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綁樓溜進了一整個星空的月光!
傾斜約四十五度的屋頂是一整片透明的玻璃,美麗的夜空仿佛就在他們頭頂,連剛露臉的星星都明亮得令人以為一伸手就可以踫到。
小綁樓的高度約莫四層樓高,俯看下去,是一棟棟三層樓的住宅區,居高臨下,隱蔽性十分良好。
「我之前說的‘折射器’,就是這片玻璃。」紫式部站在她身後,雙手貼住玻璃窗說道。
「這片玻璃?」她不可思議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想觸模玻璃。
「會觸電!」
沈藍嚇得趕快收回手,但她馬上看見紫式部的手還貼在玻璃上。
「騙人!」她馬上指著他的手大叫︰「為什麼你不會觸電?」
紫式部咯咯地笑了出聲。
「哈哈!你真好騙!」
沈藍氣呼呼地轉身捶他。「竟然戲弄我!」
他笑著抓住她的手放在她身後,然後將她反轉過來抱在胸前,下顎抵在她的肩頭,一起看向窗外的夜色。
「你別小看這片玻璃!棒絕‘超意識’是意外之喜,它還可以防震、防彈,更可以防人偷窺!」
「防人偷窺?」她訝異地看著這面看似平凡的玻璃。
「我們這一面是透明的,但從外面看,它只是一片能吸收太陽能的普通銀白色聚光板。」
「它真的有這樣的功能?」
「如果我們現在在這里親熱,看看會不會有人報警妨害風化,就知道啦!」他低首含著她的唇誘惑道。
她失笑地推開他。「我指的是吸收太陽能的功能!」
「當然!這是當初我們改建屋頂的原始概念,希望借由太陽能增加電力,後來才又增加這些特殊功能。光這片玻璃就要造價三十萬!」他又補充一句︰「美金喔,可不是日幣!」
「好貴!」她咋舌道。「改建屋頂竟花了這麼多錢!是日本政府的支助,還是現在的教徒都這麼大方?」
站在這樣的閣樓里仿佛站在星空下,別有一番浪漫的情境!
「這是我拿出來的錢,但是大野神父不知道它的真正價格。」他挑眉一笑︰「他以為是日幣。」
「你哪里來這麼多錢?」她知道他三年前才離開研究所,怎麼可能有機會賺到這麼多的錢?
他不以為意的聳聳肩。
「我和你弟一樣,靠‘超意識’賺錢!」他直言。
「你和我弟一樣,搞的是創投嗎?」
「嗯。我指點別人如何投資,如何賺大錢,等他們賺到錢之後,我才收取每年紅利百分之一的顧問費。」他微微一笑。「剛開始也有不少人懷疑我事前完全不收費是一種冒險的做法,但我靠的是預知力,而且可以預知到百年之後,所以當然可以知道怎樣才會賺錢,而且是賺大錢。到目前為止,我從數十家公司分得的紅利,每年至少有五百萬美金,這幾年賺下來,我足夠買下一座小島了!」
「你想買下一座小島?」她很驚訝。
他雙眸中閃著一抹神秘的光芒。
「等這一切結束,我要讓我族人過著平靜安詳的生活。我們望月家族長久下來背負太多名利的包袱,而因此讓我們全族人陷入可怕的毒害,從此分崩離析!我希望我的族人可以到新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讓望月家族有一個新的延續。」
她驚喜問︰「你已經預知到望月家族的未來嗎?」
紫式部臉上蒙上一層黯然。
「這是ESP能力的最大盲點!」他嘆息道︰「不管能力多強,始終無法看見自己的未來,而望月家族是我的一部分,所以我也無法得知它的未來命運!」
所以他決定——不管最後救不救得了整個家族,他一定要將他們全部移往國外,從此遠離一切是非圈,用人為力量改變未來的命運。總之,他會盡全力延續整個望月家族。
沈藍感覺得出他心底的沉重責任,她緊緊握住他的手。
「你怎會想到用這種方式賺錢呢?」她試著轉移他低落的情緒。
「當我第一次為研究所出任務時,我已經想好未來的路要怎麼走,也悄悄布署。我詐死潛伏在世界各地的那兩年里,每到一個國家我就主動挑上一家快要宣告破產的公司,然後教他們幾招方法,等他們相信我後,我才開始談合作條件。」他侃侃而談。「一旦他們公司的營運逐漸上了正軌,而且開始賺大錢後,我就把瑞士銀行的戶頭留下,然後離開那里到下一個國家。」
「你不怕他們不遵守信用,沒有按照所談條件每年都將分紅匯給你?」
「那很簡單,我會讓這家公司很快就賠錢,如果他們還是爽約不再付錢,我就讓他們賠到連前面賺的錢全賠光!」他扯起一抹冷酷的笑。「一般人賠第一次就嚇到了,絕對不敢再試第二次,只有一家公司不信邪,所以那家公司目前已經不存在這世上了。」
「所以啊!千萬不要當你的敵人,不然會死得很慘!」她為所有敢惹怒他的人禱告!
他不以為意地一笑,拉起她的手往床沿邊走去。
「你不是要讓我看‘望月之心’?」她在床上坐下後問道。
他用下顎指了指前方。「就在那兒。」
沈藍順著他的眼光往床前的矮桌上一看,除了一個裝了半瓶水的圓胖透明花瓶,就是一個貓咪的陶器。
「是在這只貓咪里嗎?」她跪坐在桌前,拿起如手掌大小的貓玩偶四處翻看。
「這是日本有名的招財貓。」他笑著在她身旁落坐。「我上次在街頭看到可愛就順手買下來。但是‘望月之心’不在這里。」
「不在這里?」見他把她手上的招財貓放回桌面,她訝異地問。
只見紫式部伸手進透明花瓶里,從浸在水中的一堆石塊中,抓起一塊約拳頭大小的扁平黑色石塊,放在她面前。
「這……就是‘望月之心’?」她瞠目結舌地瞪著眼前毫不起眼的石頭好半天,才抬起頭看向紫式部,表情是極度的不可思議!「就是這塊石頭,讓你們家族好幾百人被毒害成智障或是麻瘋?」
他記得他第一次看到「望月之心」時,也是同樣的表情。
「它雖然不起眼,卻是具有神奇療效的珍貴奇石!」他將石塊拿起放在她的手掌心,然後讓她雙手合起。
短短幾秒,她的手掌心便開始發熱,而且熱度似乎開始逐漸往上下躥流,慢慢地,她發現自己全身似乎正在加溫中,而熱度沒有讓她不適,反而有一種通體舒暢的快感,這種經驗十分奇妙!
「真的好神奇!」沈藍驚呼道。此刻的她全身充滿了力量,感覺活力十足。
「這還不算神奇!奇妙的地方在後面。」他說完便將她手上的石塊拿走,撲通一聲又丟進水里。「為什麼又把它丟進水里?」她不解。
「這就是許多人不了解‘望月之心’的神奇所在!傳言‘望月之心’在練完七七四十九天之後,必須休息三年才會再度發揮療效,其實這項傳言有誤,真正的情況是,不管使用多久,只要將‘望月之心’放進水里排毒,毒氣愈重,水的顏色會愈黑,只要把水換掉,直到水變成透明為止,這表示‘望月之心’的能量已經恢復,可以再繼續使用,根本不需要等到三年。」他指指水色道︰「不信你瞧!」
沈藍一听,趕緊盯著瓶里水的顏色,果真水色漸漸混濁,呈現淡黃色。
「這表示你身體沒有任何毛病,只是需要稍作調養即可。」他拿起花瓶起身走到牆邊一推,一道隱門立刻伊呀一聲打開,里面出現了一間簡單的衛浴設備。
他將水換干淨了之後,才又捧著花瓶走了出來。
「水色若幾秒後仍維持透明,就表示可以繼續使用。」
她盯住水中的石塊發呆。
「你搶回‘望月之心’,是不是要幫你的族人治病?」她突然抬頭問道。
紫式部贊賞的模模她的臉。
「‘望月之心’具有神奇的療效,一直以來,我們的家族在受了傷或是要增加練功的能力,才會使用‘望月之心’,所以我們也不清楚它的療效究竟能到怎樣的程度,或者可以治怎樣的病。」他神情嚴肅地望著水中的黑色石塊道︰「但這是我惟一能救族人的最後方法了!所以我一定要試一試!」
「如果!我只是說如果……」
「如果怎樣?」他知道她要說什麼,但仍問道。
她小心翼翼地望向他。「如果沒有效果,‘望月之心’仍無法治好你的族人,那怎麼辦?」
「不管治不治得好,我都會買個小島讓他們離開這里,到別處重新開始!」他幽幽嘆一口氣。「因為就算治好了,他們都年事已高,根本沒有任何防御能力!包別提擁有這塊‘望月之心’會帶來的殺機,他們要如何應付了!」
「為什麼會這樣?你們家族沒有任何新生代可以保護他們嗎?」
說到這里,這一點也是他最深的憂郁與恐懼。
「我是惟一的傳人!在我們家族里,我媽跟我女乃女乃是少數敢冒險懷孕的人,我女乃女乃失敗了,雖然我生下來是正常的,但他們已經失望了好幾代,太多的打擊讓他們變得膽怯,不敢再做嘗試,深怕又產下更多不正常的後代。他們寧願這樣的噩夢就到他們這一代結束,就算望月家族從此消失也無所謂,總比把不幸延伸到下一代好。」
整個家族全是不正常的人?!想來就令人不寒而栗,如果這是自己的族人,又無能為力救他們,這種感覺一定很無助!沈藍情不自自禁上前緊緊摟住紫式部。
「不會的!‘望月之心’是你們家族的守護神,它一定會保佑你們康復的!」她好希望自己有能力可以分擔他的重擔,而不是讓他一個人獨力扛下!她為他好心痛好不舍!「告訴我,我能幫你什麼?我好想幫你呀!」
他反手更抱緊她。
當他知道自己家族的這段過去後,他一直想辦法想讓族人康復,甚至也作了最壞的打算,但只要能保護全族人,他會盡所有的努力去做;然而此刻,她柔聲的低喊,卻喚起他心中某個脆弱而無助的角落。
是的,沒錯!他作了這麼多的努力,接受這麼多的困難挑戰,是因為他不要失去那些從小與他相依為命的族人!他們雖然智商不高,也許時瘋時癲,但他們全是他最親愛的族人!都是那麼善良的人,他們不該接受絕子絕孫的懲罰啊!
內心深處,他好怕他的家族最後只剩下他一人傳承血脈,而那些親愛的族人永遠看不見望月家族恢復正常,曾經龐大的家族最後只落得這種下場!而他的父親,甚至還不太認得他這個兒子呢!他多麼渴望,再度恢復他不曾見過的望月家族的繁榮與興旺!
而他更渴望,有她與他一起憂樂與共!
「我只要你在我身邊!永遠!」低語的同時他覆上她的唇,感動與愛意在他唇舌間流轉。
**************清泉山位于四國的三原,是一個人跡罕至的小山頭,相較于隔壁知名的筆影山,它顯得默默無聞多了,甚至在地圖里也找不到。
紫式部與沈藍在三原的須波站下車,走了約兩個多小時,才到達位于清泉山腰的望月家族落腳處。
在環山圍繞之下,望月家族在此僅剩七八戶人家,自成一格的形成一個小村落。別有世外桃源的清幽雅靜,大小不一卻錯落有致的石路,各式各樣的格子窗還有瓦屋頂,處處洋溢著古意樸拙的風味。
這就是紫式部從小生長的地方啊!沈藍心中突然涌現著感動。
「阿部!阿部!阿部!」
不遠處,傳來一聲沙啞衰老的興奮叫聲。
「叔公!」紫式部奔向前抱住了老人。
老人的這一聲驚呼,也立刻引來其他人的注意,原本寂靜的小村落,突然從四面八方一下子冒出許多人,每個人都面帶驚喜地奔向紫式部。
如他先前所說,絕大多數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若不是紫式部提過他們家族的問題,沈藍根本看不出這些親切慈祥的老人,都是生了病的。
突然間,有人發現了沈藍,害怕得驚叫一聲後躲在紫式部的背後,其他人一見,也做了同樣的動作。
紫式部那樣頎長的身材怎麼遮得住這一群人?所以這畫面變得十分好笑,擠不下的老人拼命往人堆里擠,然後被擠出來的人又立刻擠回去,大家就這麼努力的擠來擠去,一點也不放棄,而且神情很認真。
看來,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陌生人了,沈藍暗暗嘆息。
她看了紫式部一眼,發現他也正瞅著她,似乎在等著看她要如何回應。
「大家好!」沈藍深吸一口氣後揚起笑容,學日本人給了他們一個九十度的彎腰禮。許久,四周仍一片寂靜,她悄悄地抬起頭,發現原本躲在紫式部背後的那些老人,也偷偷探出頭來偷瞄她。
沈藍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他們實在好可愛喔!好像沒見過陌生人的小孩一樣。
「這是我帶來的隻果,請各位笑納!」她笑著把禮物捧在手上,又行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
「是誰準你帶陌生人來我們村落!」一聲粗啞冷漠的女聲在沈藍身前響起。
沈藍隨即站直身,發現眼前是一位粗布粗衣打扮的中年女子,此刻她正發著怒質問紫式部。「媽,她是我的女朋友,她叫……」
「我不管她叫什麼!你叫她立刻走!我們這兒不歡迎她!」紫式部的媽媽久保純子從頭到尾只對著紫式部說話,看都不看沈藍一眼,話說完後隨即轉身離開。
「媽,我在哪里,她就在哪里!」紫式部堅定地說。
久保純子頓時停住腳步,但沒有回身。
「那你也走吧!」她走之前冷冷地丟下一句話。「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兒子!」
紫式部站在原地,並沒有追過去,只是望著母親的背影沉思。
沈藍拉拉他的衣袖︰「快過去看看她吧!她可能是一時不習慣看到陌生人才會這樣。」她給了他一個微笑。「我沒事的。」
紫式部凝視著她,最後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等會兒再過去吧,我先帶你去看看我們住的地方。」他牽起她的手說道。
「那這一籃隻果?」她望著特地帶來表示善意的禮物。
他看了一眼後,轉頭大叫一聲叔公,結果剛才那位老人馬上沖了過來。
「叔公,請你把隻果洗一洗之後分給大家吃。」
老人高興的收下隻果,興高采烈地召喚同伴一起去洗隻果。
「解決了。」他拍拍手笑道︰「走吧!」
紫式部拉著她走進村落旁的濃密竹林里,在竹林的最深處,那兒有一棟干淨小巧的竹屋。
「以前為了要讓我靜心練功,所以特地為我蓋了這棟小屋子,這幾天我們倆就住這里。」紫式部推開門後,拉著她走了進去。
竹屋不大,約莫七八坪,有一間小客廳,客廳里是一張竹桌還有四張竹椅,擺設很簡單;竹屋的中間用竹簾隔著,沈藍掀開竹簾一看,是一個睡房,房間內只有一張大竹床,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果真小巧啊!」她忍不住笑道。
紫式部跟在她身後,一把抱起她放在床上,隨即給了她一個深吻。
「對不起。」他在一陣長吻後輕聲說道。
「為什麼?」她手指輕輕刮著他長了胡渣的下巴。
他沉吟片刻。
「我媽對陌生人一向有心防,她並不是針對你,這是長久下來的習慣,希望你能體諒她。」兩個都是他愛的女人,他可以明白媽媽的恐懼,但他也不想讓無辜的沈藍受到委屈。
「我了解!這一點你別擔心。」她體貼地埋進他懷里說道︰「我們這次回來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是嗎?」
紫式部輕撫著她的發絲,今晚,他將先找叔公實驗,如果「望月之心」真的有效,那麼,望月家族就有救了!
就等今晚……
**************晚飯在紫式部的強力要求下,久保純子終于點頭答應讓沈藍在家里一起吃飯;但她仍是冷著一張臉不說話,靜靜地夾菜給兒子,靜靜地吃自己碗里的飯,當作她是透明人一般。
沈藍明白心里的防備是需要時間解開的,于是她靜靜地低頭扒著碗里的飯。
一只雞腿遞進了她碗里,沈藍抬頭一看,是紫式部,他給了她一個心疼的表情,她見狀也回眸一笑,表示沒關系。
接著她又望向牆上的掛鐘,暗示他時間快到了,別吃太久。
他點點頭,趕緊低下頭大口扒飯,很快就吃完了。
「媽,我跟藍藍有事要先回房。」他匆忙站起身說道。
久保純子不是沒看到他們兩人在餐桌上眉來眼去,她不悅地開口︰「你還沒去看看你爸爸,他很久沒看到你了。」
紫式部的爸爸近年來智能更加退化,長年躺在床上,現在食衣住行都要靠久保純子照顧。在他們用餐前,久保純子已經喂飽他,此刻他正躺在床上休息。
紫式部表情十分為難。
換作平時,他早就二話不說進去了,雖然爸爸不認得他,但看到他總是還有反應,會張開眼楮听著他說話。但今天他心急著要去做試驗,想知道「望月之心」到底能不能救他的族人。
「媽,我明天再來跟爸說話,好嗎?」
久保純子看了兒子一眼,好一會兒之後才點點頭。
「別太晚睡,明天早點來看你爸爸。」
紫式部朝母親笑了笑,隨即拉著藍藍沖出家門。
直到他們離去,久保純子的臉色才乍然變了色。
她兒子以前從不曾這樣子,他一回來總是急著去看他爸爸。
一定是這個女人帶壞了她兒子!久保純子恨恨地想道,她得想個辦法才是!而趕著回房的沈藍突然眼皮一跳。
「真的要瞞著你媽嗎?早點告訴她不是比較好?」她總是覺得不妥。
「不!」他立刻搖頭。「在真正結果還沒有出來之前,我不想讓她抱了希望又失望。」
「但讓她猜疑總是不好!」女人的直覺讓沈藍感覺到他媽真的很不喜歡她。
今天離開教堂上山前,紫式部已經自動關上ESP能力,避免被敵人追蹤到他而得知望月家族的藏身之處。
而且他一向不對家人使用ESP來窺探他們的想法,也沒必要,所以他自然沒有察覺到今晚母親的不悅。
「不會的,她遲早會明白我們的苦心!」他拍拍她的手安撫道。「快,我們先去叔公家接他。」
兩人帶著期盼又擔心的心情前去。
**************竹屋里,兩個人正凝神觀察坐在床上的老人。
五分鐘前,他們才終于搞定,讓孩子氣的叔公乖乖地將黑色的「望月之心」放在他的頭頂上。
起初,叔公的臉色竟然開始蒼白,甚至還出現打冷顫的跡象,最後整張臉變得死白!紫式部見狀也相當緊張,因為「望月之心」一向會讓人血脈暢通,他從來沒見過這種會發冷的情形;當紫式部咬牙決定停止這項實驗時,叔公的臉開始有了一絲血色,但身體仍持續發抖。
就在他們驚喜似乎有些進展之時,叔公發抖的情況卻一直沒有好轉。
「奇怪?叔公應該不會發冷才是啊!」紫式部疑惑地喃喃自語。
沈藍也緊張地在一旁瞧著。突然,她看到一旁準備好的幾桶清水。
「是不是‘望月之心’的能量里沒了,要重新充電呀?」她急忙問道。
紫式部沉吟數秒後,決定一試,他小心翼翼地用工具將叔公頭頂上的‘望月之心’拿下,放入早就準備好的清水里。
結果,「望月之心」才一放入水中,整桶水瞬間變為墨黑色,完全看不見同是黑色的「望月之心」。
兩人互視一眼,眼底有著相同的驚訝。
紫式部隨即提起水桶朝門外走去,將整桶水往門外一段距離的山溝內輕輕傾倒,直到桶內的污水倒完,留下「望月之心」。
他再度將另一桶清水倒入桶內,只見整桶水也立刻變得污黑!紫式部再度將整桶水提出門外倒掉,然後再將第三桶清水倒入,這次水沒有馬上變黑,但一分鐘後仍變成深咖啡色。
沈藍見狀,馬上自告奮勇也要幫忙。
「為什麼不直接撈出來丟進清水里?這樣倒好慢……」
當她手正要伸進去水里時,立刻被紫式部迅速拉開。
「別踫!這水有毒!」他差點嚇出冷汗。「你沒聞到這水有異味嗎?‘望月之心’排出來的水全是劇毒!你若把手伸進去,現在手已經爛掉了!」
沈藍聞言嚇得臉色發白,望著水桶內的污水不敢動彈!
「它不會吃了你的!」他模模她的頭失笑道︰「這污水我來倒就好。」
接著紫式部就一直重復倒水、再換清水的動作,直到第五桶水之後,水質才開始變得清澈。
紫式部趕緊將「望月之心」再度放上已經等不及而睡著的叔公頭頂上。
這次,叔公的臉很快有了血色,身體也逐漸停止顫抖。
兩人在一旁看了十分高興,但仍要耐心等待最後的結果。
就這樣,大半夜已經過去,也換了快十桶水,只見叔公仍處于熟睡狀態,但臉色十分紅潤,氣色相當好,他們仍不知道是否有效。
「累不累?要不要先去休息?」紫式部體貼地問。
沈藍猛然搖頭。「不行!這是最重要的時刻,我當然要陪著你看到最後的結果!」她望向旁邊的空水桶︰「我去把空水桶加滿!」
在他阻止她之前,她又馬上說道︰「這總不會有毒吧?何況你已經提了好多桶水,該休息一下換我來,總要讓我幫忙做一些事吧。」
他想,井水就在竹屋外一百公尺遠,應該不會有事,于是他點了點頭。
「小心點,有事馬上叫我!」
她高興自己終于可以幫上忙,一次提了兩個空桶出去。
清泉山的夜空很美,星空仿佛觸手可及,連月亮都感覺好近。
她哼著歌曲走近井邊,正要彎身打水的時候,突然後腦勺一個重擊,沈藍還來不及看清是誰偷襲她,便昏了過去。
等她醒轉過來,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在一間小木屋里,而木屋內堆滿了木柴。
她正想大喊之際,才發現自己的嘴巴已經被貼了膠帶。
是誰把她綁到這兒來?這又是哪里?還在清泉山嗎?會不會是——「黑風」的人找到他們?
糟了!紫式部知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那群善良可憐的老人又怎麼辦?
沈藍好焦急!她拼命扭動著手腳,希望可以趕緊逃離這里去警告他們,讓他們快撤退!
「不用再作無謂的掙扎!我現在不會放你走的!」
一個熟悉的粗啞聲音從木屋外傳了進來。
竟是紫式部的媽媽久保純子!「你不該來這里的!包不該跟我們阿部交往!我早就警告過叫你離開,是你自己不肯走。所以別怪我,這是你自找的!」
為什麼?沈藍震驚得無以復加!被膠帶封住的嘴不斷掙扎著要發聲。
久保純子明白她的疑惑,也坦白直陳︰「我咬牙忍著一切困苦撫養阿部長大,就是寄望他有天能重振我們家族的聲譽,否則我怎麼願意忍痛送我心愛的孩子到美國這麼遠去?他不僅是我們家族惟一的傳人,更是身負重責大任的男人,他沒空跟你這種千金小姐玩愛情游戲!」
她停頓片刻後又繼續說︰「我也坦白告訴你,我不喜歡你,更不希望你來妨礙我兒子做大事,所以我才把你綁到這里來。我知道阿部為了族人安全,在這里他不會使用‘超意識’能力,當然也就不會發現你被綁在這里,所以你掙扎也沒用!我相信我兒子一定能明白我對他的愛,更能諒解我為他作的決定!」
她怎麼可以剝奪他談戀愛的自由?沈藍對這個口口聲聲愛兒子的女人感到難過,她難道不懂紫式部身上的包袱已經夠沉重了嗎?她的愛好殘忍啊!
「放心!我不會虐待你,也不會殺了你!我只是要我兒子以為你不耐寂寞,已經自己先行離開,讓他對你死了心,全心全意在復興家族的責任上。」
真是夠了!沈藍一股忿怒從胸口直往上沖!她用盡力氣在心中大喊——
紫式部!紫式部突然听到藍藍的喚聲,他著急的跑往空地上一站,不斷看向四周茂密的森林,企圖找尋那抹熟悉的身影。
好久,沒再听到任何聲音。難道剛才是他听錯了?
紫式部自責的握緊拳頭!早知剛才就不應該讓她獨自一人出來打水!
當他發現藍藍出去好久都還沒回來,立刻沖出竹屋奔向井邊時,只看到兩個空水桶,哪有什麼人影?他這才開始焦急的四處尋找。
礙于族人的安全,他不能利用ESP尋找她的蹤影,只能以土法煉鋼的方式展開地毯式搜索,但是另一邊又不能放下叔公一個人,「望月之心」還需要不斷換水來增加能量,此刻的他從未如此慌亂不安過。
難道是「黑風」已經找來這里?
不可能!他隨即否定這個想法。如果他們來到這里,一定會先來找尋「望月之心」,或者押著藍藍來交換「望月之心」,怎麼可能無聲無息?
那藍藍會去哪里?
以她的個性,她絕不可能在這個重要時刻不告而別,一定有什麼事發生了!
冷靜!
紫式部閉上眼深深吐了一口氣。
再睜開眼時,他已經很清楚自己該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