狽眼看人低的家伙!
快步地繞過優美的庭園,春喜領著聶小舞很快地走到他們住的房間,隱藏在綠竹中的小屋清幽而安靜。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氣什麼,但是,看到現在無聲無息跟在自己身後的那個乞丐婆,就忍不住要幫她出頭,真怪!
「就是這兒了!」壓下心里怪異的感覺,春喜出聲道。
推開房門,他率先走進去,探頭看了一下屏風後已準備好的熱水,才轉過身來看向一徑垂著頭的聶小舞。
這兒的服務果然名不虛傳,掌櫃的還愣在門口發呆,底下的人就已經把他吩咐的洗澡水和干淨布衣準備好了。看著聶小舞,春喜粗聲道︰
「好了,別淨杵在那兒發呆了,進去洗個澡,順便把你身上那件破爛東西換掉,真是難看死了。」
听見他的聲音,聶小舞才緩緩的抬頭。
這是……
驚訝地看著眼前如夢似幻的景色,聶小舞驚詫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神仙住的地方嗎?否則,怎會如此漂亮?
「進去呀,你在干什麼?」見她遲遲不動,春喜不耐煩地催道。
「好美哪……」這輩子第一次看見這麼雅致的地方,讓她忘了偽裝,情不自禁的喟嘆著。
她還以為這個世界上到處都像廟口、市集一樣嘈雜骯髒呢,想不到竟有如此世外桃源!
她著迷地看著圍繞在小屋子旁深深淺淺的綠。
「嗤!」春喜一听,馬上低哼了一聲。「土包子,這里連藍府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你就這麼大驚小敝,等回到藍府後不就嚇死了。」
「藍府?」她困惑地皺起眉。
「就是爺的家啦!」春喜粗聲粗氣地回答,卻掩不住聲音里的絲絲得意,夸張地描述著︰「在那里像這樣的小屋,都是給丫頭們住的,主子們住的屋子可不得了了,比這壯觀、氣派個幾千幾萬倍,走進藍府,要是沒有人帶著,不迷路才怪!」
「真的有這種地方?」雖然艱苦的生活讓她早熟不少,但是,充其量不過二八年華,看見驚奇的事物讓她一反謹慎的態度,好奇不已。
「廢話,難道你以為我在說謊嗎?」聶小舞的反問讓春喜跳腳,臉霎時漲得通紅。「在我們那兒誰不知道爺的名字?誰不知道藍府的位置?除非那個人是剛出生的小女圭女圭!」
「那……」
聶小舞張著嘴還想繼續說,卻被春喜打斷了,「好了、好了,別問了,快進去把自己洗干淨,瞧瞧你這副德行,爺會說出那樣的話還真是出人意料之外。」
被他一提,聶小舞瞬間沉靜下來,重新意識到自己到這兒來的經過。的確,她也不懂,那樣一個體面的公子爺要她做什麼?
見她又呆住,春喜忍不住出手推推她。「進去!」
被動地往前挪了兩步,聶小舞突然回頭,輕輕的笑了。「謝謝你。」
從來沒有人願意和她說話,也沒有人會回答她的問題,除了他口中非凡的爺外,就只有他了。
看著她的笑容,春喜的臉一下子熱了起來。見鬼了,他無端端臉紅個什麼勁兒?她可是一個骯髒的乞丐婆呀!
不想探究自己的心理,春喜用力推她一把,將門大力關上。
「把自己洗干淨點兒,別讓爺回來還看到你那副鬼樣子!」隔著門春喜大吼著。「別妄想使壞呀,我會在這兒守著的。」
他多余的補上一句,似乎這樣就能區隔開他倆「天壤之別」的身份,殊不知,愛捉弄人的命運羅盤一旦啟動,出人意料的故事也就跟著開始了……
☆☆☆
站在冒著白煙的大木桶前,聶小舞著實愣了好一會兒,才搞清楚春喜話里的意思。
他要她在這兒洗澡?
她遲疑地看了看屋內高級的擺設,以及地上干淨的毛毯。在這兒洗澡把屋子弄濕了怎麼辦?
熱水的蒸氣讓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白色的輕紗,浪漫而不真實,她遲疑地向前一步,試探著把手伸進水里,溫度適中的水流立即包圍著她的肌膚,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想出去再問問春喜,是不是她真的可以在這兒洗澡,但是,清澈而飄著淡淡花香的熱水不斷誘惑著她,讓她不自覺地緩緩褪下自己的衣裳。
慢慢抬起腿踏進桶里,舒服的感覺讓她低嘆了一聲,閉了閉眼,她矮子,將整個身子埋進水里。
乍然接觸熱水,手肘處傳來陣陣刺痛,聶小舞皺著眉看了看,才發現剛剛那一跤跌得不輕,除了擦傷外,雪白的肌膚更是瘀青了一大片。用手掬起清水,她咬牙清洗著傷口,好一會兒刺痛感才漸漸麻痹。
有多久不曾真正泡在水里好好洗個澡了?她放松自己,往後倚在桶邊。
身在這個人情涼薄的社會,生活已屬不易,更何況身為女子,更有許多不為人知的艱苦,每個人都想在她身上佔點兒便宜,只因為他們是無依無靠的一群。
看到他們全身髒兮兮的,大家總會以為他們又髒又懶,連最基本的清潔都做不好,其實並不是他們不願意,而是有太多太多的因素造成,撇開物質上的匱乏不說,最可怕的還是人。
小的時候不懂事,每天她還會天真的跑到隱蔽的小溪邊洗澡,年紀漸長,當她發現有些人的眼楮老是不懷好意跟著她轉,甚至有意無意的踫踫她的手時,她開始退縮了,每天只敢打桶水躲在茅坑里擦擦身子,甚至將黑炭灰涂在臉上來丑化自己,除非真的受不了了,才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模黑到二里外的小河邊,忍受沁涼的洗滌,曾幾何時有過這麼奢華的享受呀?
用手捧起浮在水面上的玫瑰花瓣兒,她輕輕吹玩著。
雖然從小廟里的師父就告訴她人要懂得知足,唯有好好把握住自己擁有的,才能進而創造出自己想要的,她一直把這番話奉為圭臬,但是,現在經驗著她從來不曾享受過的安逸舒適,她也不免有些迷惘了。
她和弟妹在廟口蹲一輩子真的會有這麼一天嗎?今天是她運氣好,換作其他弟妹呢?他們的命運又會是如何?
腦袋瓜里有一瞬間迷惘,讓聶小舞輕輕嘆了口氣。
難道真是上天注定了各種命運,有人餃著金湯匙出生,而有些人天生菜籽命?
搖搖頭晃去腦袋瓜里亂七八糟的思緒,聶小舞將頭沉進水里,任油亮烏黑的秀發飄散在水面。
罷了,不想了,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洗個澡,不好好享受一番豈不是對不住自己?
抬起頭來,炭灰盡拭的臉蛋兒美得出奇,挺秀的鼻子、菱狀的紅唇,配上那一雙靈動剔透的明眸,整個人散發出絕塵的氣息。
她甩甩頭恣意揮灑著水珠兒,突然發現浴桶前有一面偌大的銅鏡。她好笑的看著被長發纏繞著的自己,頭上還有幾片花瓣,那模樣說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她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模樣像極玩瘋了的野丫頭,若是讓其他弟妹見了,恐怕沒人認得出她。
沉子,她慢慢梳理著自有記憶以來便不曾修剪過的長發,等到她發覺時,才猛然發現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小聲的哼著歌兒,完全撤下了心防……
☆☆☆
端坐在桌前,藍雋皓瞥了一眼桌上豐盛的晚膳,平聲問道︰「人呢?」
罷剛他在市集上又繞了好一會兒,挑了一匹溫馴的母馬,順便沉澱紊亂的心緒。
「爺,還在房里。」春喜一邊張羅碗筷,一邊答道。
「嗯?」挑挑眉,藍雋皓看著他。
「我讓人準備了一件干淨的衣服,叫她把身子洗干淨。」
「嗯。」
低應了一聲,藍雋皓便不再說話,倒是春喜邊擺碗筷邊偷覷他。
「男子漢大丈夫有話就大聲說出來,偷偷模模的像什麼樣子?」藍雋皓像是背後長了眼楮般,在春喜不知第幾次偷瞄他時出聲喝道。
被捉個正著,春喜心一驚差點兒弄翻了碗筷。深吸了口氣壓壓驚,他索性站到藍雋皓身側。「爺,我不懂。」
挑眉看看他,藍雋皓不語。
「你帶那個乞丐婆回來做什麼?她要同我們一起回去嗎?」
乞丐婆?
藍雋皓微蹙起眉頭,發現自己一點兒都不喜歡听到別人加諸在她身上的這個代號。
沒有發現他眯起的眼里閃爍著危險的訊號,春喜一古腦兒地問出心里的疑惑︰「府里也不缺丫頭呀,我們帶著她怎麼趕路呀?瞧她又髒又笨的樣子,一定會拖累我們回府的行程的。」
他一個勁兒的嘀嘀咕咕,完全沒有發現藍雋皓愈見陰沉的表情。
「這似乎不是你應該擔心的事吧?」藍雋皓低語。
听見他冷絕的聲音,春喜才猛然發覺自己闖禍了,頭一低,便誠惶誠恐的主動打著自己的腮幫子。
「對不起,爺,春喜大膽逾矩了,請爺原諒春喜……」他抖著聲音連聲說著,只求主子大人大量,別計較他無心犯的錯。
「夠了!」低喝一聲,藍雋皓瞪著他,「我餓了。」
他風馬牛不相干的突然冒出一句,不熟悉的人鐵定模不著他的思緒,但是,聞言春喜卻樂得跳了起來。
爺就是這麼體貼人,知道他會鑽牛角尖,便找了另一件事讓他釋懷。飛快沖到桌前將每一道菜的湯蓋掀開,他殷勤地說︰「爺,今天有蔥爆牛肉、白玉銀耳、翡翠白菜、冬瓜盅,都是你愛吃的呢!」
點點頭,藍雋皓在飄著花瓣兒的水盆里淨了手。
「去叫她出來。」
「呃……好!」
不敢多言,春喜回應了一聲便往里頭的房間跑去。
待春喜跑開,藍雋皓緩緩伸手托住下巴。
春喜問得沒錯,他要她做什麼?他也不知道,不過,直覺告訴他——
留下她、留下她……
☆☆☆
叩、叩、叩!
「喂,你好了沒呀?」春喜站在門外,掄著拳頭扯開喉嚨喊道︰「快一點,爺回來了!」
女人就是女人,天生愛蘑菇。
春喜心里雖然犯嘀咕,但可不敢怠慢,因為,無論她的身份為何,這一次可是爺吩咐他來叫人的。
站了一會兒見里頭無聲無息,他再度大喊︰「呃……你到底洗好了沒?爺要見你!」
真麻煩,剛剛忘了問她叫什麼名字!
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敲門的聲音,聶小舞緩緩睜開眼楮,剎那間有點兒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只覺陣陣涼意襲來。
伸手環住自己也讓水流波動了,她才霍然清醒。
天哪,她居然洗澡洗到睡著了!浸泡在僅余些微熱度的溫水中,難怪她冷得發抖。
從偌大的木桶中站起,她伸手取來一旁的大毛巾裹住冰涼的身子,冷不防又听到外頭傳來叫喊聲︰
「喂,你沒事吧?」
站在門外久等不到任何回應,春喜有些著急了。
就算再婆媽,洗個澡也不用這麼久呀,貴妃出浴不過爾爾,她究竟在搞什麼鬼呀?不會是突然生病了,還是乘機溜了吧?不行、不行,人是爺交給他的,有任何差錯他可承擔不起呀!思及此,春喜繼續大吼︰
「你到底還在不在?數到三不回答我就要進去了喲!」雖然說他一個大男人擅闖進去不成體統,但是,緊急時刻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一……二……」
「等一下!」听到他的話,聶小舞當下嚇得花容失色,匆忙抓來一旁的衣服胡亂套上。「等……等一下,我馬……馬上好……」
因為頭塞在衣服里,她的話顯得有些模糊不清,但是,外頭的春喜聞言明顯的松了一口氣。
呼,她還在。
定了定神,春喜退離兩步,開始嘀咕︰「搞什麼呀,洗個澡洗了半天,你以為藍府的丫頭都不用做事,成天只要梳梳頭、泡泡澡就好了嗎?別作夢了,等你回府非要老嬤嬤重新教你規矩……」
屋子里,聶小舞手忙腳亂的穿著衣服,偏偏愈急愈綁不好帶子,費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在春喜明顯的「嘀咕」聲中穿戴妥當,讓來不及擦干的烏黑長發隨意披散在背後。
她趕在春喜念完最後一個字時拉開房門。「對不起,我睡著了……」她垂著頭先道歉。
听到說話的聲音,春喜自然地轉過身,一看頓時傻眼。這……這是那個骯髒的乞丐婆嗎?春喜懷疑的看著她白皙的臉蛋。
他明明記得剛剛領來的是一個又干又扁的黑炭,怎麼會洗了個澡就變成另外一個人?白女敕的肌膚好比香醇的牛女乃,雖然看起來還是又干又扁,但是,穿著這襲過大的干淨衣裳起碼比先前的模樣好多了。籠罩在沐浴餅後的清新氣息中,他竟覺得她有些漂亮。
喃喃道歉過後,聶小舞慢慢抬起頭來,卻見春喜像中邪了一般直瞪著她,她不明白的低頭看看自己。
衣服穿反了嗎?
困惑地皺起眉,她小心問道︰「小扮,有什麼不對嗎?」
听到她的問話,春喜才霍然回神。
他居然看著這個「乞丐婆」發呆?臉上快速飄過一抹紅暈,他狼狽地轉身不敢多看她,連她對他的稱呼都沒注意到。
「快走吧,爺等太久了!」
☆☆☆
「爺,人帶來了。」
還沒抬起頭,藍雋皓就先嗅到隱隱浮在空氣中的幽香,這香味和他聞慣了的女人香不同,清雅不膩。
「對不起,讓您久等了……」
按照慣例,聶小舞先喃喃致歉才緩緩抬起頭。視線相交的那一剎那,兩人的心都受到了不小的震蕩。
他的眼神犀利直接,壓根兒沒讓她有躲開的空間,也讓她的心兒不由自主地狂跳。
什麼樣的環境下才會造就出這樣懾人的氣勢啊?
迎視他的眼神,聶小舞禁不住胡思亂想。
直勾勾地盯著她,藍雋皓毫不掩飾心中的驚,細細打量著。
罷剛他只注意到她有一雙極媚的眼楮,倒沒想到她挺賞心悅目的,不是絕美,但是,淡淡的嬌柔、淡淡的哀愁,再加上眼里流露出的堅強,讓她整個人散發出炫人的光彩,即使只是穿著不合身的粗布衣裳,還是掩藏不了她的風華。
想不到自己竟在無意中挖到一塊寶!
藍雋皓漸漸斂起探索的目光,微抬了抬下巴。
「坐。」
安靜地依著他的話行動,聶小舞在他的注視下落座。
「你很冷嗎?」注意到她一直微微發著抖,藍雋皓不解地問道。
依剛剛短暫的交鋒,他可不認為她會怕他怕得發抖,但是,雖然時序已入秋,今天的天氣尚屬暖和,怎麼她一直抖個不停?原該紅潤的菱唇兒也隱隱透著青色。
安靜地搖搖頭,聶小舞的視線落在擺滿佳肴的桌面。
好豐盛的一餐呀,炸得香酥的黃金蛋、柔軟的芙蓉豆腐、碧綠的綠色蔬菜,還有一只只肥美多汁的雞腿,紅紅綠綠擺了一桌煞是好看,若是最近犯風寒的小七看到這麼豐盛的食物,保證病好了一大半。
看她直盯著桌上的食物,藍雋皓知道她的心思早飄走了,肯定沒注意到自己的問話,遂偏了偏頭看向春喜。
「爺,她剛剛在澡盆里睡著。」春喜機伶地回答。
點點頭,示意他倒來一杯熱茶,藍雋皓開口道︰「喝下去。」
這種天氣泡在冷水里,連身強力壯的大男人都不見得受得了,更何況她?藍雋皓可以理解。
「啊?」聶小舞茫然地抬頭。
抬高下巴努了努嘴,藍雋皓沒有出聲。
聶小舞低下頭,才發現自己面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杯還冒著熱氣的茶。
用雙手捧起,她馬上感覺到溫暖,細細啜了一口,香冽的茶香在口齒間流轉,初時有點兒苦澀,但是馬上化為甘甜,讓人舍不得一口吞下。她從來不知道原來水可以這麼好喝,難怪小時候听廟里的師父上課時,老听到古人品茗作詩呀。
見她又是滿足又恍然大悟的神情,藍雋皓雖然不知道她悟出了什麼,但是,心沒來由的飄了起來。
藍雋皓用手支著頭,靜靜地看她啜飲,好一會兒,見她放下茶杯,才開口問道︰「餓了?」
被他猜出她的心思,聶小舞飛快地看他一眼,紅著臉羞赧地點點頭。
他會給她一些東西吃是嗎?那她是不是應該站到一旁等他們用完餐?
「你去哪兒?」眼角余光瞥到她站起身,藍雋皓不解地問。
「我……我到……一旁……去等……」沒有料到他會叫住她,聶小舞回話回得結結巴巴。
看著她,藍雋皓有一會兒的沉默。
「坐下,春喜,你也一起吃。」在他的規矩里絕沒有尊卑的差異,若沒客人在場,貼身侍著一起用餐是常有的事,她最好習慣這一點。
呆呆地看著名喚春喜的小廝落座,聶小舞有點兒不知所措。
她鮮少和外人相處,今天已是特例,更甭說和人一起用餐了,這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見她遲疑,藍雋皓再說一次︰「你存心教大家都餓肚子是嗎?」
這個指控何其嚴重,聶小舞隨即驚惶地坐下,不安地看著他。
「開動。」感覺馨香在身旁落下,藍雋皓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徑自舉箸。
看看他又看看吃得自在的春喜,她遲疑地拿起筷子,輕輕含進一小口潔白飽滿的白米飯。
好香、好好吃……不曾吃過這麼新鮮的食物,她感動得幾乎要流淚了,她慢慢咀嚼著口中的食物,品嘗難得的美味。
見她感動的模樣,藍雋皓不發一語,既然主子都不開口了,原本覺得好笑的春喜自然不敢出聲。
見她好不容易將第一口米飯咽下,藍雋皓才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