捏了一把冷汗,「說出來就不是秘密了。」
她仍然想敷衍過去,反正她一時想不出來好的借口。
「陛下莫非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喬納斯懷疑。
娜妲伊絲煞有其事的搖頭,「不是。」
「那就請陛下說明!」
「不要,」她一偏頭,「反正拿撒斯一回來,你就知道了。」
「他什麼時候回來?」
她也想知道。
「等他事情辦完了,自然會回來。」丹德羅平板的插了進來。
「你們兩個倒真有默契,配合得很好,別以為王太子不在,你們就可以為所欲為,索羅茲亞不是你們的。」
「你在指責什麼?」娜妲伊絲氣沖沖的走近他,「告訴你,你錯了,索羅茲亞是我的,因為我是國王,而你,不過是個臣子,勸你嘴巴放干淨點,別以為我不會殺你。」
「你不能殺我,我可是索羅茲亞皇家人。」喬納斯挺起胸膛。
啪!
娜妲伊絲氣昏了頭,一巴掌打過去,「我也是皇家人。如果拿撒斯不回來,我第一個就把你抓進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還是一直想要當國王,拿撒斯如果不在,對你最有好處,你還是向神祈求保佑他平安吧?」再也不管傻了眼的喬納斯就轉身大步走出宮殿。
丹德羅在她後頭,如往常一般。
「你太任性了,跟拿撒斯一樣糟。」他輕語。
「我比他好多了。」
他無奈的搖頭,「你不該打他的,那老頭氣死了,不會放過你的。」
「我才不怕,反正有你保護我。」
丹德羅嘆氣,「就怕他使出卑鄙手段。」
***
這場沖突過後,城里流傳著各種惴測的流言。
有人說——拿撒斯王子殿下已經被娜妲伊絲女王和她的相好丹德羅將軍共同謀害死了,從今以後索羅茲亞國的皇家就要換姓了。
有人說——拿撒斯王子其實還活著,他只不過微服探訪民間,奉女王的命令了解人民疾苦。
有人說——拿撒斯王子是在尋找新娘,尋找一個不比娜妲伊絲女王遜色的新娘,這個新娘不一定要是貴族和公主,只要拿撒斯王子喜歡,娜妲伊絲女王就會賜予祝福。
也有人紛紛議論——女王陛下打了左丞相喬納斯大人,喬納斯大人非常生氣,到處說女王藐視他,拿撒斯王子的失蹤其實是女王陛下為了爭王位將他殺害了,為了國家著想,他要把女王陛下和她的相好拉下王位,驅逐出國。
「真是荒謬呀!」娜妲伊絲邊听著她大哥報告邊搖頭嘆息。
「情勢對你很不利。」右丞相多梅多克萊嚴肅的提醒。
「到底拿撒斯王子在哪里?」她二哥終于問了。
娜妲伊絲聳聳肩,表示不知道。
「他真的是去選新娘嗎?」她大哥猜測,「我女兒是個不錯的人選,乖巧又長得漂亮,知書達禮又聰明……」
「可惜今年才九歲,大哥,你放棄吧!」娜妲伊絲評斷。
「丹德羅將軍,到底拿撒斯王子是為什麼失蹤?」多梅多干脆問老實的「女婿」,免得還要花腦力應付女兒閃避話題的技巧。
「我們吵架了。」丹德羅嘆息。
「你們為了什麼而吵?」多梅多很自然的問下去。
「因為拿撒斯已經知道他跟死去的克雷夫因的關系,池怪我們為什麼瞞他,為什麼不壞一點干脆殺掉他,立我跟丹德羅的孩子為繼承人,我一生氣就……」
「打了他一巴掌?」她大哥很了解的猜。
娜妲伊絲搖頭,「不,是兩巴掌。」
她二哥馬上吹了聲響亮的口哨,「漂亮,被心愛的女人打了兩巴掌,恐怕他不會原諒你了,小妹。」
娜妲伊絲苦惱的點頭,「我不知道他肯不肯回來,但我更擔心他一個人在外面是不是會……」
「放心,他會平安回來的,」丹德羅拍著她的肩安慰道。
娜妲伊絲回以一笑,「謝謝,但我要等多久呢?」像每個做母親的一樣,不放心長大的兒子在外面闖蕩,總認為兒子長得還不夠大,不足以應付外頭人生的險惡,最好早早回到母親身邊,讓她張開羽翼保護。
「與其擔心他,不如先擔心你自己吧!」她大哥哼一聲。
「為什麼!」娜妲伊絲還不願意拋開思子的思緒。
「你應該當心喬納斯可能對你展開報復。」多梅多提醒。
「我知道他對我不滿已久,爆發是遲早的事,問題是有多少人會支持他?」娜妲伊絲瞥向身側的丹德羅,輕輕握住他的手,「這些年來,太多人對我們的關系表示厭惡和不滿,恐怕我已經不受歡迎了。」
丹德羅苦澀的回以一笑,說不出任何可以反駁這事實的話。
「除了國內人民,還要注意國外的。」多梅多繼續下去,「別忘了,這些年來我們努力削減他國國勢,還滅了丹伊國,雖然索羅茲亞變強了,也樹立了不少敵人。」
娜妲伊絲點頭,「這些敵人大多是恨我的,如果喬納斯懂得跟他們合作,那就……」
「就算他笨得想不到,他旁邊還是會有人建議的。」
她二哥篤定喬納斯會。
「但那家伙很以他的王家血統為做,他不會因此低下頭跟敵人合作的。」她大哥卻不這麼認為。
這話一說,娜妲伊絲和她父親都同意的點頭。
「如果他不曉得合作的對象是敵人呢?」丹德羅靜靜公布。
引來訝異的注目,及娜妲伊絲更有力的握手,像是極度不安需要安慰。
「看來,我這次是慘了。」娜妲伊絲企圖開心的笑開這僵硬的氣氛,勉強的結果是招來失敗,每個人的臉色變得更難看,「別擺出一張臭臉,我的運氣一向很好,不是嗎?放心啦!我這次一定也會逢凶化吉。」
「各位放心,我會用我的生命來保護陛下。」丹德羅朗聲保證,「不過還是請你們密切注意喬納斯的行動,最好能在事發之前阻止。」
「這當然,」克萊家三個男人點頭許諾。
但這種沉重的感覺仍壓在娜妲伊絲胸口徘徊不去,即使看到她最喜歡的藍天白雲外加一望無際的綠油油草地,仍趨走不了心頭那種不祥的感覺,現在這寧靜安逸的幸福日子,好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僅存的最後快樂時光。
勒停馬韁,停在城外山坡上,她最喜歡的一棵樹下,靜靜的眺望美景,目光緩緩移動,從自然的美景移到身旁用生命保護她十年多的愛人。
記得當年第一次近距離的會面是在她的婚禮上,在神殿里,在普西凱中毒倒向她後,她注意到這位第一武士的英勇豐姿及果決明斷,仰賴有他在身旁,她才放心大膽的改革政事,和眾臣子們斡旋。
悠悠十年歲月匆匆過。
當年英明神勇的年輕人,如今鬢邊已看見幾許銀絲囂張的茁長著,臉上平滑的肌膚也平添幾條憂愁的褶皺。
她知道這些成果大多拜她努力所賜,這些年來,讓他耽憂受驚不少。
「對不起,」她突然悟罪,誠懇的輕語。
丹德羅微微偏頭,「為了什麼?」
「為了你倒楣的跟我扯上關系。」她勉強笑著。
「不是你的錯,不需要道歉。」他板起臉,似是不悅她的答案。
娜妲伊絲搖頭,「你為我做得太多,犧牲太大了,或許該是放開你的時候。」她想起太多時候他容忍的讓她倚在懷里任性的叫喊,耍脾氣的要求……太多太多,而他們是男與女而非妻與夫,他的犧牲是吃虧的。
「什麼意思?」丹德羅聲調硬了起來。
「雖說我們決議要一輩子這樣過,但如果我先死了呢?」她勉強擠出一笑,「你要活下去,娶妻生子。」那股不祥感竟讓她覺得死期不遠了,或許只是錯覺,但她寧願先做好安排。
「我會比你先死。」他很肯定。
靶覺雖窩心,但這不是她的目的,「何必?你已經做得太多了。我不想一直欠你的債。」
「你很奇怪,竟然會說這些話,不像你,」猛的抽出佩劍指向她,「你是誰?」
娜妲伊絲瞪他,一點都不認為他是在懷疑她的身份。
「這一點都不好笑。」她嘟嘴。
「你說的話也不好笑。」他偏頭。
「我是認真的,不是在說笑。」娜妲伊絲幾乎快怒吼了。
「你堅持?」
他的平靜讓她很不安,一想到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公開稱另一個女人為他的妻子,生下和她沒有血緣的孩子,月復中就有一股酸水翻攪著,即使不願,還是得忍下來。
「我堅持。」
「知道了。」丹德羅平靜的將佩劍放回劍鞘,「回宮吧!」他建議。
「那你到底打算怎麼做?」娜妲伊絲急著問,知道是一回事,他做與不做才是重點。
丹德羅拉過她馬的韁繩,「什麼都不做。」牽著馬開始往皇宮走。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娜妲伊絲搞不懂。
「很簡單,我絕對不允許你在我之前死。」
用性命保護的意思就是除非他先死,否則絕不讓娜妲伊絲受半點傷害,這是早已決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