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采訪了一整天新聞的曉人拖著疲累的步伐,回到租賃的小套房。才進家門,一個身影立刻撲過來,把她嚇了一大跳!
定楮一看,一張俊俏的臉猛地「浮現」在她眼前,她連忙後退一大步,拍拍驚嚇過度的胸口──
「干麼嚇人啊!」原來是衛均梓!
乍見他出現,一陣狂喜立刻涌上胸口,但是想到他這幾天的了無音訊,讓她新愁舊恨涌上心頭。他不是說要跟她交往嗎?為什麼連通電話都沒有?分明是在騙她嘛!
「好過分喔,竟然說我的臉嚇人!」他一臉委屈地抱怨。
「你怎麼會在這里?」這是她自己在外面租的小套房,他沒有鑰匙,是怎麼進來的?
「房東太太讓我進來的啊。」他笑得好得意。「她還說我比電視上還帥喔!」
「什麼?!」曉人聞言勃然大怒。「她怎麼可以隨便放人進來我的房間?」如果衛均梓是壞人的話,那她的人身安全要由誰來負責?「不行,我要去找她問個清楚!」
「等一下……妳誤會了啦。」他趕緊拉回她,溫聲解釋。「其實她是看我一直站在大門口等了兩個多小時,覺得我很可憐,出來找我說話,認出我以後就開始聊了起來。我告訴她我們是男女朋友,她才好心地替我開門,放我進來等。」
他稍早一出法院就想來看她,路經市場,看到攤子上的新鮮蔬果,一時手癢便買了一些生鮮食材,準備煮些好料給她嘗嘗,誰知她不在家,他只好抱著兩個大塑料袋在樓下干等,不時得忍受路人的指指點點,還不時有人過來跟他要簽名,順便安慰他,替他大罵陳金發,讓他哭笑不得。
他說了一大串,曉人卻只听到一個重點──
「你竟然等了兩個多小時?!有事嗎?為什麼不打手機給我?」她的手機全天開機,隨時可以找到她。
「其實也沒什麼事啦,只是想看看妳。」他雖然被保釋,但這幾天依然得早出晚歸到法院應訊,回到家的時間都已是半夜;而曉人的休假已滿,開始忙碌的采訪工作,算起來兩人已經四天沒見面了,忍不住想看看她。
當他一進門看到他的西裝外套掛在床頭,一種滿足感填滿心頭,看來她跟自己應該也是同樣的心情吧?
「看我?」她愣了一下,心中原有的不悅一下子消失無蹤,一臉驚喜地望著他。「你是認真的?」難道他那天的交往宣言是認真的?她已經要以為他是在開玩笑了呢!
自從那天送她回來後,兩人各忙各的事,別說見面了,連通電話都沒有;她雖然想他,卻又拉不下臉打電話,擔心是自己自作多情。
「認真?」他一開始不明白她所指是何事,可是聰明的他腦筋一轉,馬上就知道她的意思。「我當然是認真想跟妳交往,難道妳不相信我?」
「可是……你這麼多天沒跟我連絡……」
「我這幾天一大早就跑法院,耗到半夜三更才能回家,雖然很想打電話給妳,可是又擔心會打擾到妳休息,只好忍耐下來啊。我忍得好辛苦耶,妳竟然還懷疑我的真心,真是太傷我的心了∼∼」他只差沒掉幾滴眼淚來印證自己的話。
「喔……」她不好意思地道歉。「對不起嘛……」
「不行。」他不滿意地搖搖頭。「不能只用嘴說。」
「不能用嘴說,那要用什麼說?」她納悶地望著他,一臉不解。
「我要親親。」他大言不慚地提出要求,嘴巴還微微噘起,可笑的模樣讓她忍俊不禁,笑了出來──
「你別鬧了啦……」帥哥形象都沒了。
「我不是開玩笑。」他突然捧住她的臉,雙眼直視她,臉上只有認真的表情。「我是真的想吻妳。可以嗎?」才四天沒看到她,他就覺得心情很浮躁,定不下心來,好像少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似的,但是一看到她,所有的不適都自動消失。
原來她就是他的心病也是心藥,難怪人家會說心病還要心藥醫!
「我……」他的眼楮正在發射強力電波,電得她茫酥酥,更別提那些從他磁性嗓音所說出的親昵話語,差點沒讓她心髒麻痹。
沒等她響應,他自作主張地低下頭,輕輕地攫住她的唇,只是一嘗到她的甜美滋味,原先的輕吻,加重再加重,彷佛永遠要不夠她,等到這個吻結束時,兩人都已經氣喘吁吁……
「……我好餓喔。」他意猶未盡,一語雙關。
「抱歉,我這里沒什麼吃的……」她一臉嫣紅未退,滿是歉意地望向應該是空無一物的小餐桌,沒想到竟然看到一桌好料!「咦?!這是……」哪兒來的啊?!
「這都是我煮的喔,妳嘗嘗看好不好吃?」他反客為主地拉她坐下,拿了兩個碗添飯,遞給她一副碗筷,一臉得意地等著贊美。
「全部?!」桌上除了一瓶香檳外,還有七道菜,有魚、有肉,有蒸、有炒,色香味俱全,絕對稱得上是專業水準。「這些全都是你做的?」她不相信他的手藝這麼好。
「當然,妳趕快吃一口看看。」他挾了一塊糖醋排骨喂她。「怎麼樣?好吃吧。」
「嗯,真好吃。」咬了一口,淡淡的清甜,恰到好處的酸味,排骨又鮮女敕又入味,此外面餐館做的還好吃。
「我的手藝不是蓋的吧!」他洋洋得意地揚起下巴。
「你的廚藝是在哪里學的?」「君子」遠庖廚,不是嗎?他這個「均梓」為什麼這麼會做菜呢?
「我父親剛過世的前幾年,我媽媽的精神狀況變得很不好,我只好自力救濟啦。」
他說得輕松,但她听得心酸。跟他相處久了,自然知道他避重就輕的個性,對于自己的痛苦一律以笑臉輕松帶過,該說他體貼呢,還是逞強?
「嗯,果然好吃。」他自己挾了一塊蔥油雞放進嘴里,滿意地自夸。「我看以後如果不播報新聞的話,我干脆改行開餐館好了。」
說到這個,她才想到他現在的工作狀況不明,忙問道︰「公司有跟你聯絡嗎?」
自從吳清福的命案過後,他的主播位置已由另一個女主播遞補,但是收視狀況直直落,他的觀眾魅力可見一斑,公司應該不會放棄他這張王牌才是。
「經理打過電話給我,他說等事情平靜後,會安排我回去。」他自己倒不是很在乎是否能繼續坐上主播台,反正他大仇已報,階段任務已完成。
「案情什麼時候可以明朗?」司法程序繁雜,一件案子拖個幾年是常有的事。
「還不知道。」他露出解月兌的笑容。「不過我的部分已經澄清,不需要再上法院了。」一切總算能撥雲見日,父親的冤屈也得以洗雪,背了十年的重擔總算可以放下了。
「太好了。」她比他這個當事人還高興。「那就表示你隨時可以回公司嘍?」
「最快下星期就可以回去了。」過了半個月千篇一律的問訊生活,他倒還滿想念緊張感十足的播報日子。
她拿起裝了香檳的玻璃杯,向他致意。「恭喜你了。」
他也拿起自己的杯子與她輕觸。「我才要謝謝妳呢,若不是妳找來邱世冠幫忙,我可能就無法重見天日,我父親的仇也別想報了。」放眼台灣能跟陳金發相抗衡的沒幾人,而且那些有權有勢的人,誰也不願樹立敵人,要不然他也不需要苦苦等了十年,還差點功虧一簣。
「別這麼說,是陳金發作惡多端,終于得到報應。」她很高興自己能夠幫上忙。
「說得好。」心上的大石頭總算放下,他心情愉悅地一口氣喝光杯里的酒。「干杯!」
「慢點喝,別喝醉了。」
「背了十年的石頭終于可以放下,我真的太高興了。」
此時,他臉上的笑容是曉人從沒見過的燦爛,是發自他內心的開懷笑容,讓她竟然也跟著有種幸福的感覺!
原來看到自己所愛的人高興,自己也會跟著開心呀!
「就是妳在跟均梓交往啊!」某小牌女演員趁著拍戲的空檔,跑過來覷她一眼,撂下評語。「長得很普通嘛!」
曉人還沒來得及發言,另一名偶像歌星也趕來湊熱鬧。「真不知道均梓為什麼會看上妳?」
「妳是怎麼逼迫他的?」原先代替衛均梓播報新聞,也是公司極力栽培的女主播,嫉妒得一張俏臉完全變形,熒光幕前甜美的形象已不復見。
「我不承認妳是他的女朋友!」這句話是崔詩屏說的。在衛均梓洗刷冤屈之後,她再度現身,成為他的頭號擁護者,一點也不會覺得尷尬。
「以她的條件,撐不了多久的。」黎艾美不以為然地用鼻子哼氣。
阿娘喂!這陣仗未免太離譜了吧?曉人看著眼前各具特色的美女,心里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怎麼均梓才回來上班不到一個星期,舊事又再度重演,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最好笑的是崔詩屏大小姐,她竟然還有臉出現!那天上門求她時,她不是還很跩的說她已經有了新男友,跟均梓毫無瓜葛嗎?現在又來嗆什麼聲?
「請問……」秉著以和為貴的基本原則,她強迫自己罵不還口。「是誰告訴妳們,我跟衛均梓在交往的?」她跟他交往的事,只有他們兩個當事人知道,怎麼會傳出去?若是讓她查出誰是那張大嘴巴的話,她絕對會用鞋底伺候!
「哼,我為什麼要告訴妳?」崔詩屏跩跩地轉過頭,不屑看她。
曉人聳聳肩。「不說就算了。」反正她若來個死不認帳,她們又能奈她何?
「喲!這里怎麼聚集這麼多美女呀?」此時,另一名「當事人」衛均梓風光登場,自然地站在曉人身旁,親昵地摟著她的肩。「寶貝,今天過得好不好啊?」
曉人趕緊拂開他的手,並且用力跟他使眼色。「她們不知道從哪里听說我們正在交往,所以來找我問個明白。請你跟她們說,根本沒這回事,對不對?」希望他能幫忙否認,否則一旦兩人的交往被公開,對他們都沒好處,還可能會引來狗仔隊的跟監,她可不想上八卦雜志的封面。
「我們這麼恩愛,任誰都看得出我們正在交往啊!」他一不做二不休,甚至在她的女敕頰印上一記輕吻,證實自己所言不虛。
「你……」對于他的「不上道」,她真想暈倒了事。「你干麼不否認?」她拉下他的頭,刻意壓低聲音提醒他。「不怕消息泄漏出去會影響你的收視率嗎?」
「在妳眼中的我是這麼膚淺的男人嗎?」听了她「善解人意」的話後,他沒有欣慰,反而一臉凝重。
「當然不是,我……」是擔心你呀!很多偶像明星不都是為了怕影響行情,而只敢偷偷模模談戀愛嗎?
笑容再度回到他的臉上。「不是就好,因為我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麼想。」
「你們兩個在卿卿我我,說些什麼?」被晾在一旁很久的崔大小姐不滿了。「故意秀給我們看的嗎?」
「各位美女,我們要去吃飯了,要不要一起去?我請客。」他的手依然環繞著曉人,將她護在懷中,保護意味濃厚。
「不用,我還有約。」崔詩屏再遲鈍,見狀也知道自己輸了。她死要面子地給自己一個大台階下,說完之後轉頭就走。
「謝謝,你們自己去吃吧。」女主播和偶像明星也匆匆告退,依她們目前在公司的地位,還招惹不起衛均梓這個當家主播。
「其實你們挺相配的,祝你們順利。」看他們倆自然相處的模樣,黎艾美知道已無自己介入的空間,極有風度地給予祝福,展現大牌風範。
既然不可能得到他,死纏爛打又不是她的風格,還不如好好退場,既不得罪人,又可以多一個朋友,對她來說並沒什麼損失。
「謝謝。」他倒還欣賞這種成熟的女人,沒必要搞得劍拔弩張嘛,不是嗎?
「奇怪,到底是誰說的?」曉人和均梓來到員工餐廳用餐,以免被狗仔隊跟拍,現在他可是八卦雜志的目標。
「妳到底在念些什麼啊?」一路上听她在喃喃自語,他還是沒解讀成功,干脆直接用嘴巴問,不用再傷腦筋。
「我跟你說,有一件很詭異的事情喔。」她一臉神秘地壓低聲音。
「是嗎?」記者的本能作祟,他雀躍地催促。「我最喜歡听詭異的事了,快說、快說……」
「我們兩個都沒說,為什麼交往的事情會傳出去,這不是很奇怪嗎?其中一定有鬼!」
均梓突然覺得頭頂罩烏雲,他還以為發生什麼詭異的事了,原來她指的是這件事!
見他沒反應,她又說了一次。「……你說對不對?現在剛好是農歷七月,我雖然不迷信,但是不能太鐵齒。」
「對。」他應了一聲,然後冷不防地賞她一記鍋貼。「妳說的『鬼』就是我。」
「嗄?」什麼意思,她怎麼有听沒有懂?
「是我說出去的。」
「什麼?是你說的?」她錯愕又不解地瞪著他問道︰「你為什麼要四處宣傳我們正在交往?」這是他們的私事,不需要鬧得人盡皆知,還為她惹來一身腥吧。
「我不喜歡偷偷模模。」見她有話要說,他又給了另一個答案。「況且,妳也不喜歡女人動不動就來跟我搭訕吧?」
「是沒錯啦……」一說完,她才發現自己竟然被他套出真心話,立刻尷尬地紅了臉。「哎呀,討厭……」她竟然表現出妒婦的模樣,真是丟臉死了。
曉人難得露出的小女人嬌態,幾乎讓均梓看傻眼,她這模樣,真美!
他一直知道她長得不錯,否則也不可能當上播報記者;只是她平常不是一臉正經八百地播報新聞,要不就是恰北北地對著他吼,鮮少讓他見過這等惹人憐的模樣。
他很清楚自己雖然心動于她,但與她的長相美丑無關,而是習慣她的陪伴,喜歡她的真性情,感動于她的不離不棄。對她的感情也是自然而然生成的,沒有狂風暴雨似的猛烈情感,而像涓涓細流般地緩緩滑過心頭,久而久之,一道道記憶的痕跡慢慢化成刻骨銘心的愛戀,就這麼讓她的身影常駐心頭。
雖然存在于他們之間的並不是濃烈的情感,與他原先期盼的愛情有一段落差,但是平凡的感情才能長長久久,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