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nt=楷體_GB2312]愛
望著你不留戀地背影,
被擁擠的人潮漸漸地隔成距離,
再轉眼,你就要不見,
我心里不由得一陣慌,
像石投入湖中,頓失重心,尋不到一處著落……[/font]
聿育銘是個五十出頭的商人,沒有什麼出類拔萃的條件,也沒有絕頂聰明的頭腦,但是他生得好,恰巧佔了聿家長孫的位置,加上老天爺保佑,其他的堂兄弟都遠他個好多年才從伯叔母的肚子蹦出來,等到他們長大成人,看得出資質時,他早已經穩坐聿氏家族企業的太子位。
而且,在上一代掌門人聿遠滔十多年前退休後,聿育銘就名正言順地接下了龍頭皇位,即使有些權位斗爭在所難免,但總是在太上皇的護航之下風平浪靜地平安度過。
畢竟「家和萬事興」是太上皇的家訓,大家都是一家人,就別爭得你死我活的了吧!
最私心的一點,聿育銘這太子,是聿遠滔的單傳子,縱使「禪讓」這種美德乃為千古佳傳,但也不過在那遙遠、遙遠的堯舜時期傳了那麼單薄的三代,還不是變成了父承子繼。
既有先人在前做例,聿遠滔也毫不客氣地跟隨在後,一手將兒子拱上龍座。
而聿育銘雖然沒大有作為,但也辛苦守住了上一代留下的一番好景。隨著時代變遷,聿家也將制造工廠移到了大陸和東南亞,用台灣的技術、大陸的成本賺取柄外的利潤,倒也小有一番成績。
俗話說「守成不易,富不過三代」。聿家雖不是排名十大富豪之內,但也算得上是小有資產,現在,聿育銘最憂心的是,他至今還算守成了家業,但是這富不過三代……太多活生生的例子擺在眼前,他還真是不得不擔心,小兒子能不能扛下這重擔?別被豺狼虎豹生吞活剝了。
「維謙,你還要出去?」聿育銘叫住了兒子。他不是才進門不久,又要出門?
「是呀!以前的同學約了唱歌。」聿維謙對著鏡子梳了梳鬢角,嘴里哼著歌,輕松愉快。
「這麼晚了……」聿育銘有些不豫。現在都有夜宵管制,兒子還未成年,出去亂跑不妥吧!
「哪會?!現在才十點多而已。而且,就是這時候,大家才都有空聚在一起。」聿維謙撥撥額前劉海,「我難得回來一趟,他們說要好好聚聚,約了這回,下回相聚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也是,兒子國中一畢業就去美國留學,一年難得回來幾天,是該和以前的同學好好聚聚。
只是,聿育銘的落寞還是掩不住。
「哎呀!老爸,你該不會是哀怨我都沒陪你吧?星期天,星期天我一定好好陪你!看你是要去打GOLF,還是去釣魚,我都奉陪到底,OK?」
怎不OK?!
聿育銘咧開嘴,笑道︰「OK、OK!那你小心點,早點回來。」
「掰!」
「等等!你有沒有錢?」他叫住了兒子。
飄向門口的火焰又折了方向飄回來,「嘿嘿!你要贊助嗎?」他伸長的手可是很不客氣地表明「贊助我吧!老爸」。
「真是的。」笑瞪了兒子一眼,聿育銘拿出皮夾翻了翻,現金好像不夠,「喏!提款卡給你,你自己去領。」他說出了密碼。
「老爸,謝啦!」送了個飛吻,火焰又飄向門口,遠揚而去。
走出門口,聿維謙還沒招手,一輛計程車便停到面前。
「哇!台灣的計程車司機這麼厲害?竟然知道我要搭車。」他吹了聲口哨。
不料卻由車內竄出一個人,見到他,一愣,「你回來了?」
聿維謙也是一愣,「是呀!」
「剛好,先替我付車資。」抹了把臉,聿維韜有些疲累地說。
聿維謙聳聳肩,「SURE!」有什麼問題!他才掏出皮夾,後面突傳來怒喝——
「你們在干嘛?」
聿育銘臉色陰沉地走出。他才一轉身,這不肖子就向弟弟勒索?!要不是他剛好往外看,維謙這憨直的孩子不知道又要被他哥欺負成怎樣了。
聿維韜不發一語地越過臉色不豫的父親,往屋內走去。
「你——」
聿維謙見形勢不妙,決定溜之大吉,「老爸,我走了,SEEYOU!」說完,他便鑽進計程車內。
看著黃色計程車消失在街角,聿育銘遂一旋身,怒氣沖沖地快步越過聿維韜,「砰」地一掌壓住他正要開啟的大門。
聿維韜面無表情地看了父親一眼,用另一手格開父親,往後一拉……
「砰!」又一掌壓住了門。
「你干嘛?」聿維韜語氣陰沉的問道。
「你不是在醫院?」聿育銘反問。
「死不了,真是對不起你。」
聿育銘冷哼道︰「禍害遺千年,這句話還真有幾分準。」
聿維韜不語,想拉開大門。
「砰!」大門上的掌穩穩地壓制,就是不讓他開啟。
他吐了一口氣,「我很累,沒力氣和你吵。」也不想和他吵。
「累?!你有什麼好累?又去飆車、鬼混?你除了成天惹是生非,你還會什麼?嗯?」聿育銘的食指頓時彷佛化成利劍,一字一句地戳著他,「你出去在外面做什麼,我管不著,也不想管,只要你別留家里的地址、電話,出了事別找上家里,讓聿家來為你擦,收拾善後就好。你愛怎麼混,就隨你怎麼混,死在外面我也不會管!」
聿維韜撥開他的手指,木然的臉色陰沉不定,「你說完了沒?說完了,我要去睡覺。」他覺得好累,胸口沉甸甸地,壓住了心髒,壓得他喘不過氣,直想躺下休息。
他不受教的態度讓聿育銘頓時倒抽一口氣,「你……你、你為什麼不干脆死在外面算了?!」
話一出口,兩個人都僵直了身子。
聿維韜緩緩地側身看向父親,眼里氤氳著被傷害的陰霾。
原來父親一直是這樣想著他的。一咬牙,他轉身邁步離開;在他崩潰之前,離開。
聿育銘沖動地想喚住扭頭就走的兒子,話未出口,又硬生生地吞下肚,僵硬地收回手。
走了……也好,免得他回來,帶壞了維謙。
叫他回來做什麼?多讓他生氣而已,多讓聿家丟臉罷了。
是呀!他走了也好。
也好。
*******
你為什麼不干脆死在外面算了?
滂沱大雨,傾泄而下。
眼楮……澀澀的,是雨淋的吧?所以臉龐才會濕了,是雨吧!
只要你別留家里的地址、電話……出了事別找上家里,讓聿家為你擦,收拾善後就好……
無所謂的,這種話他已經听得太多次,早就練就了充耳不聞的本事。
要是每次都在乎的話,他早就被刺得千瘡百孔,血流過多而亡。
他的心髒很強的,強得幾乎都長毛了,不會在乎那些咒罵、那些污辱。
他不會在乎。
只是,今晚的雨水好咸……咸得他的眼楮澀澀的,蓄在眼眶里一直掉……
難怪大家都在呼吁要環保,臭氧層破了一個大洞,下的雨都是酸的。
如此地酸,酸得讓他連心都酸了……
你愛怎麼混,就隨便你怎麼混,死在外面我也不會管!
心,真的酸了……酸得止不住……
你為什麼不干脆死在外面算了?
為什麼?為什麼不這麼就算了呢?!
呵!老爸,你不也說「禍害遺千年,這句話還真有幾分準」嗎?
那現在……老爸,這話到底準不準?準不準?爸……
*******
笨蛋!
蒙蒙細雨中散步是浪漫,滂沱大雨下佇立是苦肉計,那在傾盆大雨中游魂似地漫游就叫自找苦吃!
收回探在聿維韜額頭的掌,伍菱幼忍不住對他泛紅的臉捏了捏,以泄憤。
誰教他一聲不吭地跑走,害她在大街小巷里找得要死,這種忘恩負義的舉動,真不是寵物應有的忠心表現。
難不成是她的訓練還不夠?才讓他這麼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一想到此,她忍不住又大力捏了他兩下。
「唷!趁人生病時,偷偷虐待人哪!」
不必回頭,伍菱幼也听得出這微帶嘶啞、拉長了尾音的柔媚女聲就是她——
「阿母,你進來干嘛?」
「哎呀!你講這是人話嗎?」玫瑰蔻丹、泛著香氣的青蔥玉指掐住女兒水女敕女敕的粉頰,擰了擰,「這家伙進的是我的房,睡的是我的床,吃的是我的糧。我進來瞧瞧這喚得動咱們紅幫下任幫主、出動各家姊妹大街小巷像無頭蒼繩亂竄就為了找個人的家伙,不成嗎?嗯?」
「成成成,你愛怎樣都成。」被揉成了小豬嘴的伍菱幼嘟囔著求饒,「只要阿母你高興,把他捉去上刀山、下油鍋,捉虱子、學壁虎都成,只要你高抬貴手,放了你女兒一‘嘴’。」
丹唇抿笑,伍艷的白女敕手指還是沒放,「哼哼!我要真要他捉虱子、學壁虎,我成——就怕有人不成!」好感動喔!還是女兒可愛,白泡泡、幼綿綿,超級世界無敵可愛斃了!
「沒有!哪有人不成?誰?誰那麼好狗膽,敢不成?!」伍菱幼馬上正氣凜然地為母申冤。
「吼!你這麼說,不就說我是老母狗,才會生了你這麼一副吃里扒外的狗膽?」
糟糕!被識破了詭計!
「呃……嘿嘿嘿……呵呵呵……厚厚厚……」伍菱幼開始使出傻笑絕招,一笑天下無難事,「弗弗弗……嘻嘻嘻……咯咯咯……」阿母,我很可愛,你放了我吧!「哈哈哈……嘿嘿嘿……」
「算了、算了!你別笑了,笑得我牙都酸了。」懿旨赦罪,欽此。
「謝母後隆恩。」
「耍寶!」笑罵一聲,伍艷轉向床鋪,上下打量起客人。
「阿母,他……」
「很不濟,淋了點雨,就肺炎了。」伍艷截話道。
「不是啦!他……」
「沒啥‘擋頭’,中看不中用。」伍艷點頭,表示她很理解。
「吼!不是啦!我是說他……」
「滿幼齒的,雖然外表……差強人意了點。但是吃幼齒;顧筋骨,也可以。」她不反對。
「阿母!我是要說他……」伍菱幼開始出現崩潰前的殺氣。
「還是童子雞嗎?啊——不會吧?現在的男生哪有這麼純潔!!幼幼,童子雞更補耶!阿母支持你。」想當年,阿母就是吃了你老爸那只超女敕童子雞,才會補到現在喔!
「阿母!」火山頓時爆發!岩漿帶著騰騰殺氣直撲向伍艷,「夠了喔!從現在起,你不準說話,不準出聲,听我講完,不然我就棄位出走,看你要不要要熬個二十年,生個女兒來繼位。」
哇!好嚴厲的威脅耶!
伍艷眨了眨睫簾,乖乖地端坐好,縴縴柔荑交握在膝上,洗耳恭听。
哼哼!這樣才對嘛!伍菱幼心想,女兒不發威,把她當豬頭呀?!
她清清喉嚨,「我是要說,他……他……呃!他……」
伍艷側著頭,天生波浪卷發技在右肩,眨眨眼。嗯,他怎樣?
她再清清喉嚨,「他……我忘了。」
「哈哈哈……」
伍菱幼的圓眼隨即哀怨地瞪向笑得花枝亂顫的絕世美女!都是阿母攪局,害她這麼一唬弄,都忘了要說什麼了。
「好啦、好啦!不笑……我不笑。」虛弱地拍著胸口,伍艷抹去眼角不小心笑出的淚滴。女兒就是這麼好玩,好可愛喔!真是世界超級無敵可愛斃了!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那我要說什麼?」伍菱幼嘟起小嘴。哼!連她都不知道自己要講什麼,阿母會知道?
伍艷可不這樣想。女兒,阿母早你出來三十年混,還能帶著手下這麼多人,可不是混假的。
「你呀!要說的就是……」縴指繞呀繞地,繞過桌子、椅子,繞過沙發、窗簾,點呀點,繞呀繞,最後點到了床上猶自昏迷不醒的不濟、沒擋頭、中看不中用的人。「他!長得很匪類。」
咦?!這麼一說,她又勾起了印象。
還真被阿母說對了……一半。
「因為他長得很另類,所以你想養他。」用「另類」來形容,她還算是客氣,更正確的說法,應該叫「匪類」。
「阿母,你怎麼知道?!」伍菱幼驚叫。
「廢話!你有幾斤幾兩重,腦子里轉的是什麼彎、打的是什麼結,我都一清二楚。」說著,她又擰了女兒一把。
「嘿嘿!那你贊成?」
伍艷就是知道這丫頭心里轉的什麼心眼。
「沒得反對呀!第一,前例在先,我也是很哀怨自己的長相,不是被認為是酒國名花,不然就是被人包養的情婦,怎麼就沒人認為我是好人家的女兒呢?」
「所以,哀怨之下,你就拐了阿爸那純情白面書生,陰陽調和。」伍菱幼替母親下了結論。
「你這麼說也沒錯啦!」不過調和得不夠均勻,怎麼前面五個,個個長得凶神惡煞,一點都沒遺傳到他老爸的白面皮,只能說出去還不至于嚇到路人罷了。
而這最應該長得窮凶惡極,不然就殺氣騰騰的女兒,反而長得小家碧玉,這樣怎麼推出去當紅幫的大姊頭?!
吼!一想到她就捶心肝。
「第二呢?」伍菱幼問。
「什麼第二?」
「既然說了第一,那就有第二呀!」伍菱幼盡責地提醒母親才剛說過的話。唉!阿母最近是不是更年期到了?記憶力滿差的咧!
「第二呀!咱們既然出生黑道世家,做事就是‘只要我爽就好,莫管他人死活’。」換句話說,女兒要「呷意」,就盡避「挾去配」,這樣才是黑道本色,紅幫少主的威風。
「就像你當年左腿踢開阿爸的爹,右掌揮退阿爸的娘!揚著張狂的笑聲,挾持著羞怯如小白兔的阿爸,踏著堅定的步伐,甩著俐落的披風,在眾人敬畏的目光中揚長而去,是不是呀?」伍菱幼眨巴著圓圓大眼,提起母親當年勇,油然生出三分崇敬。
「哎呀!那麼多年,哪記得清楚?」揮著絲帕!伍艷說得客氣,「不過,你阿
爸的那群姊妹,為了當年我撂下的那句狠話,可是怕我怕得要死,也恨得要死。」
ㄟ!這一段伍菱幼就沒听過了。
「什麼話?」她圓圓大眼眨巴得更厲害。
「我呀!呵呵……」伍艷掩嘴笑了兩聲,「我只是省得麻煩,所以帶了幾個人去架住了那一堆老老少少、鶯鶯燕燕。結果,她們竟然還不知死活,想踹我耶!不想想她們的腿哪有我細長,哪有我勻稱,還自曝其短地用她們的蹄膀踹我!哼!一想到就替她們丟臉。當然,打狗也要看主人嘛!看在你阿爸的面子上,我也不想弄壞我的指甲,我只是很溫柔地說了一句話——‘再敢胡鬧,我就找人奸了你們’!就這樣而已嘛!誰知道她們就記恨到現在,好沒度量喔!」
哇嚷!好……好霹靂的一句!真是經典。伍菱幼告訴自己要學起來。
「阿母,你好棒,拍手、拍手……」啪啪啪啪啪……
「呵呵!客氣、客氣!」絲絹輕掩丹唇,伍艷魅眼斜睨,勾人心魂,「比起你外婆,我還算小‘ㄎㄚ’。有機會我再告訴你,關于你外婆的豐功偉跡,讓你多學著點。」
哦!外婆更猛?!
天啊!伍家還真是特別又厲害啊!
拂拂裙擺上幾不可見的灰塵,伍艷攏攏鳥雲秀發,「幼幼,玩歸玩,正經事別忘了,下個月……」
提到這事,伍菱幼就無力,肩膀垂得像掛了千斤重,「知道了,下個月。」
什麼鬼幫派,一定要長女繼承,而且還都只收女徒眾。真是不懂得道家之義,天地本無象,無象生陰陽……
既然都知道有陰陽了,還偏做這種沒啥建設性的事,都是女性同胞,陰氣太重,容易煞到耶!
好嘛!反正橫豎也算是家族祖傳事業,接就接,那為什麼還要搞個繼承認任大禮,過五關、斬六將?很折騰人的耶!
她可不可以干脆登報宣布和伍艷月兌離母女關系呀?
「哦!對了。」走到門口的伍艷突想起一件事,「人說,發高燒呢!就是陽氣過旺,所以常見到一些武俠古裝劇,還是什麼小說的,女主角總是為了救男主角,
就這樣以身解毒。你呀!可千萬別做這種傻事喔!」
伍菱幼圓圓粉頰霍地火紅,「阿母——」
「哦!我忘了,就算要做也不要這時候做。誰知道他都病成這副德行了,還能不能?就算能,這樣子也不夠補。乖,听阿母的話,等到時機成熟時,再好好的補,那樣才有效果喔!」
盈盈一笑,她揮了揮手絹,正式退場,只留下臉頰彷佛再紅一分就要滲出血絲的女兒,破聲尖叫——
「阿母——」叫聲沖破九重天,險些震翻了伍宅屋頂……
呵呵呵!就說嘛!當初她死命堅持再接再厲,硬是生個女兒來玩玩是對的。
瞧!女兒真是超級無敵可愛斃了!
逗一逗女兒,排憂解悶,全身舒暢……
呵呵呵呵……
爽!
*******
越是平日無病痛的人,得病時越是來勢洶洶。
聿維韜打從自街頭被人扛回來後,已經昏迷了五天,除了單音的「水、熱、渴」之外,逸出唇間的多是無意義的申吟。
昏沉中,他只覺得身邊有人來來去去。
「沒什麼大礙,燒也退了。年輕人的恢復力很快的……」
冰涼的金屬從他胸前撤下,然後是和旁人的低語聲,接著尖銳的針刺進了他的手臂,他彈跳了一下,皺起了眉,然後逸出一聲「問候」對方的話。
「哈哈哈……生了病還是不吃虧,快恢復了!」
笑聲中,只听又是一陣低語吩咐,然後是另一支更粗大的針筒伺候。
「你不是說沒事了,干嘛又換了支更大的針?」另一個男聲有些疑惑,有些不豫。
動手的人一陣低笑,「放心,這是我額外附贈,不收費。」
「哦!不收費就好,那你盡避戳吧!」腳步聲慢慢地踱到遠端。
靠!哪個沒道義的?竟然關心醫藥費勝過他的死活?!
一雙冰涼的柔荑撫上他的額,溫柔又不舍地似撫慰著小寵物,「乖乖,不痛,打針才會好得快喔!」
聿維韜的眉間皺得更緊。他是小狽還是小貓?!用這種騙小孩的語氣。
人,來來去去的,門,關了又開。
他偶爾掀起沉重的眼皮,黝黑的房間只有床邊一盞昏黃,還有一抹縴細的身影穿梭。
「幼幼!你太沒有道義了,人就在你這邊,你還藏私,明明知道你二哥我找他找得快翻天了!吼——」男聲暴跳如雷,聲線是和伍家一脈的渾厚。
「你的口水噴到人家了啦!真髒。」伍菱幼喃喃抱怨。「家里每個人,上至老媽,下至金剛哥,每個人都知道我的‘新歡’。只有你,成天花東練車、美加看車;這麼大一個人就在自個兒家中,你自己不回家的,怨得了誰呀!」
「你……」男人一陣氣窒。
她哼了哼,「病人需要休息,你要找他軋車,也得等他精氣神足,現在,麻煩挪動你的尊臀,閃邊邊去。」
「我……」
拉扯聲後,甩門聲響。「不送。」
門後響起模糊的咒罵聲。
聿維韜不禁浮出笑痕。原來,不只他會吃鱉,還有人和他一起飽受摧殘哪!
冰涼小掌撫上他的下巴,「你應該多笑的。」
他立刻將笑容斂了起來。
她輕嘆,「為什麼你總是像只刺蝟,劍拔弩張的?」一個重量倚上他的肩,輕淺的氣息在他的耳廓呵氣!「乖,不氣呀!我疼你哪——疼你唷——」伍菱幼眨眨眼,拍拍他不馴的臉頰,笑罵,「別扭!就不能乖乖地坦然接受嗎?」拍拍他緊皺的眉,她再捏捏他揚起的唇,「別扭!」
在他寬厚的肩上,磨蹭著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她掩住蚌呵欠,粉紅唇瓣彎起一道美麗的弧形。
柔膩雪掌鑽進他掌心,厚實的繭皮刮得刺癢,漫漫泛成情騷濃濃。
喁喁低喃,「別扭——」
別扭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