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桃杏飄香。
孟焰和月舞綾的身分,不知怎地傳了開來,令這座介於南北之間、沉寂數十年之久的「摘月鎮」,因著兩位名聞遐邇的大人物,頓時熱鬧了起來。
街坊市集,商家小販,腦筋動得快一點的,紛紛以造型陶土、剪紙映畫等民間藝術,雕塑出兩人形貌,兜售牟利,大發利市。
敖會宗教輪回的,還稱說他倆是七世姻緣,命中注定,是以,孟焰沒能在寧波城內擄獲芳心,而是在這小小的摘月鎮,摘下了月舞綾這朵曠世奇花。
此種說法廣受歡迎,尤其是待字閨中的少女,時常捏著他們的名字、圖像,向月下老人祈求自個兒的好姻緣——
「小姐,你該喝藥了。」
圓兒推門而入,手上捧著托盤,托盤上放著一碗冒著白煙的藥汁。
本來她們是想及早返回寧波城,好讓家里的人可以安心,但,孟莊主心疼小姐舊傷未愈,十香軟筋散的余毒亦仍在體內,尚未全數消褪,因此大手筆地在這兒買下了一座舊時宮人的大宅院,供小姐休養身子。
至於家里那邊,他早已派人快馬加鞭,送去消息了。
「擱著吧,我晚點兒再喝。」
端坐在桌前,月舞綾捻著七彩絲線,心無旁騖地趕制著一襲嶄新的衣裳。
「可是,你昨天這麼說,後來也沒有喝……」
經過前些日子的奔波勞苦,小丫頭圓潤的身軀才消了腫,結果搬到這宅院沒幾天,就被老愛找她當「飯友」的慕容燦,給養肥了回來。
「我叫你放著。」
「可是……」不喝藥身子怎麼會健康?
「到底你是小姐,還是我是小姐?」月舞綾不悅地拾出身分壓她。
「好嘛!」
圓兒只好放下托盤,安靜地站在一旁,等著她的「晚點兒」趕快到來——
耶?
眼尖的小丫頭一瞧見有抹藍色昂藏身影飄過窗前,心下大喜。
「孟莊主!喔,不對!未來的姑爺,你回來啦?」
等不到小姐的「晚點兒」,等到孟莊主也是一樣的。
她朝他擠眉弄眼,暗示小姐不肯乖乖喝藥。
「嗯,你下去吧!」
「是!」
一應完聲,圓兒拔腿就跑,速度之快,媲美一陣小旋風。
「這丫頭在忙什麼?瞧她急的!」
孟焰拉著椅子,在月舞綾身旁坐下。
「八成又是去找慕容燦了。」
說起這個,月舞綾彎彎的柳眉便蹙了下。
「我總覺得,你那義弟好像很怕我,我對他做過什麼可怕的事情嗎?」
不然為何每回她叫他,他就像被毒蠍子咬著似的,急忙彈開好幾大步?
孟焰聳肩,不想告訴她,她曾把人家引以為傲的「美背」劃了一劍,害人家趴在床上大半個月,他會怕她,絕對是正常的。
「怎麼不喝藥?」
他推著藥碗,移到她面前。
月舞綾迅速垂下小腦袋,假裝忙碌地埋首裁縫。
「我沒說不喝,只是等會兒再喝。」
「等什麼?」
他才沒那麼好騙!
「等它比較不燙。」說得理直氣壯。
孟焰不吭聲,體貼入微地幫她吹著藥汁。
「喏,涼了。」
藥碗再度移到她面前——
她瞪著那濃稠的液體,心想,要是能仿效「望梅止渴」的典故,來個「望藥止病」,不知該有多好?
「綾兒,你還等什麼?」他耐心極佳地陪她耗著。
良久,她抽回視線,雲淡風輕的說了句︰「太涼了不好喝。」
沉默——
他撐著下顎,微微偏頭,看向她完美的側瞼,接著,用足以激怒他人的輕蔑口吻問道︰
「堂堂月家七姑娘,該不會是怕藥苦,不敢喝藥吧?」
對付她的不二法門就是激她!
「我……」
黑白分明的眼楮骨碌碌地轉了一圈,最後仍是轉回了那碗黑不拉嘰的湯藥上頭。
「喝就喝,誰怕誰?」
她捧起藥碗,捏著鼻子,咕嚕咕嚕地把藥汁吞進肚子里,一滴不剩。
美麗的小臉慘兮兮地皺成一團——
「苦口良藥,多喝幾帖,你的身子骨自然會硬朗。」孟焰將碗盤挪到茶幾上,涼涼的說。
「這麼好的東西,你自己怎麼不喝?」月舞綾有些惱了。
但見他霍地伸手平貼著她的額頭,語氣焦灼,「綾兒,你病糊涂了嗎?我不喝,還不都是因為你把它喝完了!」
「你——」可惡,他又在耍人了!
月舞綾鼓著腮幫子,氣嘟嘟的瞪他,委實不解,她向來無往不利,怎麼一踫上他,仿是老鼠踫到貓,一點辦法都沒有?
「好了,乖,別孩子氣了,我賞你糖吃。」
他從懷里掏出一只瓷瓶,倒出里頭唯一的一顆藥丸放在手心,而後執起茶壺,倒了一杯水,伺候她和著水吞下。
她順過氣,有絲撒嬌地埋怨道︰「你騙我,這不是糖。」不苦,但有很濃、很濃的特殊氣味,像是人參、靈芝那一類的藥材。
孟焰拍拍她,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說︰「總之對你有益處。」
其實……她吃的叫作老參丸,是當年他在天山習武時,師父送給他的禮物。
別看它小小丑丑的不起眼,它可是由一千棵千年老參練成的爐丸,吃了能防百毒、壯身體,受了重傷一腳踏進棺材里的人都能救活。
練武之人拿它增進功力,垂死之人拿它延年益壽,他僅有一顆,也就是她方才吃掉的那一顆。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月舞綾抬著一雙狐疑的美眸,默默觀察他的神情好一會兒了,總覺得有哪里怪怪的。
「怎麼?還沒嫁人就急著管起相公來了?」他失笑打趣。
「少油嘴滑舌的,坦白從寬,說謊從嚴。」口氣活像是一名善妒的妻子。
孟焰攤攤手,也活像是一名花名在外的丈夫,輕哄著她︰「我能有什麼事情瞞著你?你這小腦袋瓜子別胡思亂想了。」
見她一臉不信任,他只好又改口︰
「好吧,既然你真的那麼好奇,我就把深藏在我心底的三個字……坦白讓你知道。」
三個字?
會不會是……
怦怦……怦怦怦……
心跳陡然加快,月舞綾搧著長長的睫毛期待著。
「我的傻綾兒!」一把摟住她縴瘦的肩,孟焰當真湊在她耳畔,輕聲說了三個字——
俏臉驀地染紅,她又氣又羞,再也無法拷問下去了。
這男人,想要在他嘴里騙出蜜語甜言,還真不容易!
她以為他會說「我愛你」,可他偏偏欠揍地改成了「我要你」……
而且他一雙賊眼,還直勾勾地盯著她胸前的盤扣瞧,好似在考慮是要溫柔地剝開它,還是直接扯掉比較快!
「不理你了。」
她低頭做她的細活兒,深知這話題若是再繼續下去,她可能就會變成「惡虎撲羊」里的那頭笨羊了。
他笑了笑,挑起她放在針黹籃內的半件衣裳,揚眉問道︰
「綾兒,這是要送給我的嗎?」
如果是,她拿捏尺寸的功力未免太差勁了。
這衣裳的袖管這麼細,他要塞進一根指頭都很困難了,更遑論是一條胳膊!
「你想得美!」
要她縫他的衣裳,等他們回寧波城,他正式上她家提了親再說!她輕啐,嘴里講的跟心里想的是兩碼子事。
「這是我要送給五姊她孩子的。」
餅去兩年,由於霍天奇的關系,她們姊妹倆從來沒有好好地講過一句話,她甚至連五姊的孩子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此次離家,雖然走了一連串的厄運,但若能因禍得福,重拾姊妹感情,那麼,她曾受過的苦又算得了什麼?
孟焰輕摟過她的肩頭,深知她重視親情,不會與月思綺計較她之前的種種。
「綾兒,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他忽爾開口。
「什麼忙?」
「有人送我一幅繡畫,獨缺題字,我想請你在上頭題幾個字,可好?」
圓兒同他說,寧波城內手工最巧的那人,正是他未過門的小妻子;不過,就算她的手工不是最巧的,這個「忙」亦非她莫屬。
「好啊,你要題什麼字?」他這個近乎十項全能的男人難得開口要求幫忙,月舞綾自是爽快答允了。
「不能反悔?」
「嗯!你究竟要題什麼字?」這樣神秘兮兮的!
孟焰得寸進尺地將她摟上自己的大腿,曖昧眨眼道︰「等你嫁給我,回到虎嘯山莊便知分曉——」
「誰、誰要嫁給你啊!」
含羞帶怯的俏佳人不安地在他腿上扭來扭去,察覺他益發灼熱的正緊抵著她……
「你不嫁我?」
忍耐了好一會兒,他仍是伸出魔掌,朝她衣服上的盤扣進攻了——
「不……」
他怎麼可以!?
現在是白天,窗外隨時會有人經過,而他的手就這麼孟浪地滑進了肚兜底下,罩住了她的豐盈——
月舞綾困窘地發出申吟,還不是很明白為何男人無時無刻、隨時隨地皆能點燃欲火。
「若你不嫁我,我可要登上你們寧波城的城牆,大聲喧嚷著你在歡愛時的表情有多誘人、叫聲有多甜美,好讓所有人知道,你已經是我的人了。」
無賴男子一手掌握住渾圓軟丘,一手緩緩地掀開她的長裙,笑得迷人。
「你敢!?」
衣衫完整,卻被輕薄殆盡的俏佳人,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同時也感覺到自身的亢奮。
「我怎麼不敢?」
惡虎終於將她甜美的獵物撲倒在桌上,一吻一誓言——
「不過,我一點兒都不想跟別的男人分享你。因為……小東西,你的一切全部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