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堆里的吸血鬼 第三章
作者︰向吟

雹震華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伸手想撫平自己宿醉的頭疼,等手一抬才發覺自己還沒變回人的模樣。他緩緩地開始變化,才剛開始就發覺自己的身體似乎遭到外界物體的影響。他睜開一只眼,隨即被狹小的鐵籠嚇得睜大了眼楮。怎麼回事?

他恢復成原來的大小,以免被他鐵籠弄痛自己,他望著鐵籠內窄小的空間和籠外不熟悉的擺設,他……被人關起來了?耿震華撫著頭回想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回憶一點一滴緩慢地透過未褪的酒精進入他的腦海,他還記得自己已經飛到了陽台的窗口,可是在醉意中他看不清楚玻璃的存在,所以他撞上了陽台的玻璃,然後掉落,好像又撞到了什麼東西……

然後在一片黑暗中,他醒過來就已經在這里了。耿震華望著鐵籠,心中有些慍怒,篤定有人在他昏迷時撿到了他,然後把他放在捕鼠籠里頭!這、這真是他這一生中最大的恥辱!趁著目前屋子里頭沒有人在,耿震華決定變身撐破鐵籠,趕快離開這間屋子,免得他莫名其妙變成某個人的「寵物」。

正當決定變身之時,他耳尖地听見門把轉動的聲音,他馬上反應不動地瞪著門扉,現在不是變身的好時候,萬一讓人類明白撿到的是一只吸血鬼,恐怕來不及變身就被人抓去當實驗品了。血族變身為蝙蝠時完全沒有法力,他不能拿自己的秘密開玩笑。

「啊,你醒過來了。」凌艾羽見到蝙蝠不再躺著顯然很高興,她開門後快步地跑到捕鼠籠前蹲了下來,「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咧。」

她是昨天的那個假流鶯!耿震華一眼就認出把他撿回家的女人是何許人也。他冷冷地望了她一眼,沒想到她還真是和他孽緣不淺,居然把他關到捕鼠籠里面!

凌艾羽笑眯眯地跑回門口提了一個鳥籠和幾袋東西回來,「既然你沒死,那就好辦了。」她打開捕鼠籠,將他抓了出來放進鳥籠關起來,然後從袋子埋頭拿了本書出來翻,「我先看看你是哪一類的編幅,再給你東西吃。」

他什麼都不要吃,他要她放他出去!耿震華抗議性地揚了揚翅膀。

凌艾羽卻望著他笑了出聲,「啊,真好玩,原來蝙蝠也會做體操,果然捕鼠籠對你來說還是太小了,要不要我幫你數?」接下來她還真「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地幫他數了起來。

雹震華訝然無語地瞅著這個無聊的女人,天!她是不是精神有問題?

「不做嗎?」凌艾羽數得正高興,卻沒覺蝙蝠沒如她所想像地做體操,「好吧,那我們明天早上再做好了,我找一下你的資料。」

她開始低頭拿起書放在籠外,將一張貼的圖片和他對照,對了老半天,她覺得每一張都不像,可是每一張又都有點像……奮斗了半晌,凌艾羽將六張圖片放在他旁邊,正式宣告放棄,「只有這六張長得跟你最像,但我還是不確定你是哪一種。」

雹震華側眼瞄了臘,我的老天!我有長得這麼恐怖嗎?六張里頭居然有一張豬臉形狀的吸血蝙蝠圖片!這個女人到底會不會分?他是只很帥的蝙蝠耶!她、她、她!他簡直快被她氣瘋了!

「可是這六張有些是素食的、有些是吸血的,怎麼知道你吃什麼東西?」凌艾羽蹙起眉沉思了一會兒,「算了,兩樣都給你,再看你吃哪一種。」她拿出袋子中的水果和豬血糕,丟進籠子里,而後很專注地望著他,仔細瞧著他究竟會選擇哪一種食物。

基于那只豬臉蝙蝠是吸血蝙蝠,耿震華勉強地選擇了水果,沒料到他才偏到水果那邊,那個變態女人又直呼了起來,「是水果蝙蝠!太棒了!養肥了可以做答里島名菜‘水果蝙蝠湯’,我最喜歡這道料理了。」

水果蝙蝠湯?耿震華偏向水果的身軀愣了一下,額間微微發汗地改轉向豬血糕,那他還是選擇當豬臉好了,帥不帥現在不是問題,保命要緊,免得他還沒過出去就被人下湯。

「是吸血蝙蝠啊。」凌艾羽趕緊低頭查資料,「吸血性蝙蝠的性情凶殘、攻擊性強,常群體攻擊牛群、馬匹等大型動物……啊,那就不可以把你放出來了,要是你攻擊我怎麼辦?鳥籠是木制的。明天我一定要去買個不會破損的鐵籠才可以。」

這個女人,鐵定是神經病!耿震華哭笑不得地怒瞪著她,恨不得馬上變身乾脆把地殺掉算了,昨天他壓根就不需對她留情,留著她也是一個禍害!瞧他現在落得什麼下場?堂堂血族的繼承者被她整著玩?

「你不吃嗎?」凌艾羽見蝙蝠用眼楮瞧著她,卻沒有吃豬血糕,她伸手敲了敲鳥籠,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啊,我知道了,你不喜歡有人看著你吃東西對不對。我也不喜歡。好吧,我不看你,你吃吧!」

她拍拍褲腳站起身來,從牛仔褲的口裝掏出她的皮夾,連帶的今天下午在垃圾桶里撿到的戒指也跟著掉落在地毯上。凌艾羽彎拾起戒指,想也不想地將戒指擺在桌上,就轉身進浴室梳洗了。

這戒指?耿震華再度被凌艾羽嚇了一大跳。她究竟是誰?為什麼她身上會有血族後戒「那維之戒」?那維之戒自從母親隨著父親去世後交給尚恩保管,為什麼戒指會在她的手上,而尚恩在血宴中曾提過那維之戒已經不見的事?難道尚恩還不知曉戒指已經不在血族里了?

不,不可能,尚恩沒有那麼胡涂,不可能那維之戒消失而他不知情,那麼是尚恩將戒指外流,故意想讓他栽進某個女人的手中?但尚恩為何會選擇這個怪女人?……尚恩最有可能選的是辜雪儂,不是嗎?

雹震華很想問個清楚,但他明白血族的事最好還是不要讓外人知道,他不會莽撞地馬上變身質問凌艾羽。她還沒戴上那維之戒,所以戒指的魔力還影響不到他,他會趁今晚她熟睡時受回人形,順便帶走那枚最有可能令他喪失理智的魔魅之戒。

他一直靜心等到夜深,敏銳的听覺確定凌艾羽在床上熟睡後,他緩緩地吸收來自月光的力量,盡量不制造聲音地撐破鳥籠,在短短數秒內,他就一身墨黑色燕尾服地站在她的床前,靜靜望著她甜美純真的睡顏。

雹震華蹙著眉,將那維之戒緊緊地捏在掌心中,戒指的紅寶石在月色下產生一層近乎紫色的魅光,他的銀眸略黯了黯,仿佛在深思著些什麼。過了老半晌,他淡淡地牽起一邊冷峻的嘴角,不發出聲響地離開她的床邊。

不管如何,他會用其他的辦法,查出這個怪女人與尚恩有什麼關系,而那維之戒為何又會落在她的手上?

他和這個床上的女人似乎再也不可能沒有交集了……

********

凌艾羽百思不解地坐在研究桌前,對眼前的幾份報告視而不見,她向來閃爍如星般的圓亮大眼在一夜間失去了光芒,而柳眉也緊緊地蹙在她的鼻梁上方。美女即使深思蹙眉也是很美的,雖然不若平時朝氣蓬勃的亮麗,但卻也會讓人有我見猶憐之感。

「不可能吧……」凌艾羽喃喃自語地嘆了一口氣,凝神注視著窗外的樹影。正當她再度想嘆第二口氣時,耳邊傳來校園里由遠而近的哄鬧聲,那種有如見到偶像明星的尖叫聲她已經不奇怪了,有這種聲音,只代表一件事,老六跑到她的研究室來避難了。

「二……二姐!」果不其然,凌睿堯臉色蒼白地猛然拉開研究室的門,半趴在門過顫巍巍地伸出他修長的手,「救、救命啊……」

凌艾羽淡淡地挑起一邊的眉頭,「你不會敲門嗎?」每次都要她拯救他,他當自己是穿著紅色高跟鞋單手屠龍的公主嗎?她睨了面色如土的老六一眼,「算了,進來吧,順便把門關上。」

凌睿堯聞言不僅趕快把門給關好,而且把所有的門鎖給全部鎖上了。猶如外頭追逐他的不是一群花樣年華的少女,而是可怕的暴龍般。不過女人發情時是很可怕的,古有明鑒,單單一個威力就足可以毀掉萬里長城,更何況是「一群」發春的女人?凌睿堯氣息不平地撫著自己的胸,額間滴下幾滴汗來,蒼白的臉龐因少女們的追逐又多了幾分慘綠。

凌艾羽望著自個兒小弟不長進的樣子,著實地嘆了口氣,但老六身體本來就不是很好,萬一他運動過度在學校宿疾復發,那她可就吃不完兜著走了,「心髒沒事吧?心髒機能不健全的人就不要勉強自己跑步,那些女人想追你就讓她們追到好了。如果你在學校出事了怎麼辦?想害我被殺嗎?」

凌睿堯淺短地苦笑,深呼吸把自己的心跳穩定下來,「你以為我不想嗎?可是倘若我被那群饑渴的女人抓住了,只怕我連‘全尸’都很難保得住。」他甩了甩一頭長及腰際的粟色長發,剛才他差點跑輸一個區運會奪標的運動女將,被她從後頭狠狠地拉住了他奔跑時飛揚的長發。所幸他只是被她抓掉了發帶和幾根頭發,要是他跑輸了……哇,極可能連衣服都沒了。

「誰教你明明沒本錢承受女人恩,還在學校招蜂引蝶,恨不得全校園里的女人知道有你這一號人物?不想被人追就該安分一點,當個隱沒在角落的隱形人不是很好?」凌艾羽無奈地搖頭,「二姐我一天到晚幫你檔女人、接情書,嫌我事情不夠多嗎?你乾脆心髒病發算了。」

「二姐。」凌睿堯眼中突然發出許異樣的光芒,「你今天的EQ好像不太高哦,說起話來踢平常不一樣,在外頭住得不好嗎?」糟糕,他現在才發覺二姊的臉色好像很難看,還是趕快改變話題要緊,「發生什麼事了嗎?那個只吃豬血糕的人給你踫釘子了?」能讓二姐發脾氣的事情一定跟垃圾有關,二姐鐵定是吃了那個人的閉門羹了。

凌艾羽臉色赧了赧,想也不想地把桌上的報告朝他丟去,「都是你啦!害我差點失……」她停頓一下,想起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居然把他當成流鶯,她又氣憤地槌了下桌子,隨口找了個理由搪塞,「人家的寵物不見了!」

「寵物?」凌睿堯對這個理由很是訝異,「你哪時養了寵物?你前天才搬出家里耶!」況且他從來也沒听二姊說過想要養一只寵物。

「我怎麼知道?今天早上它就不見了啦?而且鳥籠破了,戒指也不見了,昨天晚上一定遭小偷!」除了小偷,她實在想不出來會有誰能進去那間屋子里,但是除了那枚戒指,家里也沒有被翻動的痕跡,所以她今天想了一整天,還是想不出來為什麼小偷會只偷那枚戒指就走人,有小偷會這麼「慈悲」的嗎?

凌睿堯愈听愈不對勁,「鳥籠?戒指?小偷?你有東西讓小偷下手?」二姐最有價值的寶藏只怕會被別人當成垃圾,因為那根本就是垃圾,只有二姐會把垃圾當成寶來看待,「你養鳥?」究竟是什麼鳥才會被人偷走?該不會那只鳥價值連城,而闖空門的小偷又頗為識貨吧?

「我養的是蝙蝠。」凌艾羽瞪了他一眼,「你總不會告訴我是那只蝙蝠自己掙破籠子跑出來把戒指偷走的吧?況且我窗子都上了鎖,它飛不去的,除非它會自己開門出去。」對啊,一定是……耶?不對。她仔細回想今天早上看到的破鳥籠,鳥籠支架內側有較多的裂痕,似乎是從內部破壞的,不像外力破壞。可是,凌艾羽愈想愈迷糊,眸中閃出奇怪的問號沉思,「這不可能的啊……」

「這世上什麼事都可能。」凌睿堯篤定二姐一定有新發現了。尤其在他的佔算下二姐住進那棟大廈會有奇遇發生,而且那個只吃豬血糕的男人的線索還跟二姐息息相關,現在她又說她的「蝙蝠」不見了。奇遇、豬血糕、蝙蝠,難道……

凌睿堯恍然大悟地叫了一聲,「啊,二姐,那棟大廈有……」

她不耐地揮手打斷他的話,「你不要煩我,我在思考!」她正在想鳥籠為什麼會從內部破壞的原因呢!他一打斷,她腦子里正在轉的東西就會被攪亂了。

凌睿堯才不管她說什麼在思考的鬼話呢!他眼神凝重地抓住凌艾羽的肩,「你先听我說,你趕快搬回家來,不要再管那個只吃豬血糕的人和遭小偷的事了!」萬一那人是吸血鬼,那麼二姊的處境就危險了?他相信這世上無奇不有,但倘若二姐被卷進除了人類世界以外的事情,他連結果都不敢想像。

「為什麼要搬回去?」凌艾羽突然覺得住在那棟大廈比往在自個兒家里好,起碼那里有一堆垃圾可以翻,「我覺得住在那里很舒服啊,而且你說的那個三

餐只吃豬血倦的人我還沒找出他的垃圾,等我找出來後再說。」

「二姐,你還不明白嗎?」凌睿堯嚴正地一個字、一個字對她說道。「我懷疑,你那棟大廈里住了一個‘吸、血、鬼’。」

吸血鬼?那難道不是人類編織出來的幻想人物嗎?凌艾羽為小弟的繆想簡直失笑出聲,她才不信那一套呢!她知道世上有很多奇人異事,世上的確是有「吸血俱樂部」的存在,但那些人都是「人類」,而他們吸血的方法也不可能直接用牙齒去咬,他們都是用小刀劃破受害者的皮膚,由傷處喝個幾滴血罷了,哪里有會令人失血致死的危險?

好吧!就算那個三餐只吃豬血糕的人也許加入了秘密的「吸血俱樂部」,而且無法抑止他生性嗜血的沖動,那她該給他一些平等的眼光,不是嗎?為何就要認定一個人喜歡喝血就是一種罪惡?每個人喜歡的口味不同,喜歡喝血和喜歡吃羊肉的人都不是錯誤,況且他吃的是豬血糕,表明這個人並非泯滅天良。

********

凌艾羽深吸了幾口氣,壓抑下她心里面忐忑不安的起伏,伸手再度按了門鈴,幸好他的門鈴已經修好了,而她也從管理員的口中得知她那個怪異的鄰居姓耿,是個室內設計師。這樣應該就夠了,起碼他有正常的工作、有正常的姓名,且從他召唉流鶯的事實來看,他還是個正常人……呃,正常的男人。

門鈴連按了好幾下,凌艾羽這次選擇站遠一點的地方,免得他又把她當成免費送上門的流鶯看待,直到那扇她頗沒好感的門一打開,她望進他似乎剛被吵醒而滿臉不耐的神色,「呃……耿先生。」

雹震華微眯著一雙眼,很顯然對她的來訪非常不高興。沒想到他還沒去找她,這個女人就自動找上門來了,她難道對他們血族的秘密已然知曉,上門找他要戒指的嗎?那麼她根本就明了當初的那只蝙蝠就是他,而她故意戲耍他為樂?他口氣頗沖地開口諷刺她,「又來‘借垃圾桶’?」

「啊?」他怎麼知道的,凌艾羽張大著嘴巴,在他的銀眸中發覺一絲嘲意,連忙搖頭,「不、不是的。我、我是你新搬來的鄰居,我姓凌,凌雲的凌、艾草的艾、羽毛的羽。」她乾脆自動報上名來,以免他對她起反感。

「我沒興趣知道你叫什麼名字。」耿震華語調極度冷淡地說道,說罷後他馬上反手關門。

凌艾羽眼尖地立刻反應用手一擋,結果發出一聲慘叫,「啊——我的手!」她的手指卡在他的門扉之間了。

雹震華眉頭微蹙,將門拉開釋放她可憐的手指頭,冷眼望著她抱著手指頭跳腳,「你自找的,怪不得誰。」想起她把自己關在捕鼠籠里,他認為這個女人再怎麼樣都死有余辜,更別提她只是夾傷幾根手指頭。

「要不是你沒事把門關起來,我怎麼會夾到?」凌艾羽對他的風涼話可氣斃了,她將受傷的手指頭放進嘴里,語焉模糊地瞪著他,「我只是想表達一個新鄰居的善意,可是第一次你把我當妓女、第二次把我當成霉神,兩次來訪都受傷,我跟你有仇是不是啊?」她這輩子跟他的門梁子結定了,管它是否只是一扇「門」?

「你的形容的確是很正確。」她還敢裝迷糊!耿震華相信她對自己的待遇遠比自己對她好多了。她是霉神,而且是另有所圖的霉神!「倘若你只想告訴我你住在我隔壁,那麼我收到了,容我說再見,凌小姐。」

「等等!」凌艾羽這次可真的學乖了,她改用身體去擋他的門,「喂,你不能友善點嗎?你是不是三餐只吃豬血糕?」算了,看他這麼不友善的模樣,她也甭想去翻他的垃圾桶了,乾脆直接問比較快,至于事實可以往後查證。

雹震華微眯了下銀瞳,瞅著撞在門板上的凌艾羽,嘴邊勾起一抹冷笑,「你還是露出馬腳了,尚恩告訴你的?」若非尚恩,她怎會知道自己為不吸人血而擁有的特殊進食習慣?他向後退了一步,直接讓她失去重心跌進門內,看來她知道的內情不少,他不會傻到站在大廈走廊將血族的秘密公諸于世。

「什麼上嗯下嗯的,又不是上廁所便秘。有人告訴我,所以我想求證一下,你讓我翻一下你的垃圾桶行嗎?我這是純粹學術研究性質,只要你讓我翻完你的垃圾,確定你有攝取其他必需營養素,我就會乖乖走人,從此不管你是不是‘吸血俱樂部’的會員。」凌艾羽口不擇言地說道。傷口夾成這樣已經很痛了,他竟然還敢說的馬腳露出來了?好吧,就算他知道她是來翻垃圾的,那樣也算"馬腳"嗎?

雹震華更加確信這女人真是尚恩派出來的,她連血族的存在都知道了,還能說她那副恍若非常無辜的嘴險是真的嗎?她是個好演員,但說謊的功力有待加強。他環胸而立,斜眼估量著她還想演多久的戲,「你真是來翻垃圾的?」

凌艾羽很肯定地頷首,也沒等他同意地直接用渴望的眼神楮向客廳垃圾桶的方位,「你願意讓我翻?」哈,她早該知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直接跟他講他就會讓她翻了,害她拐了這麼一大圈。

雹震華努了努嘴,「如果你翻得出來的話就翻,我不介意。」這麼荒謬的理由她還真演得下去?

「嘿嘿,謝啦。」凌艾羽發出傻氣的微笑,顧不得她的手指方才痛得多厲害,馬上跑到他的垃圾桶旁席地坐下來,一樣樣地將他所有的垃圾拿出,過了好半晌,她滿臉疑惑地望著被她翻出來的垃圾,凝望著他,「你……裝豬血糕的袋子呢?」翻了好半天都沒有嘛!里頭有被畫壞的設計圖、煙蒂、廢棄文具、衛生紙,就是沒有一點可以稱之為「食品廢棄物」的東西。難道他都不吃東西的嗎?

雹震華對她真的去翻垃圾倒有點訝然,這是另一種讓他相信她的偽裝嗎?真有像她這樣如女圭女圭般的美女願意翻垃圾?他對她提出的問題發出了一聲淺笑,「別再裝了,尚恩為什麼會把戒指給你?」

以她的條件、比起同是血族的辜雪儂顯然差得多了,她是人類,而且個位古怪得令人不敢領教,居然對著血族的他說如果他是水果蝙蝠,養肥了就買拿他下鍋?這是什麼樣的個性,敢在吸血鬼的面前講出這種話?如果尚恩不是得了失心瘋存心拿他開玩笑,那麼這愚蠢古怪的女人又有哪一點值得尚恩願意她做血族未來的主母?

凌艾羽眸中充滿疑惑地瞅著他,「什麼戒指啊,怎麼你講的話我一句都听不懂?我是問你的垃圾究竟到哪里去了。資料不齊全會影響到我的研究。」這個人好怪,問他問題也不回答,還扯到什麼戒指之類的東西,她哪來的什麼戒指啊?雖然老媽能她買了很多個,但是因為翻垃圾時會礙手礙腳,她一直都把那堆首飾存放在銀行保險箱里頭,自己壓根兒就不戴。

雹震華瞬間眸中閃過一絲紅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到了她的身邊。將她從地板拎了起來,「戲演完了,小女圭女圭,而且我沒那麼多耐性陪你把這麼蹩腳的劇本演到結束。說,尚恩為什麼把那維之戒給了你?」

「什麼那維之戒?我沒有啊!」凌艾羽死命地掙扎。他好快,快得連她都遠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他就已經把她轉到半空中了,而且他的力氣好大,自己四十幾公斤的重量對他而言好像只手都不吃力。她拼命地伸手拉住他的衣領,「我不曉得什麼那維之戒啦!那個尚什麼鬼東西的人我也沒見過,你究竟在胡說些什麼啊?我根本不認識他!」

雹震華鼻頭沖出一聲冷笑,「你還想裝?昨晚在你桌上的紅寶石戒指,不是那維之戒是什麼?沒見過尚恩你怎麼拿得到血族的後戒?」

凌艾羽的腦子頓時因缺氧空白了一下,等他的話進入她的腦海,戒指、紅寶石戒指?啊!他……她扭頭瞪著他,「你怎麼知道昨天我的桌上有紅寶石戒指?難道你是那個賊!我的戒指呢?還有我的蝙蝠到哪里去了?」原來他就是昨天晚上闖空門的家伙!真是人不可貌相,堂堂正正的大帥哥,竟然干出這種偷雞模狗的勾當?

雹震華的眉間擰成了一條直線,「我不是賊。」

「胡說!你不是賊是什麼?我的蝙蝠呢?你是不是把他給賣了?還我蝙蝠來!你這個下三濫的賊,什麼東西不好偷,居然偷我的寵物蝙蝠!」凌艾羽氣極攻心,顧不得她的脖子會在扭傷的危險,就是想把他抓住她頸子的手咬斷。

雹震華見狀一把甩開她,凌艾羽整個身子跌在沙發上,幸虧有沙發的支撐,否則她可能骨頭就摔斷好幾根了,但全身的重力加速度也讓她一時喘不過氣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緊抓著自己的胸口順過氣來,她抬起頭,眸中的水靈已盈滿了怒火,「你——」好可怕的力氣,他的力氣似乎不是人可以擁有的。

情況不對,耿震華仔細地反覆咀嚼她的反應,她似乎不像是知道血族秘密的人,否則她不會向他要自己變身後的蝙蝠。他就是那只蝙蝠,而她卻沒將他和蝙蝠聯想在一起,以一個擁有那維之戒的人,怎會不知道這個秘密?他的臉色愈發的鐵青,瞅著跌在沙發上的女人,「你再不告訴我,休怪我殺了你。」

凌艾羽反射性地將手擋在身前,他銀眸中肅然的冷意已開始令她全身發顫,她硬強迫自己瞪著他,「你……究竟是誰?那戒指有什麼重大的事,要讓你殺我滅口?」完了,當初她就該听王德慶的話,把那個戒指丟掉。那麼名貴的戒指被丟到垃圾桶里,她早該嗅得出一絲不對勁,這次她真的惹禍上身了,而她看到他的眼楮,充分明白他的威脅不是說假的。

她真的不明白那維之戒的重要性?耿震華額間的肌肉微微地聳了下,睨著她驚惶失措的神色,他緩緩地走到她的面前。

凌艾羽蒼目的臉頰泛出微汗,身子不由自主地向沙發內側縮去,怎麼辦?怎麼辦?他真的要殺她了!誰來救她?她難掩恐懼地睜大眼楮,明白自己的死期已到,只是他要用什麼方式殺她?他極可能是黑社會分子,掏出一把槍來殺她,那樣死得倒快,就怕他打算用他驚人的力量掐死她,那麼她會死得很慢、很痛苦……

「請你用槍殺我,可以嗎?」凌艾羽突然顫巍巍開口,聲音卻非常地堅強。既然躲不掉,那麼她總能選擇自己死的方式吧?窒息而死的死法很漫長、很痛苦,而且也很難看,雙眼暴突、臉色醬紫、搞不好舌頭還吐出來,她不要自己的家人在認尸時為她難看的死法哭得更慘,起碼讓他們看到她倒在一攤血泊里比較好,最多胸前或腦袋一個洞。

「為什麼?」耿震華愣了一下,望著她蒼白驚懼的臉龐里含著強硬的決心,他發覺自己的嘴角微微抽動,非常有想笑的。這女人當真古怪到了校點,當他威嚇殺她時,她居然還請他用「槍殺」的方式?

「因為死得比較好看。」凌艾羽臉色凝重地答道。還有一點,那就是她怕死得很慢,長痛不如短病,她寧可「砰砰」兩聲,讓她早點上天堂,但她不會說的,只怕眼前的男人希望她在死前受到莫大的痛苦

死得比較好看,這女人腦子里究竟在想些什麼?普通人在死前都已被恐懼盈滿所有的思緒,嚇得跟他求饒,早就沒有心思去想到自己的死相會好看到哪里了,而她還想到自己要死得好看點,「你不怕死?」

「怕,但你要殺我滅口,我還能選擇活著嗎?」凌艾羽眼中的恐懼反倒在此時黯了下去,毫不退縮地盯著他接近的銀瞳,「既然不能活,那我覺得自己應該還有選擇死法的自由。」

雹震華低低地笑了出聲,他只是遵從心里的,但凌艾羽卻誤解了他笑容內的含意,覺得他笑得好冷血,似乎不想答應她的要求,「你不答應?這麼一點小要求你都不同意?做人不要太小氣。」

雹震華的笑聲愈震愈大,他終于發覺這個女人的可取之處了,不知她是天真,還是愚蠢?居然還在臨危關頭和他大談死法的條件。

凌艾羽等著他笑畢,慍怒炙得她的俏險更加的紅艷,「這有什麼好笑的?」一個臨終前的要求,在他看來是笑話,但自己可是很認真的。

「我很想答應你,問題是我沒有槍。」耿震華銀眸中閃著難得的笑意。她……真的好好笑!

「什麼?沒有槍?那你想掐死我嘍?」凌艾羽禁不住地大吼出聲。原來不是他小氣,而是他是黑社會中連槍都不配拿的小癟三,那麼……嗚……她好慘哦!連最後想死得快一點、好看一點都不成,老天爺對她太爛了啦!

「我會讓你活著,等尚恩將所有事實的真相告訴我。」耿震華微笑地望著她,決定將她帶到希臘,好好地質問尚恩為什麼丟了這麼一個活寶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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