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說好,我如果剪失敗,不能怪我喔!」拿著阿水嬸所提供的、看起來不是很利的大剪刀,任書穎遲遲不敢下刀,就怕這把剪刀鈍到剪不斷頭發,卻刺傷他的脖子。
「我不是已經說好了嗎?你到底要我說幾次?」脖子圍著中間剪了一個洞的報紙,藍立雍看起來氣勢全無,整個遜掉。
「我怕你剪完後翻臉不認人嘛!」她對自己的手藝沒啥信心,多要幾次保證備用準沒錯。
「輸贏,免驚啦,你熊熊尬嘎落去叨對啊啦!」阿水嬸在旁敲邊鼓。「安安,給媽咪加油。」
「媽咪,加油!」安安不懂,乖乖跟著喊。
任書穎無奈地看著阿水嬸,她分明是來亂的嘛!
如果剪壞了,當炮灰的又不是阿水嬸,她當然可以在旁邊看戲嘍!
等了幾分鐘,她還不落剪,藍立雍不耐煩地下達指令。
「剪。」不就是剪個頭發嗎?哪這麼羅唆!
「剪就剪。」她右手拿剪刀,左手拿著小平梳,梳起一撮頭發,剪掉,梳起,又剪掉,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的耳朵。
慢慢地,原本參差下齊的發絲都被剪掉了,他的頭發也越來越短。
「你原本的頭發就長短不齊,為了修整齊,我剪得有點短喔!」她趕緊先打預防針。
「嗯。」
見他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她安下心繼續修剪,不久後終于完成一顆清爽的三分平頭。
「啊……我的手藝還不錯嘛!」拿毛巾將殘留在他脖子和臉上的頭發拍干淨,站在他面前看了看後,任書穎得意萬分地自我吹捧。「我真有天分耶!」
「輸贏,你真的剪得不錯捏!」阿水嬸也是大力贊揚。「後擺我甲叫你幫我剪頭毛。」
「好啊!」剪完這顆頭後,任書穎的信心指數往上飆升。
「不怕被我追殺啦?」藍立雍睜開眼,眼底流轉著淡淡笑意。
她的反應很直接,看她開心,他的心也沒來由地飛揚,跟著開心。
短短幾天的相處,他越來越被她吸引,早已臣服在她清新爽朗又熱情的魅力而不自覺。
「我剪得這麼好,你如果還要嫌,那就太沒天理了。」她臉得咧。「安安,拿鏡子給爸爸看。」
安安拿來自己的HelloKitty小鏡子。「爸爸,鏡子。」
「謝謝安安。」接過小鏡子,看著鏡中的新發型,雖然短了點,但還算整齊,看起來很清爽。「跟新發型比起來,我臉上的胡須好像雜了點,干脆順便修一修吧。」
「你是要我修嗎?不行不行不行啦!我真的不會!」任書穎以為他在跟自己說話,諒得連聲拒絕。
別開玩笑了!她又沒有胡子,哪知道要怎麼刮啊?
「當然是我自己來。」他沒好氣地回話,他還沒活膩呢!
他扯掉圍在脖子上的報紙,走進屋子里,拿來一支老式的刮胡刀,左手有一坨泡沫,將安安手上的鏡子移到任書穎手上。「拿好。」
屋里沒浴室也沒鏡子,他都是在房間或是後院拿著刮胡刀隨便亂刮,只要不刮傷自己,不影響吃飯就行,有沒有刮干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喔。」乖乖拿正鏡子,高度正好擋住自己的視線。
「別亂動喔。」籃立雍調整好鏡子的高度後,熟練地在臉上抹上泡沫,然後對精鏡予刮掉臉上的胡須,不到五分鐘就清潔溜溜。「好了。」
他滿意地放下刮胡刀,看著鏡中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自己。他已經四年沒清楚地看過這張臉了,感覺有些不習慣。
「我看看!」她放下鏡子,興沖沖地抬眼,但一對上他的臉,卻突然定住,說不出話來。
這……這就是藍立雍的真面目?她的心髒快跳出來了!
清爽的三分頭,配上光潔的臉龐,跟之前的落魄流浪漢造型相較,簡直有著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蔽去胡須的臉龐,也許是因為久不見天日的關系,跟他身上黝黑的膚色比起來,多了幾分蒼白,顯得有些突兀,卻絲毫沒減弱他渾然天成的吸引力。
之前看過的相片,根本無法捕捉他迫人的氣勢和魅力啊!
他不是長相俊美的那種帥,卻具有讓人眼楮無法從他身上移開的那種魅力,簡直是帥到破表!
她的心一直狂跳,定都定不下來,完了完了完了……
她已經被他迷住了!
「看呆啦?」
「誰……咳咳咳……誰看呆了!」她差點被口水嗆到。「我只是認不出來,你現在跟剛才差太多了啦!」這個男人的嘴越來越壞了耶!
「阿勇啊,我到今阿日才知影你價煙斗捏!」阿水嬸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真面目,驚艷不已。「可以去選美喔!」
還選美咧!藍立雍滿臉烏雲。
「噗哧!」任書穎忍不住笑出聲,惹來他惱怒的瞪視,她裝作沒看到,拉過滿臉疑惑的安安。「安安,你認不認得這個人?」
「不……」小女孩疑惑地搖搖頭,他應該是爸爸,但看起來又不像爸爸。
「他是爸爸啊!」
「可是爸爸的臉上有胡子啊……這個人沒有,看起來不像。」
「你沒看到爸爸剛才把胡子刮掉了嗎?」看到小女孩臉上還有懷疑,任書穎接著說︰「這才是爸爸藏在胡子下面的臉喔!」
「爸爸為什麼要把臉藏起來?」
「因為爸爸在玩捉迷藏啊!他以為只要躲在胡子下面,全身玩得髒兮兮的,就可以變成另一個人。只可惜,不管他再怎麼逃避,他是藍立雍的事實並不會改變,很多問題不會因為他隱居在這里就消失不見,他還是必須親自面對自己的人生。」
她話中有話地說著深奧的道理。
藍立雍若有所思地看著任書穎,他很清楚她方才那番話是故意說給他听的,原以為自己听了後會覺得厭煩,奇怪的是,他竟然听進去了。
她說的沒錯,就算他躲在這里,仍改變不了他是藍立雍的事實,很多問題不會因為他隱居在這里就消失不見,只會越滾越大,就像張家的問題。
「……媽咪,我听不懂。」听了半天,安安的還是沒听明白,小臉上充滿了疑惑。
「沒關系,只要你爸爸听得懂就行了。」看到他沉思的臉,她知道他已經听進去自己的那番話,這就夠了。「走,我們去準備等一下野餐要吃的東西。」
她相信在自己鍥而不舍的努力游說下,他一定會回心轉意,跟自己回台北的。
她越來越有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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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完全沒有攻頂的信心。
「呼……呼……哈……」任書穎上氣不接下氣地跟在藍立雍後頭,無心欣賞沿途的美麗風光。
學生時代,跑個一千五百公尺後,她還能臉不紅、氣不喘,但現在爬一座小山,才走不到兩個小時,她就累歪歪了。
呼……太久沒操,體力變得好差。
「休息一下吧,這里有大樹蔭,不怕曬。」藍立雍背著安安,還提著一袋食物和水,卻依然大氣不喘一下。
「好……」她癱坐在草地上,接過他遞來的水壺,咕嚕咕嚕地喝了好幾口後,才將水壺還給他。「謝謝。」
一抬頭,看到他神清氣爽的臉龐,她不自覺地將視線移開,就怕又被煞到。
她還清楚記得稍早看到他刮掉胡須的臉時,心髒快跳出來的震撼,到現在還心慌慌呢。
「安安,喝點水。」將女兒從背後放下來,先喂她喝水後,他自己才喝了一大口解渴。
「爸爸,我餓餓。」
「好,爸爸拿東西給你吃。」將餐墊鋪在地上,一一將早上準備好的食物拿出來擺好,先拿濕毛巾替安安擦手後,才給了她一個三明治。「我們就在這里吃午餐吧。」
「好!」任書穎馬上應好,她又熱又累,實在走不動了。「我們還要走多久啊?」
「可能還要一個半小時才能到山頂。」他預估一下大概的腳程。
「腿長的人真好,你走一步,我就要跨兩步耶,難怪我累慘了,你還老神在在。」拿下帽子用力揚風。
「體力是練出來的,跟腿的長短無關。」他好笑地反駁她的謬論。「我第一次爬這座山時,也是累到差點走不動,隔天全身酸痛,腳甚至舉不起來。」
「謝謝你的安慰,真高興知道自己不是唯一一個遜的人。」她露出一抹苦笑。
「你若是累了,我們今天就走到這里,下次再來挑戰登頂。」看著她疲累的慘狀,一股類似心疼的感覺竟然涌上心頭,那是他不曾有過的心情。
自認為心腸冷硬的他,從來不曾為任何女人心疼過,怎麼會對她……
「沒關系,我休息一下就可以繼續上路了。」不願讓他看不起,她咬著牙、跛著腳都要走完全程!
「不要逞強,否則你要是下不了山,沒人可以救你。」
「誰說沒人?你不就是最好的人選嗎?」有他在,她一點兒也不擔心這個問題。
「我怕我背不動你。」他開著玩笑。
「你的意思是說我很重嘍?」她咬牙問道。
「是你自己說的,別推到我身上。」
「厚……你說話很毒耶!」他現在跟她剛認識時的他形象差好多,標準的冷面笑匠。
「哈哈哈……」他忍不住炳哈大笑。
她是個很好的伴,就算累壞了依然保持幽默感,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跟她在一起,可以常保輕松愉快的心情。他很喜歡有她作伴。
天啊,任書穎終于明白何謂「一笑百媚生」了!
先前他有胡須遮住,感染力還沒這麼強烈,如今臉上光禿禿的,「春光」一覽無遺,簡直是熱力四射啊!
他不是屬于時下流行的帥哥,不過絕對可以稱之為型男,尤其是發型和胡須搞定後,當模特兒都沒問題。
完了完了完了……她好像越來越著迷于他的男色,這下真的很糟糕啊!
「嘻嘻嘻……」安安跟著嘻嘻笑。
「安安,你在笑什麼?」任書穎趕緊將注意力轉到安安這張安全牌身上,免得沉迷于男色,不可自拔。
「爸爸笑,我就笑啊!」小孩的理由單純又直接——只要大人開心,他們就會跟著高興。
「安安真乖。」藍立雍欣慰地模模安安的頭,很慶幸她的性子乖巧懂事,沒有遺傳到他的臭脾氣和張佳楓的驕縱,這應該歸功于後天的教育。
「安安本來就很乖呀,對不對?」任書穎忍不住親親安安嬌女敕的小臉蛋,結果換來一個油膩膩的吻,她沒有大呼小叫,趁安安低頭吃東西時,才拿面紙擦拭,免得傷害小女孩的心。
「謝謝你把安安教得這麼好。」看到她對待安安的一舉一動,他更加確定她就是最重要的功臣。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是真心疼愛安安,絕不只是表面功夫。若不是她的耐心教導,讓安安感受到她的真心,彌補了缺乏父母陪伴的遺憾,安安不可能有這麼溫和討喜的性情。
一般來說,單親家庭甚至是無父無母陪伴長大的孩子,個性上多多少少都有些陰暗面,但安安沒有,只除了有些膽小怕生。
「不是我的功勞啦,安安本來就是一個乖孩子啊!」她是真心喜愛安安,尤其心疼安安從小缺乏父母疼愛,所以幾乎把安安當成親生的小孩疼愛,該說是她跟安安有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