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駱姿君所下的討戰書後,沈清華發現自己陷入無窮無盡的工作中,沒完沒了的讓人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她已有好些天沒和單天翔打過照面,但是由別人口中得知,他現在也在奮戰中。
為了在不景氣中創造出銷售奇跡,她可是卯足了勁,要做出一番成績讓駱姿君心服口服,別老是讓她門縫里瞧人,將她給看扁了。
憑著初生之犢不畏虎的沖勁,她一個勁兒的往前闖,不管前頭有多少險阻,也絕不退縮。
同時,看著她干勁十足的模樣,駱姿君心中更是五味雜陳。自己雖有先見之明,沒讓人才在嫉妒心中浪費了,但她又何苦在情路上為自己找了一個敵人,這不是自找麻煩是什麼。
「你說我這是不是自作孽?」她向陳玉梅詢問道。
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陳玉梅真想將她的話存錄在CD上,以便在未來的日子里播放給不相信的人听听。
「你是在問我嗎?」她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
不能怪她大驚小敝,自從與駱姿君相識以來,兩人便不對盤,即使她們並未因為搶同一個男人而反目成仇,光是兩人才干的比較,就已經是場慘烈的戰役。
出生在富有人家的陳玉梅可不是一生下來便養尊處優、為所欲為、作威作福的;家中的長輩在給予疼愛的同時,相對的也要求她以後天培養的才能作為回報。
扁是這一點就佔去她出生以來的每一天,沒有任何屬于私人的生活,每一口呼吸都只是為了陳家的延續。
最後連婚姻也不能免俗。家中的老人家們唯一的讓步,是她可以在他們選定的對象中擇其一,這已經是他們所能接受的最大妥協。
這些卻不足以為外人道,而且說出來又如何,旁人認為那不過是無病申吟罷了.她能有這種條件還不滿足,對別人而言還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駱姿君便是這一類人。
她一直認為陳玉梅只是個飄洋過海念個博士回來,卻沒有半點能力的富家千金,她投資在龍神的資金全數是由她的家族所出,在公司佔個閑缺也只是想在出嫁前殺殺時間,省得在家中游手好閑。
想她和單天翔的創業資金,都讓兩人吃盡苦頭才能籌足,相形之下她可是個幸運兒,而這一切都是她在一出生時就命定好的,若她還有微辭怎不教人為之氣結!
不過,陳玉梅的個性並沒有讓人厭惡至極的龜毛,相反地她還極容易和人打成一片。以她的學歷和親和力原預定讓她管理人事,但她說什麼也不肯就任,理由只是她想準時下班。
當時駱姿君曾與她發生口角,原因是她討厭浪費,不論任何方面。像這種屬于核心階層的主管,誰都希望能由自己信得過的人來擔任,無關獲利的多寡,只在于是否能夠有效溝通。
但是這不代表她們能在龍神的合作中得到和解,觀念的差異令兩人在公事上多生齟齬,總是爭執不下。
「現在這兒就只有我們兩個,我不是在問你,難道是在問天?」駱姿君氣惱陳玉梅的明知故問。
要向她不恥下問已經比拔牙還要痛苦,她卻還如此落井下石,只怪自已做人太失敗了。
「那就向玉梅妹妹告解吧!老實招來,你又做了什麼讓自己坐困愁城的事?」陳玉梅向後靠著椅背。
「怪只怪我沉不住氣,出社會都幾年了,居然會敗在一個才冒出頭的小女敕芽手上。」駱姿君心中可說是百感交集,想不明白怎會在面對沈清華時失了水準,一而再地令自己出糗。
陳玉梅明白她的話意,若和沈清華于公于私上皆處于競爭地位,今天說這句話的可能就是自己。
「我承認沈清華並不簡單。」陳玉梅淡淡的道。
駱姿君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豈只是簡單一句可以一言以蔽之!」她可以感覺到沈清華的威脅性。
「那又如何?」陳玉梅不明白這有什麼好討論的。「難道你要一反常態,提早扼殺這棵小女敕芽?」
最近沈清華忙得像豬頭一樣,不無這個可能。她已經有很多天沒有辦法準時打卡下班,每次看到她時不是被一堆紙淹沒,便是埋首熒幕前讓數以萬計的程式包圍。
可憐的小女人,她今天早上上班時還抱怨,連作夢都夢到被游戲人物追著逃。
「我只想磨練她成材。」駱姿君說得理不直氣不壯,心虛的不敢直視陳玉梅。
「真的沒有一絲絲的仗勢欺人?」陳玉梅挑高眉問道。
修過心理學的她,雖然不足以開診,但是要看出她的心理不是難事。駱姿君雖說得正大光明,可她的潛意識也了解這在道理上站不住腳。
「或許有那麼一點點。」駱姿君伸出左手,以拇指和食指比了下。
「但是我的手段並不骯髒,沒有讓她做超出能力範圍的工作。」
她還是有原則的,寧可和對手來場正正當當的對決,也不願使壞求勝,這種勝之不武的果實一點也不甜美。
陳玉梅十分了解她口頭上總是說得坦蕩,罪惡感還是無孔不人地侵佔腦海。
「可是心里還是不好受的,不是嗎?」
駱姿君很想硬撐著不肯承認,卻不敵欲尋求真理的心,終于挫敗地點頭承認。
「你哪!」
陳玉梅無奈地搖頭以對。「你明明是個聰明人,卻在遇上單天翔時變笨了。」
這個道理駱姿君也明白,卻無法將之想得透徹,才會讓自己的心迷失在走不出的迷霧中。
「是你的早該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拿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會真心愛你;即使求到了,不也害了自己一生。」陳玉梅唯一沒明白說出口的只有離婚這個結局。
但是駱姿君听得出來她話中的涵義,只是要她承認此一事實卻有如吞下毒藥般的痛苦。
她和單天翔相交多年,若是郎有情妹有意,她何嘗不想見到歡天喜地的結局,可是實際上卻是駱姿君的一廂情願罷了。
「是好友我才說實話,你得從情事中跳月兌出來,別再一顆芳心托明月,怎奈明月照溝渠。難道你想在新郎要結婚、新娘不是你的那一天,大鬧結婚會場嗎?」
想到那副光景,兩人不禁同時打了個冷事實有如利刃般劃破駱姿君的心口,痛得她無法喊疼,也不敢去踫觸它;雖然明知傷口要處理才能結痴痊愈,她還是不敢正視它。
能交托給時間的良藥嗎?她沒了主張。此時的她不再是叱 風雲的商場女強人,只是個在愛的迷宮中找不到出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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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肚子餓不餓?」
突如其來的叫喚令沈清華差點尖叫出聲。八點過後的辦公室只剩下她一個人,即使大樓中還有其他人在,但是她所處的地方安靜得很,令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拜托,人嚇人嚇死人這句話你沒听過是吧?干嘛這樣嚇人,萬一我讓你嚇得心髒病發作怎麼辦?」受到體內暴增的腎上腺素影響,沈清華連珠炮似的說道。
「誰教你這些天都不理我,除了工作還是工作,我開始後悔找你入龍神了。」’單夭翔想念她的一顰一笑。他沒想到會落到和公事爭奪她的地步,而且還連番敗下陣來,讓他不悅的心情升到最高點。
「你是老板,照理說應該高興員工醉心工作,為你賺錢才是。」沈清華覺得心髒還是被嚇得狂跳不已。
听到這話,單天翔不喜反怒,一張俊臉立即沉了下來。
「我沒要你連下班時間都賣給公司,我想要你陪我。」他有些孩子氣地撒嬌。
沒料到他會是如此反應,沈清華愣了愣。「陪你做什麼?」她模不著頭緒,不明白他想要什麼。
單天翔決定將醞釀多時的想像付諸行動,抓住她縴弱的雙肩輕輕搖著。他斟酌著力道,不敢太過用力,怕把她才剛冒出頭的愛情花苗給搖死了。
「像一般男女約會那樣,吃飯、聊天、看電影,更往前邁進一步。」他每說一句便搖她一下,想把要求植人她的腦于里。
沈清華眉心微顰。「什麼更上一層樓,你想將樓上再租下來,擴大公司規模嗎?」她不明白這關她什麼事。
腦中的自制神經啪的一聲斷裂,讓他再加大力道,卯起來狂搖她。
「你不會以為我除了吻以外,對你不會有非分之想吧?我是男人,可不是聖人。」
扁是兩人這樣靠近,他就已大聲呼喊著要解放。
水汪汪的明眸不停地眨動著,沈清華回憶起當兩人沉醉在熱吻時,體內興起的莫名感受,口中頓時的干燥帶來渴意,她下意識地伸舌潤澤雙眉。
此舉在單天翔的眼中有如挑逗,他一把抓起了她,令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密不可分,隨後連唇也一樣,像被膠黏住般。
他一向極為潔身自愛,在女人前僕後繼的獻身時,他並非來者不拒,在這方面他有著潔癖,不想在這紊亂的時代和世紀黑死病會面。當然他也有不受控制的時候,他的解決良方不外乎是工作、運動、冷水浴。
但是當他心心念念的人兒就在眼前時,他便期望可以和她共效于飛,只要她也同意。
但是天時不對,地利不佳,好事難成。單天翔戀戀不舍地結束這一吻,緊緊將她抱在懷里,極力壓抑住火熱的欲火。
「你沒被嚇著吧?」
單天翔擔心未經人事的她會被他的逼退。
不知是羞怯還是所致,沈清華的嬌顏酡紅,不敢抬頭和他四目相對,只能埋首在他胸懷輕輕搖頭。
即使她的動作極輕微,仍令單天翔壓在心口的大石落地。
靠在他胸前,听聞他狂亂的心跳聲,每一次的跳動都帶給她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受,火焰在心口、小骯狂燃。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沈清華的心思全亂了。
這真是愛情帶來的嗎?還是只是想愛的錯覺呢?
她無法辨明事實到底為何,卻又無人可問。她不能去問單天翔,依照經驗,他肯定會先吻得她忘了想問什麼,最後又不了了之。
疑惑在心中埋下種子,在惶惑不安的灌溉下逐漸發芽成長。
在氣喘吁吁的當下,沈清華的心也在搖擺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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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天翔犯了一個錯誤,他迅速明白這一點。他以為單純如沈清華已經是他的囊中物,只要找個天時、地利能配合人和的完美時刻,即可讓兩人在激情熱愛中結合。
可沒想到她卻背著他和男人打情罵俏,而且還是公司的員工,難道他誤解她的反應了?
「你們在做什麼?」他劈頭便問,硬是將高大的身軀介人沈清華和男人之間。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和沈清華之間有著無法錯辨的情愫存在,一股打翻醋壇子的酸味兒在偌大的空間散發開來。
一旁的林以功早早發覺不對,他稍稍的挪了一步,遠離即將引爆的戰局。
女人醋勁大發時的反應一目了然,會立刻化為肢體動作或是語言爆發出來;但是男人卻並非如此,往往會在自制之之再地累積,直到觸媒引發,而後爆發全面性的毀滅。
「沒什麼,林先生只是在教我怎麼制作報表。」沈清華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聞言,林以功差點沒找根柱子一頭撞死算了,他一整個下午散發的男性魁力,難道她都渾然未解嗎?他開始同情看上她的男性,他受上天眷顧,早早懸崖勒馬,可憐的單天翔已陷在里頭不可自拔。
「我們下次再繼續好了,反正你今天所學的也需要好好消化,有不懂的再來找我。」林以功面對單天翔時頻往後退,情敵相見各憑本事,他寧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也不想死得胡里胡涂。
听聞他口中的下一次,單天翔的濃眉幾乎擰成了一直線。
他知道在男人眼中,沈清華的天真無邪是一大挑戰,誰都想在她這塊純白的畫布上染上自己的色彩,宣告自己的所有權。
他不允許有他以外的男人對她心存歹念,他的佔有欲只準她為他一人獨有。
「別和其他男人走得太近。」他霸道地下達命令。
聞言,沈清華眉心緊鎖。「他不是其他男人,是同事罷了。」她不明白這件事有那麼難以理解嗎?
她不過是向林以功求教公事上的疑慮,談不上什麼走得太近。
「同事有同事的分際,不應該靠得那麼近。」單天翔的一古腦兒地傾倒而出。
扁是看到她和林以功的腦袋靠得那麼近,就足以引燃他的妒火,他不相信自己可以忍受他們更進一步的接近,萬一林以功握住她的手,那他便有理由大開殺戒了。
「你……你無理取鬧。」沈清華直覺踫上了番兵,有理也說不清。
「我不喜歡看到你的身邊有其他的男人。」醋壇子光明正大地打翻了,單天翔不諱言心中的真話。
看到一個成熟的大男人像搶輸玩具的孩子般要賴,沈清華無力地向上天祈禱賜予耐性。
想到他老是以對待孩子的動作戲弄她,她便想大呼不公平。
「那你不就要殺盡天下男人?我爸爸是男人,我大哥是男人,當然我二哥也不能幸免于難。」她扳著手指數道。
遭她一陣搶白,單天翔面有赧色。「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要你有獨屬于我的覺悟,和我以外的男人保持一些距離。」他心虛地道。
听聞他的理由。沈清華彎彎的柳眉高高的揚起。
「距離?你是哪一只眼楮看到我和林以功做出傷風敗俗的舉動,還是我剝光了衣服引誘他了?要談這件事,你先把自己身邊的花花草草清理一下,別讓我老讓仙人掌扎得一手血。」她盡情的一吐為快。
單天翔不了解怎麼明明自己才是興師問罪的人,一下子卻立場驟換,成了她口誅的對象。
「我沒有和別人糾纏不休,你不要模糊了焦點。」他忌憚于她的氣勢,無法振振有辭。
沈清華極想做出睥睨的高姿態,無奈她在身高上就先輸了一截,只得盡量將這個姿勢做得完美。
「那駱姿君對我的敵視是我的想像羅?」她一針見血地道出事實。
單天翔被堵得無話可說,這其中復雜的情形不是他一句話可以交代完的。
冤枉啊,老天。他只敢在心中暗暗喊冤,她和駱姿君硬踫硬的對戰狀態,任他說破了嘴也難撇清關系。
萬一讓她發現外頭還有著許多有意的落花……
「還得感謝老天保佑,沒讓駱姿君出去大聲嚷嚷,否則隨之而來的不曉得還有多少女人呢!」沈清華突然月兌口而出。
但這不謀而合的想法,卻令單天翔嚇出一身冷汗。
「我可以向你保證我不是花蝴蝶,只為等你一人。」他終于能夠理直氣壯,將這句話說得真心誠意,無從挑剔。
沈清華不信地眯起眼楮端詳他的表情,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說過了,你的舌頭經過蜂蜜浸漬,能把人耍得團團轉。」她並不是真的懷疑他的忠誠,只是在這種情況下不說點什麼,好像又站不住腳。
兩人此時平順的關系出現了一絲裂痕,整個氣氛都凝滯住。
「既然用說的你听不進去,那我不如用做的。」單天翔威脅地向前跨了一步。
沈清華則向後退了一步,戒備的盯著他看,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看到她的行動,單天翔有受辱的傷害。「干嘛?你以為我要做什麼,難不成你以為我會霸王硬上弓?」
沈清華並未回答,但是她的眼神替她回答了心聲。
「你以為我是什麼樣的人,我要什麼樣女人沒有,需要這麼做嗎?」當然也要他願意才成。但是單天翔沒有說出口。
「難道你沒有自作主張,將我們的關系界定為男女朋友?難道你沒有在我不察時偷去我的初吻?如果不是你的優柔寡斷,駱姿君她會至今仍然表錯情。」沈清華不僅言詞犀利,眼神亦銳利如刀刃。
同一件事讓她一再地拿來當兩人拌嘴吵架的題材,她當真是吃定了他,以為他不發威是怕了她不成?不給她一些教訓,將來若是她又老調重彈,那時就只有他低頭認錯的份,那不窩囊到家了。
「好,既然你說這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願,那我的一廂情願就到此為止,不會再讓你為難。」語畢,單天翔即拂袖而去。
這個不知好歹的丫頭不下重藥是不會醒悟的,老是他在剃頭擔子一頭熱,讓她嫌他唆礙事。那他就讓她看看,沒有他的日子她是不是能和過去一樣好吃好睡。
他就不信她還是頑石不點頭。
可老實說,他的內心不由自主地七上八下,依照她的脾性,只怕仍會不動如山。到頭來,他還是白忙了一場。
愛上她,是他今生最大的甜美,也是最大的磨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