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一個月後,凌家好不容易可以開始回復從前的生活,一切似乎都步上凌家兩老理想中的道路。凌艾蓓復原迅速,似乎和她的主治大夫暗月以驚人的速度陷入熱戀,倪瓔歇也克服了婚前恐懼癥願意下嫁,慕容則害喜得嚴重,艾羽的翻垃圾怪癖嚇壞了醫院里的醫務人員,還好她旁邊有耿震華陪著,不至于鬧得太過分,連最難搞定的老二,都成天想著趕緊將他柔順可人的女朋友娶進門。
凌家兩老整天洋溢著笑臉,又開始著手準備四對新人的婚事,幸福的鐘聲不絕于耳,差點沒把嘴給笑咧到耳邊。家里的六個小敝胎當真都找到了屬于他們的傻蛋,通往自由的路途還會遙遠嗎?連鬼里鬼氣的老六都有個小女朋友,以老六所向披靡的魅力,假以時日,那個小女朋友鐵定嫁進凌家門。
然而,當某一天下午聶夏萌面容慘白地扛著心髒病發的凌睿堯出現在醫院後,這種快樂的假相全因老六的病發而變了顏色。心髒外科主任臉色沉重地告訴凌家人,凌睿堯的病情不能再拖,再不開刀就活不過兩年。而凌家每個人費盡唇舌,但固執的老六就是不願開刀,直到聶夏萌進門與他兩人單獨長談了一個半鐘頭,他終于首肯,願意與成功率不高的機率相搏。
就這麼的,凌睿堯被推進了手術室,凌家所有的人全都聚集在手術室外,等著最後的結果。凝重的氣氛不斷地在走廊間蔓延著,每一刻時間的溜過,都像是煎熬的酷刑,沉默隨著漫長的等待不停延伸,卻沒有人有心情打破這窒人的沉默。
在幾個小時的等待後,暗月突然抬起頭,眸間閃過一絲驚異,細心的凌艾蓓立刻察覺他的不對勁,也隨之變了臉色,她緊緊地揪住他白色的醫袍,拚命地搖頭,聲音低若蚊蚋,「暗月,你別嚇我。」他是個能看到人類魂魄的死神,在剛才他看到了什麼?莫非老六……
暗月緊皺眉地搖了搖頭,卻久久不發一語。
凌艾蓓見狀更為著急,不噤尖叫了起來,「不要瞞著我!老六究竟怎麼了?」老六、老六他真的……
剎那間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他們身上,鄒瓔歇飛快地走到暗月面前,「怎麼回事?你們是不是有事情瞞著大家?」
「說啊!」凌艾蓓氣憤地槌著他的胸,淚水急出了眼眶,「我明白你的表情說了什麼,你是個死神,只要和你父親說一聲,在二十四個小時里,老六還有救對不對?你絕不能讓老六死!」
暗月的眉頭蹙得更深,遺憾地又搖了搖頭,「艾蓓,我沒辦法,他的靈體不是我能管轄的範圍。」他又何嘗願意讓回生的艾蓓遭受喪弟之痛?但睿堯的靈氣與凡人不同,他不同于冥府轉世的一部分。
「什麼意思?」凌騰炎對這兩個人話里講的東西感到奇怪,他瞪著暗月,「艾蓓說你是……死神?」怎麼可能?
暗月微微頷首,「我和艾蓓真正的相遇,其實在她自殺的那一天。」
「這麼說來……,拖把頭會死?」聶夏萌突然捂住了嘴,雙腿發軟地跪在地上,她的全身開始強烈的顫抖。拖把頭……拖把頭曾說他絕不能上手術台,因為他佔算出來的結果是他會死在手術台上,那時她當他在開玩笑,甚至覺得他只是缺乏接受手術的勇氣,可他真的……
聶夏萌呼吸急促地瞅著凌騰炎,「凌伯伯,快拿我的心髒讓拖把頭吃下去。」
「什麼?」凌騰炎吃驚地大吼,怎麼連夏萌都不正常了,「吃你的心髒又有什麼用?」這種緊急時刻可不興什麼「吃心補心」的玩意兒。
「我是人參精,全身上下都是最珍貴的藥材,只要拖把頭吃了我的心,他就會沒事的。」聶夏萌死命地搖頭。當初和拖把頭長談時,她就是以自己的生命做為要脅,他才勉強同意去開刀,以免她真的把自己的心挖出來給他吃,但是眼看著他們兩人一定要有一個人犧牲,她寧願那個人是她,反正寄養她的那些家人成天只會想著如何將她下鍋,她的一條命給拖把頭又算什麼?
「人參精?」凌騰炎的嘴張得老大,這又怎麼有可能?
「不行!如果要夏萌一命抵一命,那還不如讓老六變成吸血鬼。」凌艾羽絕不同意用這種殘忍的方式,她抬起堅決的眼神望著凌騰炎,「爸、媽,很抱歉我沒有明講,但是我和耿兩個人都是血族的一員,只要老六也變成血族,他就不會有事。」
雹震華搖了搖頭,「艾羽,睿堯現在的情況不能進行血吻,他沒有體力可以撐過這種儀式。」
「吸血鬼?」凌騰炎的眼前一片空白,什麼時候、什麼時候他家里住了一堆包含古今中外、亂七八糟的妖怪?他瞪著眼前自投羅網的六個傻蛋,他早知道慕容是古代人,那晚晶和瓔歇又是什麼東西?「你們干脆一次講完,還有誰是妖怪?」
倪瓔歇抿了抿唇,自動坦承她的身分,「我是酒狐一族的狐狸精。」
凌睿唐摟著不敢在老爸怒氣下發言的陶晚晶,代替她回答,「晚晶過去是個雪女,但她現在是正常人。」
丙然如此!凌騰炎差點沒睜著眼昏過去,倒是鄒櫻櫻已經受不了這種嚴重的打擊,軟倒在他懷里。他敏捷地接住昏倒的老婆,半是羨慕女人可以光明正大的昏倒。死神、雪女、狐狸精、古代人、吸血鬼和人參精……怎麼愛上他家小孩的六個傻蛋全都是非妖即怪的家伙?難道老天爺真的要捉弄他?他也好想昏倒。
正常人也好,妖怪也罷,是妖怪還多了一份凡人沒有的特殊能力,目前最要緊的是先救老六再說。凌騰炎凜了凜心神,環視凌家已經被一半的妖怪滲透的家族成員,「你們有誰……可以有辦法救老六?」
陶晚晶就不用說了,南宮慕容和倪瓔歇也沒能力救老六,然而最有希望能救老六的暗月和耿震華,都各自有他們的原因而不能相救,最後只剩下……
聶夏萌見眾人皆沉默不語,她鼓起所有力量沖到凌騰炎面前,「凌伯伯,我可以!只要讓拖把頭吃了我的心,他絕對不會死的。」
「不可以,我不能因為老六要你死。」凌騰炎悲憤地搖了搖頭,驀然想起老六在手術麻醉前以開玩笑的口氣和自己說,如果他追不到夏萌,那要自己干脆就把夏萌收為養女,這樣他也多了一個妹妹,再也不用輪到他去開門。
這樣的玩笑話在如今听來,卻像老六早已知道手術的結果,提早向他交代遺言,然而他家這麼多妖怪,卻沒有一個人可以救得了老六。
「沒關系,我不在意死亡,讓我死可以救活他,那又有什麼關系?」聶夏萌的臉頰爬滿了淚痕,「是我硬要拖把頭去開刀的,卻沒想到我真的害了他,就算讓我彌補這個錯誤好嗎?凌伯伯,人參本來就是拿來吃的藥材,你為什麼要對一個偶然間成精的人參精心軟?我真的可以救回拖把頭一命。」
「但你現在有生命,你不再是一株植物……」
「就把我當成普通的人參,我不要失去拖把頭!」聶夏萌淚眼汪汪地說。好不容易有人不因為得知她的身分才對她好,在拖把頭發現自己是人參精之後,他就算再怎麼不堪心髒病的折磨,也不願意吃掉她。現在眼看著他就要死了,她怎麼可以讓他死掉?
為什麼一定要讓拖把頭死掉?他是全世界最不該死的人啊!
就在兩個人拉扯之際,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凌騰炎花費重金請來全世界最有名的心髒外科權威醫師走了出來,他靜默地瞅著在門外等待的凌家人,緩緩地扯下手術口罩,終于宣布了一件令凌家人悲痛欲絕的消息
「凌先生……我很抱歉必須向你們宣布這個消息,令郎手術的時候因為血壓突然降低,經過我們緊急的搶救,在今天凌晨五點五十六分過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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