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08.31
小苦,如果有什麼是我可以給你的,那大概就只剩下滿滿的祝福了。
我說過要讓自己變得更好才可以回去見你,可是,小苦,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我甚至覺得自己熬不過這段時間了,小苦,我想見你。就算只是像以前那樣佯裝不經意地繞路經過辦公室只為了看你一眼,算好你每個時間該出現在哪個地點,或是把你的課表偷偷抄下來,然後不停地想著你現在在做什麼、在上什麼樣的課……趁沒人在辦公室的時候偷偷潛進去坐在你的座位上念書、偷偷穿你的外套、偷偷記下你所有的小動作和習慣、偷偷開始學你講「好不好」這個口頭禪、偷偷趁同學們不注意的時候,硬是把話題帶到你身上、偷偷想念你和我講過些什麼話,哪怕只是叫我把作業簿搬回教室、偷偷做了好多你不知道的傻事……
我用心了,小苦。
雖然我知道你不會響應我,但那是種幸福。
為了一個人而快樂、為一個人而難過、為一個人而付出、為一個人而想念、為一個人而寂寞……這是種幸福。
一種悲哀的幸福。
「曉喃,你在寫什麼?放學了啦。」高中好友之一的佳倩好奇地坐在她前面的位子上,瞧她今天一整天上課就埋著頭寫東寫西兼傻笑的,對台上老師的黑臉完全當作沒看見。
空蕩蕩的教室里只剩下她們兩個和少數幾個同學,而陳曉喃卻對下課鐘置若未聞,拼命似的埋頭苦寫她的東西。
「啊?小苦生日快到了。」陳曉喃繼續她的大作,壓根沒抬起頭過。
「小苦生日快到了?什麼時候啊?」佳倩老早就听過這個家伙的「名號」了,他是曉喃心目中的天神嘛
「十月十二號。」她伸伸懶腰,愉快地放下筆。
「十月?!曉喃,現在也才四月耶!你這麼早就在準備生日禮物啦?」佳倩瞪大眼楮不敢相信。
這女人是不是瘋過頭啦?她們可不是每天閑著沒事做耶……考試、作業一大堆,而她大小姐竟然還有那種時間準備生日禮物?!
「對啊,我打算要寫滿一整本日記給小苦,你看第一頁就是祝他生日快樂。」曉喃興奮地翻開向好友獻寶。「很棒吧?」
「呃……是還不錯啦……可是你要怎麼給他?」佳情手支著下巴,「當面拿給他?」
「我哪有那個膽子啊,我根本就不敢回去讓他看到好不好?」曉喃鼓起腮幫子裝作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為什麼不敢回去讓他看到?你就當作你只是回去看看老師就好啦。」佳倩不懂曉喃為什麼要這樣,想念他就去見他啊,何必這麼辛苦卻只為了那種沒有必要的矜持。
「佳情,你不懂的啦。」陳曉喃苦惱地拍拍她的肩膀,「等到你踫到跟我一樣的情況,自然就知道為什麼我不敢回去了。」
「你那種畸形的情況我永遠都不會踫到,至少我一定不會喜歡上一個大我十三歲的老頭。」
「張佳倩,你怎麼可以說小苦是老頭?!」
「他本來就是老頭嘛……嘿!別吵這個,那不然你想怎麼拿給小苦?」因為曉喃經常講到這個她喜歡好幾年的人,所以佳倩對那個「長得很苦瓜」的老頭子非常熟悉。
「我去年是請學妹幫我拿給他啦……前年是用寄的……今年可能自己偷偷拿去放他桌上吧。」曉喃盤計著,眼楮轉啊轉的。
「去年、前年?」佳倩瞪大圓眸,「意思就是……從你畢業後就每年幫他過生日?」
「對啊,有什麼不對的嗎?」陳曉喃疑惑地看著佳倩。
「你超有耐心的耶!」佳情失聲尖叫。
「佳倩,你怎麼了?什麼東西有耐心?」旁邊在聊天的同學听到她過度的反應,好奇地轉過頭來。
「沒什麼、沒什麼!」佳倩笑笑。
「那我們先走,拜拜!」剩下的同學也都要走了。
「拜拜!」
「拜拜!」
整間教室現在只剩她們兩個人了。
「都是你啦!反應這麼大于嘛啦!」曉喃月兌了她一眼,不過沒有責怪的意思。
「曉喃,你簡直是超人耶!喜歡一個人喜歡了二。三年已經夠厲害了,還每年幫他過生日?」佳倩受不了地模著額頭,「老天,我第一次踫到這種女人。」
「超人?還好啦……」曉喃還是不了解為什麼佳倩反應要這麼大。
「小苦到底哪點好,讓你這樣‘盲從’?」
「佳情,這不叫‘盲從’好不好?」曉喃無奈地看著好友。
「好吧,如果你願意改成盲目那我也不反對。」佳倩有些受不了地對著天花板低哺,「唉,戀愛會讓一個女人完全走樣。」
「會嗎?」
「對啊,你這個超沒有耐心的人竟然會耐下性子來一筆一畫地刻完這一整本?老天……愛情真偉大。」
曉喃的耐性是全班公認的差,而現在她竟然要把這厚厚的一整本給寫完?是耶穌降下神跡嗎?還是上帝派了熾天使拿但業來對她唱哈里路亞?佳倩昏頭地想。
「我沒有耐心?!」曉喃揚聲,「對啦,我是沒有耐心。」
「對啊,曉喃,你確定你真的可以寫得完嗎?」
「當然寫得完,而且還是滿滿的一本咧。」曉喃挑挑右眉,嘴角勾著微笑地翻著她那本寶貝本子。
「你要是把對小苦的這份耐心用在課業上,我保證你絕對會以第一名畢業。」佳倩太了解陳曉喃這個懶人了,她做什麼都只做到她的耐心用完,偏偏曉喃的耐心總是很快就用完了,所以每次都覺得她應該有能力可以再做得更好,無奈的是她就是死都不肯再動一下。
「我也是這麼覺得!」曉喃眯著眼楮微微笑。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小苦不喜歡你的話,就算你再怎麼付出也都是浪費,為什麼不去看看身邊的男孩子呢?難道他們都沒有小苦好嗎?」
「其實小苦也沒多好好不好?」曉喃像只恐龍樣吼叫著,「我喜歡他是因為我對他動心了,這不是我可以控制的,想對他好也不是我可以控制的,如果要我自己選的話,我當然也知道不要喜歡他會比較不苦,可是,喜歡了就是喜歡了,自然而然的就會想對他好、想守護他、想分享他所有的喜怒哀樂……」
「小苦真幸福,只要等著享受就好了。」佳倩有些感嘆地看著眼前的那個傻女人。
「佳倩,其實被人家喜歡的壓力也是很大的,我就覺得小苦總有一天會被我搞到瘋掉,都一個畢業了那麼久的學生了,早就該沒消沒息了,偏偏就硬是要把我的所有消息強塞給他,他收到那些東西八成只會想叫我離他遠一點吧?」曉喃邊苦笑邊開自己的玩笑。
「真的嗎?」佳倩咬著下唇,「可是被人喜歡可以讓人寵著、疼著,這樣不好嗎?」
「是啊,同時也要承受過多的情緒啊。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很苦,所以你會對他很好、你會付出,當然你也會在不自覺中希望他能夠對你有所響應,而這一切的情緒就是那個被喜歡的人所要承受的,我相信他應該也不見得會有多享受或是多輕松。」
「你真會為小苦著想。」佳倩從來就沒看過哪一個暗戀別人的女人還能這麼理智地分析這些有的沒有的事情。
「當然!這可是我這個人少有的優點之一咧!」曉喃呵呵亂笑。
「對……你這個人原來還有優點啊?」佳倩下意識地看看表,「啊!五點多了,曉喃,要不要走了?」
「喔,好啊,我把東西收一收。」
愛和被愛都是苦,也都是甜,但相同的是都需要勇氣承受。
幽幽幽
星期六的傍晚不必留校晚自習,參加暑輔的學生幾乎都回家了,不過行政大樓的某間辦公室卻還是燈火通明,偶而還可以听見男性的咒罵聲,和小聲的女聲辯駁。
挫敗地抹抹臉,羅錫瑯實在是不敢相信哪個大專院校畢業生的數學程度還可以差到這種地步!
「你這個笨蛋!」他敢發誓,要不是這里是學校,他一定會把這個笨女人給大卸八塊!
「你這個沒有師德的老師,你怎麼可以直接罵學生笨?」陳曉喃無辜又委屈地模著被羅錫瑯揍過的大頭。「還打我……」
「那是因為你這個笨蛋實在是太笨了好不好!」羅錫瑯不停地深呼吸以克制自己想再揍她一拳的沖動,「會不會痛?」
「廢話!當然痛啊,不然換你讓我揍試試看?」見他軟化,曉喃更是不知好歹地得寸進尺。
「陳、曉、喃!」他從來就不知道一個女人的腦筋可以鈍化到這種地步,這家伙是天兵嗎?
「好啦好啦……老師,你也知道我的數學本來就不好啊,要不然我也不必拜托你教我了嘛……」曉喃好聲好氣地安撫著他。
羅錫瑯哭笑不得地再次翻開被他扔圓桌上的自修,「我從來就沒看過這種解題法,你自己看看,這兩個三角形的相似的原因根本就不是因為D線和E線平行好不好……還有,你這個天兵,你怎麼判定它們平行的?」
「很簡單啊,你看它自己把它們畫得就是平行的樣子啊,不信你自己拿尺過來量量看。」天兵小姐還很不知道羞愧地「教」他看。
「原來你剛才拿尺量了老半天是在量這玩意兒?」羅錫瑯教書教了這幾年,從沒看過哪個天兵敢用這種爛方法做證明題。
「對啊。」
「你這個笨蛋!」又一掌!「我家的狗都知道不能用這種方法做題目!」
「老師,你家有狗!?」
羅錫瑯在她眼底看到了可怕的亮光,非常、非常可怕的亮光。
「呃……是有一只。」他後悔了,他完全不該提到狗的。
「真的嗎?那我要是去你家做數學可不可以遇到那只狗狗啊?」曉喃高興得眼楮都笑眯了。
「如、如果它沒出門辦事的話……」羅錫瑯已經沒了理智,只是非常純粹的不想讓這個小女生踫見他的愛狗。
「呵呵呵呵……那沒關系,每天都會去嘛,總會遇得到的。」曉喃快樂地拾起被丟棄的自動鉛筆,繼續和那一大堆三角形、平行四邊形奮戰。
「你、你很喜歡狗?」羅錫瑯全沒了心情,一心一意地為自家小狽請命。
「對啊,我最喜歡跟狗玩了!」
「那你都玩些什麼?」他實在很擔心她會不會算數學算到發瘋,然後把他的狗給炖來吃了。
「哎呀,老師……我玩的游戲都是自創的嘛,沒有名字的啦!」曉喃一臉驕傲地笑開,「我才不玩那種和別人一樣的無聊游戲咧!」
羅錫瑯開始冷汗直冒,「譬如呢?」
「譬如?呃……懼高癥克服術吧?」
懼高癥克服術?!听起來好象很可怕的感覺……
羅錫瑯想象著自己的愛狗被一個女人吊在半空中,然後可憐又無助地在半空中久久不能動彈。
「那、那個是在干嘛的?」
「我不會講啦,反正玩過以後你家狗狗一定會變得和從前不一樣啦!」
當然會不一樣,玩過那種慘無人道的游戲,當然會留下陰影在它的心中啊……就好象掉了錢包以後,一定會有一陣子對錢包的存在特別敏感一樣。
他突然好不想讓她去他家了。
「那你最喜歡什麼顏色的狗?」
「黑色啊,你沒听過一黑三黃三花四白嗎?」曉哺皺著眉頭,奇了,這邊到底是SSS性質還是SAS性質啊……
一黑二黃三花四白……她是不是想吃了他家的愛狗?
「喂!你該不會吃過狗肉吧?」
「狗肉?是吃過……」陳曉喃無奈地放下筆,「老師,你問這麼多干嘛?到底要不要讓我算數學啊?」
「你吃過狗肉?!」羅錫瑯快要崩潰了。
「對啊,你該不會以為我要吃掉你家的狗吧?」她真服了這個男人的想象力。
「我才不是疑心病這麼重的人好不好?」他不太自然地反駁。
陳曉喃眯著眼逼近他,「原來是怕我吃掉你家的狗啊,不會啦!我這麼喜歡小動物,怎麼可能把你的愛狗給吃了?」
「你剛剛才說過你吃狗肉。」
「老大,我拜托你……是吃‘過’狗肉,不是吃狗肉,差一個字差很多的!」陳曉喃只覺頭腦發昏。「更何況我吃的那次是被我爸騙的,吃完那一塊了以後他們才告訴我說那是狗肉,害我難過了好久。」
「喔,那沒事了,你繼續算你的數學。」安了安心,他總算有心情去做自己的事。
伸伸懶腰,陳曉喃又拿起筆向數學大惡魔挑戰。
靜默在空氣中延伸……
一聲低低的悶笑刺破了沉默。
陳曉喃微微皺了下眉頭,隨後又舒展開。
悶笑聲再度刺破安靜的氛圍。
她手中的筆停了下,然後又動了起來。
當悶笑聲第三次拿刺刀劃破沉默的氣氛時,陳曉喃再也忍不住了。
「羅、錫、瑯、老、師!」
「呵呵呵……」
「你到底要不要讓我做題目啦!」陳曉喃好想扁人,難得她現在的「題感」不錯,越來越能掌握解題方向,這個可怕又可惡的家伙卻三番兩次地打亂她的「題感」。
題感就像一個人在打撞球時,球感若是不錯就會打得特別順一樣;又像一個作家有時靈感來了,不管怎麼累也停不下來一樣。
而這些感覺在被破壞的時候,通常都會有相同的反應——想揍人!
「呵呵呵,抱歉抱歉……我在看以前學生寫給我的東西嘛……」羅錫瑯雖然重復了兩次抱歉,不過听得出來一點誠意也沒有。
「喔?什麼東西?」她好奇地湊到他旁邊看。
曉喃不看還好,一看就腦袋爆炸了……
羅錫瑯的桌子上堆了三本看起來舊舊的筆記本,她認得出來,那是她送他的生日禮物!是她送他的!
「這是什麼?可以看嗎?」
「可以啊。」因為你是另一半的主人,羅錫瑯偷偷在心里加了一句。
曉喃拿起第一本,那是她在高一那年寫的,她還記得那年因為剛到一個新環境,原本就已經非常不安了,再加上高職的課程自己從來就沒有接觸過,壓力好大……常常邊想著小苦邊寫這本書,她還幫這本取名字叫——「苦水經?」
「是啊,很可愛的名字吧?那個學生說我的臉長得像一顆苦瓜。」羅錫瑯無奈的樣子更添「苦相」。
陳曉喃定定地看著他,「是很像。」
「她那時候才高一,剛到一個新的環境很不能適應,她說她這本都是在向我吐苦水,所以叫苦水經。」他知之甚詳地向曉喃說明。
「適應不良啊……」她的手指留戀地翻過從前留過的痕跡。
「對啊,因為要學全新的東西,經濟、統計、會計就已經夠多了,還要學寫程序、學打字,這些東西都是沒看過的,壓力自然會大嘛……」
「的確是。」她點點頭,那時真的不太能適應高職生活沒錯。「這本看起來很舊了。」
「算算也有六、七年的歷史了,哪能不舊?」羅錫瑯又拿了第二本給她,換走了苦水經。「這是第二年她寫來的,第二本就比較好笑了。」
「比較好笑?」曉喃的心頭突如其來被不知名的情緒給漲得好滿好滿。
「因為第二年她習慣了,再加上和同學們都熟了,過得很不錯。」
「喔。」她點點頭。「耶?她有留地址給你啊?」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跟自己喜歡的人在討論從前的自己。
「有啊,她叫我結婚的話一定要寄喜帖給她,她要來看看到底是誰這麼有勇氣要嫁給一顆大苦瓜。」羅錫瑯每次想到就又好氣又好笑。「不過我從來就沒有回過任何一封信。」
「為什麼不回?」
這是她從很久很久以前就想問的,每當她看到家里的信箱里躺著信時,都會又緊張又期待地看看是不是小苦終于肯回她了?每留一次家里地址給他,她就會有一段時間完全無法控制地每天查看信箱,總是盼著小苦是不是寫信來了,即便只是只字片語告訴她他過得不錯都好……她只是想知道他好不好、想收到他的字跡寫的紙、想收藏他踫觸過的東西……但他從來沒有、從來沒有……
「因為我始終沒有結婚啊。」羅錫瑯的苦瓜臉上綻出笑意,「而且也不適合。」
「喔?不適合?」
「時間還不對。」他莫測高深地含著笑。
「老師,是因為你自己懶得回人家吧?」陳曉喃挖苦他的高深莫測。
「不是我懶啦!是時間還沒到好不好?」
「那時間什麼時候會到?」她的聲音多了分不自然的過度關切,完全失去了超然的中立地位。
「快了。」
曉喃放下第二本,拿起第三本。
「這本她就有點歇斯底里了。」羅錫瑯繼續向她「介紹」。
「為什麼?」曉喃挑挑右眉。
可惡……這家伙為什麼說她歇斯底里!
「因為她一直說要倒追我啊,不信你自己看。」他熟悉地翻到某一頁,修長漂亮的手指點點里面的內頁。
「拜托……人家她講的是‘如果你年輕個十歲的話,我一定會倒追你的’好不好?問題是你根本不可能年輕十歲,這根本不能算的好不好?」曉喃受不了地聳肩,「老師,你的國文真的不好耶!」
「別提我的國文造詣。」小苦撇撇嘴,「當年就是因為不喜歡國文才會去念數學系的嘛。」
「哈哈哈哈哈……」曉喃毫不留情地恥笑他。
「還有,你看,她還莫名其妙說我一定不想收到她寫的這些東西、一定覺得她很煩之類的,這算是歇斯底里了吧?」羅錫瑯真不知道女孩子的心到底是怎麼做的,竟然可以做得構造如此之復雜、深奧和難以理解。
「小苦,你曾經講過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那時我頂了一句不過沒有哪一場筵席散得那麼快的。我把我們之間的筵席延了又延。現在,夠了,我想你被我煩了那麼久應該也不耐煩了吧?是該讓這場筵席散掉的時刻了……以後不管我遇上了什麼樣的困難、無助和心慌,我都會勇敢的自己去面對……」曉喃念著自己高三時寫的東西,突然有種想掉淚的沖動。「我想她一定是把你當成非常重要的一個朋友吧?」
「她暗戀我。」羅錫瑯微笑,身子懶懶地靠向椅背。
「啊?!」
這個她從來沒講過,他怎麼會知道?!
「她暗戀我。」他再次重復。
「你怎麼知道?!」再一次,曉喃又從中立的立場偏掉了。
「為什麼不知道?我又不是笨蛋,當然能感覺得出來。」羅錫瑯挑挑左眉。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曉喃的臉上寫滿了被看穿的驚慌失措。
「從她暗戀我第一年開始。」他低聲笑了笑,「她很笨,完全不會掩飾。不對,正確的來說,她掩飾的功夫差到家了。」
「才第一年就被知道了……」
「對啊。」
羅錫瑯愉快地掛著笑容,和曉喃臉上的土色形成強烈的對比。
「老師,你上次不是說你有東西放在她那里嗎?是什麼東西啊?」她試著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一點也不期待答案,只是好奇問問的。
「這個啊……」小苦那個莫測高深的微笑又回到他的苦瓜臉上,「時間還沒到,恕我暫時無法替你解答。」
「時間還沒到?」曉喃偏著頭,不明白他為什麼一直在等,而時間到底又什麼時候才會「到」呢?
「是啊,時間還沒到。」
「那到了你再告訴我?」
「時間要是到了,我一定會告訴你的。」當然,因為你是主角啊。羅錫瑯在心中默默加了這句。
那年……秋天……他動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