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再度踏進這個有著深刻記憶的地方!
只不過,前後有著極大不同的心情。
筱彤瞅著他,憶起第一次邂逅的印象——鄙視他;但無論自己怎麼努力,都尋不回當初那決絕的厭棄。
相反的,她發覺自己開始依恃他的懷抱、眷戀他的味道。
她是怎麼了?
驀然,他低沉的嗓音擾亂了她的惶惑——
「洗澡水放好了,你自己梳洗一下。」自他放她在床上後,他就像盡職的男佣般張羅好一切。
這是間極女性化的客房,淡粉紅的色系,有溫暖又不失夢幻的感覺。粉色的床罩、粉色的蕾絲窗簾、粉色的骨董家具,一幅臨摹傳神的「蒙娜麗沙的微笑」畫作,讓她驚魂未定的心得到舒緩。
這是他的費心安排,她心領。
于是依他之言,筱彤無語的入浴清洗。
一月兌掉遮蔽的衣衫,她的視線由自己緊鎖的眉宇下移……倏忽瞥到胸前蓓蕾上的牙印,她含著淚,用海棉徹底搓洗,直到撤除她心上的疙瘩為止。
一個半小時過去了,還不見她出浴,他慌了,司徒熾性格的俊顏浮上「擔心」兩字。
他反復在門扇前兜圈子,最後敵不過內心的憂慮,他闖了進去。
蒸發的熱氣模糊了透明的淋浴間,一個娉婷的女體佔據了他的視線。
只見這縴柔的身子骨被一雙雪白的玉手反復刷洗,那種恨然像是有仇似的,一遍又一遍地凌虐。
「咳……」他提醒她。「我不是故意要闖進來的……」他欲言又止。
筱彤停下自虐性的搓揉,悶悶的說︰「放心,我不至于要尋死,我只是要洗掉身上的污穢。」透過霧鏡,她沒有怒罵他的莽撞。
污穢?司徒熾心慟,憐惜感驟生,感性的話不覺吐出,「不管你洗多少次,都無法改變發生過的事。但是請你相信自己,你依舊是純淨無瑕的,雖然你是這麼頑固、高傲、不馴,我還是很難對你放手。」
這是褒還是貶?她苦笑,「我不需要你蹩腳的安慰。」
「這不是安慰,這是……」他不慣剖白感情。
「是什麼?是同情?是憐憫?還是不屑?」她語調不穩的質問,不經意的撕開辛苦偽裝的堅強面具。
他有些發怒,「該死,天知道這是什麼感覺?弄了半天,我無法對你坐視不理!你這冥頑的女人,立刻洗好出來,否則我直接捉人。」真是,她就這麼筆直的闖入他的內心世界,讓他不知所措。
他這個獨斷獨行、霸道至極的男人!她應該對他這番話起了生氣的反應,可心頭那一抹甜蜜喜悅是從何而來?還直縈繞上她的俏顏。
下一刻,她緩步的踏出浴間。
沒料到她這次這麼听話,司徒熾有點閃神,綠眸直勾勾的盯著她。
「我出來了,所以……」她赧然。
她竟也有羞答答的一面?!往昔的她總是冷著一張臉,高傲不可侵犯,就算笑也未必發自心房;而眼前這個小女人是柔情中帶有嬌媚,誘人的唇散發芳郁的香味,眼神仍是堅毅不拔,但多了一抹魅惑的光芒,他一時看痴了!
不過,當他回神後,見她裹上密不通風的大浴巾,頓然有點失望。
「噢。」為了掩飾失態,他馬上應了一聲,轉身走出房門。
☆☆☆
「不要——不要踫我——放開我——」筱彤大叫。
萬籟俱寂的夜晚,她的喊叫聲驚醒了隔壁房的他。
司徒熾火速的披上睡袍,由中間的門進入。
一入眼,就見她的雙手無意識的晃動,嘴里呢喃不休。
他趨前,扭開床頭燈,大掌堅定的攫住她柔軟的縴手。
「啊!」筱彤驚叫的彈起身來,張著迷惘的大眼,看著他那挹注關懷的眼瞳。「我……
「她惶然的垂下眼瞼,不解他出現的理由。
「你做噩夢了。」司徒熾笑笑的解釋。
「喔。」原來自己潛意識里擺月兌不了那種羞辱的感覺,她好痛苦,不知如何刷掉這種陰影?
她黯然,防備的蜷曲身子,像個與父母失散的女圭女圭般茫然。
「怎麼了?」他鎖緊眉頭問。
不知怎的,她那憂怨的模樣讓他心里發疼,很想放任自己將她擁進懷里,像保護雛鳥的大鵬,替她遮風擋雨。
「沒什麼。」筱彤搖頭,很難啟齒。
是嗎?她又再度自我封閉了!他真想賞她一巴掌,好打掉她的偽裝。「你是因為不信任我,所以不願跟我說?」司徒熾語調微揚,含著怒氣問。
「不是,只是不能。」
「是不能,還是不願?」他追問。
靜默了一會兒,她不言不語。
見狀,他攢眉,挫敗的輕嘆口氣,「你休息吧!燈整晚亮著,有事就喚我一聲,我隨時在隔壁候著。」他放開她的手,預備回房。
遽失他溫暖的撫觸,她突然打了一個冷顫,好冷……好無助……
筱彤的美眸直盯著他寬大的背影,霎時,她有一股傾訴的沖動。緩然地,她開口,「我……其實……很怕,在他們踫我、模我的時候,我真想一死了之,但我覺得這樣很軟弱……我曾在我父親的墳前發過誓,不讓他擔心我,現在我恐怕讓他失望了。」她幽幽的吐露心聲。
不,她是他看過最頑強的女斗士。曾經,他以為女人是一種無用的生物,只會耍心機的獵取男人的注意,需要奉承、需要金錢供養、需要言語哄騙;可她完全顛覆他的認知,讓他覺得自己是自大的混蛋、蔑視人的蠢貨,誰說女人是弱者?她僅僅不過是十九歲的少女,卻有著超強的耐力,令他正視起自己的缺陷。
「你笑我這麼沒用吧!」他的沒回應,使她自嘲起來。
司徒熾轉身,笑得坦蕩。「錯了,我是訝異。」
訝異?她不解的迎視他。
「訝異你有軟弱、沒用的時候;相反的,你總讓我的男性尊嚴掃地,傷害我弱小的心靈。」
他會弱小?筱彤露齒而笑。
「換你取笑我!」他「捉包」似的促狹一笑。
愉悅的氣氛充塞在這一刻,駐足之短暫令人炫目,也捉不住。
轉瞬間,兩人交纏的目光愈來愈深邃、愈來愈熾熱。
「我該回房了。」突來的讓他清清喉頭,喑啞的開口。
「嗯。」看著他那具魔力的綠眸,她的魂魄都快失陷了。他的薄唇好似催命符,催她啵一下。
「呃……你不給個晚安吻?」她訝然自己這麼說了。
他微愣。「好。」真糟,這不是考驗他的耐力?
筱彤佯裝不動聲色,等著他如甘霖般滋潤她干澀的心房。
司徒熾傾身,在她的額際落下輕輕一吻,輕柔得像微風撩撥她的女敕膚。
毋需意識催化,她主動的伸臂攀上他的胸膛。
受到她的動作鼓舞,緩緩地,他的雙手捧著她的酡顏,一吻不夠,再吻上她的發鬢、她的耳際、她的粉頰、她的眼瞼,到她晶燦的紅唇,掬取她的甜味。
筱彤眨著長翹的美睫,眼里透著柔媚,淡淡的紅潮渲染上她的臉頰。
「可以嗎?」
她羞怯的頷首,默認自己的情思。
一切是那麼的自然而然,司徒熾將健壯的大掌探入她的衣襟。
羞澀罩上她的粉膚,讓他不禁著迷,放任地用唇印上他的烙痕,同時撩高了她的衣衫,暢行無阻地自她的縴頸下達各個據點。
「關上電燈。」筱彤小聲的要求道。
「不,這麼美,讓我看看。」
……
窗里反射著兩具野性求愛的,窗外則有月兒羞答答的窺伺。
原始的節奏不斷在他們兩人相纏的胴體上譜出樂音,創造一波波迭起的高潮,直通天堂。
☆☆☆
淡金色的光束透過窗簾灑入臥室,清涼的晨風亦自窗欞縫隙偷吹進來。
司徒熾的健臂上躺著早已累癱的筱彤,整晚無數次的魚水之歡,把她弄得筋疲力盡,沉沉的昏睡著。
而他則是一臉精神奕奕,精力充沛得很。他輕輕的在她的發際印上一吻,悄然無聲的抽身下床。
很難相信她的身體對他有如此大的魔力,竟能令他一遍又一遍的要不夠,就連她睡覺的模樣,也讓他怦然心動,仿佛看也看不厭。
瞧,她那倔強的性子,使她不自覺地攏緊粉女敕的腿,好似這樣就能抵擋他貪婪的侵襲。
她的雪膚滿是點點吻痕,無一處幸免,可見她的防御效果不佳。她的嘴角有抹懶散的笑意,朱唇脹紅,是他不停眷戀的結果。而她閉闔的眼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想當然是他戰績輝煌所致。
冷不防,定下來的念頭慫恿著他,可他一點也不排斥,反倒認真的考慮起來。
「嗶——」隔壁房間的傳真機響起,為怕吵到她,司徒熾極快地走過去,閱讀重要文件。
愛德華總裁︰
城堡飯店今日凌晨因電路問題,不幸遭祝融之災,雖立即撲滅,但仍有財務上的損失有待評估,故報請總裁親自批示。
倫敦分館經理鮑伯•科爾頓這是極速件!一般餐飲旅館業最忌發生火災,不僅建物有毀壞之虞,更攸關名譽受損的問題。
司徒熾蹙眉,這是非他本人處理不可的特殊狀況,鎮定地,他即刻撥了通電話到航空公司,欲搭下一班客機回英國。
等機位訂好後,他以最神速的效率盥洗著裝,預備出門。
臨行前,他不舍的瞅著床上的俏人兒,留下了紙條——
親親寶貝︰
英國公司出了不小的麻煩,需要我親自處埋,不用擔心,一周內會回國,屆時會帶給你一個不小的驚喜。
PS︰乖乖等我,早餐我已吩咐人準備,切記要吃。
愛你的熾他將這張紙放在床頭,再一次凝視她熟睡的嬌顏,悄聲的退離臥房。
他的心是依戀的,才剛踏出藍園,即有歸心似箭的感受。
此時,一陣頑皮的風飄過他俊挺的身形,順勢吹入屋內,將床頭的紙吹落床下,無言地捉弄著有情人。
☆☆☆
唔,身體好疲累……既酸且疼……
失去溫暖的「枕頭」,筱彤不安穩的醒了過來,微微眯著雙眸,認出這里。
她模模失溫的另一半的床,思及她昨晚放蕩的表現,羞慚的紅暈爬上她的兩頰,她該用什麼面目來面對他呢?
預先想了十來個方式後,筱彤鼓起勇氣起床,但……出乎她意料,整間房只有她一人,一股失落感油然而生,他……究竟到哪里去了?
千百種疑問將她的心弄得起起落落,不知所措。
或許他有重要事才撇下她,她應該釋懷啊!
可不說一聲就離開,未免太不尊重她吧!她生著悶氣,卻又無處可發。
心中的不滿表現在她的黛眉間,美眸亦散發出嗔怨,櫻唇微微噘起,在抗議無效後,選擇認命地離開。
霍然,她從床旁的梳妝鏡里睇睨到自己的身影。
噢,這是誰?好似怨對的棄婦,等待丈夫的回頭。那是她嗎?一向堅毅、不認輸、傲然的自己?
不,這不是她,這張臉是為情所困、陷入愛的迷咒中的人才會有的皮相!
愛?!曾經以為愛一個人很困難,曾幾何時,她也陷入這漩渦,無法自拔。
但是愛一個人是毫無道理可言的,愛就是愛上了,她無力抗拒。
可以預見的是,當自己的世界多了一個人來分享,生活也即將起了變化,是驚濤駭浪抑或是平順的戀愛之路,誰都不能知曉!
思忖間,她拉攏睡袍,緩步往浴間走去,十分鐘後,重新以神清氣爽的俏模樣走出。
輕輕帶上門,她沒見著半個人上樓,一路暢行無阻地出了大門。她整頓心情,朝學校的方向走去。
「小姐,下來吃早餐了!」陳嫂在忙完後院的清潔工作後,繞到正廳的樓梯底下喊話。
「嗯……沒回應?」納悶的陳嫂上樓喚人,可奇怪的是竟沒半個人!
奧?司徒先生出門時再三叮囑,要她記得善待他的客人,而且告知對方他有事回英國,但誰知道昨晚先生帶什麼人回來?
她無奈的搖搖頭,又下樓干活去了。老人家嘛,記性總是差了點,她忙啊忙的,很快就把這件事拋至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