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了?什麼時辰了?關在幽暗不透光的房間里,向書儀了無生趣地姑坐在桌前,明顯已瘦了一大圈。
沁鷹在懲罰她的冒犯、她的逾矩、她的貪心,是嗎?
如果什麼都不能求,什麼希望都不能有,沁鷹為什麼不干脆一刀殺了她?
對他的愛,已經讓她的良心受盡煎熬,她不是他,沒辦法像他那樣冷冷淡淡地看待身邊的人。
是她虧欠了蓮娜。
她得到蓮娜掏心剖肺的真情對待,繼而讓她擔心、煩心,最終還使她傷透心……向書儀想,若就此死去,也許蓮娜不會怨她到底吧?
當然,這只是她想要逃避的借口而已。
「咿——呀——」女僕轉動鑰匙,拉開鐵鏈,將外頭自由流動的空氣釋放進來。「小姐,用午膳了。」
桌上擺著完好無缺的早膳,女僕們利落地收拾干淨,換上新鮮的飯菜,彼此都心知肚明晚上進來時,她們會面臨同樣的問題。
「小姐,你多少吃一點,不然身子會受不住的。」一名年紀較輕的丫環忍不住地勸說。
向書儀已經好幾餐都不吃不喝了,這樣下去,她很快就會病倒。
「商隻,我沒事,你們去忙吧。」輕啟干澀無比的雙唇,向書儀的喉嚨有如沙礫輾過一般粗糙。
「小姐……」名喚商隻的小丫環本來還想繼續勸說,可一道冷冽嚴峻的男聲穿插而入——
「你還要倔強多久?」
每到深夜,沁鷹總悄悄的來,最後又氣急敗壞的離開。
向書儀這女人非得這麼不知好歹嗎?
她的雙頰凹陷、臉色慘白,身子骨瘦弱得好似風一吹就會跟著飛散……不消多時,她便與一個活死人差不多!
「吃。」端起碗筷,沁鷹坐到她身畔,想要逼著她吃些東西。
向書儀瞪著他,堅決不張嘴。
他何必來?在他心里,她真的重要嗎?若他都肯在下人面前,放段親自喂她進食,為何卻吝于過問她的感覺?
她是個活生生的人哪,不是他養的寵物,沁鷹明不明白?
「你不吃?」面對她的消極抵抗,沁鷹的雙目瞠大,身軀繃緊如即將爆裂。「我再問次,吃不吃?」依舊是沒有任何反應,沁鷹的耐性宣告用盡!
粗率地捏住她的下巴,沁鷹強行撬開她的牙關,也不管會不會弄疼她,直接將食物塞進她嘴巴里。
連續重復了幾次,向書儀的嘴巴被塞的鼓漲,空空如也的胃像是感應到她的痛苦,一個翻絞,向書儀便將口中的食物淨數吐出。
「咳咳咳!咳咳咳!」她不斷的咳嗽,嗆出了眼淚,甚至還嘔出胃里的酸水。「嘿……」
頓時,房里一片混亂!有人忙著將飯菜移開,有人忙著清理穢物,有人趕緊取來溫水替她拭面……
沁鷹僵坐在旁,眼見她十分難受地伏在桌面喘氣,他的心一陣揪痛。
她為何偏偏要和他作對?她要什麼,他都可以給她,除了離開這件事以外!
蓮娜算什麼?值得她用性命去換取原諒?她們之間的感情如何,沁鷹不想管,總歸一句,他看不出向書儀如此折磨自己有任何意義!
「讓我回去……」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向書儀屈膝跪倒在他身前,聲如蚊蚋的說︰「你是鷹民至高無上的天,你對每一個人操有生殺大權……你不必在乎別人的心情,你也可以任意傷害他人……
「可是我與你不同。我只是一個平凡無奇的女人,周遭有著許許多多我關心,且他們也同樣關心我的人……他們照顧我、扶持我,而我……不能令他們失望!」
「我听不懂!」她奄奄一息的模樣讓人心驚,沁鷹別過臉,有種沖動想叫她閉嘴!
向書儀不死心,固執地說︰「你當然不懂!早在你母後死的那一刻,你就把心上了鎖,根本不讓人靠近!」
「誰告訴你這些?」沁鷹狂怒!往事的布幕被她一揭而開,那些可怕的經過仿佛又紛紛來襲。
「是蓮娜。」她坦承,笑得很無力,「那又如何?知道嗎?如果她沒有告訴過我,我想,我永遠都不會明自己怎麼愛上你的……」
因為了解他的過往、了解他曾經是多麼感性的人,向書儀才慢慢體會到,其實他一點兒都不壞,他只是怕。
他怕失去、怕再度被傷害,所以寧願長久全副武裝,不要去感覺……
這樣孩子氣的他,讓她舍不得不愛他。
「你……」她說愛他?沁鷹被這句話的威力震懾住了!心如擂鼓,胸口激烈的躁動著,全身一下的血液也熱烈奔騰了起來……
多久不曾听過有人發自內心的說愛他了?沁鷹闔了闔眼,憶及母後臨終前,輕輕模著他的臉,對他承諾來世還要當他的娘親,一輩子愛他……那幅畫面,是他今生最心碎的記憶,如今向書儀的話卻似填補了他心上的缺口,讓他感覺到溫暖……
她到底有什麼魔力,能對他產生這麼大的影響力?沁鷹一次又一次在心底問,始終無法想得通。
那就承認吧!承認她真的特別,而自已……動心了。
正當沁鷹打算好好與她商討之際,向書儀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徹底打消念頭!
「可否看在我不自量力愛你的分上,听我這一次?」
又是一個把愛當籌碼的女人!沁鷹誤解了向書儀的意思,轉眼間又恢復冷凝的神色。
「你夠了沒有?你愛我?哈哈,你憑什麼?你不過是任我玩弄的娼妓,真不知天高地厚!」
原來她不是真的愛他,她只是要他答應她的請求!沁鷹暗笑自己的愚蠢,剛才竟然會輕易地被她打動!
「娼妓?」他羞辱人的方式夠惡毒的了,向書儀險些昏死過去。
憑著堅強的意志力,她抬頭挺胸地站起來,深深凝視著他說︰「謝謝你的提醒,我全部懂了……我沒資格愛你,以後……我再也不會不自量力了。」
她不求回報,但她以為沁鷹至少會有一點點感動……沒有!他沒有!他反而回過頭來羞辱她!向書儀的心被他狠狠敲碎了!
「你懂最好,少做非分的妄想!」她絕望的哭泣令他不舍,可是沁鷹強迫自己硬起心腸,不听、不看。「我沒叫你死之前,你就給我好好活著,否則我會讓你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
沁鷹威嚇道,表面上是嚇唬她,實際上他比誰都心疼她日益消瘦的身子。
豈知向書儀是鐵心尋短,她用著冰寒的語氣對沁鷹說︰「生何歡?死何懼?」
說時遲那時快,一口鮮血從她嘴里噴灑而出,之後,她便軟綿綿地倒臥在身後丫環的懷里。
「你……你……」好多宮女都哭了,沁鷹沒料到她的反應會如此激烈,一時急壞了,于是大聲叱喝︰「向書儀,如果你敢死,包括蓮娜,以及在場的所有人都得陪葬!」
他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向書儀疲累得睜不開眼,卻著實感受到他的威脅
即使是死,沁鷹還不放棄利用她的善良……他到底要怎麼折磨她,才會罷手?
一滴清淚滑過她的臉頰,向書儀沉沉地陷入黑暗之中……
好個生何歡,死何懼!
沁鷹狂奔至書齋,仍未從極端憤怒的情緒中回復過來,見人就罵,見物就砸。
方圓數里內,眾人無不躡手躡腳、輕聲細語,惟恐被盛怒中的主子當作箭靶。
「她該死!」沁鷹像頭暴躁的獅子在房中踱步,失控的情緒明顯寫在他的臉上。
他對她百般的好,她卻絲毫不知感恩圖報,總是不停的激怒地,令他每每氣得拂袖而去。
向書儀難道看不出來,他只要她,其余的人一點兒都不重要嗎?
女人貪的不正是這樣的專寵?
沁鷹實在搞不懂她執意求去的原因!
除非,他窒了窒,除非她當真不愛他!
「該死的!該死的!」連連咒罵,沁鷹拼命甩著頭,似乎想要把這個他最不願接受的念頭甩出腦袋。
天底下,愛他的女人何其多,他為什麼硬是要取向書儀的這一份?沁鷹很懷疑,自己當初強逼她進宮時,心中有沒有預期到如今的局面?
若是他一開始就知道,向書儀對他的殺傷力有這麼大,他會留住她?抑或一刀解決她?
恐怕答案將是後者吧!
人生的道路走了近半,沁鷹拒絕任何阻礙他變得更強大的絆腳石存在,而無庸置疑的,隨著與向書儀相處的時日增長,她逐漸變成了他的弱點。
但,從古至今,又有多少人能逃開命運的安排呢?
愈是抗拒的,靠得愈近;愈是喜愛的,離得愈遠……
「殿下。」有人在門外駐足,聰明地在里頭的聲響暫息後才敲門。
「你最好有要緊的事!」言下之意,若是沒有你就完蛋了!
淵達誠惶誡恐地走進書齋,望見一片殘破之景,不免在心中感嘆道︰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沁鷹八成也逃不了了!
「練兵情況如何?」在龍、鷹兩軍開戰前夕,他居然滿腦子想的都是向書儀!如果不是淵達出現,沁鷹恐怕完全遺忘了這件事。
「大伙兒都準備好了,不過,殿下您讓我去調查的事,似乎正與龍霆有關。」
沁鷹皺眉,「怎麼說?」
「殿下記得兩日前,在我軍陣營中竊取機密文件,才剛被處死的士兵巴爾木嗎?這個巴爾木是龍霆手下的一員大將,來我鷹軍旗下已屆兩載,卻無人發現他的來歷不明。
「據屬下追蹤,呃……向姑娘是奸細之說,發源自後宮。東窗事發後,人人自危,屬下從葉妃口中得知,所有消息都是一位時常走動于後宮,與諸位娘娘過從甚密的老嬤嬤主使的,這位老嬤嬤就是巴爾木的乳娘。」
「他們原本打算借此亂我軍心,想不到卻自曝身份……」沁鷹仰臥在太師椅中,指節有一下沒一下地扣著扶手,若有所思。「狗改不了吃屎,龍霆使出的伎倆始終沒有進步。」
「屬下已將叛賊逮捕入獄,不知殿下打算如何處置?」巴爾木被處極刑前,神色不改,從容就義,可說是條鐵錚錚的漢子。而他的乳娘已是七十多歲的老人家了,在人道立場上,從寬發落也未嘗不可。
「殺!」沁鷹絕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面對敵人,他的做法是趕盡殺絕。
淵達早料到他會這麼說,因此也沒有特別驚訝。「屬下遺命。」
事情處理完了,淵達要離開之際,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嚷聲——
沁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閃身庭中,手忙腳亂的士兵們一見到他,紛紛下跪,說︰「殿下,大牢里那個老太婆溜了!」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人被關進去不到一天,他們就讓她月兌逃了,傳出去的話,鷹軍的顏面何在?
「稟殿下,那老太婆武功了得,又擅長使用暗器,她一路出來,至少殺害了十名弟兄!」
听完士兵們的報告,沁鷹雙目透出邪魅之光,表情卻出奇冷靜。「淵達,找到她,順便清查我軍陣營中是否留有她的黨羽。」
「是。」淵達這下子才懊惱著,自個兒剛才還想饒過那老太婆的婦人之仁!
「另外,」沁鷹冷眼一瞪,果決的說︰「明天以前,不要讓我知道後宮里還有半個人。」
「嗄?」殿下的意思是殺?還是放?淵達杵在原地,苦著一張臉,只能想,這是沁鷹給他做主的權力!
「小姐,粥我吹涼了,您要自個兒來嗎?」商隻將托盤放在床沿,細心地問。
經大夫診斷,確定向書儀是由于營養不足,再加上氣急攻心,才會吐血昏迷。
「我不吃。」向書儀依然固執。
听到她這麼說,商隻立即下跪,向她連磕了好幾個響頭。「小姐,求您吃吧!殿下說……若您一餐不吃,他就要殺了當差的宮女!」
「什麼?」沁鷹瘋了不成?這種草菅人命的事情,他居然做得下手?!向書儀扶起商隻,心中是感嘆,也是氣憤。「別怕,我會吃的。」
「謝謝小姐。」
吞下第一口粥,向書儀隱隱感覺到其中味道帶有些苦澀,于是問︰「商隻,這碗粥里頭加了什麼!」
「沒有啊,只是一些補藥罷了。」她的心漏跳了一拍,還以為向書儀精明得瞧出端倪來。「小姐覺得難吃是嗎?要不要請廚子重新炖煮?」
「不,還好,別忙了。」向書儀不疑有他,又舀了一匙送進嘴巴里。「你怎麼啦?手指都給擰白了。」商隻全身繃緊,似乎很緊張,向書儀以為她是被沁鷹的話嚇過了頭,又安撫她道︰「沒事、沒事,我這不是吃了嗎?」
雖然心里仍怨沁鷹的獨斷獨行,可向書儀也知道,他今天之所以會這麼做,完全是出于疼惜她。
這男子呵,真叫她又愛又恨!
「小姐,有件事奴婢一直憋著沒說……不知您……」商隻半垂下臉,前排的劉海遮去她眼里的詭異光芒。
「什麼事?」
「您曉得蓮娜小姐她……因軍師告訴她,殿下將您納入宮中……她的情緒太過激動,听說昨兒個病倒了。」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向書儀大驚,手頭一松,瓷制的碗匙便跌落在地,砸成碎屑片片。「她病了?怎麼會這樣?」
她一急,就站起身想往門外闖,商隻連忙拉住她,勸道︰「小姐,您的病體初愈,不能出外吹風,且門外又有人負責看守,您快別嚇奴婢了。」
「咳咳!可是蓮娜她……你教我怎麼放得下心!」猶然孱弱的身子顫抖不止,向書儀驟然發出劇烈的咳嗽,順道逼出了眼淚。
蓮娜一定是傷心欲絕吧?都怪她,不能早些趕回去說明一切,才會害慘了蓮娜。
向書儀微喘著氣,心里很是自責,無奈商隻說的都沒有錯,她的確被困在這里動彈不得。
「沁鷹呢?商隻,你去替我找他來,說我有急事同他商量!」逼不得已的時候,哪怕沁鷹只允許她回去一時半刻,她也會同意的。
「小姐,行不通的!一來,殿下可能還在氣頭上;二來,殿下的為人,您還會不清楚嗎?他絕對不會讓步的呀!」感染到向書儀的焦急,商隻亦陷入一陣苦思。
「不然,要說什麼他才會答應呢?」她頹然垮下肩,覺得沁鷹的強硬態度幾乎已讓她無路可走……
在感受過他的溫柔對待後,她何嘗願意離開他?然而,沁鷹只一味執著于她的留下與否,卻吝于稍微體會一下她的心情!
無端來到薩伊爾國這個極度陌生的環境,向書儀不曾挨餓受凍,不曾孤獨無依,反而都活在愉悅滿足當中,這是為什麼?
這全部是蓮娜的功勞啊!
向書儀曾經暗自立誓,要將蓮娜視為親妹子疼愛照顧,可現在……她還未及回報蓮娜的恩情,卻已深深傷害了她!
這些曲折,沁鷹根本不會了解!
他只看到自己想看的、只听到自己想听的,他的「心」沒有「情」,又如何能夠明白他人的「心情」呢?
愛戀沁鷹這條路,不僅蓮娜走得千辛萬苦,向書儀亦不好受呵!
「小姐,奴婢斗膽……」不能再拖了!商隻咬緊牙關,懶得听向書儀自怨自艾,干脆豁出去了!「不如……您逃吧!」
方才向書儀吃的粥里已被摻了藥,約莫一個時辰後,她就會失去意識,癱軟如泥。商隻必須在她陷入昏迷以前,依約將她送至城門口,才不至于誤了大事。
「逃?怎麼逃?」宮廷里里外外都是官兵,她人單力薄的,怕是未出房門,就先引來騷動了。
「小姐,您若真有心去探望蓮娜小姐,奴婢願助您一臂之力!」商隻將老早預備好的台辭說得一字不漏,听起來既誠懇又偉大。
護衛家國,並非惟有男人才足以擔負,她商隻也可以為了故土百姓而犧牲小我。
是的,她不是鷹民,她是龍霆手下的人,亦是沁鷹下令捉拿的巴爾木黨羽!
死不足惜,只要將向書儀順利送出城,押回龍宮作人質,再配合其他的計策,還怕天下不歸于龍霆嗎?
她得加快腳步了!
「真的嗎?」向書儀沒有察覺到一場陰謀正在前方等著她,急問︰「你有什麼辦法?」
再怎麼哀求沁鷹也是枉然,商隻的建議如同及時雨,使得向書儀有股期盼解月兌的!
把預謀的過程細心說給向書儀听,商隻幾乎要確定計劃成功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扮成我的樣子假裝病得厲害,好引起混亂,而我扮成你的樣子趁隙溜走?」
「沒錯,而且您一到城門口,我的嬸娘馬上會在那里接應你。」所謂的嬸娘,其實就是甫從牢中逃月兌的那位七十歲老嫗!
「那麼你如何月兌身?不用多久,便有人會通知沁鷹了呀!」向書儀不怕事跡敗露後,沁鷹會把她千刀萬剮,她比較擔心的是商隻的處境——沁鷹從來不會輕饒叛徒的!
「我……我不會有事的,時間緊迫,小姐,我們快點開始吧!」
哼,沁鷹不會有機會逼供她,或者傷她一根毫毛的!因為,商隻笑得凌厲,她會在他到達以前,就先了結自己的性命!
鷹宮里的騷動久久未息。
群臣匍伏在地,面色凝重,而高高在上的沁鷹,全身散發著風雨欲來的狂暴之氣。
他回到房中時,看到的是商隻已斷氣陳尸在地,向書儀則去向不明。
接著,軍師府又匆忙傳來消息,蓮娜似遭龍霆部下以雀宮之假令牌劫走,如今雀冥派遣前來接應的人,恐怕將要空手而返了。
這前後兩件事情,明眼人一瞧都曉得,只有龍霆那下三濫的家伙,會使用如此卑劣的手法!
沁鷹在嗤之以真之余,也不免憂心起向書儀的安危——
龍霆的狠勁用在敵人身上,同樣殘酷,如果向書儀真落在他手里,沁鷹不敢想象她將受到什麼樣的對待!
天曉得她這一走,他才發現自己對她的在乎,已遠遠超過預期!
如雀冥預言的一樣,龍霆確實掌握住他的弱點了!
「殿下,屬下以為龍霆用計抓走蓮娜小姐與向姑娘,目的不外乎是想借此牽制我軍,以及雀宮的勢力,咱們千萬別著了他的道!」
「我贊成!此刻正是一統天下的好時機,殿下切莫放過如此大好機會啊!」
眾將領你一言、我一語的,大部分人皆主張放棄搶救蓮娜與向書儀,趁著龍霆自以為掌握先機之際,殺他個措手不及。
「淵達,你說呢?」大家都輪流發表過意見了,惟有淵達沒有開口說過半句話。
被指名回答的淵達,許久之後才緩緩抬頭環顧眾人,神情哀痛。
「啟稟殿下,蓮娜是我惟一的親人,于私,我即使舍命救她,亦是應該;于公,我雖身為鷹軍的軍師,但也未曾在哪場戰役中,獨自月兌逃,棄弟兄于不顧。因此,若殿下一定要問我,我會回答,人,非救不可。」
淵達的一席話,說得眾人面有愧色,啞口無言。
他們在淵達的帶領下成長,誠如他所言,十數年下來!無論勝仗還是敗投,他的確總是最後一個自戰場退下的人。
他是個好軍師、好將領,他們剛才說的話太自私了!
「有人反對嗎?」很好,他就是要淵達的這番剖白!沁鷹隱藏住自己急于救回向書儀的情緒,借淵達之口,堵住了所有人之口。
表面上,他偽裝得平靜無波,仿佛昨日以前對向書儀的寵愛,只是曇花一現。在稱霸薩伊爾國的議題下,他依然還是那個只求達到目的,不問手段的三皇子。
但是,淵達可就看得清楚了。
如果沁鷹一點兒都不在乎向書儀,他連問都不會問,直接就下達命令攻佔龍宮了,哪里輪得到他說話?
淵達笑著嘆息,沁鷹終于也有這一天——為了一個女人而牽腸掛肚呵!
「我們全听殿下及軍師的指揮!」
一切就緒,鷹軍的氣勢如虹,他們的反擊正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