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程噴射機頭等艙里,女性淒楚的輕泣聲擾得旅客們睡不好覺,紛紛回頭看向後方那個拉起簾幕的座位——
唉!真不曉得里頭的女人要哭到何時?
飛機起飛已快五小時了,抵達目的地——紐約尚有十多個鐘頭的行程,如果那女鬼般的嚶嚶啜泣不停止,大伙著陸後,不僅時差難以調適,可能還會面臨嚴重的精神衰竭呢!
天!真想叫她閉嘴!
正當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沉默達成共識欲開口「請」女人別哭時——
「夠了!懊死的!」一陣粗野的男性低吼赫然傳出。
所有人不禁一愣。哇!好凶的男人!這事還是別管的好!免得惹禍上身!唉!可憐的女子……
模模鼻子、撫撫臉頰,大伙再一次達成共識,拉上各自的簾幕,裹緊毛毯,幻想自己是「聾子」,勉強睡覺去。
「……嗚……」關海桐頭蒙著毛毯,蜷縮在豪華大座位上,不停地哭泣落淚。
「你哭夠了沒!」廉雅修惱怒地拉下她的毯子,利眸冒火地瞪視她淚濕的小臉。「再不閉嘴,我就把你丟下飛機!」他咬著牙、抿緊唇,無情地說。
打從登機前,她就開始哭哭啼啼,哭得他心情浮躁、心煩意亂、心坎疼痛……這該死的女人,似乎打定主意要哭干淚水,才肯罷休!但,她已擾得他心生不舍,她若再執意哭下去,他一定把她丟下機去,免得他也被她弄瘋了!
「住嘴!你給我安靜下來!」扳過她的身子,冷聲地命令。
必海桐咬著唇,嚶嚶地悶聲流淚,霧蒙蒙的雙眸瞅著他。
媽咪不要她了,她怎能不哭呢!這一切都是廉雅修害的!
他害她迷迷糊糊地失去貞操、害她被媽咪「捉奸在床」、害她被趕出家門……
今天清晨,媽咪的一聲尖叫,把她從夢中驚醒。當她還沒搞清楚發生什麼事時,媽咪突然迸淚痛哭,說她是「敗壞門風」的女兒。
她听不懂媽咪的話,一頭霧水地想起床,竟發現一只鋼鐵似的臂膀橫壓在她胸前,雙腿間還多了條男性健壯的長腿!廉……廉雅修居然熟睡在她身旁!
啊地大叫好幾聲,她嚇壞了,赤果果地滾下床,盯著床上同樣是果著身子的廉雅修!她一點都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真的睡在一起?她不是只做了一場春夢而已嗎?為什麼隔天竟然成真了!怎麼會這樣嘛!
包悲慘的是,媽咪完全不給她機會解釋,便把她的行李和護照全丟出,將她和廉雅修趕出門,宣布與她月兌離母女關系,叫她好好跟著廉雅修!怎麼辦……這次,媽咪真的不要她了!
回想母親早上講的話,關海桐忍不住又哭出聲來。
「你該……」原本要破口咒罵的,但她那副哭腫雙眼、楚楚可憐的模樣,教他心疼地止住粗言。
「別哭了,好嗎?」扒扒頭發,他有些無可奈何地說。
「都……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也許是傷心過度,她竟有勇氣指責他,只是嗓音小得一如耳語。
廉雅修攢眉,精悍英氣的臉龐向她靠近。「你說什麼?」除了驚嚇時的尖叫,她的聲音總是輕軟細小,現在又因哭泣而夾帶濃濃的鼻音,听來只是一串含糊的嘟囔,他根本听不清內容。
她吸吸鼻子,雙手揪起毛毯胡亂擦臉,悶聲咕噥。「都是你害的……」
嘖!她到底在說什麼?剛才已經夠不清楚了,現在又多了層障礙,聲音更是模糊,廉雅修臉色一黑,猛然拉下她的毛毯。
「你為什麼不好好說話?嘟嘟囔囔的,誰听得懂?該死的!」一把將礙事的毛毯丟出簾幕外,他忍不住又低咒起來。
他只是聲音大了些了粗野了點,其實並沒有凶她的意思,但,她仍被他嚇得瑟縮在座位內側。
廉雅修懊惱地捶了下椅背。該死的!這一驚,她更不可能好好說話了!嘖!他很想知道她在想什麼、咕噥什麼?但她老是哭個不停,弄得他心煩意亂。
深深吸了口氣,他朝她坐近,看著她抽動起伏的背影,大掌一扣,握住她的肩,拉她入懷,有些粗魯地緊箍著她掙扎的身子。「別哭了!好好把想說的話,大聲說出來!」他的聲音放低許多,深怕再嚇著了她。
她淌著淚水,扭動掙扎,依然不肯開口說半個字。
廉雅修眉頭深鎖大聲命令,怕她嚇到!軟言相勸,她卻不理!難道,只能用「老招」嗎?嘖!只好試試了!
托高她的下顎,他望著她淚濕水亮的眸底,眼神危險又帶著邪肆。「你非得我用槍彈火炮,才肯說清楚是嗎?如果是,等到了紐……」
「都是你!都是你!壞蛋!大壞人!」他話還未說完,她便開口直嚷,且字字清晰。
丙然還是這招有效!廉雅修得意地想。「都是我什麼?」他唇邊帶著寵溺的笑,插話問。
她下意識地捶打他的胸懷,又哭又叫地發泄心中的不悅。「都是你害的!都是你!搶我的腕鏈,偷我的……帝國幣!你這個壞蛋,都是你在電梯里欺侮我,在趙哥的婚禮也欺侮我!還喂人家吃那麼大口的面,害人家……差點死掉!都是你!媽咪才不要我!把我趕出家門……都是你害得人家這麼慘!壞蛋!大壞人!」一鼓作氣地,她將新仇舊恨全算到他頭上。
一向迷糊的她,竟如此深刻地記著每一次被廉雅修欺凌的事,可見他在她心底是很有「地位」的吧!
廉雅修握住她捶打他胸膛的雙手,神情突然變得慍怒冰冷。「你給我听好!那條該死的腕鏈,是你自己拆下來給我的!那兩枚破爛幣,是我在地上撿的!搶劫你的是一對黑白癟三,而我則是那個多事救了你,還被你誣陷的倒霉鬼!你該死的不用腦袋想想,被搶的腕鏈能完好如初嗎?連扣環都好好的,會是劫匪扯下的嗎?我廉雅修是什麼身份,嗄?我做啥搶你一個孩子似的觀光客?」忍不住氣地為自己沒做的事辯解,他放開對她的摟抱,憤然坐回自己的座位,蓋上毛毯,悶悶地合眸不理她。
頓失溫暖,關海桐冷顫了下,皮膚泛起疙瘩,好冷……他把她的毛毯丟了,現在又生氣不理她,她一定會冷死的!
必海桐噙著淚,怯怯地凝視他,委屈地囁嚅。「好冷……」小手摩挲著細瘦的藕臂,借以取暖。
鼻塞聲、牙齒打顫聲、摩擦皮膚的沙沙聲、惹人可憐的低嘆……一堆投入心緒的雜音,讓廉雅修臉部肌肉僵硬抽搐,緊閉的眼皮不自然地彈了彈。
「好冷……」她可憐兮兮地咕噥,櫻唇朝掌心吹著熱氣。
廉雅修扭曲著粗黑劍眉,再也受不了地張開雙眸。「過來!」掀開身上的毛毯,他冷冷地命令。
必海桐吸吸鼻子,微微垂下眼簾,心里七上八下地思索︰他氣消了嗎?
「叫你過來,不懂嗎?」看她畏畏縮縮、猶豫忸怩的樣子,他不禁又心火上升、粗聲低吼。「快過來!」
他的銳眸迸射殺人似的厲光,讓她不敢再遲疑,迅速移身至他懷里。
廉雅修滿意地蓋上毛毯,鐵臂一箍,將她鎖在胸前,暖呼呼的氣息直吹她額上濃密整齊的劉海。
也許是昨夜溫存的殘余記憶在體內作祟,關海桐小手自然地環著他的腰,不經意地流露出親昵與依賴。
「我只是……要我的毯子而已。」她嘀嘀咕咕地低喃,溫暖舒服地吁了口長氣。
「少嗦!」廉雅修張眸瞪了她一眼,隨即又閉上。
必海桐倏地抿住唇,連氣都不敢吐,乖乖伏在他胸前,幽幽地看著雙目緊閉的廉雅修。
唔!其實他長得豪邁霸氣,一點都不猥瑣!就如媽咪曾說過的,他給人的感覺挺「義氣」,是個豪爽的男子漢,不像是做壞事的鼠輩!他會對她凶,也許是她老把他當「壞人」,他才生氣吧?可是也用不著「動手動腳」欺負她呀!
困惑地皺著秀氣細眉,她又不由自覺地喃語︰「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恐嚇我,還愛欺負我?」
「是你沒用膽小!」她的聲音很小,但他還是听得一清二楚。
「這世界是人吃人的!如果你怯懦無能,不自我強大起來,被欺壓便是活該!」言下之意,弱肉強食是理所當然!所以,他欺負她,根本不是他的錯!
唔!原來是她自己不好、不強,別人才欺負她呀!必海桐怔愣地貼著他胸口點點頭,開始自我反省起來。
從小到大,都是媽咪保護她、為她出氣,盡力讓她生活得完善安全,她就像躲在母雞溫暖羽翼下的小雞,永遠不用擔心得面對凶狠的大鷹。所以她習慣依賴,變得膽小、畏縮,遇到事情只會向媽咪求救,完全不懂得自救。現在,媽咪不要她了,把她丟給全世界最危險凶狠的「大鷹」,如果她不變強,他可能會整得她尸骨無存……他剛剛說的話,不就表明了這個意思嗎?
唉!如果她也跟他一樣凶就好了!
「怎樣才能……像你這樣凶惡呢?」傻里傻氣的,她又讓心中的話不自主地月兌口而出。
廉雅修陡然睜大眼。凶惡?!這妮子居然用這等字眼形容他!有沒有搞錯呀?他廉雅修渾身充滿的可是意氣風發的強將氣魄,哪是「凶惡」這般粗俗字眼形容得來的!
「該死的!你就不會說點好听的嗎?」鐵臂將她的身子絞緊,他低聲咒罵。
聞聲,關海桐下意識地自他懷里抬起頭,眨眨濕潤的眼眸看他。「什麼好听的?」她一臉無辜,神情還有著淡淡的疲憊,像是快睡著了。
廉雅修盯著她小臉上未干的淚痕,探手抹了抹她的兩頰,動作粗魯,但放輕力道,並沒弄痛她精致雪白的小臉,反倒讓她舒服地垂眸。「想睡了,嗯?」他放輕聲調問,先前的氣已消了大半。
「嗯!」迷迷糊糊應了聲,她本能地在他懷里找個最舒適的姿勢,緩緩沉睡。
廉雅修將毯子拉攏,大掌輕輕摩挲她曲線優美的背脊,仿佛在哄她入睡。
嘖!這個膽小的笨女人,將是他往後的責任吧!他想。這實在無法推卸。誰教他把持不住要了人家的清白之軀,還讓人家的母親給逮個正著,最後弄得人家母親翻臉不認女兒,硬是要他接收這可憐的「孤女」。
說實在的,這事要是發生在別的女人身上,他充其量給筆錢了事,但對于關海桐這妮子,他卻無法這麼灑月兌,因為他不忍看她無依地流浪街頭。而且,在他心里有個莫名的聲音對他說︰這個笨女人只能跟著你!能讓她依靠一輩子的,不是她的母親,而是你——廉雅修!
所以,在她母親趕她出門時,他二話不說地便帶著她直奔機場,搭機返美,將她收納在他的羽翼下。
正當他想事想得出神時,懷中的人兒突然一扭,含糊夢囈。「真的……是我自己……拆給你的嗎?大壞蛋,別騙人喔!」在他懷里磨蹭了會兒,她又呼呼沉睡。
廉雅修臉色一青,恨不得掐死她。這不知好歹的笨妮子,連在夢中也笨!居然還在懷疑他騙她!嘖!懊死的笨女人!
???
「關小姐,拜托你吃點東西好嗎?」
迸德垮著臉,站在陽剛味十足的銅床旁三公尺處,無奈地看著床上那「坨」人。關海桐將頭縮在兩膝間,狀似烏龜的窩在床上一角。他實在不曉得,廉先生為什麼會帶回這個像小女孩似的客人,搞得他一個頭兩個大,真不曉得該如何伺候她?
這女的從醒來後,就一直縮在床頭,叫她吃東西,也不吃,只要他多往床邊靠一步,她就尖叫,根本把他當成了怪獸!他真的拿這歇斯底里的女人沒轍,可廉先生出門前交代過,一定得讓她吃東西——唉!這可真是件苦差事呀!
搖搖頭嘆了口氣,古德稍稍朝床移近。「關小姐,廉先生交代過,要你醒來時,得用餐的!」
「走開!別過來……走開!」古德不過移了三十公分不到,關海桐便驚恐地尖嚷,身子直往床頭瑟縮。
她本來就怯懦怕生,一覺醒來,她發現自己在一間很「冷酷粗獷」的陌生臥房,身旁沒一個認識的人,連廉雅修也不見了!她真的好害怕,覺得自己「徹底」地被拋棄了!
她現在不奢望媽咪要她,也不渴求趙叔叔和趙哥在身邊,現在……現在……她只要那個「最壞、最危險、最愛欺凌她」的廉雅修就好了!只要能見到一張熟面孔,哪怕是那個教她害怕的廉雅修,她也能安心得多!
「走開!走開!」重新將頭埋在膝蓋之間,她帶著明顯的哭嗓,沮喪地嚷著。嗚……她真的不貪心,只要那個壞蛋就好,真的只要他就好!
迸德重重地嘆氣。算了!這餐盤的食物,他干脆自己解決,然後再對廉先生扯個小謊好了!總比在這兒耗時勸哄來得輕松有效率,也好對廉先生有個交代!
「嘿!是你不吃的!這些食物,我替你解決,待會兒,廉先生回來要是問起,你可別拆我的台!」沒好氣地警告一聲,古德端著餐盤,轉身便要出門。
「怎麼搞的?都沒吃!」也許是老天听見了關海桐的祈求吧!廉雅修無預警地開門入內。
「啊!廉先生……您回來了!呃……!那個關小姐……呃……」古德語塞結巴得厲害。
「好了!好了!你下去吧!」廉雅修舉起手要他住嘴,單手端過餐盤,往床鋪走去。
迸德愣了愣,隨即退出門外。真不敢相信廉先生會服侍那女人用餐?算了!反正只要這差事別再讓他做,誰去伺候那種神經質女人都好!
「縮在那里做什麼?過來吃飯!」廉雅修將餐盤放在小幾上,攢起眉半眯星眸看著床頭「那團人」。
一听見他的聲音,關海桐倏地抬頭,淚水撲簌簌地滑下面頰。「你……跑到……哪里去?放我一個人……嗚……放我一個人……」她爬向他,藕臂牢牢地纏住他的頸項,嚎啕大哭起來。
廉雅修一愣。她是怎麼了?怎像個迷途孩子般?她不是很怕他嗎?怎麼這會兒,摟他這麼緊,活像擔心他跑了似地?
「你哭什麼呀?」她的淚濡濕了他胸前的衣料,他一頭霧水地想扳開她絞在他頸間的柔荑。
「你不可以……丟下我!我又不認識……他,他還要我……吃飯……萬一……他……想把我毒……死,怎麼辦?」她嗚嗚咽咽地胡亂低語。不過,惟一可以肯定的是陌生的環境讓她很不安,而且她非常會亂想!
毒死她?!嘖!她也太有想象力了吧!不過是要她吃頓飯而已……
廉雅修嘴角微微抽搐著,兩秒不到,他爆聲大笑。「哈……哈!你……哈……有被害妄想癥啊?哈……哈!」這妮子的笨腦袋到底在想地什麼?嘖!難怪古德剛才一臉苦瓜,呵!他肯定覺得這妮子比一顆定時炸彈還難纏吧!
必海桐沒理會他的狂笑譏誚,小臉直埋他懷里,一徑地哭泣。「不要放我一個人……不要……好嗎?」媽咪不要她,他又把她丟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萬一……她真的好害怕!
「好了!別再哭了!」廉雅修止住笑,托起她涕泗縱橫的小臉。「嘖!看看你!自己哭丑了就算了,還非得弄髒我的衣服才甘心是嗎?」他皺了皺額,月兌上的黑色薄西裝,隨手丟到地上。
「對不起……」她揉著淚眼,一手胡亂擦拭他胸前的水漬。
廉雅修大掌一握,抓住她的雙手。「你又想挑逗我,嗯?還是想揉瞎眼楮?」他沉著嗓音,眼中帶著若有似無的寵溺看她。
她下意識搖頭,咕咕噥噥地說著,自己醒來時,不安又害怕的心情。
廉雅修愈听神情愈得意,心里莫名的感到愉悅、驕傲。「見不到我,你害怕是嗎?」大掌撫開貼黏在她頰畔的發絲,他唇邊掛滿笑意。
必海桐誠實地點頭。沒辦法,誰教她只認識他,而且這里又陌生得緊!沒得挑了,她只能依靠他!
見她那麼用力地點頭,廉雅修又笑了,一把攬她入懷。「別害怕!這兒我最大,沒人敢毒死你!迸德是我派來服侍你吃飯的!」嘖!他居然開始喜歡她的怯懦膽小咧!
他的胸懷讓她安心下來,漸漸止住淌流不停的淚,肚子突然不爭氣地咕嚕一聲,她隨即臉紅地直往他懷里藏。
廉雅修扳起她的身子,精悍的俊臉全是笑意,讓他看起來有點邪氣。
「躲什麼?肚子餓了就吃飯,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他端過小幾上的意大利面,準備喂她。
必海桐卻抿著唇,有些怪異地看著他,又看看盤里的食物。
「不想吃?」廉雅修揚起眉,嗓音中有著不容拒絕的威嚴。「快張開嘴!」卷起了一大坨面,他命令著。
必海桐看著眼前那一大團面,驚懼地搖頭。
「你已經瘦不啦嘰了,還想節食是嗎?」想到她可能要虐待自己的身體,他先前的好心情全教她給毀了。
必海桐直搖頭,小聲地開口。「我想自己吃,你不要喂我。」尤其是吃意大利面時!雙眸閃著亮光,她伸手欲接過他手中的盤、叉。
廉雅修瞧了眼盤中的面食,突然想起她差點噎死那次,就是吃這食物,而且是他喂她的!
于是,他將盤叉交給她。「自己吃吧!」淡淡地說了一句,他面無表情地倚著床頭,邊抽煙邊欣賞她文雅的吃相。「咳……咳……」吃沒幾口,關海桐又啃咳起來。
「該死的!」廉雅修緊張地奪去她手中的盤子,放到小幾上,扶著她的腰。「你又噎著了!」他低咒,大掌往她背脊一拍。
「啊!」關海桐痛得大叫,眼淚跟著滾落。「很痛耶!」
廉雅修听聞她能講話,隨即松開眉結,傾身察看地板。「東西呢?你吐在哪里?」
必海桐倏地轉身,雙眸噙淚看他。「我又不是梗塞!是被你的二手煙……嗆咳的啦!咳……那麼用力打人家……很痛耶!」萬一內傷吐血怎麼辦?大壞蛋!般不清楚狀況,就那麼用力捶她!很痛耶!
「什……什麼?」廉雅修臉色一僵,看了看還夾在指間的煙。「嘖!是被煙……給嗆的呀!懊死的!害我緊張得……」他喃喃低咒。將煙搶熄,然後抬頭看著已自行取回盤、叉,繼續吃著面的關海桐。
唷!是他太神經質了,一听見她喘咳,就以為她又給噎塞了氣管!瞧!她這會兒不是能吃能動嗎?真是!緊張什麼呀!
廉雅修自嘲地輕笑,撫了撫額際,倚回床頭靜靜地看著她。
必海桐偶然抬眼,瞥見他出神地凝視自己,于是朝他移近,卷了團面欲喂他。
「你也要吃嗎?一起吃吧!」
廉雅修回過神,看著她純真嬌憨的美顏,下意識開口吃下面,然後伸手撫著她的臉。
必海桐微微垂下臉,吃了口面,又喂他一口。兩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平和安靜地吃完整盤面。
「你……還要嗎?」關海桐羞怯地問他。雖然這麼問他很不妥當!因為就算他回答了「要」,她也不知道上哪兒再變出一盤面來。但,她總覺得這個時候說點話,比較不會尷尬,所以才這麼問的!
廉雅修搖搖頭,俯向她的美顏,密密吻著她的唇。「沾到醬汁了!」他將她唇邊的汁漬舌忝吮干淨,然後探舌吻她。直到她嬌喘吁吁、雙頰火紅,他才放開她,起身拉她進衣物間。「換件衣服,我帶你出去走走!」昨晚著陸後,她便一直沉睡,現在吃飽睡足了,該到外面看看了。
???
由于廉雅修是美國政府長期監控的黑名單,因此一出門,「保鏢」便跟著來。
以往,他們要跟蹤、要監視,廉雅修都任由他們去。但,今兒個他多帶了關海桐,說什麼他也不會讓那些「獵犬」似的探員,破壞了他難得的美好午後。
「古德,甩開後面的車子!」按下傳聲器,廉雅修將命令傳到前座。
一旁的關海桐好奇地戳了戳傳聲器。「他真的听得見嗎?」眸光疑惑地盯著廉雅修,她喃喃問著。
「是的!我听得見,關小姐!」廉雅修未答,前座古德的嗓音驟然傳出。
「喝!」她嚇了一跳,整個人彈進廉雅修懷里。
廉雅修大笑,順勢摟著她的身子,關掉傳聲器說︰「我以為你變大膽了!」至少,她好像不再怕他,也不再動不動就想「找娘求救」。
必海桐抬頭看他,微微抵開他的胸懷。「他突然出聲,誰都會被嚇到!」咬咬下唇,她紅著臉說。
「不準咬唇,我以前跟你說過的!」他扳開她濕潤的紅唇,拇指輕輕按揉著。
「你……現在不怕我了?」他有些期待地問。
必海桐痴痴傻傻地看他,搖搖頭,又點點頭,她其實也不清楚自己還怕不怕他,因為他看起來還是凶凶酷酷的,有時還會大聲吼,那種情形下,她就很怕呀!但,在這個陌生的環境里,她只認識他,如果怕他,那誰能讓她依靠?比起治安不好的紐約,她的確比較不怕他呢!
「你又搖頭又點頭,是什麼意思?」廉雅修托起她的下巴,半眯星眸逼問她。這妮子連回答個問題都不干脆,一下點頭、一下搖頭,是想吊他胃口嗎?該死的!
「我……啊……」話才出口,車子猛轉了一個急彎,她順勢滾到座椅角落,毫無防備的廉雅修也重心不穩地摔向她,龐大的身軀壓得她痛叫。「啊!好痛!」像是罩了蓋般,她壓得只剩細瘦的手臂在揮舞。
「哦!懊死的!」廉雅修撫模著撞疼的後腦勺,倏地移開身軀,緊張地回頭察看那個被他「壓扁」的可憐蟲。「你沒事吧?」他扶好她的身子,又急又凶地問。
「有,有事……好痛呀!」她嗚嗚咽咽地喊疼,一雙柔荑撫著胸口。
「是不是肋骨斷了!」看到她揉著胸月復,他想也沒想地撕開她的衣襟,大掌觸模她的每一根肋骨。
「好痛!」小手不停揉著胸衣下的豐滿凝乳,她喘著氣低喊。
廉雅修看著她正在揉的部位,隨即拉下她的手,粗魯地扯開她的,果然發現那對豐滿的玉乳,惹眼地發紅。「糟!你被我撞傷了……」他低咒。打開車內的收納箱,取出一管藥膏。
「別哭了,擦擦藥就行了!」
長指沾了藥膏,正欲幫她涂抹——
嘰的一聲長響,車子在高速中又一個急轉,廉雅修一僕,整個壓上她,臉正好埋進她的豐盈間。
「啊……」她又痛叫。
廉雅修倏地彈起,利落地將她護在懷里,一連串東倒西歪的踫撞隨即而來。「該死的!迸德,你怎麼開車的!」腳尖踹住傳聲器的開關,他生氣地巨吼。
「啊!廉先生……你不是交代要甩掉後面的車子嗎?」古德無辜的嗓音經過傳聲器而來。
廉雅修低咒。「你給我‘平穩’地甩掉他們,找最快的捷徑回到古堡!」該死的!他差點忘了古德以前是搞賽車的!要他甩開跟隨的車子,若沒交代清楚,他可能會樂于玩弄技巧、搞到翻車才罷休!
結束與古德的通話,他俯頭看向懷里的關海桐。
只見她一臉蒼白、雙眸緊閉,早已昏厥了!
「嘖!你怎麼又……」廉雅修低咒,大腳又踹向傳聲器,大吼。「古德!用盡你的所有賽車技巧,馬上給我甩掉後面的‘獵犬’!听到沒!」
前座的古德困惑地開口。「廉先生……怎……」
「少嗦!限你一分鐘內甩掉他們!」專斷地命令後,他踹掉通話器,徹底結束與前座的通話。
沒多久,車子又急彎急駛、東闖西撞起來,這會兒,古德可是「抓了狂」地服從老板的命令呢!