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聿吾竟帶闕艙若至醫院掛急診,令耳聞到此一消息的闕宕帆匆匆趕來,卻看到闕艙若一臉無事地站在原地盯著他。
「妳沒事?」他氣急敗壞的問道。
不過當他看到一旁笑得很賊的好友裴然時,他就曉得是怎麼一回事了。
「我?沒事的。」闕艙若老實地說。
黑聿吾又有威脅感了,他立刻將闕艙若護在身後。
闕宕帆見狀,也沒空找裴然算帳,便掛出他平時冷冷的笑容,開始打量眼前身材高大的男子。
當然,憑他行醫多年的經驗,他只消看一眼黑聿吾的表情和姿態,就曉得他愛上他們家的冷情寶貝了。
于是他伸出手,自我介紹一番,「你好,我是闕宕帆,算是艙若的二哥吧!不知閣下是……」
一听到不是情敵,黑聿吾臉上的線條放松了不少,而他也好象沒有發現自己方才的霸氣行為,伸出手來,「你好,我是黑聿吾。」他簡單地說。
沒料到闕宕帆馬上猜出他的身分。
「你是黑氏集團的總裁?」憑黑聿吾身上的氣度,再加上黑這個不多見的姓氏,闕宕帆馬上有了結論。
「是的。」
黑聿吾點點頭,順著闕宕帆談到國內的財經趨勢上,兩人也在不知不覺中熱絡起來,連裴然也忍不住苞他們邊閑談邊問診。
和闕宕帆對談,黑聿吾直覺闕宕帆絕非簡單人物,但他怎甘于委身于小小的私立醫院呢?
而另一方面,闕艙若卻對這兩人的相見歡感到訝異!
不為什麼,只因闕家手足的防人之心很重,而闕宕帆又為最,但黑聿吾卻可以很快的和他閑談,當然會令她吃驚。
尤其是他們要離開時,闕宕帆在她耳邊說的話更令她皺眉。
「艙若,我想他或許會是妳的心藥喔。」他意味深遠地笑道。
心藥?她記得闕宕帆以前曾對她說過,她得的其實是心病,而心病需要心藥醫,她現在欠的,正是一帖心藥。
而黑聿吾會是那一帖心藥嗎?她真的不知道。
她沒談過戀愛,自然也不會曉得戀愛是什麼?尤其十七歲以前的她畏懼男人,也沒有男人曾給過她悸動的感覺。
因此闕宕帆告訴她的話,居然在她的腦海里回蕩良久,令她恍惚到連到了家,黑聿吾喚了她好幾聲都不知道。
「闕艙若!我要妳回過神來看著我!」黑聿吾搖著她的肩膀,在她耳畔吼道。
闕艙若回過神來,眨眨眼,卻在他的眼里察覺到一絲擔心和柔情,她的心,也急速跳動著。
然後她淡淡微笑,突然對他說︰「我想我懂了。」
黑聿吾再度輕晃她的肩,但依舊是很溫柔的那種,因為她太瘦弱了,他生怕自己太過用力的話,她便會碎去。
「艙若,妳還好嗎?」
他憂慮地望著她,而那表情,活像是她如果不馬上回神的話,他就馬上將車掉頭,再回醫院掛急診。
闕艙若只是呆怔地看著他,他的氣息平穩的吹拂在她臉頰上,這種親昵的感覺,讓她瞠大了眼。
黑聿吾也慢慢地感受到兩人之間的異樣情愫,他看著她嫣紅的唇辦,無法抗拒地低喃一聲,將自己的嘴湊向前去。
頓時,闕艙若只覺得一陣酥麻,全身顫抖不已。
「閉上眼楮……」黑聿吾好氣又好笑地道,闕艙若才听話的閉上眼。
他先是試探地觸了下,才溫柔的以舌尖輕舌忝她的唇,直到她訝異的張開唇辦,便一舉入侵,火辣地帶領著她以舌相纏。
闕艙若覺得好象吻了一個世紀之長,才在黑聿吾過人的自制力之下結束這一吻,也讓她覺得意猶未盡。
這就是吻嗎?看著他閃爍的眸子,闕艙若撫著微腫的紅唇心想。
黑聿吾則是凝視著她半晌,才突然伸手撫弄她的長發。
「當我的女人。」他沉聲說道,語調里只有陳述和宣示,並沒有給她考慮的機會。
「女人?」
闕艙若攢著眉,對這句話很反感,她父親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而她是絕對不會步上此後塵。
因此她驀地推開黑聿吾,在他來不及反應時,便已打開車門走了出去。黑聿吾則是低聲咒罵了下,忙跟上。
「妳是怎麼了?」他粗魯地自身後拉住她的手臂問道,「我說了什麼讓妳不高興的話嗎?」
不過當他接觸到她那雙充滿愁郁的眸子時,他便開始後悔自己的大意,也放輕了手勁。
在黑夜里,街燈映著闕艙若精致又蒼白的臉,讓他心疼。
她看著他,像當初第一次見面時一樣,毫不畏懼地望進他的眼里,面無表情且有些無力地說道︰「對不起,我想……我永遠無法當你的女人。」說罷,她掙開他的手,往屋子里走去。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黑聿吾怔仲了半晌後,才大聲的咒罵起來。他不明白問題出在哪里,不過,他會找出原因來的。
回到家後,闕艙若便全身無力地癱進客廳的沙發里。
她縮在沙發上,將頭埋進雙膝間,直到闕司戩自房里出來喝水時,才發現她的不對勁。
「艙若,怎麼了?」
他走了過去,像以往一樣,將她的身子擁緊。
記得小時候,只要被父親施以拳腳泄憤時,她就會這樣子坐在他的床上,等他回來。
她很勇敢,在被打了幾次之後便已麻木,可以不哭的撐完每一次父親加諸在她身上的疼痛,不過他曉得的,其實她的內心相當脆弱不堪,不哭並不代表她堅強,只是再也哭不出來罷了。
闕艙若抬頭看著他,對他虛弱的笑了笑。這看在闕司戩的眼里,比失去了任何一樣珍貴的東西都還要心疼。
「大哥,你今天不用加班嗎?」
「嗯,突然覺得累了,所以回來休息。妳呢?怎麼不進房休息?」
他嘴上是這麼說的,但是闕艙若知道他一定又帶了一堆的公事回來做,但她沒有點破,也沒回答他的話,只是問道︰「為什麼男人找女人就是為了性呢?」
闕司戩好看的劍眉蹙了起來,深凝著她說︰「不,不是所有的男人。」
「但大部分的男人還是如此吧。」就像闕淮歆說的一樣,所有的男人去酒店里,腦子里全裝著色色的思想。
「妳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闕司戩當然不敢說自己沒有性經驗,不過他曉得,當一個男人愛上一個女人時,就會像他的左右手兼秘書一樣,每天笑口常開,像個呆子似的,說話三句中就有一句是提到心上人。
只是他們都沒有那麼幸運,始終找不到與自己個性相契合的另一半,或許這就是贖罪吧,父親的罪該由他們來贖。
闕艙若笑了笑,蒼白的臉上有些勉強,說道︰「我知道了,大哥。」
她沒有將黑聿吾的事說出來,因為沒有人知道她和他的明天是如何,她開始希望和他在一起,但是他呢?
這就是人和人相處的微妙,背叛與信任之間,永遠只有一線之隔,或許這正是有人畏懼情愛的原因。
闕司戩再次巡視了她臉上的神情,才放心的揚起一抹笑弧,將她抱了起來。
「去睡吧!我會陪著妳,直到妳睡著為止。」
闕艙若笑著將臉偎進闕司戩的懷里,慶幸的是她還有一個溫柔、體貼的哥哥,如果沒有他,她的生命會提早在二十歲以前終結。
慶幸之余,她又思及了黑聿吾,他的懷抱不但有大哥的溫暖,還有著另一種東西,一種她所不曉得的東西,而她想要慢慢地去發掘出來。
懊說愈挫愈勇是商人的本性?還是黑聿吾的天性?
自從被闕艙若當面拒絕了之後,他便听了黑聿豈的話,對佳人展開鮮花攻擊,將花送至每一個她工作的場所去。
「這樣會有效嗎?」黑聿吾臭著臉,隔著辦公桌問道。
黑聿豈帶著自信的笑容回答,「當然有,天底下可沒有一個女人抗拒得了鮮花攻勢的,況且你送的又是最貴的花,安啦!」
黑聿吾盯著他,啐念了幾句,「是喔!」
「大哥,我的經驗可是比你多上好幾倍,你怎麼這樣說呢?」黑聿豈抗議著。
大哥從小時候就過得比他苦,只因他是黑氏集團的接班人,因此他花在課業及金融、企業領導方面的學習,幾乎用了他半輩子的時間,他當然沒有辦法擁有一個快樂的童年。
身為弟弟的他也相當明白這一點,上面若要不是有黑聿吾扛著,這事就落到他身上,他也就不能過得如此逍遙了。
「是呀!你的經驗豐富!」
「大哥!」黑聿豈的氣勢變小了些。
男女相處是你情我願,況且他周遭的那些鶯鶯燕燕也都知道自己並不是他的唯一,所以他也不算過分。
因此,他可不會承認自己是那種沒良心的薄情郎,因為他可是多情郎!否則一次怎麼應付得了那麼多的女人?
黑聿吾瞪著他,「你說她會來找我,結果呢?我等了快一個禮拜了,還沒有回音,難不成我該再像傻子一樣的繼續撒鈔票送花?」
「大哥,你能不能別再打擊我的自信心哪!再等一陣子看看吧!」
還要再等一陣子?黑聿吾听了後簡直要吐血。
他照著黑聿豈這個狗頭軍師的計畫,去抄什麼古詩附在花束里頭送給闕艙若,寫得他自己都覺得很做作,很不好意思。
如果說追一個女人就要用這種八股的方法,他還真懷疑黑聿豈那一堆女人是怎麼追上手的。
還是說,根本就不用他去追,那些女人就會自行送上門……而他卻教他這種爛方法,實在欠扁。
「我已經等不下去了。」黑聿吾咬牙切齒地說道。
就是因為嘗過闕艙若的甜美,所以才會令他喪失平時商場上的精明干練,也喪失了等待的耐心。
現下他心里所想的,全都是闕艙若那雙美麗又迷茫的大眼,和她那甜如蜜的小嘴,一日不見她便如隔三秋,而他已經快一個禮拜沒見到她了,那他不就是蹉跎了好幾年?
「大哥……」黑聿豈的心在哀鳴,他可是第一次見到黑聿吾變得如此焦躁,天曉得這樣的改變到底好不好,不過他確確實實墜入情海里了。
黑聿吾瞄了眼行事歷,突然站起來,抓著西裝外套穿上。
「等一下要開會,會議就由你主持吧!」說罷,他毫不理會呆愣的黑聿豈,就步出辦公室。
可憐的黑聿豈,等他回過神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時,早就來不及了。唉,看來他是注定在大哥追上闕艙若之前,當個替身總裁!
「他又送花過來啦!」
慕芸秋自外頭走進來,看到那幾乎要淹沒整間休息室的鮮花時,她就開始頭疼,好不容易才找到位置坐下。
闕艙若也給了她面子,回頭看了她一眼,才又繼續卸妝的動作。
慕芸秋繼續大肆批評著,「真是老套!也不會想個新鮮的,還寫什麼情詩,惡心死了。」
說真的,慕芸秋以前本來是滿看好黑聿吾的,不過等她看到這些花和情詩之後,她對他的好感也降到了谷底去。
「艙若,妳打算怎麼辦?」她好奇的問道。
她知道闕艙若幾乎天天都收得到愛慕者的信件、花朵和禮物,但是黑聿吾……她總覺得這個男人全身上下充滿了力量,實在不容小覷。
「什麼怎麼辦?」
闕艙若走到後方去洗臉,慕芸秋理所當然跟了過去。
「我是說,妳打算怎麼應付他?總不能讓他一直送花,把這里當成福德坑第二吧?」顯然她是把黑聿吾送的花當垃圾了。
「把花拿去送給別人吧。」闕艙若絲毫不心疼地說道,她昨天就是這樣處理掉那一堆花的。
「那給我一點好嗎?我想拿回家裝飾。」
「嗯。」
慕芸秋小心翼翼地觀察闕艙若的表情,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對黑聿吾的追求無動于衷,結果她的神色自然,令她放心不少。
于是她當真踱過去挑了一些花,卻沒發現其實闕艙若現在的神智有一點恍惚,並且不斷地想著黑聿吾的事。
她想要告訴黑聿吾,如果他只是要一個發泄的女人,那麼她並不合格,但是這種話……她實在說不出口。
突然,一陣敲門聲引起兩人的注意,闕艙若這才把遠揚的思緒拉回來。
「若若!」
一顆抹著光亮發油的頭探了進來,肉麻的叫喚聲讓闕艙若顫了子,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杰克遜!你來這里做什麼?」一看到是他,慕芸秋馬上擺出母雞保護小雞的姿態。
「我……妳怎麼還在這里?」
杰克遜本來還醉心于闕艙若終于注意到他的存在,看了他一眼,沒料到慕芸秋還在這里,他得想個辦法支開她才行。
「我不能在這里嗎?」慕芸秋瞪著他說道。
闕艙若注意到杰克遜也捧了一束花,她不禁皺起眉頭,心想,這年頭難到都流行送花嗎?
杰克遜則是干笑了兩聲,答道︰「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因為剛剛服裝部的陳小姐在找妳,所以我就以為妳不在……」
「陳小姐在找我?」慕芸秋狐疑地瞅著他看,看得他有一點心虛。「她有什麼事找我嗎?」
杰克遜聳聳肩,「我也不曉得,妳為什麼不去問她呢?」但是慕芸秋一副不放心的盯著他,令他不得不加諸但書,「我只是找若若聊一聊,不會做壞事的!」
他露出無辜的笑,但慕芸秋就是放心不下,因為通常看起來無害的美麗花朵,毒性才是最強的。
一旁的闕艙若看出慕芸秋的猶豫,也不好意思讓慕芸秋因為她的緣故,便什麼事都不能做,于是走向前去拍拍慕芸秋的肩膀。
「芸秋,陳小姐找妳說不定有重要的事,妳就過去一趟吧!我先收拾一下東西,一會兒到公司門口去等妳。」
慕芸秋見闕艙若都這麼說了,又看了杰克遜一眼,諒他也不敢對闕艙若做出什麼事來,才安心的走了。
而杰克遜見管家婆慕芸秋走了,立刻喜出望外地繞到闕艙若的身旁去獻寶。
「若若,這束玫瑰花送給妳,代表我對妳的愛情……」
他像是唱歌劇一樣的把話說出來,再度令闕艙若蹙眉。
「我已經有花了。」她不得不打斷他的話,指指那些多得不能再多的花。
杰克遜好似這才注意到那片花海,頓時心頭警鈐大作。
「那是誰送的?還送百合?」他得知道情敵是誰。
但是闕艙若沒有回答他的話,收拾好東西,便準備離開。
「等一等!若若,妳還沒告訴我答案呢!」杰克遜攔在她面前,今天的氣勢似乎和平常不太一樣。
他想知道,她就告訴他,「黑聿吾送的。」說完,她便側過身去,心里頭還是想先行離開,到門口去等慕芸秋。
可是杰克遜擋在門前,不讓她走。
開什麼玩笑,他今天好不容易和她單獨相處,他會那麼簡單就放她離開嗎?哼!真是太看不起他了。
「若若,我是真心喜歡妳,我愛妳啊!」他一把將闕艙若困在兩臂之間,對她熱烈的告白。
平常他若是這麼做的話,那些模特兒都會臉紅心跳、又嬌又嗔的,不過闕艙若卻蹙起了眉心,推拒他。
她對著他淡然說道︰「我要走了。」
她不想陪他窮攪和,但是杰克遜一步也不退讓。
「若若,別這樣!妳應該知道我對妳的一片心意。」他故意將臉靠近她,一副十分感性的說道。
但是闕艙若不閃也不躲,筆直地瞧進他的眼底,反而令杰克遜有些狼狽的移開視線,只因她的眼神太清澈,彷佛能看進他的靈魂一般。
征服這位冷情寶貝一直是許多男人的挑戰,他當然也不例外,而他已經追了她將近一年了都還沒有結果,這令他急躁了起來。
「杰克遜,你應該知道我對你根本沒有感覺。」
闕艙若知道這樣的說法會使人傷心,但是太過于花俏的言語,她始終學不會,便不如明白地告訴他好了。
杰克遜卻听得老羞成怒,「若若,妳怎麼能夠說出這種話呢?妳怎麼能夠連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就將我判決出局?若若,這樣對我是不公平的,妳知道嗎?這是不公平的!」
他愈說愈激動,便將臉逼了過去想要強吻她。而闕艙若也在此時感受到危機意識,奮力的掙扎起來。
「不要!快放開我!杰克遜……」
她的臉上有了第二號的表情了,這感覺,比童年的夢魘更教她畏懼,不過現下後悔與他單獨相處已經來不及了,她必須想辦法月兌困才行。
杰克遜當然不會放棄這摘花的唯一機會,倏然就甩了闕艙若一巴掌,打得她嘴角滲出血絲。
他停下動作,盯著她因拉扯而弄得亂七八糟的長發,以及依舊美麗的臉龐,他不禁又伸手撫撫她的臉。
「妳听我說,只要妳不反抗我,我保證妳不會受到傷害……」
闕艙若的唇角微揚,冷然地回視著他。
她才不會相信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