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只是「生意」關系,所以蜜月旅行也免了,何況她還有年底即將發表的游戲軟體尚未完成。
一大早進公司,因為老板的臭臉,整個「可威科技」上上下下人心惶惶、如坐針氈,沒人敢再嬉鬧,大家還在想,是不是昨天玩得太過分,老板火大了。連濃濃也是一副心情不好、精神不濟的模樣,讓所有員工更是大氣不敢多喘一下,只能低頭卯起來工作。
也因為氣氛這麼安靜,讓余頌賢得以順利工作到近中午。
濃濃晃進老板辦公室。「你還在忙啊?」
因進度順利,余頌賢喜上眉梢。「當然,我是盡責的老板啊。倒是你,怎麼一個早上沒看到你進來吵我?」
濃濃疲憊地搖頭。「我很累。」
濃濃眼下的確有片深深的黑影。「你昨天做了什麼事,好像整夜沒睡?」
「賓果。」
余頌賢起身走到好友身旁,她輕壓了壓濃濃的黑眼圈。「怎麼了?」
「打包行李。」
余頌賢讓精神不濟的濃濃搞得一頭霧水。「打包行李去哪?你有和我這個老板說過要出國旅游嗎?」
濃濃嘆了口氣。「我沒說要去旅游,我想說的是︰我要請長假。工作的事已經交代過小玉,你不用擔心。」小玉是濃濃的助理。「至于何時回來,目前不知道,等風聲過了,我就會回來。」
余頌賢皺起眉頭,模著下巴。「你到底在躲什麼?亂怪一把的……什麼叫風聲過了?你何時變成十大通緝要犯了?」
濃濃再嘆口氣。「躲債總可以吧?十大通緝要犯也沒我這麼慘。」
她目前只能奢想,離開台灣、出國避風頭,等她回台灣時,浪子已經離開這片土地。
濃濃看來心情真是超級不好,她身為好知己、好朋友,當然得盡力逗她開心。
余頌賢一把抱住濃濃,挑起她的下顎,痞痞地說︰「濃濃美人在心煩什麼?快告訴阿賢哥哥,還是我用一記熱情十足的吻,讓你忘卻所有的憂慮?」
濃濃很想出聲罵人,阿賢就是這樣,只要有朋友心情不好,她都會來上這一招要寶逗人笑,只不過,這招式用了好多年了,一點創意都沒有。
只是還來不及罵人,辦公室門口隨即傳來男人低沉的咳聲。
濃濃一側頭,當場嚇出一身冷汗。「原先生?」
原昱創陰沈地望著新婚妻子正和別的女人打情罵俏。「打擾了?」
濃濃趕緊推開不知死活的阿賢。「原先生,你誤會了,我和阿賢十多年的好朋友都是這麼玩的,你別在意;況且我的性向正常,我喜歡男人,你千萬別誤會啊!」
余頌賢懶懶地揮手。「濃濃,你和他解釋這麼多干什麼?」
濃濃好想一腳踹醒自己的好朋友。難道阿賢看不出來自己老公有多在意她和女人相處,尤其是和女人卿卿我我。
「原先生,真的真的,你千萬別誤會,我們這群好朋友沒人會看上阿賢的,我和又心、莎莎都喜歡男人哦……」濃濃亂七八糟解釋一通。
「喂,沒禮貌,什麼叫沒人會看上我?」余頌賢出聲抗議。
濃濃笑得好尷尬。「你們慢聊,我先出去工作。」她解釋完畢,立刻落跑,還好心地將余頌賢辦公室的門輕輕合上。
余頌賢雙臂環胸。「有事嗎?怎會突然跑來找我?」
原昱創看到她的辦公桌上擺了張兩人的結婚照。他們的婚紗照也是應雙方父母的要求才去拍的,但結果只能說美到翻。
他拿起相框,得意地笑。
余頌賢的臉頰躍上兩朵淡淡的紅暈,她趕緊撇清。「我娘擺的,還威脅說要是我膽敢收起來,就打斷我這兩條腿。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原昱創放回相框。「找你吃飯。」
一起吃飯應該很安全,余頌賢聳肩。「好,壽喜燒可以嗎?我們公司這邊開了家日本料理店,東西好吃到沒話說──」
她也沒話說了。原昱創突然抱住了她,灼熱的唇牢牢地佔有她的。
「老婆,我想你。」
她閉上雙眼,抬手摟住他的頸項,一切如此自然、無法控制,自己都搞不清楚情況便回應他的吻……
一切全亂了。
他的日文說得棒透了。
日本料理店是日本人跑來台灣開的,遇到會說日文的客人,自然很開心,生魚片和拿手小菜免費贈送。
「除了英文、日文,你還會幾國語言?」她用手扇去口中的辛辣。生魚片就是要這麼吃,完全不沾醬油,只沾芥末才過癮。
原昱創笑看老婆愛吃又怕辣的可愛模樣。「法文,工作需要。」
她點點頭。「當然嘍,你必須接觸來自各國的巨星,所以語言一定很重要。」
余頌賢拿起酒杯,豪氣地一口飲盡。爽快∼∼
「好吃嗎?」她問,畢竟是自己介紹的餐廳,她當然會顧及他的接受度。
原昱創意有所指地凝視著她的唇。「當然好吃,這可能是我這一生中吃過最棒的極品。」
余頌賢向來聰穎,當然明白痞子的暗示。算他狠,這家伙總是有辦法讓她心跳漏掉好幾拍。
她當然知道原大導演的親吻經驗絕對可以編輯成冊,但是,她經驗淺薄,能不能請他放她一馬?不要一有機會,吻她、抱她,全來了……
兩人方才在辦公室擁吻的畫面,竄進余頌賢的腦海中。就算她的想法怎麼瀟灑,他們之間爆發的熱情,硬是讓她的臉頰染上兩朵紅暈。
呿,穢氣。
「來,」余頌賢「好心」地替「老公」挾起盤子里最後一片黑鮪魚生魚片。「我把最後的完美滋味留給你。芥末吃嗎?沾一點會更可口入味哦!」
所謂的一點芥末,其實是把原昱創面前醬油碟里的芥末沾了一大半。
她挾起筷子,復仇意味十足地往「老公」口里送。「老公,試試看。」
「老公」這甜蜜的稱呼,讓原昱創心情大好。妻子既然如此貼心服務,做丈夫的當然只有全力配合。
原昱創張口,硬是把沾滿芥末的綠油油生魚片吞進嘴里。
余頌賢揚起唇角,綻開大大的笑容,眼楮閃閃發亮,好不痛快。她興奮地等待著有人噴淚哇哇叫……
只是,情況並不如她預期,原昱創將沾滿芥末的生魚片吞進肚里,回味地扯開嘴角、吮吮嘴唇,他很滿意黑鮪魚的美味,而且沒有噴淚哇哇叫,眼眶中甚至連一點濕潤都沒有。
這家伙是機器人嗎?她只能干瞪眼。
「你沒感覺有點辛辣?」
「沒耶。」
「我加了很多耶!」她指指他前方空空的醬油碟。
他聳聳肩。「是啊,芥末太多,掩蓋了黑鮪魚本身的甜味。」
她哪管什麼黑鮪魚的甜味,她是要報仇的耶!
「不會辣嗎?」她瞪著自己桌上那碟,再不解地望望他的碟子。
他再聳肩。「不會。」
「還是你那一碟的芥末壞了?」這是她唯一想得到的理由,唉,可惜了她的報仇計劃。
原昱創扯開笑。「那……最好的方法就是再試試看嘍。」
「怎麼試啊?」桌上已經沒有生魚片了。「而且我的胃也撐不下另一盤生魚片……」
他笑得好無辜。「那就這麼試嘍……」
「啊?」
余頌賢還沒搞清楚狀況,原昱創已經撐起高大的身體,橫過整個桌面,按住她的後腦勺,扎扎實實地封住她的紅唇,濕熱的舌狂烈入侵,糾纏著她柔軟的小舌。他品嘗著她的美味,順便與她分享殘留在他口中的芥末余味。
余頌賢瞪大雙眼,辣到不行,她揮動著雙手,沒用地哼哼叫。
原昱創好心地放開了她,只見他可愛的妻子,在離開他的吻後,只能抓起桌上的水杯猛灌水。
「辣嗎?」他壞心地問。
余頌賢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是猛噴淚。
原昱創體貼地遞上紙巾,然後告訴她一個秘密。「我日文說得好,是因為小時候在日本住餅一段很長的時間。我爸爸移民美國之前,在日本經營了近十年的生意,所以我是在日本讀書長大的。至于是什麼生意呢……」
他笑看著老婆淚眼汪汪的可愛模樣。「我家是賣芥末的,是關東地區最大的芥末進口商,所以……」
他露出陽光般的笑臉,好無辜、好無辜。「所以我等于是從小吃芥末拌飯長大的,芥末對我而言,可是再親密不過的好朋友呢!」
所以他根本不怕辣,壓根兒對芥未免疫,還可以拿芥末拌飯,那剛剛半碟的芥末又算得了什麼?!
余頌賢怨懟地瞪著眼前猖狂的男人,實在很不甘心自己輸得如此狼狽。
辣覺漸漸褪去,心中的不平卻愈來愈擴大,余頌賢打算再來場賭局,這次她將小心翼翼、不再失誤,她倒是要讓他好好見識見識,台北撞球間最厲害的狠角色!
「我們再來一場球,你玩不玩?」她問。
「賭什麼?我沒什麼特別想要的……」他顯得意興闌珊。「你想賭什麼?」
余頌賢認真地怒視眼前的痞子。「如果我贏了,從今以後,我不允許你閑來無事就抱我吻我!」
這下,原昱創開始認真了。他皺著眉。「如果我輸,我會失去這麼多,那我可能會因為日漸高漲的沒能獲得滿足而死。你知道的,現在只有親吻和擁抱已經不能滿足我了,何況是連踫都不能踫?」
他很清楚地表示他對余頌賢的渴望,她想到他的吻,時而霸道、時而溫柔;她想到他的手,想到當他時,自己有多麼地燥熱……老天,死痞子總是有辦法挑起她體內那種沒來由的。
「賭不賭?」她不允許自己再淪陷下去,她愛的是香噴噴的女人,不是臭男人!
原昱創凝視著她,深邃的雙眼中,有她熟悉的佔有欲。「當然賭,不過我賭大一點。」
「你賭什麼?」
「我渴望你,所以如果我贏了,我將擁有完整的你,不再只是親吻和擁抱。」
余頌賢眨眨眼,垂下眼簾避開他的視線。
那麼,這將是場生死決戰,她只能贏、不能輸!
「好,賭局就此成立!」她說,強迫自己綻露自信的笑容。
賭局因兩人工作的關系,約在一個星期後的某天下午。
這天,余頌賢沒進公司,在撞球間開門營業的第一時刻,隨即進店練球。
這攸關自己的清白問題,說什麼她都要拿出真本事,一次讓原昱創輸得慘、慘、慘!
手機響起,余頌賢接起電話。「喂,我余頌賢。」
「老婆。」
她氣息一窒。「嗯?」
「你在哪?」
「練球。」她不想隱瞞。
「這麼認真?」
「當然。」
「老婆。」
「嗯?」
「如果我說我很想你,你會不會回應我?」
她氣息錯亂。「你瘋了。」
他笑了。「思念本來就是很瘋狂的事,否則古人怎會說‘思之若狂’呢?」
「你受日本教育,古文還有點底子喔。」她還是在意芥末事件。
「老婆客氣了,中午要不要吃飯?反正比賽是下午的事。」
她已經漸漸習慣他的陪伴,在不知不覺中……
「好啊,這邊有一家簡餐店,現煮的咖啡絕對讓你贊不絕口。」在不知不覺中,她急欲和他分享自己認為最好的東西。
「好,等我。」
「小心開車。」
兩人同時收線。只是,電話結束了,激蕩的感情卻無法平息。
余頌賢拉起脖子上的銀煉,上頭掛著她的結婚戒指。因為要打球,所以早上出門時,她特別找了這條銀煉將戒指套上去,再掛在脖子上。她沒想過一天不戴婚戒出門,或者說,打從原昱創替她套上婚戒後,她就沒有取下來的想法。
這是個危機。
婚後一個多星期以來,早上兩家人一起吃早餐,他服侍她喝光那一碗可怕的黑色中藥;然後兩人一同出門工作,就算是各自開車,他們還是會戴著藍芽耳機,一邊開車、一邊聊天。他們聊的內容很廣泛,也許只是斗斗嘴,也許是她分享她的工作進度,他分享他在台灣的投資。
中午,他們會一起吃飯。午餐往往都是由她決定,因為他似乎對吃並不挑剔,能吃飽就好。黃昏,他們會約定回家的時間,如果還早,他們會跑到內湖山上找個地方喝咖啡看夕陽,然後再回家一起用晚餐。
而爸和老媽只有在早餐時會過來原家,老媽說晚餐是她和爸的約會時間,閑人勿擾,其實她了解老媽的心意。老媽想保留一點空間,不想多麻煩女兒的婆家。
飯後,他們在書房繼續工作,他會用視訊和美國的工作伙伴來個會議,而她就在一旁打她的「新三國無雙」,兩人各做各的事,但時而相遇的視線,卻深深地讓他們感覺幸福和安心。
洗好澡後,在長輩期待的目光下,兩人回到房間。此時正是斗智的開始,如何能全身而退就是每個晚上最重要的課題,不過通常等她回到自己房間時,一定是渾身狼狽、衣服凌亂、雙唇浮腫、面露羞紅,還得再沖個冷水澡平靜自己全身的燥熱……
這一個多星期以來,她和原昱創過的生活,儼然像對夫妻。
余頌賢嘆了口氣。許多事不知不覺中全發生了,所有人都說她變漂亮、變溫柔了──穢氣,用漂亮和溫柔來形容她?她可是豪邁瀟灑、稱霸電玩軟體界,讓男人自嘆不如的余頌賢啊!
又心說,婚姻和愛情會讓女人展現最迷人的模樣,難道說她真的變成女人了?因為這場婚姻?但如果要說是愛情……
「阿賢。」
女人清脆甜美的嗓音,阻止了她的胡思亂想。余頌賢回頭,發現站在身後的女人,竟是已自動離職五天的瑄瑄。
「瑄瑄?」
瑄瑄二話不說,直奔進余頌賢的懷里,緊緊地抱住她的腰,淚隨即落下。「阿賢,我好想你,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真的好愛你,真的好愛好愛你!」
「瑄瑄?」
「阿賢,我愛你,你不要離開我……」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公司的人說的,我想你,所以就來找你了。」
余頌賢眨眨眼,現在是什麼狀況?劈腿的瑄瑄回頭找她,熱情地抱住她,傾訴著愛語,而她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莫非這場婚姻真的把她變成女人了?那下就虧大了!
「瑄瑄,你先放手……」完蛋,她變回女人了,她竟然不想擁抱瑄瑄,一個月前,瑄瑄可是她心愛的女人啊!
瑄瑄猛搖頭,淚流得更急。「不放不放!我要你回到我身邊,阿賢,我真的好愛你,你不要離開我……」
余頌賢安撫地拍著她的背。「瑄瑄,听我說,我結婚了,而且正在改變,我連自己的想法都不知道了,我無法給你任何承諾。」
瑄瑄抬起頭,淚眼汪汪地望著她。「你愛上原導演了?」
余頌賢趕緊搖頭。「當然不是,我只是弄不清自己的心情……」
瑄瑄又鑽進她懷里。「我不管,你是男人,你是我的男人,我不允許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阿賢,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余頌賢捫心自問,她是男人嗎?她現在有男人的心態嗎?
只是在她無所適從的同時,她和瑄瑄親熱的擁抱,已落入趕來和妻子吃午飯的原昱創眼中。
他冷眼看著這一切,渾身冷凜,讓櫃台小姐都害怕起來。
他戴上墨鏡,轉身離開。
余頌賢繼續和瑄瑄展開拉鋸戰。「瑄瑄,別這樣,我和以前不一樣了。」
瑄瑄哇哇大哭。「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以為和原導演熟識就能在好萊塢發展,才故意去引誘他,你根本不會認識他……」
這點,瑄瑄倒是說對了,她其實是她和原昱創之間的媒人。
她耐著性子,溫柔地勸導。「瑄瑄,你先回去休息一陣子,如果想回公司再告訴我好不好?」
事已至此,看余頌賢這麼堅持,瑄瑄也知道她和阿賢不可能再回到從前,她擦干淚水。「我先回去。」然後黯然離開。
安撫完瑄瑄後,無心練球的余頌賢等了好久,一直等不到原昱創,甚至過了午餐時間,過了約定的比賽時間。其間,她打手機給他,也是直接進入語音信箱,這讓她不禁開始憂心。
下午三點,手機鈴聲響起,看到來電顯示,余頌賢趕緊接起電話。「你在哪里?」她心急如焚。
「我和朋友吃飯,今晚不回去了。」
他的聲音好冷好冷。余頌賢皺起眉頭,忍不住問︰「什麼朋友可以讓你在外過夜不回家?」
沉默三秒後,原昱創再開口的話讓余頌賢的快樂消失無蹤。
「你忘了我們之前的協議,不干涉彼此的私人生活?老婆。」
他口中的「老婆」不再顯得深情甜蜜,如此諷刺、刻薄,刺耳得讓余頌賢無法呼吸……
她眨眨眼,沒用的淚水竟在這個時候涌上來。「我當然沒忘,不好意思讓你提醒。」
她深呼吸,問︰「發生什麼事了?」
「我想做自己該做的事。」他說。
余頌賢仿佛被人重擊一拳。她揮去臉頰上的眼淚,平靜地說︰「OK,我了解了。」
兩人收線。一切都變了。
余頌賢結完帳,離開撞球間。
原家少爺徹夜未歸,在原家起了滔天巨浪。
當然沒人敢詢問新嫁娘,丈夫徹夜未歸的原因,就算長輩再怎麼擔心,也只能干著急。
打從結婚後,余頌賢不再一身的黑,除了衣服顏色柔和許多,連款式也悄悄變得女性化,不再執著中性打扮。但,今天早上出現在餐廳時,全家人都嚇了一跳,她不僅一身的黑衣黑褲,連已漸漸長了點、添加了些許女人味的短發,在余頌賢的修剪之下,又短了幾分。
余頌賢徹底變回之前的模樣──像個男人。
余母憂心忡忡,卻不敢問出口,只能看著女兒埋頭沉思,完全不理人。
黃婆婆端來可怕的中藥。「藥先喝完再吃早餐哦。」婆婆盡責地提醒。
「耶,少爺咧?還在睡唷?」早睡早起的黃婆婆嚷嚷著,並沒注意到少爺未歸的事。
全家噤聲,余頌賢沒有遲疑,端碗就口,一口飲盡,看得身旁的人皆膽戰心驚。
「哎呀,不能這樣喝啦,會傷胃的!」黃婆婆在一旁著急跳腳。
余頌賢起身,拎起公事包出門,將家人的關心拋在腦後。
在車庫,她看到原昱創的車。他剛好下車,視線短暫的交錯後,兩人沒交談,擦身而過,他身上有股皮椅的味道。
原昱創捉住她的手肘。「你把頭發剪了?」
余頌賢決然地甩開他的手。「不關你的事。」
听她這麼說,原昱創臉色一凜。「隨你。」
他轉身回主屋,她走向自己的車,兩人的距離愈拉愈遠。
余頌賢上了車,發動車子,將車子駛離車庫,開上車道。在等待第一個紅燈時,她才發覺,自己握著方向盤的手顫抖得有多厲害……
她戴上墨鏡,掩藏眼底濃濃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