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姑娘,飯菜擱在門外了,昨日訂的紙張,要到貨郎李那兒取來。」
林婆蹣跚地走過竹籬木柵,將竹籃放在單薄土屋的門外。
「知道了。」
「我們那兒新煮了芋頭,姑娘要不要去拿幾個?」
「謝謝,不用了。」
薄木板的門緊閉,林婆早已習慣這樣的對話,于是轉身走回庭院去,她這神秘冷淡的獨身房客,是自己投上門來賃屋的,終日里一頂帷笠遮面,偶爾見她取下——令人驚艷,竟是天姿國色的人物。林婆嘆了一口氣,這樣的女子,本不該屬于這骯髒貧窮的簡陋街巷——因見得世事也多了,暗忖她可能是有一番委屈際遇的——她的神態總那麼冷淡,從來不與主人多話,只要求主人家每日提供一些飯食,然後支付銀錢。
她以抄書和做琴謀生,通過主人家買來材料,然後換來衣食。林婆覺得她的生活過于低調,低調得完全不符合她這樣一個有著傾城容貌的女子,她是在不平凡中求得平凡。她無從知道她的底細故事,心里總有些惴惴,福禍難定的樣子。
「娘。」
林婆見是兒子林生放學回來,「今日怎麼放得這麼早?」
林生是林婆的獨子,在學塾,邊學邊做些學里的雜活抵學費。
「都說學里有消息,都說今年會向官家薦人,大伙都忙著回家準備。」
「做什麼整日不得安生?」林婆嘮嘮叨叨地說,「官家大人們的事情,你們這些老百姓小毛頭能知道什麼。」
「娘,你怎麼這樣說,一代新人換舊人,誰也不是天生的王侯。」林生從鍋里掏了芋頭來一邊啃一邊環顧,「娘,後院的秦姑娘,可愛吃這個?我送點去。」
「人家不愛這個,你叨念個啥?什麼時候輪到你操心?」
林生沒有再說話,他這個年紀的少年,對後院的房客是驚為天人,難免自慚形穢,卻又牽掛著只想能與她說上一句話,然而她似無心,人如冰封,並不能看到這身邊的卑微傾慕。
他見過她的容貌,不知不覺,已在心里細細地描摹,對經史並不精通的他,卻有一手難得的丹青,平素常繪了花鳥山水在門外設了畫攤,也頗受歡迎。他早想能有一紙精致色彩,留住她笑貌,因此在陋室窩了很久,才大略繪成七八分靈韻。只放在身邊看看,舍不得在畫攤上亮出來。
「娘,你說秦姑娘是啥人?」
「我哪知道。」
「她怎麼會獨個兒住在咱家來呢?」
「自個沒有家唄!」
「沒有家……」林生覺得手里的芋頭突然變得香甜,「她怎麼沒有家呢?即便沒有父母,也該尋個夫君吧」。
「女人,太漂亮了難免輕浮,遲早給男人拋棄了,也沒什麼奇怪。」
「娘,秦姑娘不是那種人。她為人深沉得很。」
「我說一說,又不是沒這個可能。再說,要不是給男人拋棄,怎麼會獨個住在外頭?」
「她或許是還沒夫家呢……」
「懷了身孕的女人,若沒夫家,必是有私情了。」
「啊?」
「她這樣的女人啊,或許是給大老婆趕出家門的,或許是給花花少爺拋棄的,不外乎這樣。」
林生不吭聲了,低著頭,芋頭停在手里。
「兒,她跟咱們不是一路,你可就別想了。」
「娘,哪有的事?」林生躡腳準備走出去。
軟布簾子一動,一身素白的影子出現在門邊,「林婆。」
林生迅速紅了臉彈起來,口舌糾結地說︰「啊……秦姑娘……」
「這架琴,你幫我拿了出去賣,底價老樣子,高出來你且收著。」秦無聲懷抱素琴一架,淡淡地說道。
「林生……」
林生看著她靜靜地抱著琴挑簾站在那里,強烈的畫面美感使他凝呆住,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一驚,「啊?」
「林生,學里的書,你且幫我拿去吧,我有些不舒服。林婆,有沒有醒神的藥,給我找一副,我昏沉得很。」
「秦姑娘,去找個大夫看一看吧,你這樣是喜象啊。」
秦無聲有一時愣怔,「哦……是這樣嗎?」
「要不我讓林生陪你去?」
「不,不用了。林生要出畫攤的。」秦無聲眉宇間有輕微出神,拒絕了林婆的好意,走回居處去。一時間,突然覺得無措,以後的日子,也許這樣順理成章地活下去……她會有了一個相依為命的孩子,她不能給他太多,他會是平凡和清貧的,沒有完整的親情,沒有宗祖背景,沒有正常的身世。這個孩子……她雖然有一點欣喜,卻有難克制的酸澀,她不知道該怎樣撫養這個孩子,讓他平凡還是給他才能?或許本來她應該承擔的,她逃避了,留下生活的尷尬和艱苦,要後人來擔負。
還有再次失去她的慕容曜,她給他留下了什麼樣的生活?他此後會怎麼樣?她是不信任他的愛然後變得這樣怯懦和自私?從親密到仇恨,從仇恨到原諒,一次次,他愛得如此艱難……她難道應該這樣走掉嗎?
獨坐了許久。
她該去郎中那里,或者去貨郎李那里取紙張……還有……林婆的藥怎麼還沒送過來?
她走出門去,林婆林生都不在,推門向街道上看去,街道很鬧,很喧嚷,人群聚集了起來,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情。
「林生被打了……」
「林生被人打了……」
「真霸道……又是他們。」
她听見聚在人堆外面的議論。
人群中閃出一條縫隙,她看見林婆拖著林生躲躲閃閃向後退,林生捂著頭,手里緊緊抓著一張皺了的畫卷。人群在他們後面聚合,暫時擋住了幾個叫罵的漢子。
「秦姑娘快走……」林生急促地說著,「快進屋去呀。」
「林生,怎麼回事?」
「他們是這里的地頭蛇,咱們惹不起,惹不起,快進去。」林婆推著她。
「小子!版訴你,今天那幅畫我要定了,畫留下沒事,不然我拆了你房子是輕的!」一個穿著惡俗錦緞的胖子擠出來叫道,「給我攔住他!」
幾個人又把他們圍了起來。
「你就給他們吧,咱再畫一幅,啊!」林婆哭道。
「等等!」錦緞胖子突然大叫。
「爺,要怎麼辦?」
「我還以為只是畫呢!嘖嘖!」錦緞胖子的臉突然現出驚異,「原來這鬼小子家里真有這樣的人!」
他走近秦無聲,大叫︰「是她!就是她。」
秦無聲淡漠地掃了他一眼。
他逾分地幾乎貼到她身上去,「這位姑娘,去我家做個客怎麼樣?我們家用的是金碗拿的是銀盤,女人們頭上戴的是玉釧珍珠,穿的是綾羅綢緞,你只要去,我就讓你換下這破布衣服!」
秦無聲輕嘲一聲,轉身,只見幾個漢子擋在面前。
「小泵娘,我們爺請你,別不識抬舉。」
她本實在懶得理會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螻蟻,她沒有心情理會他們在卑微世界的無恥蠻橫,但是可恨他們不該欺侮到她身上來。
她扶了林婆,只管要送入院子去。
「听著,畫和人我都要了,帶走。」錦緞胖子揮揮手哼了一聲。
秦無聲衣袖一拂,畫攤猛然立起翻出,重重地擊打在沖進來的嘍羅身上,將另幾個壓在下面。還有幾個一怔,似是愣住。
但僅僅這一個動作,她的月復部突然劇烈地疼痛起來,眼見幾個人又朝她撲過來,並且抓住她的手臂,她忍痛發力一揮,將他摔出去,卻又被另一個人抓住肩膀,一招未老,腰部被人狠狠一撞。
「啊——」秦無聲想不到她居然會在麻煩的時候突然不濟,月復部的劇痛讓她突然支不住一下子撲跪在地上……頭發散亂著蓋到臉上,遮住了她痛苦的臉色。
小骯無比地痛起來,劇烈地牽扯著,有昏眩的感覺,一股苦味涌上喉嚨,她差點背氣。
真是龍入淺水,虎落平陽啊——
她跪伏在地,咬住嘴唇讓自己不發出痛呼,听到來攙扶她的林生、林婆被踢打在地上,但她卻無計可施。然後听到拳打和人被摔在地上的聲音。
「卑劣無恥。」她听到有人痛罵一聲。
是如遭霹靂般的熟悉!
「將軍,這些鬧事的人要怎麼處置?」
「找這里的主簿過來。」
全身一抖!她怎麼,怎麼竟然這樣再次听見那最不可能出現的人的聲音!天意,是天意?他總是在她最無助的時候,輕易地走到她的身邊來,把她的一切全部瓦解!
林婆過來把她扶起來了,她執意不肯抬頭。她听到林生正伏跪在他的腳下,顫抖地說著︰「謝謝將軍,謝謝將軍。」
「你回去吧,以後若是還有這樣的事情,可以直接去找我,不信治不得這些人。」慕容曜被眾人阻擋了視線,隨即拂一拂袖,準備走掉了。
他……他就這樣匆匆出現,又匆匆離開,他並沒有看見她……她發不出聲音來,她想喊他,又不敢……又不願……她如今是這樣狼狽和卑微。
她扶住門框,看著他的背影一步一步走去……
「將軍,從犯人那里收繳回一幅畫。」
他轉身停頓,走回來,她听到他溫和的聲音對林生說︰「這幅畫是你的嗎?」
「是的,將軍。」
「哦。」慕容曜隨意地抖一抖灰塵,畫卷舒展開來,握住邊梁卷起來……動作戛然停止,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畫中的人物,這個抱琴的美貌女子,活生生似他的如月……一個從他生命里不止一次逃月兌的女子,她的抽離使他的生活變得空洞索然。
「這幅畫……是你畫的?」他的聲音變得激動。
「……是的。」林生說。
「你……是在哪里見到這個女子的?」他急促地問。
林生疑惑地將目光從他臉上移向他身後扶持林婆的女子。
他敏銳地看到了,猛然回頭。
竟然是這樣相見了,終于相見。
秦無聲的眼楮里落下了清雨,這怎麼能,怎麼能不說他是她命中的郎君!原不該、不會錯過!
他分開人群,向她走去。
茫茫人群中,有些人一旦相遇,注定再也不能將彼此從生命里抹去。不管要經歷多少劫難,終究會……再次擁抱!
他站在她面前看著她的樣子,顫抖的手臂無法控制……
我一定要緊緊抱住你,再也不要失去你。
他吻住她的唇瓣,「這個世界從此只有我和你,一切的糾紛,你都不要再看見!」
天空中吹落了花雨,槐花飄落,淡粉白的花瓣,遙遙地,身邊逐漸空白。
是的,只有我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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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烈夫人,慕容曜,秦無聲,三人對坐。
「我知道是你害死我的兒子,而且你是來自江北的奸細,我還听說你來到江南已經給我們的政事造成棘手的問題,我不是誣陷你吧?你可以不承認這些事,但我這里會有足夠的證據……我看你還如何欺騙遮掩!」
秦無聲的手放在慕容曜的手心里,她淡淡地道︰「不用了,那一切我都承認,慕容霸的死,的確與我有很大關系,後來關于威侯世子偷入臨江大營破壞同盟計劃逃遁,我也有份,我的身份是秦無聲,日極宮從二品蘭台廷尉,威侯世子的授業師父。」
洪烈夫人看著她,「你于江南的罪過,我實在無法對你寬容。」又看著慕容曜,」你認為呢?」
慕容曜看著窗外,閉上眼楮,淡漠地說道︰「我已經以湛盧懲罰了她。」
「可是你後來為什麼又救活她?」
「母親,我無法不救她。」慕容曜的身體陷在虎皮椅里,口氣有說不出的疲倦,他的雙眼移向秦無聲的面容時,竟全是無法斬斷的愛意。
洪烈夫人轉過身去,「曜兒,你讓我很為難。」
慕容曜嘆了口氣,「母親,你也讓我很為難。」
「沒想到你真的可以忽視你大哥的仇恨。」洪烈夫人眼楮紅紅的。
「我並沒有忽視大哥的仇恨,我已經懲罰過她了,她已經死了一次,我救她是救我自己,因為如果她死了,我也會死。」慕容曜低沉的嗓音說到最後,凝視著秦無聲的眼楮。
秦無聲哽咽到差點無法出聲︰「昱明……其實……真真正正是我對不起你,我不知道要如何贖罪。如果可以贖掉我的罪過,我會拼掉我的命。」
他捧起她的臉,「別傻,你不需要贖罪,在我的眼里,你沒有罪過,拼掉你的命又有什麼用呢?」
洪烈夫人忽而轉身向秦無聲,「你說的話可當真?」
「當真,如果可以贖掉我的罪,我可以拼掉我的命。」
洪烈夫人大笑,「好,既然你這樣說,我就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耀兒,你看著,這是我和她兩相情願的方式,你不可以阻攔。」
「如果你采用極端的方式,我不能答應。」
「是她要贖罪,我肯給她這個機會已經是最大的限度了,如果你不想做的話當然可以不要做,至于我采用什麼方式不是重點,我只看天意!」
慕容曜冷冷一笑,「她不想做的話當然可以不要做,如月是我的妻子,她已經有了我的孩子,沒有任何人可以逼迫她!」
洪烈夫人聞言氣結,「你……我什麼時候同意你可以娶她?你要把南宮輝夜置于何地?」
「我會讓輝夜走。」
「你……」洪烈夫人頓時說不出話來,忽而轉向秦無聲,」稱不是要贖罪嗎?要的話跟我來!」
「如月,不要去。」慕容曜淡淡地命令道。
她輕推他的手,搖頭,「昱明,有的時候,愛情總要有人拼命地爭取才能得到不是嗎?」
他扣住她的手臂,「秦如月你又給我固執——」
「秦如月,我聲明這是我給你的唯一機會,你不要以為依靠慕容曜就能違抗得了他的母親。不然,我明日就登廷上朝,將你的罪行公諸天下,讓朝中處你于極刑。慕容曜他也救不了你!他也會因為沉湎有負國仇而被江南人唾棄,孰輕孰重,你自己權衡吧。」
「母親,你是在逼我……」慕容曜的聲音結了一層霜。
「曜兒,別忘了——她殺了你哥哥!」
「可是我也殺死了她妹妹。」
「她的妹妹不過是個妓女,怎麼能和你哥哥相提並論!」
「人,無論是誰都一樣,都是一條生命。」
「你已經無可救藥,我寧可不要你這樣的兒子!」洪烈夫人異常憤怒。
「母親,這話是你說的!」他攪起心愛女人的腰,轉身欲走回後室,不打算理她。
「行了,我去。」秦無聲掙月兌他的手,「你不要讓我活在他們口中的罪名里做你的妻子,那些事的確是我做的,我有責任為它付出代價。」
「你遲早會被你的固執害死!如月,我不許……」
慕容曜突然停頓,膛大了眼楮,全身僵在空氣里。
「穴道一會兒就解開,我去了。」她輕輕地在他唇上一吻,「昱明,就讓我去吧,我答應你,我一定好好地回來。」
他的眼楮里急出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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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烈夫人站在庭院當中,眉目中蘊藏著濃濃的快意。
「既然是你自己要來的,也莫說我欺負你。」洪烈夫人品了一口茶,看著秦無聲,「我這里有個很公平的法子,你要不要試?」
「我既然來了,自然會按你說的做。」
「你倒是個光明正大的真君子,可惜錯生了個女兒身。」她冷嘲她。
「過獎,我從不是什麼君子,我害死你兒子用的是卑劣的手法。」
「那麼你就贖罪吧!」洪烈夫人重重地一擱茶碗,茶水散濺出來,「你看見前面那間屋子了嗎?左右兩扇門,你隨便挑一邊走進去,如果老天讓我放過你,你自然沒事,不然……」她冷笑,「別怪我取你性命。」
「左右兩扇門,我隨便走一邊,不錯,很合理。」她笑道,刀山火海嗎?她什麼時候怕過?
她向前走去。暗地里,手撫上腰間,軟銀刺很好地纏在那里。她是秦無聲,百戰不死的秦無聲,她這輩子必須面對的劫難,她不會再逃避。
她不知道那屋子里面是什麼。
不管前路是什麼,她都要闖。
她站在左邊,于是她直線向左門走過去。
她推開門。
昱明,上天會允諾我們在一起的,上天已經讓你對我的愛戰勝了恨,不是嗎?
一片黑暗里,她邁出第一步。
她直線墜下去!
她一驚之下,迅速做出判斷。原來這個屋子的左邊是非常深的一口寬井大坑,依稀的光線里,只見下方略略有銀光閃過,一閃,又一閃,晃晃的。
她左足點井壁,翻,再翻,再點,躍上沿壁,卻呼啦一下滑下去,原來沿壁根本無立足之地,急風中解下白色腰帶,翻起時騰空擲上屋梁,硬生生吊在半空。
她低頭向下看去,那應該是一個刀劍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下面應該全是倒插的刀劍。常听說某些人家的私刑里有這些設置,原來靖侯府也有。
她苦笑,懸在這里,還真是無計可施,大梁距門窗很遠,蕩不出去,萬一一個不支掉下去,應該就是血濺當場。她不是不在意生命,但是命運卻總是時不時把她逼在絕路上,生死懸于一線。
不過她是江北智囊團里的秦無聲,是遠可以運籌帷幄,近可以明哲保身的秦無聲,想害她?沒那麼容易。
她慢慢攀卷住白綾腰帶,蜷縮身體開始一點一點向上翻,雖然吃力,但無疑是能求生的路,如果能攀到大梁上,她就可以把屋頂拆穿破頂而出,那樣只要出得這屋,即便百箭齊發又奈她何?
這時卻听見外面亂糟糟,夾雜著很大的聲音,一個聲音……很熟悉啊……是慕容曜!
「將軍,你不能進去——」是下人們的尖叫。
「曜兒……不能進去!」
「將軍——」
她的心陡地一揪,只听門「砰——」地被重重地撞開了,一個人影旋進來,毫無疑問——然後「嘩」地向下墜去!
「昱明!」她尖叫一聲,攀住的白綾呼呼啦啦放開,她如疾鷹般掠下去,見半空中慕容曜亦足點井壁向上翻起,她把白綾擲出去,「刷」地纏住他的腰。
「該死的這里怎麼會有這種把戲!」慕容曜咒罵道。
兩個人身上纏著白綾相擁著在半空懸蕩著,慕容曜一手托起她的下巴,「你又想害死我?竟然點我的穴道,頑固的女人,叫你不要來你偏來,你不害死自己誓不甘休啊?」
她貼在他的胸前,「唔,你的心髒跳得好厲害啊。」
他咬住她的唇,「還說,我的心髒都快被你嚇出來了,以後沒事不要跑到這里來玩蕩秋千,很嚇人的知不知道?」
「明明是你闖進來我才……」過一會兒她就能逃出去了,他真壞事。
「不許,以後要死我跟你一起死。」
慕容曜的話剛剛落音,只听白綾「哧啦」一聲——
秦無聲恐怖地抬頭看看大梁,「你好重啊。」
一下子垂了兩個人,白綾哪里承受得了?
慕容曜瞪大眼楮向上看,「老天,不要開玩笑吧?」
秦無聲白著臉看他,「完了,這回真是要死一起死了。」
慕容曜騰出手來抱著她的腰,「死到臨頭了,我就做做我想做的事吧。」
「做什麼?唔!」
他深深地吻住她的唇,兩人緊緊地膠合在一起。
哧啦——嘩!
他們擁抱著向下墜去,如墜此愛,不管前途滿是刀劍林立,不管兩人都會遍體鱗傷。殘破的白綾飛舞在半空,揚起一世愛恨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