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姜羿來到位于信義區的一棟五星級旅館,搭電梯到二十五樓後,他按下某間豪華套房的門鈴。
開門的是一個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的男子。
「小新,你找我干嘛不去我公司就好了,兩個男人約在這種地方,不是很奇怪嗎?」姜羿一見到他就抱怨。
當年跟在鐘闃身邊的小弟小新,如今已是掌理幫里重要堂口的大哥,听到姜羿這麼一說,愣了一下。
「喂,你說什麼?是你約我的吧!」
「什麼!?」
「很好,你們都到了。」從兩人身後突然傳出的低沉男聲,把兩人都嚇了一大跳。
小新與姜羿交換一個慘白的面容,因為這個聲音他們再熟悉不過……
***
「是我找你們來的。」他走近呆若木雞的兩位好友身前。「我必須約在這里與你們見面,因為我知道你們都以為我死了,怕突然出現在你們辦公室,會嚇到你們。」
「這樣就不會嚇到嗎?這樣更恐怖好不好!」姜羿先回過神來吼道。光是剛才的對話,他很快的得出結論。
眼前的男人是鐘闃沒錯,而且他跟小新不是撞鬼了,鐘闃是活生生的。
「天!你沒死!」
「闃哥!」小新大吼,沖上前抱住他。
鐘闃也不禁動容,用力的握住兄弟的上臂。
良久,他們才分開,三人眼中都有難掩的激動。
鐘闃先回復鎮靜。
「會吧!我知道你們有很多疑問。我先跟你們解釋這六年的情況……」
鐘闃說完他這六年的經歷,小新和姜羿都覺得不可思議至極。
「我去看過樂樂和小崎了。」
「原來樂樂知道你沒死的事!」姜羿替樂樂高興。「不對呀!你怎麼現在還在這里?不是應該回你家?」
「事情沒那麼簡單。你忘我剛剛跟你提過我結婚了,而且更不巧的是,這回在泰國度假村的案子上,我跟樂樂對上了。」
「那你離婚就好了嘛!既然你都想起來了,那就先離婚,然後再跟樂樂解釋一切。」
「我不能拋下Sarah和她的女兒。她救過我一命,而且此刻是她最需要我的時候……」鐘闃解釋了帝爾集團內部的斗爭,和Sarah的身體狀況。
「我不能離婚,但我會讓樂樂先回到我身邊。」
姜羿皺眉,「那可不如你想像中容易。樂樂跟以前不一樣了,她有主見多了。我懷疑現在的她還會像以前一樣,只要你招招手,她就乖乖回到你身邊。要是她知道你有老婆、小孩,而且還搶了她的生意……」他搖了搖頭。
對這點,鐘闃自信滿滿。「不,不管她怎麼變,她始終是我的樂樂。」
鐘闃的自信看在姜羿眼里,真是刺眼極了。「哼!你可別這麼篤定。我前幾天才介紹個男人給她,她已經答應要跟人家交往了。」
「我不擔心。」鐘闃斜睨了姜羿一眼。「樂樂永遠不可能忘得掉我。」他因回憶而勾起一抹又苦又甜的笑容。「就如我不可能忘得掉她一樣……」
***
泰國
位于首都郊區的一座豪宅里,正舉行一場夜宴,受邀的賓客不多,卻都是大有來頭。宴會的主人正是泰國的首富,也是擁有無數土地的大財主。
紀樂萱的出現立刻引起一陣驚艷嘆息聲。一襲改良式旗袍襯托出她的姣好身材,絕艷的臉龐上脂粉薄施卻更顯清麗。
「紀小姐,歡迎、歡迎。」男主人握住她的手,久久不肯松開。
「桑里特先生,謝謝你的邀請,日後還要請你多關照了。」
「那有什麼問題。」桑里特唇邊的笑意不減,眼中卻閃著精光。
紀樂萱沒在這個問題上深究下去,現在不是談公事的時候。今天晚宴的目的,是跟泰國商界人士建立關系,還有,就是會會帝爾集團的人。
與宴會廳里大部分的人都打過招呼之後,紀樂萱稍作休息,接過助理端來的香檳,隨口問道。
「還沒,應該快來了。」
「嗯。」
到底這個帝爾的新總裁是何方神聖?紀樂萱邊輕啜香檳,邊煩躁的想著。
「度假村的案子,現在桑里特的態度如何?」
「報告總裁,下周的會議他們就會作出最後的決議,是由我們或帝爾得標,屆時就有答案。」
「我不要等別人告訴我答案!這個案子我們志在必得!」這個度假村案是有史以來東南亞最大金額的開發案,結合好幾個南部的小島,要組成一個設施完善又有特色的度假新勝地。
取得這個案子的經營權,是總擎邁向跨國企業,打響國際知名度的好機會。這兩年來,紀樂萱打敗許多競爭者,好不容易得桑里特肯定的回復,本以為只剩簽約儀式就可定案,想不到現在又殺出個程咬金,叫她怎麼不扼腕!
「是,我會派人再去打听。」助理的冷汗流下背脊。
「有榮幸請你跳一支舞嗎?」一位男士前來邀舞。
紀樂萱知道他是泰國著名的實業家,她禮貌的微笑點頭,將手交給對方。
***
不知怎的,紀樂萱始終覺得有一道目光在看著她,和一般注視的不同,那是專注得仿佛能穿透她的銳利視線。
她搜尋著室內,與幾道男慕的目光相遇,還有一些來自同性,帶著妒羨的眼光投在她身上……
不是,都不是這些。
那注視簡直就像一張無形的網,束縛著她的身體……
一種隱約的躁悶,讓她推拒了舞伴下一支舞的邀約。
「對不起,我想休息一下。」
「我替你端杯飲料吧?」
「不用了,謝謝。」
紀樂萱獨自走到陽台,深吸一口夜晚清涼的空氣。
多想就這樣一個人,多想不用對那些高官富商陪笑臉,多想不用對每件事、每個人都去計算得失,多想……自己還是那個只會彈琴的女孩,而非這個身不由己、面目可憎的商人……
怎麼……今晚的她如此多愁善感起來了?紀樂萱悵然失笑。
她從小皮包里拿出一顆糖果,含進口中。
以前鐘闃總會放幾顆糖果在身上。他說,有時候人生太苦,放一顆糖果在嘴里,就能緩和苦痛的滋味。
想不到現在的她也染上他的習慣了。
「夜里風大,會著涼的。」一個低啞、乍听下似無心,卻是壓抑著濃烈情感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紀樂萱全身都僵硬了。
不可能!她一定是在做夢。就像過去六年發生過好幾次的情形一樣,這一定只是她因為過度思念所產生的幻听。
很慢、很慢的,紀樂萱轉過身,心跳就這麼戛然而止。
她發覺自己望入一雙幽深的黑眸,挺直俊美的算梁,濃密飛揚的粗眉,如鬼斧雕刻出的深邃五官——那是她怎麼也忘不了的一張臉……
太她了,這回她不止產生幻听,連幻象都跑出來了。
紀樂萱屏住呼吸,動也不敢動,害怕稍微的動作就會讓眼前的男人消失。
他來看她了!他在天上一定也知道她是多麼思念著他,所以他來看她了。
「你……怎麼了?」男人眼中有著關心。他伸出手,輕觸她冰冷的臉頰。
紀樂萱一震,猛然回神。
不是靈魂!不是她的想像!他會動、會說話,靈魂不會有體溫,而他有!
天!紀樂萱顫抖得厲害。
所以……難道……她可以相信嗎?他……還活著!?
「你的樣子像活見鬼了似的。」他勾動唇角。
「闃!」她崩潰似的哭喊一聲,撲進他懷中。
是見鬼也罷,是幻象也罷,她只想緊緊抓住她的戀人,仿佛害怕下一秒他就會消失不見。
很難想像瘦弱的她,會有這麼大的力氣。她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緊抓住他,那種力道就像溺水的人,緊抱住最後一根浮木般的絕望。
他要費很大的力氣,才能把她自懷中扯離。
被推開的那刻,紀樂萱還無法意識發生了什麼事,她茫然仰首看他。
「為什麼?我是樂樂啊!」
他的沉默讓她飛揚的心緩緩下降,腦子這才開始動轉。
她這才注意到他和以往有些不同了。
他的臉上多了很多白白淺淺的傷痕,其中有一道從右眼斜斜直下,劃過整個右頰。不難想像當初這些傷痕造成的,是怎樣可怕的傷害。
她不自禁的伸出手,指月復輕輕劃過那些傷痕,她的心揪痛起來。
突然,一個念頭劃過腦海——
「闃,你不記得我了嗎?你發生了什麼事?該不會是失去記憶了吧?」
他勾唇而笑,那是一個很哀傷、很哀傷的笑容。
他眷戀的撫模她的面頰。「忘記你?怎麼可能。要是有這麼容易做到,也許會輕松許多吧……」
他的語氣里有失落、無奈,還有很多的疼惜與不舍,而他的眼神……溫柔得令她想掉淚。
「我記得你,記得我們在一起的每分每秒,記得你說過的每一句話。我記得,初相見,你像個迷了路的落難天使;我記得,你為我做的炒飯的味道;我記得,你的琴音;我記得,那天的那片黃澄澄的向日葵花海;我記得,我們約好要幫你辦一場音樂會,只有我一個听眾的音樂會……」
隨著他低沉好听的語調,紀樂萱腦中一一掠過當年的種種甜蜜,心里緩緩漲滿了暖意。
「是啊,我們約好的……」她夢幻似的嘆息。
鐘闃沒有回答。他只是凝視著她,始終是那樣憂傷的眼神……
紀樂萱陡然竄過一陣寒顫,似乎……有什麼不大對勁。
如果……他不是失去記憶……那麼……這些年,他在哪里?
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在哪里?
「為什麼……」她抬頭茫然的凝望他。「這些年,你究竟在哪里?」
「David!原來你在這里。」一個嬌柔的女聲闖入。「我和Fiona找你好久呢!」
紀樂萱望向聲音的來源——
一個瘦弱蒼白的東方女人,帶著一個仿佛洋女圭女圭一樣漂亮的小女孩,出現在鐘闃身邊。
紀樂萱睜大眼,緊盯著女人挽住鐘闃臂膀的手。
「我來介紹吧。」鐘闃的笑容變得苦澀無比。「Sarah是我的妻子,這是Fiona,我和Sarah的女兒。」
「你好!」Sarah對她綻開溫柔的微笑。
她怔怔站著,耳中像是听到他的話,卻久久無法理解他說了什麼。
她再也無法思想,她的世界已經在眼前裂成碎片……
***
「你好!」她覺得自己所有的知覺都麻木了,奇怪的是,身體像有自己的意識似的。她禮貌的頷首,話語自然的流泄出來。「對不起,我想我該進去了。」
紀樂萱轉身,挺起背脊,離開鐘闃,離開他的妻子、他的孩子。
「紀小姐,原來你在這里。有這個榮幸請你跳一支舞嗎?」桑里特遇見失神的她。
「當然。」
她跳舞、她說話、她微笑,從外人眼中看不出她有任何異常,只不過她的感覺像是被抽離了,像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櫥窗,看著自己扮演紀樂萱的角色。
「總裁,是不是該回去飯店休息了?」助理走到她身邊。
「好。」紀樂萱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只是助理這麼問,她也不下意識的回答。
「那我去安排車子。」助理匆匆離去。
再回來時,他說︰「好了,車在外面等你。」
等紀樂萱和主人道別之後,助理與她步出大屋。
助理憂心的偷偷看紀樂萱一眼。他感覺到她的不同,雖然她還是正常的跟人聊天、跳舞、也偶爾喝點酒,但他總覺得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剛來的時候,她還急著想見帝爾集團的人,最後卻連問也沒問。「怎麼車還沒來?」他們走到門口,沒見到應該等著的車,助理連忙說︰「總裁,你等會,我去看看。」
「好麻煩你了。」
紀樂萱木然注視助理走向停在別墅前的一排黑色禮車。
「要走了,這麼早?」低啞的聲音自身後傳來,紀樂萱一僵,這回她再不會以為是幻象。她轉身,望進了一雙內斂卻狂傲的黑眸中。
為什麼?她腦里忍不住閃過這樣的疑問。為什麼他還能若無其事的與她攀談,表現出關心她的模樣?
「尊夫人呢?你不是應該去陪她嗎?」紀樂萱神情冷漠而戒備。
她的生疏有禮讓鐘闃皺起眉。
「樂樂,你不了解,我們好好談一談。」他上前想挽住她的手。
「好像已經沒什麼好談的了。」紀樂萱退開一步,在兩人間設下距離。「我的車快來了,你也該回去你太太身邊了。再見。」
鐘闃愕然看她轉身拋下他。
她不理會他!他突然體認到這個令他訝異的事實。
為什麼需要一點時間才能會意過來?因為他的樂樂從沒不理他過。以前,縱使他對她做了再過分的事、再怎麼傷她的心,她也無法真正對他冷淡。
而現在的樂樂做到了!
心口一陣不安,這一刻,他的篤定消失了。
「該死的!」他一個大步縮短了兩人的距離,鋼鐵般的手臂鎖住她。「你跟我來。」
鐘闃幾乎是把紀樂萱綁架到院子旁的陰暗角落。
紀樂萱掙扎著甩開他的手,怒視他。「你到底要做什麼!?」隨著憤恨的低吼,痛到麻木的傷口撕裂開來,勉強用意志力冰封的情緒瞬間爆發。
他沒死!他根本沒死!當她為他傷心欲狂;當她獨立扛下總擎,獨立撫養小崎的時候,他竟娶了另一個女人,有了個女兒!
她記得自己曾在鐘闃死後,對他的墓碑說過;她寧願他離開她、寧願他娶別的女人,至少他還活著;至少總有一天,還有遇見他的可能、還能見他好好的站在她面前!
現在,紀樂萱才發現那是個謊言。
不!她現在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你這個渾蛋!」紀樂萱揚拳,怒氣節節升高,她發狂似的捶打他的胸膛。「你讓我以為你死了!你知不知道我過的是什麼日子?你怎敢就這樣若無其事的出現在我面前?該死的你!還介紹你的妻女給我認識!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罷開始,鐘闃怔住了,因為他從沒見過這樣的樂樂。他的樂樂遇到委屈,只會哭泣;他的樂樂傻氣的為了等他,而餓著肚子;他的樂樂听說、柔順;他的樂樂不會打人!
「樂樂!被了!住手!」鐘闃好不容易回神,立刻抓住她縴細的手腕。「听我說……」
「我再也不要听你說!我竟然為你哭了六年!我讓自己沉溺在傷痛中,我讓所有關心我的人為我煩惱,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他用一手攫住她的兩個手腕,用身材上的優勢將她的身體固定在牆邊。
在努力的掙扎無效後,她晶亮的眸子怒瞪他。
「我知道你有生氣的理由,但你听我說,你不需要在意Sarah的事。我要的人始終是你,這次我回來,就是要你和兒子回到我身邊。」他飛快的解釋著,俯望她的眼神充滿情感。
一如以往的霸道語氣、強勢的姿態,他果然是她所熟悉的鐘闃。可是經過六年,紀樂萱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單純到相信愛情可以克服一切的女孩。
「你要我回到你身邊,以什麼形式?」她目光炯炯。
鐘闃听懂她的意思,但現在的他沒有辦法給她更多的承諾。
「我無法和Sarah離婚,至少現在不能。不過……」
「不過什麼?」她打斷他。可笑的是,分隔六年,她依然猜得出他要說什麼。
「不過名分不重要是嗎?你無法和你的妻子離婚,我還是可以作你的情婦,是嗎?」鐘闃呵釧闃,你未免欺人太甚!「哈!這對話很耳熟,不是嗎?我記得當年你要娶楚楚時,也對我說過這句話。」
她充滿譏諷的語調讓他沉思了一會,似乎在找尋適當的解釋,接著嘆息。
「說來話長,這六年發生不少事。樂樂,你要了解,有些人、事是我沒辦法卸下的責任。」
「責任?」紀樂萱听到這兩個字笑了,卻帶著嘲諷。「又是責任!當年你娶楚楚,也是為了盡你對祖父的責任;現在又是責任!在你心中,婚姻難道就只是一種責任?那我呢?是不是我永遠比不上你的責任重要?」
「樂樂,我……」
「總裁,你在這里。總算找到你了!」紀樂萱的助理氣喘吁吁的闖進來,打斷了鐘闃接下來打算說的。等他跑近,才發現紀樂萱和鐘闃曖昧的情勢,「對……對不起……我剛剛找你找了很久,還以為……以為……」
天!助理暗暗心驚。他是不是破壞總裁跟這位男士的好事了!
「我沒事,謝謝你來找我。」紀樂萱對助理說。「我們走吧!」她無言瞪視鐘闃。
鐘闃衡量局勢,不再堅持,放松了力道讓她離開。
「我不會就這麼放棄的。」在紀樂萱走前,他在她耳邊強勢的宣示,「我會去找你,我們還有很多事沒談清楚。」
「我不想再見到你,也不想再跟你談。」
「你無法躲開我,我不會允許的。」鐘闃沉下臉。
紀樂萱仰頭怒視他,他眼中冷硬的決心,讓她的背脊竄過一陣寒栗。
她沒再理他,隨助理轉身走開,卻始終感到背後有一雙灼熱的視線瞅住她。一種再也無法逃月兌的預感,讓她的腳步越顯慌亂……
***
目送樂樂離開,鐘闃再也無心待在宴會里。告別了主人,他帶著Sarah和Fiona回飯店。
「GoodNight!」他親吻女兒的面頰。
之後,Sarah也和他道晚安,母女倆走進與他相鄰的飯店套房里。
終于只剩鐘闃一人,他腦子里全是今晚見到樂樂的情景。
她果真長大了,也變堅強了。其中最吸引他的,是她的怒氣,那是他從未見過的一種面貌,卻奇異的挑勾他的。
原來她也可以這樣——水漾的大眼因怒氣而晶亮,雙頰微微泛著可愛的紅光,紅艷的唇誘人的噘起……
讓他恨不得立刻覆上那兩片飽滿柔女敕的唇瓣,吻她吻到她再也說不起怒罵他的理由。
鐘闃勾起唇角,如果樂樂知道他居然存著這種心思,想必會更氣吧!
可愛的樂樂!他恨海里此刻就能緊緊擁抱她。
不用急!鐘闃對自己說。他有把握讓樂樂回到他身邊,而且是很快!
正當鐘闃計劃著下次見面要與樂樂談的內容時,電話聲響起。
「喂。」
「闃哥,是我,小新!」
「什麼事?」
「闃哥,你最近要小心一點。」小新的語氣听來憂心忡忡。
鐘闃知道小新絕不會隨便說這種話。
「怎麼回事?」
「都要怪我!」小新自責的說。「我知道闃哥沒死,太高興了,那回和兄弟們喝酒,一不小心就說出現任的帝爾集團總裁就是你。結果消息走漏出去,讓青龍幫的人知道了……」
「青龍幫還在嗎?」那次的對決,應該把他們的人都鏟除了才對。
「青龍幫是潰散了。不過道上傳出來一、二個死忠的兄弟,說要為他們幫里的十幾條性命,找你報仇。」
鐘闃沉思。只一、二個人是成不了氣候,但反過來說,喪家之犬無後顧之憂,拼起命來就更加瘋狂、無法控制。
「阿新,你先把他們的資料傳給我。」
「那沒問題。要不要我派幾個兄弟去保護你?」
「暫時不用。」
「好。」
「對了,阿新,他們對我目前的狀況了解多少?」
「他們應該只知道你是帝爾的總裁,過去六年之所以消失,是因為受傷失去記憶。」
「他們知不知道我恢復記憶的事?」
「應該不知道。我只有說你沒死,沒說我們見面的事。」
「好。」
「闃哥,我……,真對不起。」
「沒事,你不用想太多,我會處理,有問題我會要你協助。」
「那你要多保重!」
鐘闃收了線。
青龍幫?他蹙起眉。六年前,他不怕那個人多勢廣的青龍幫,此刻的二個小角色,他自然更不看在眼里。
只不過,這回他有了更多的牽絆——樂樂、小崎、Sarah、Fiona。他必須更小心、更謹慎,絕不能讓六年前的遺憾再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