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說啊。」

「你……你明知孫儷儷不會答應幫忙，為什麼還一定要我去吃閉門羹？」她醞釀了好一會兒，才勇敢將心中的話擠出來，一說完就趕快低下頭，不敢看他。

「這樣就對了，心里有話就直接說出來，不說就永遠無法得到想要的解答，不是嗎？」他先是大大贊揚一番後，才又提出「改造計劃」的第三點，「交談時要看著對方，這是一種最起碼的尊重。」

她畏畏縮縮地緩緩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看向他，發現他的眼神柔和，不像他平常時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甚至帶著鼓勵的神情，因此身體內部畏縮的因子似乎也跟著慢慢消散了。

「做得很好。」他繼續鼓舞她的進步，接著才回答她剛剛的問題。「人不可能一直順遂，就算有你爸這個大靠山，難保不會踫到困境，你總不能每次一踫到困難就閃躲吧？孫儷儷就是你將面臨的第一個難關，你的開春第一炮能不能成功，就看你有多少魄力和決心了。」

「……嗯。」她頓了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似地用力點頭。「我知道了。」

他說的沒錯，她不能老是躲在父親或家人的羽翼之下，老是要別人替她遮風擋雨，就像她向來最厭惡的溫室花朵。

「膽小」和「怕生」不能成為她拒絕成長的理由，她應該試著背負起自己的責任和負擔。

「很好，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他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他期待看到她破繭而出，她將會是最美麗的蝴蝶。

曹天媚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似地瞪著他看，深深被眼前表里一致的他給吸引，無法挪移視線。

他長得很好看哪！這是她第一次對異性有了美丑的評論。

她從沒留意過他的長相，應該說——她從不注意男性的長相，直到現在才發現他算是一個帥哥呢，難怪公司的女同事每次看到他都會竊竊私語，笑得像花痴。

濃眉顯示他剛強的個性，犀利有神的單眼皮再搭上挺直的鼻梁，更是證明他性格堅毅又強勢，偏偏他又擁有一張看起來老像是含著笑的唇形，瞬間柔和了他強勢的五官，難怪很多人都誤以為他溫和可欺，其實都被他善于偽裝的假像給騙了。

他這個人哪，就算不是大奸大惡之徒，也絕不會跟「善良」、「好欺」扯上邊，她對他的第一印象是——披著羊皮的虎，也是一只會咬人的笑面虎。經過這三天的相處印證後，她更加肯定自己確實有識人之明。

讓她納悶的是他對自己的態度，光是三天就有很大的變化——從一剛開始的客套應付，慢慢多了興趣，如今又以她的保護者自居。

他的快速轉變令她困惑，因為她不相信他會看上這樣的自己（說實話，連她自己都不喜歡），除非……

他別有企圖。

當她腦里閃過這個念頭後，胸口立即有些悶悶的，像是被重物壓著，不願接受這個猜測。

她知道他絕不是一個單純或是善良好欺的人，但也不願將他想成一個心機和城府都很深的人，因為她確實清楚感受到了他的真誠。

如果他連「真誠」都能假裝，她也只能說他的演技驚人。

希望她這次沒看錯。

「你又在想什麼？」他發現她只要一想事情，就會呆呆地瞪著某個點，看起來傻乎乎的，跟她艷麗的長相很不搭，非常可愛。

「呃……沒……我沒想……」

「啐，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他發出不滿的嗤聲。「想說什麼就說出來。」

說就說嘛！「你……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既然他要自己有話直說，就別怪她問得太直接。

「你說呢？」他不答反問，臉上的表情莫測高深，美麗的黑眸乍看像是深不見底，其實暗潮洶涌，伺機而動。

「我……我不知道……」她心慌意亂，連忙低頭避開他過于專注的眼神。

他的眼楮像深不見底的大海，她好怕他那會吃人的眼神，仿佛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吞噬。

「是嗎？」他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最後聳聳肩。「那就算了。」

現在說什麼都嫌太早，不如暫時維持現狀，畢竟他沒有追求真愛的權利。

為了拓展家族事業的版圖，他的婚姻極可能是企業聯姻的犧牲品，連他自己都無法作主。

包何況，他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放棄接班的大位，那是他從小就立下的志願，也是支撐他走到現在的動力來源。

以往他不在乎結婚對象是何方神聖，因為那個人只是他爭奪接班人大位的「籌碼」，只要能坐上那個位置，要他娶誰他都無所謂。

但是現在，他竟然開始排斥這個想法，甚至只要想到必須跟不喜歡的女人共度一生，他就覺得想吐。

他無法想象身邊陪伴的是除了曹天媚以外的女人……

等等！

他怎麼會有這個念頭？！除非……

他已對她動了真情？！他驚愕地發覺一個連他自己都不敢置信的事實。不會吧？

「我……我的建議不好嗎？」他一臉「看到鬼」地瞪著她看，讓才剛起了頭的曹天媚不敢再往下說。

「嗄？喔……」他回過神，看著讓他恍神的罪魁禍首。「不好意思，我剛剛沒听清楚，麻煩你再說一次。」

「我想……是不是可以跟她們相約，當面跟她們說明這個活動？」她小小聲地重復剛才的提議。

「嗯……」他的右手指來回敲著茶幾玻璃，當他想事情時，手指會不自覺地輕輕敲擊桌面，過了半分鐘左右才說出自己的想法。「你這個提議是不錯，但有很大的風險存在。只要有人當場提出強烈的質疑和反對意見，你又沒辦法立即做出最適當的回復和控制場面，只要讓她們乘機擴大紛爭，風聲一旦傳揚出去，你這場活動就別想辦了。你有把握應付那些人嗎？」

若是由他來主持這個會面，當然不會出現他所提的問題，因為他有把握應付所有的質疑和挑釁，絕對可以成功壓制現場。

可是她呢？說起話來小小聲，樣子畏縮，整個人看起來就是很沒自信，這樣的態度很難博得他人的信任。

曹天媚低頭認真思考他的話，過了好幾分鐘後才抬起頭，美麗的大眼毫不退縮地跟他對望。

「我……我願意試。」她的眼神遠比她說話的語調堅定，顯示她內心已有堅強的信念。

她很清楚這將會是她所面臨的最難的試煉，甚至遠比當年史丹佛的入學面試還困難，因為這是非常重要的開炮戰，一旦失敗，她所主持的慈善基金就會傳出負面評價，別想再有作為了。

所以，她不但不能逃避，還必須打出漂亮的一仗。

她想證明給他看，她有改變的決心！

「很好。」對于她的果決，他露出贊賞的微笑。「我建議邀請人數不要超過五人，而且必須是說話有分量的人士，才能具有影響力。」

「好！」她用力點頭。

「但我必須提醒你，這些人都不好應付喔。」說白一點，其實就是「難搞」。

所謂「說話有分量的人士」，家世背景都不會太差，而且通常是干發言的領導型人物，比如說孫儷儷，這些人都自恃甚高，自成一個小團體，獨霸一方，對其他團體的配合度相對就低。

「我知道。」她已有心理準備。

「好，我們來挑選邀請名單吧。」他先挑出約十名人選，跟她一一介紹幾人的家世背景和個性，兩人討論過後，最後選出最具代表性的五名。

這幾名可以說是社交界風頭最健的年輕女性代表，不管家世背景，還是個人本身的條件，都是一等一，也是他「聯姻」的口袋人選。

另外，這幾個人還有一個共通點－－難搞，誰也不服誰，各霸一方。

說實話，他並不認為曹天媚能成功說服她們參與，尤其是孫儷儷和許芸芸這兩個超級大咖。但對她來說，這卻是最好的人際和溝通訓練。

只要能踏出這一步，不論成功與否，她的勇氣都值得鼓勵。

他期待她的蛻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